昨夜西风凋碧树-Chapter 2

如何凑字数，答，堆砌辞藻即可……

一部分人猜测的92W半路夭折并没有发生。超低纬度使它得以拥有喘息的空间，并耐心地整理自己的结构。随着时间流逝，它慢慢变得有模有样。此后，这个青涩的小小胚胎一点一点成长起来，如同之前他们所期望的那般，顺利地命名了。

“你看你看，我就说嘛，命名了！”最高兴的当属巴威了，蝴蝶的命名似乎让他看到了此前预报实现的可能性，即使现在蝴蝶身处干区、风切只高不低。

“你想表达什么……”海神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对于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最好还是降低期待。你怎么知道不会突然天降风切把她直接切没？你说是吧，海高斯？”

又一次猝不及防被cue到的海高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有意无意地提到我？

但是海神确实没说错。他之前转世在二月时，就在风切中挣扎了两天之久。那两天简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次经历的噩梦，一次次聚起对流，又被轻易弄散，风切如恶魔之手般肆意玩弄着他，一次一次给他希望又把他打回原点，似乎打定主意不让他往前迈哪怕一步。而风切偏偏又是所有不可控因素中最难以预测的那一个。好在后来，他很幸运地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于是一朝腾飞，刹那芳华。

他又看了看蝴蝶前方的风切区。那是蝴蝶马上将要面对的第一重挑战。如同僧人在西行路上面对的重重劫难，蝴蝶要想破茧，就必须接受那一道又一道的洗礼。如果她能挺过来的话，也许就是破而后立的时机。如果不能……

所以他说：“我不知道。还是再看看吧，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太着急。”

 

蝴蝶果不其然被扑面而来的风切搞得狼狈不堪。虽然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早有预料，但在看到蝴蝶破碎的单薄对流不断被切出CCC的时候，众人还是难免扼腕，发出一声叹息。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美莎克同情地拍拍巴威的肩膀。

“我就知道二月还是太难了。”白海豚叹了口气。

“有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莲花倒是一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也许对她来说，无论什么事情都很容易满足吧。

此时此刻的蝴蝶艰难地在风切中前行着。破碎的对流聚拢又坍塌，零零散散，总不能合成一个圆润的图形。底层也是空空荡荡，来自高低层不同风向的双面夹击不给她留有一丝喘息的余地。寒冷的深冬中，只有她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在四面荆棘中艰难地行走着。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发生这些？”米克拉问海高斯。

“这很难猜吗？”海高斯无语地瞟了他一眼，“那风切区都给你画得明明白白了，不如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能急速爆发，那才是有鬼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蝴蝶小小的身影，说：“她在二月最大的发展机会还是槽爆。当然，你也知道，槽爆并不意味着百分之百的成功，因为爆发的时间就只在那么一瞬间……不过……”

一边说着，他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米克拉好奇地问。

海高斯看着蝴蝶那张凌乱不堪、但却已经隐约有了螺旋性的底层，喃喃地说：“不过，要是能在槽爆之前打下更好的基础，那么爆发上超强台风肯定机会更大。”

他突然注意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以各种各样的心态揣摩着蝴蝶可能的未来的时候，她一直在努力，即使东侧流出被锁、西侧遍布风切，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一点一点地卷绕起自己的云带，慢慢地积攒水汽，收集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即使底层在建立的下一刻就会被打碎，连个完整的形状都没有，她也一直固执地、坚定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她此刻的心情会是什么呢？

海高斯突然想到了自己。四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不也是一样的吗？那凛冬时节的萧瑟气息、寒风与暖水交叠的错位感……时至今日一直刻在自己脑海中的，不就是蝴蝶此刻的处境吗？

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艰涩地前行。无止境地前行。现在再回忆起来，海高斯对于自己具体的举动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抽象成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在他周身的每一寸空间，而他就在这仿佛无边无际的幽暗中，永无止境地一步步向前走着。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卷绕，卷绕，再卷绕……无止境地卷绕……

他没有对任何人描述过这种感觉。听旁人的描述总不如自己亲身经历来得实在，更何况作为北半球生成台风个数最少的月份，本来就没多少人体验过其中的苦寒和疼痛。那种刻入骨髓的寒冷是和其他任何一个季节都无法比拟的，自他那年从大洋上载誉而归，这种寒冷就一直围绕在他的周身，别人向他递上鲜花和冠冕，也不能抵消这种冷意。后来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孤独。

南希早已消逝在岁月当中，美莎克伸手抓住了早春的橄榄枝，于是投入盎然春意的怀抱。海高斯和米娜聊过天，可即便对方同样是体验过二月的西风的人，他也觉得她还是无法完全理解自己。也许是因为她的槽爆并不在二月？他猜想，可也只是猜想。回来以后，他就不再和别人聊起这件事了。他知道那个能倾听他、理解他的知音，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现在，仰头看着云图上蝴蝶倔强的身影，他却突然感到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有什么种子的嫩芽正在大地深处颤动，试图破开冻土发芽抽枝。曾经被他冰封已久的那份渴望，似乎又在蠢蠢欲动，和此时此刻在地球上那只沉默的蝴蝶一样，颤抖着、挣扎着，要将束缚自己的那层茧破开然后展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