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坂美琴的消失（十二）

上条当麻回避御坂美琴的视线，又偷偷用余光观察她的表情。尽管他从未将现在存在的御坂美琴的中任何一位与从前的她划上等号，但是关于“如何看待”这个问题，他无法敷衍了事——必须以对待原初人格的态度思考。

这一刻，映入眼中的模样，必须是她才行。

上条沉吟许久，仍旧无法组织完整的语言。所有叠加在一起，即将汇聚成语句的文字都会在即将转化为发音的前夕化为如同失去支撑的积木，毫无意外轰然崩塌。

“……怎么看待是什么意思？”

最后，他退缩了。他觉得4号大概率是心血来潮，并没有想过如何具体提问。

然而事态立刻超出上条预料，毕竟站在面前的是那位4号，令他头痛的人物——御坂毫不犹豫地回应上条的反问。

“当然是喜欢之类的啦。”

她嘴角勾起欢愉的笑容，跟往常那些轻描淡写的调侃没有二致。

上条赫然面露被噎住的表情，思考回路蓦地转过弯来。他早该想到才是，这个人格对少女敏感的话题根本不存在任何负担。

结果本来可以通过故意装傻拖延，赢得更多思考时间的问答让上条自己挖了个坑，不得不直面最难回答的那一层。

该如何回答她？上条内心伸出泛起空洞的回响。他毫不怀疑自己认真正色的态度，但同时发现：自己从未思忖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一直以来，上条当麻都极力回避逃离回想起御坂美琴。尽管每次遇到从她身体中诞生的人格们，他都会不由自主的进行回忆。

经过无数次的回忆，那些记忆早已辨不出真假——这样的说法并不正确。与御坂美琴相识，经历过许多事的记忆肯定是真的，但是上条有时候会猛地对仿佛加上了滤镜的画面产生怀疑。真实的记忆添加了主观意识的修饰，是否还能够称为真实呢？

因此上条不得不一起猜疑自己心底出现的朦胧感情是否来自于矫饰过度的记忆，而他根本无法验证。只能选择逃避。

再一次，听她用那口是心非的特别方式跟自己打招呼……

“你没想过这个问题会伤害到你吗？”上条的发声有些嘶哑，感情生硬。

“你想过能伤害到我吗？”御坂轻快分明的声调如同唱歌一般。

“我想也是。”上条好像是放下心来，抬头与御坂目光交错，“不会对其他人格说吧？”

“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会告诉的人格肯定没继承喜欢你的记忆和心思。”

4号不经意透露了两个信息，现在的人格中可能有人喜欢上条，以及原初人格喜欢上条。

上条挑了下眉毛，没有完全相信4号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失去后才明白，想要珍惜的苦涩会完全淹没只能停留于花蕾部分的甘甜。

“我想我喜欢她。”钻出喉咙的声音比想象中要轻松明朗，当他把这句话说出来时，心头一直未察觉的大石头陡然落地。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

“嚯~”御坂美琴的表情与诧异的发声形同陌路，她早就预料到了上条的回答，大概刚才的话语就是暗示。

也许是对她波澜不惊的表情感到愤懑，抑或是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如何形容心底不断溢满，无处发泄的情感。

上条当麻是理想主义者。许多和他共同作战的人都或多或少感受并表达过，他从来不会把需要帮助的人放在天平上衡量价值，总是用尽全力，拼上性命守护每一个人——所有人都笑着回来。这是他的梦想。

——是他对少女的承诺。

所以，他感受到了从未触及的疯狂。当他发觉到天平的一侧已经加入过量的砝码时，对残忍的质疑才稍稍抓住他的手腕。

 

“假如能选择，我会毫不犹疑地用你们换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