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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骑士短篇故事64

2021-11-18 20:42 作者:_青梅竹_  | 我要投稿

过去,田纳西,大雾山

盖起这座小屋,将必需品收容其中,并建立起连接世界各地的传送门,这几乎耗尽了看守者所有的魔法。曾经那个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人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个脾气古怪倔强的老头。这种倔强曾经是他们坚持到今天没有追随堕落的动力,而往后,希望不要成为他生活的障碍。

这老家伙一定是对墓地情有独钟,当初鲜血氏族与恶灵骑士的历史就隐藏在赛普拉斯山公墓下面,而如今一座包罗万象的恶灵骑士博物馆同样深埋于相似的环境中,隐藏在小屋周围的墓碑下边,几万年的历史,个人资料、力量奖章、地狱火霰弹枪、摩托、灵魂水晶的仿品、甚至不同时期的剪报,都被细心收集起来,伴随着沉默的听众,静静等候着解封之日。

先知很好奇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为了退休生活而准备的养老院,更像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军械库。从个人角度讲,她不希望地下的任何藏品有被用到的一天,这些就该像他们的氏族一样,永恒的躺在地下。不需要被人悼念的墓碑,而是该彻底绝迹。

“用我去堪萨斯的圣心姐妹修道院把萨拉找来吗。”先知说,只需要一个传送,感人的爷孙相认就能上演。在这件事上先知还是挺佩服看守者的,这老家伙竟然能十几年如一日的隐瞒萨拉的事,言行举止中就是个让外人的觉得冥顽不灵的老光棍。可她理解看守者为什么这样,他希望自己的孙女有个健康的童年,不要像他以及其他鲜血,恪尽职守或者自甘堕落,都只是在杀戮中艰难前行。

看守者略显疲惫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他目光中又浮现出那种令人敬畏的威严,“你私下调查我。”

“早就开始了。”先知说,她从不喜欢看守者的性格,他对于周围所有人的淡漠以及强势。因为他,自己放弃了生活,在无数日月承受着大量艰辛。当危机告一段落,她觉得至少有权该知道一些内幕。所以自从扎坦诺斯的威胁被消除,她就开始着手调查关于看守者的事,也是给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些生趣。

她迎着他的目光,毫无畏惧。

“算了。”看守者把铲子插入土里,走入建成的小屋。不知道他是不打算追究先知的行为,还是并不想和孙女相见,也许二者兼有。

他到底还想隐瞒多久,过去他对恶灵骑士隐瞒力量的起源,现在他还在对萨拉隐瞒自己活着的事实,这种坚持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先知不止一次想说,够了,我们族群已经等同灭绝,我们的付出够多了,该放手了,可她说不出口,她知道,看守者会无视甚至赶跑她,然后继续坚守,在孤独中步入生命尾声。

“我,”看守者的背对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阳光透过窗户斜照着他的后背,显出一种老人才有的孤独感,“只希望萨拉卷进来的时间不要太早。”

‘哐当’一声从屋外传来,两个人同时回过身,看到门外,刚刚被插入地里的铲子,因为入土不深,已经倒了。

“嘿。”看守者的笑更像是种叹息:“看来我是真他妈老了。”以前他把铲子插入地里,就算是刮风,也需要点风力才能吹倒,可现在……

“我们都一样。”先知说。

“你自由了,去干点自己想做的事吧。”看守者说,“但不要学那些堕落鲜血,否则我还是会找上你的。”他的话,关心和警告并存,一如既往。

“永远不会。”先知说。是否自由不清楚,但她绝不会选择堕落。

他们是仅存的鲜血了,这个身份,注定直到死亡,他们都与平凡有着距离。

如今

萨拉应该已经动身了吧,先知近来反复被一段不安困扰着,内心的直觉告诉她,在巴德兰兹地区,重要的东西正发出召唤,迫切的催促着人来揭晓,牵涉天堂、地狱与恶灵骑士乃至更多势力。如果自己能感应到,那继承了看守者头衔与职责的萨拉必然已有所行动。当她找到,会大开眼界,跟着一定会去找现存的骑士。

当了解到墨菲斯托被囚在拉斯维加斯并且强尼成为了地狱之王,先知就隐约有种担忧,绝对不会这么顺利,新的危机正在暗中酝酿,只等合适的时刻爆发。

萨拉能求助的,首先必定是丹,先知断定。

她会向丹直言不讳,还是像老看守者那样遮遮掩掩,先知现在也摸不准这姑娘的性格。

在空荡荡的夜店酒吧,先知独自喝着闷酒,最终她受不了这里的寂静,决定离开。她要去给丹提个醒,让他为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灾难做好心理准备。依照过往的的经验分析,如果这是真的,那灾难程度绝对不是当年扎坦诺斯可比的,那将是一场牵扯众多维度的危机。

当她来到布鲁克林,已经是晚上了,位于拐角处的消退酒吧并不如想象中热闹。就如它的名字,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只有不到10人左右的顾客。

“真冷清啊,这可不像个酒吧该有的样子。”先知忍不住想,丹真该好好学学如何经营一家酒吧了,天哪,在可能大难将至的时候,自己竟然在想这种事,是自己对于层出不穷的危险麻木了,还是乐观心态终于占了上风。

推门而入,首先听到一阵笑声,是一个坐在吧台前的男性顾客发出来的,他穿着花格子短袖衬衫,蓝色工装裤,看样子像个30岁左右的卡车司机,他的笑声并不大,显然其他顾客和招待他的女酒保都容忍着他,一顶鸭舌帽放在胳膊肘边,他正请女酒保再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一杯酒。

“就这样,上帝对他说,我派了两艘船和一架直升飞机去救你,可统统被你他妈坚定的拒绝了。”他在讲一个笑话,关于一场洪水,一个倒霉的牧师错过了所有救援的故事。显然这个故事笑点不高,所以艾玛只是配合的摆出了微笑。

“你该控制点酒量了。”艾玛适量的给对方的杯子里加着酒,“如果你喝多了,有什么失态,老板回来要是看到这样,你们之间可能不会太愉快的。”

喝酒的人从兜里掏出些零钱,作为小费给了艾玛,“拜托,我控制得住自己,如果他回来,别跟他说这些。”他开始对艾玛聊自己对于酒的品味,说自己有过一段烂醉的历史,后来为了刹住喝上等佳酿的瘾,独处时他会喝点杜松子酒,像今天这样已经算是放纵了。

在先知眼里,这只是结束了工作,来酒吧解乏并跟酒保调调情当做消遣的人,她不会关注对方,只是对于丹不在的这个消息,她有点失望。该不该等丹,或者留个便签,她正在考虑。

这时,酒柜上的电视播出了一条关于推动少年超级英雄法案的新消息,在报道显示出的一个个少年英雄中,一个开着道奇战马,燃烧的人引起了先知的注意。

新生代的恶灵骑士,罗比·雷耶斯,强尼曾经教导过他一段,近来双方决裂了。考虑到强尼自身的历史,先知觉得让复仇者接手他的培训不失为一件好事。一个年轻人能得到来自前辈的帮助,而不是跟着一位怪人变得行事激进。她或者萨拉一直没有去找罗比,因为在她们看来,罗比作为恶灵骑士,跟鲜血氏族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她又听到那个人的侃侃而谈,“你看到那辆车了吗,挺酷的,我之前可没想到恶灵骑士有加入复仇者的一天,从历史上看,这些骑士更像是独行者,个别的带点愤世嫉俗,有时他们也会结伴,但是会找与自己性格相投的。你们不觉得与恶灵骑士比起来,复仇者更光明一些吗。至少他们的形象很适用于聚光灯,除了浩克这样的。”

不要以为在网上看过一些二手消息就能夸夸其谈,先知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这个人浑然未觉,还在长篇大论的跟艾玛聊他所知道的恶灵骑士的内容,艾玛仍旧从容应对,不闹事,有小费拿,听听客人的扯淡何乐而不为,这里是酒吧,不就是让人畅所欲言的地方吗。看情况,他的自言自语也没有影响到其他顾客,所以先知并不没有要制止的意思。

先知随意点了杯酒,打算喝完留个便条就离开,然而渐渐地,随着唯一说话的人越聊越兴奋,一些微妙的内容传入了她的耳中。

“很多人会认为恶灵骑士是恶魔的造物,实际上,他们尽管处理了很多关于地狱,恶魔这样的事,但它们的起源其实跟地狱没关系。”男人看上去有点醉意,但话语依旧清晰。

在几分钟内,先知反复听到关于2万年前,扎坦诺斯,鲜血氏族的词,这不得不让她对这个人另眼相看,他是谁,怎么对那段历史了解的那么透彻,此人说话言简意赅,只要用心听,就会发现重要的内容他一点都没少。

“你从那得到的那些资料。”先知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无法确定他的身份,可先知认为他不是敌人,他有可能跟自己一样也是来找丹的,因为没有,便试图找点话题打发时间,并等丹出现。

聊到兴头的男人慢慢扭过头,用略显迷离的眼神瞅着提问的女人:“你也感兴趣吗。”

“呃,是的,”先知敷衍说,“我对超自然的历史很感兴趣,你能再讲点吗。”

先知有点担心这个人可能稍微喝多了,但没有,他看着醉,但步履平稳,离开吧台,和先知找了个桌子坐下,先知主动点了酒,不过却控制着他的饮酒次数,她可不希望酒精将他的脑子搞得一团乱。

“嗨嗨,别那么吝啬,”对方笑着说,显然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在我没说完前我是不会醉的。”

艾玛暗自松了口气,耳边终于清静,她并不讨厌这个总是碎碎念的人,他不像其他人,喝多了就爱惹事。在她看来,这就是个网络写手,写点乱七八糟的吸引下公众注意力顺便骗骗稿费,正巧今天有个顾客喜欢这样的故事,也许让他们聊下去会发展出一段露水情缘,但谁在乎,艾玛关注的只是酒吧的运营状况,和老板的精神面貌。

一杯酒下肚,这个人又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从他的讲述看,他对恶灵骑士的了解已经到了巨细无遗的程度,大洪水,模因形态,凯尔家族延续了几个世纪的悲剧,更让先知惊讶的是,此人似乎对于强尼身边的一些人也颇为了解。

“强尼的嘉年华伙伴中,有个来自中国的女人,在美国留学期间,曾遭遇过带有种族性质的校园歧视与欺凌,为了遏制这种情况,她对外谎称,自己是中国古代某个皇妃的后裔,竟然成功唬住了那些人,直到她毕业,部分师生依然坚信她是皇室成员,哈哈……”他又发出一阵轻笑。

先知见过强尼的这些朋友,对其中的亚洲女性保留了一定印象,她记得包括强尼在内的几个人都曾半开玩笑的称呼她为‘杨贵妃’。“原来是她。”但疑问也紧随而至,“你怎么知道的。”

对方回答的很含糊,“我就是知道。”

先知往他的酒杯又到了一杯酒,男人这样回答不是因为喝醉而导致的忘记,他是在刻意隐瞒消息来源,“继续说。”她倒要看看,对方还有什么底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丹依然没有回来,但对话还在继续,并且随着深入,话题渐渐变得沉重。

“你听过关于阿拉丁神灯的故事吧。”对方说。

先知自然听过,耳熟能详的故事,被无数次改编,电影,动画比比皆是,愉悦了大众的童年,“怎么了。”

“灯中的精灵能满足你的愿望,代价仅是擦拭一下灯。”他又提到其他作品,共同点就是总会出现能满足人类愿望的东西,“潜意识里我们都有点希望能不劳而获的惰性思维,而恶魔恰恰鄙视却又爱利用这一点。”

“强尼的灵魂,墨菲斯托的交易,是不是?”先知问。魔法是有代价的,她从小就清楚。治愈一个被疾病折磨至接近死亡的人需要付出灵魂。

“墨菲斯托曾有机会得到强尼的灵魂,让他能绕过乌列设下的保护,只是可惜,他犯了和人类一样的毛病,渴望不劳而获。”这人解释说。如果墨菲斯托能真的运用能力去治好克劳什的病,那强尼的灵魂就算是上帝干涉都无法避免落入墨菲斯托手里,从某种程度上,这就是等价交易。可是墨菲斯托自以为是的狡诈反而损害了自身的利益。

“也许你会认为出卖灵魂的交易是恶魔赚了,实际如果他们真的履行了义务,那么这里面的赚头并不大,他们渴望超过预期的暴利,而不是合理的收益,人性的懒惰与恶魔的贪婪相辅相成,但也在不断的互相对抗。”他说,并晃了晃空着的酒杯。

先知往里倒了小半杯酒,并不断猜测着这个人的身份,“墨菲斯托已经赚了不少了,至少强尼的在不断失去,而这种痛苦是他的佳酿。”

对方没有立刻举起酒杯,而是耐人寻味的说:“你真的以为只有地狱在输出伤害吗。”

“你指堕落鲜血?”先知想起摄政王给强尼和他的妻儿造成的不幸。

“不,我说的是来自高层的伤害,天堂。”对方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先知心头。

在随后的交谈中,对方透露了一件事,在诺伯·凯尔击败黑心的过程中,丹献出了生命,却最终被已登上地狱之王宝座的诺伯救活并送回了人间,他得到了渴望自由,从诅咒中短暂的解脱了,与他一同获救的还有强尼的挚爱:罗克珊。

后边的事先知清楚,看似美好的生活转瞬即逝,丹和强尼先后失去了爱人。她至今还记得,某一天,强尼在奎恩的陪同下发疯似的来到夜店酒吧,寻求她的帮助,罗克珊再一次失去了生命,一点征兆都没有,前一秒她还像个正常人在为他打理行李,他当时准备踏上寻找儿女的旅途,并反复保证,他会让这个家完整,他会结束悲剧,可后一秒,罗克珊死了,毫无缘由。

在嘉年华的伙伴们的帮助下,强尼只是勉强推导出罗克珊的复活并不完美,只是一种短暂的假象。

“可为什么丹一点事都没有。”强尼痛苦的吼道。出事后,他顾不得悲恸,而是立刻联系丹,确认他的安危,得知他活着,只是很糟,这几乎成了一种变相的安慰。

“也许因为你们是恶灵骑士,或者说是凯尔家族的后代,受到天使庇护,诺伯至少要保证自己的子孙不会被地狱威胁。”

先知的解释并不能让强尼满意,他不要所谓天使的他妈的庇护,他要他妻子活生生的回来。他刚刚踌躇满志,许诺她一个能见到儿女的希望,可是马上,她却成了强尼绝望的深渊,这几乎令强尼崩溃。

“告诉我,有办法能让她回来对不对。”强尼恳求先知想想办法。

但先知的回答只是一句:“对不起。”

希望如泡沫,破碎了。

对于当时的记忆,先知印象最深的就是强尼在她面前哭了将近30分钟,从嚎啕大哭到因心力憔悴变得小声抽泣。先知相信在恶灵骑士恐怖的骷髅外表下,也有脆弱的内心,也是有血有泪的人,只是他们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可这一次打破了她的固有思维。她找不到办法帮他,最后只能看着强尼在伙伴的护送下离开。

“你想过罗克珊为什么没有逃脱悲剧吗,仅因为回归的墨菲斯托为了能从强尼的痛苦中得到乐趣而使用了手段。对于已经离开地狱,并且是被地狱之王亲自释放的灵魂,墨菲斯托很难染指。”男人说。

答案呼之欲出,有外力协助,并且不亚于地狱与墨菲斯托。

“然德基尔对不对。”以先知的了解,如果说天堂中有谁会特意去伤害一个恶灵骑士,也只有然德基尔了。

“是的,当初罗克珊为了强尼去祈祷,真心实意,愿意付出一切,你以为只有鲜血摄政王参与了,在这件事他只扮演了一个配角性质的人物,真正的幕后总监是然德基尔。”对方说。

然德基尔不会允许强尼就这样在家庭的美满中度过余生,这不符合他的计划,就算不变身,恶灵骑士的灵魂也必须在痛苦中骑行,一种心理上的,比地狱火更烈的燃烧填满了他们的胸腔。而墨菲斯托对于强尼以及他身边亲友的窥视让然德基尔找到了突破口,复活后的罗克珊在度过与强尼重逢的短暂喜悦后又陷入了对女儿与儿子的思念。每当看到孩子们穿过的衣服,玩过的玩具,简单的蜡笔画,都会让她陷入悲伤,强尼深知,总是这样睹物思人迟早会令妻子垮掉,他想方设法希望罗克珊能振作起来,但是一次收拾餐具时无意瞥见的刀叉,或者电视换台时偶尔看到的动画都会让艾玛与格雷格的回忆重新激发她的痛苦。

罗克珊在悲恸中默默的祈祷,祈祷强尼不会再受到诅咒的伤害,祈祷两个孩子平安无事,祈祷强尼能尽快这到他们,祈祷家庭的完整。可她做梦也猜不到,这些祈祷,为然德基尔的阴谋铺平了道路。

然德基尔为罗克珊的死亡制造机会,墨菲斯托动手,而他成为受益人,这就是罗克珊悲剧的缘由。自以为狡诈的墨菲斯托依旧被利用了,他没有得到罗克珊的灵魂,而是被然德基尔收押,并最终成为了天堂在最后的反击中的一张王牌。

“爱会鼓舞士气的。”男人说到这,酒杯里的酒已经见底了。

都是混蛋!天堂和地狱,在先知看来都是一路货色,唯一的区别在于,天堂还会顾忌点身份,可实际上,不论双方交锋的多么残酷,永远是人类去买单。

现在她有一定自信,眼前这个打扮如司机的人就是来自天堂的一员,为什么不是地狱,先知不清楚,可她就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一个天使,来到人间,专程拜会恶灵骑士的酒吧,顺便喝点酒,用廉价的话语包装自己,让黄金圣城内的家伙们显得有点人情味。毕竟上帝,天使,天堂在很多人心目中,不就是爱与善的代名词吗。

想到这,先知感到心中有点阴郁,既然是酒吧闲聊,她也就不客气了,“你就是黄金圣城的一员对吧。”喝了一大口酒后先知问。

对方因何而来,是不是因为巴德兰兹地区的召唤,又需要恶灵骑士出马了,但是强尼坐镇狱的王座,不是随便一个天使能使唤的,所以他们来找丹,又或者是其他目的。会是什么,墨菲斯托、路西法、然德基尔,又或者是前所未闻的新对手?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向艾玛要了瓶酒以及一些冰块,给自己兑满,轻轻地喝了一口,跟着晃着酒杯,慢慢的说:“鲜血氏族,始终在帮天堂掩盖恶灵骑士的起源,自然也渴望回报。如果你是他们的一员,你会无条件协助并信任天堂吗。”

这家伙还在自己面前装傻,先知不相信,一个天堂的来客看不透对面之人的身份。既然他装模作样,先知索性也就陪他进行下去,而且先知肯定就这个问题,她、丹、强尼会给出共同的答案:“那得看天堂能否实能事先支一些报答。”

“你很聪明。”

“当然,我可是比外表看着老练。”

对方对于这番自夸也带着赞许的眼神。

“人们习惯于用上边或者下边的概念来看待天堂和地狱。”男人用略显浮夸的手势指了指头顶与脚下。

先知自然清楚这里的区别,天堂与地狱都是独立于他们所处的四维时空的额外维度,‘上’与‘下’这种位置上的形容不过是一种带有主观道德性质的无聊看法。

“相对于地狱硫磺里流淌的阴谋,珍珠大门掩盖的圣城黑幕也着实不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天堂为了能在与地狱的对峙中占得优势,会改造一部分天使,让它们变成恶魔潜入不同的地狱,充当卧底,这是项艰难的任务,一种身心上的极大压力,很多从事过这方面工作的天使,不堪重负精神上或多或少出了状况,有些甚至迷失在工作中,时间久了,伪装成了自我,真身反而被混淆,他们对于自我的认知越来越茫然,搞不清自己是天使还是恶魔。界限一旦模糊,有时底线也就不复存在。”他又说。

“我听过这么一个人物,叫什么,十一的。”先知说。

“其中之一。”对方说。

这就是我们付出上万年所侍奉的,所渴望的吗,先知深深的怀疑,她不是怀疑曾经战斗的目的,而是怀疑,鲜血氏族为了天堂许诺的所谓奖励,所付出的,真的就值得吗。他们分崩离析,直到如今人丁凋零。她宁愿直接点,单纯了为了人类去和那些该死的怪物战斗,也不愿意搅和在这种充满阴谋的欺瞒中。

“知道吗,鲜血氏族的看守者,可能是所有人中最坚定的。但是,当他死后,却迎来了天堂近年来最大的危机之一。”男人往酒杯里加着酒,不紧不慢的回顾着当时的情况。

因为在言语上对然德基尔有所顶撞,看守者的灵魂被然德基尔亲自斩成碎片,作为给其他不听话灵魂的一种警示,效果简直绝妙,那些生前向往天堂的灵魂,在炼狱中等待赎罪完成后升华的灵魂,再也不敢有任何懈怠与奢望,他们只能卖力的为了然德基尔的战争引擎添加燃料。

“谁都不想被散布到永恒之风中。”

他低沉的声音在此刻略显阴森,先知都忍不住感到一阵寒颤,对于永恒之风,她有所耳闻,似乎是天堂的惩戒手段。然而,透过对面之人的嘴,她了解到更骇人的内幕。

永恒之风最初是上帝制造出来授予天使们用来防御外敌的武器,天堂要面对的不止是路西法以及追随他的叛将,还有其他虎视眈眈的领域,天堂必须有足够的火力去应对所有挑战,可战争不可能随时发生,渐渐的,永恒之风处于一种半荒废的状态,也许是为了使它的存在有点意义,部分天使绞尽脑针将永恒之风开发出了崭新的用途。

“由战争机器变成了惩戒工具。”男人说,有时在审讯抓到的恶魔时,如果他不肯如实交待天堂希望得悉的内容,永恒之风就会被派上用场,其恐怖程度,足以让地狱中最可怕的折磨相形见绌。

“恶魔是折磨灵魂的残暴技师,可当他们亲历永恒之风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不过只是初入此行的学徒。然德基尔尤其喜欢永恒之风,因为在叛变中反复无常,被授予了监督恶灵骑士的职责,这也使他有了更多机会处理与地狱有关的事,永恒之风成了他无往不利的法宝。”男人苦笑着说。

先知觉得很讽刺,看守者渴望的奖励真是残酷,相对之下,扎坦诺斯对待堕落鲜血,倒是显得颇为温和,“后来那。”看守者绝对不会就是这样的结局,她记得强尼和丹曾先后告诉过他,见过他的灵魂归于完整。

“当然,你知道,然德基尔被狠狠踢了屁股,后面的事就是一些政务交接仪式之类的。”男人说,并用勺子将酒杯中的冰块送到嘴里,咀嚼起来。

讲述继续,被掠来服苦役的灵魂需要回到原处,而且路西法也极为渴望得到然德基尔,为他的种种行为给与适当的惩罚,还有交换俘虏,在与天堂的谈判中,这些都是重点交涉的,其中有一段小插曲,就是在玛门的指挥下,一些训练有素的恶魔被派去在永恒之风中打捞那些人的灵魂碎片,再交由天堂进行修复,看守者有幸成为第一批获救者。当那倔强的灵魂回归完整,说的第一句不是感谢,而是抱怨,天堂行动得太慢了。

这确实像他的风格,就算死亡都不能改变,先知想,“他没有骂街真是万幸。”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在经历那么多糟糕事后,这种补偿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对于那些负责打捞的恶魔,可惨了。”男人告诉先知,参与的恶魔,至少有半数在事后回到地狱申请了精神方面的治疗,永恒之风给他们心理上的刺激太过严重,这些对冷酷残忍以习为常的家伙发现所见所闻都绝非地狱能容纳的,置身于那种环境下带来的身心双重的伤害使得地狱里的心理医生忙的焦头烂额。

“恶魔们大开眼界,同时自尊也受到了剧烈打击,路西法为此专门举行了一次讨论会,让恶魔们集思广益,看有谁能研究出比永恒之风还可怕的酷刑,按地狱的时间,这场讨论持续了整整7个世纪,恶魔用空洞无力的笑话、诅咒、讥讽来掩盖内心的脆弱。结果所有恶魔都被迫承认,他们的想法根本比不过永恒之风。路西法最后只能无奈的解散了讨论,直到现在,永恒之风对于地狱的一些居民来说,都是禁忌,提一下都会让他们忍不住哆嗦……”男人说。

如果将这视为一种软实力的较量,那天堂暂时领先,地狱则一败涂地,但先知却乐不起来,天堂和地狱,在选择的天平上并不像世人自以为是的那么黑白分明。

“你知不知道巴德兰兹地区。”先知觉得该把闲聊的内容转移到最近的事上,如果这个男人肯透露些口风,也许对于即将来临的危险,丹能有更充足的准备。

可是,对方什么也没有回答,他似乎不胜酒力,一头栽倒在桌上,剩下的半瓶酒差点落到地上,如果这样,艾玛就得拿着墩布来收拾,先知及时扶住了酒瓶。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他竟醉了,之前虽然有点倾向却不明显,先知用力摇着男人的肩膀,她还没有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醒醒,你还没有说完那,赶紧说啊。”

“说什么啊,我得……我得去吃药,把药给我拿来……锂性药物很有用……人类思想的一大进步就是将医学从迷信中解救出来……还有,加百列,你对克隆方面的知识亟待增强,你该看看加拿大……的书……到底反疫苗者得多么蠢,才会相信比尔·盖茨想要灭绝全人类……阴谋论太蠢了……”他断断续续说出一些没有任何关联的词语,让先知一头雾水。

我得想办法弄醒他,就算用点不礼貌的强硬手段,先知起身,想要找艾玛要点凉水,她要直接泼到对方脸上,希望突如其来的冰凉能激醒他,“请给我……”

先知愣在原地,两个酒吧的顾客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这张桌子的边上,一个她不认识,而另一个,她很熟悉,是老的看守者。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之前还是刚刚,为什么自己毫无察觉,而且不止他,吧台的艾玛,其他顾客似乎对两个人站在其他顾客的桌前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喝着酒或者码放酒杯,仿佛先知,老看守者这几个人是透明的。

“你今天听的故事够多了。”看守者说,并和另一个人合力扶起了醉的不省人事的讲述者。

“你怎么……这……”先知有一大堆话想要问,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看守者和另一个人扶着这个男人,走出酒吧,临走前还和艾玛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的酒不错,有机会我还来。”男人竟然还有精力向她道晚安。

艾玛礼貌的点头回礼。

先知追出酒吧,他们并没有消失,她听到老看守者在询问另一个人,是否还有存药,找出来给这个男人服下这样的话。

“等等。”先知大喊,他不能这样来了又一走了之,留给她一堆疑问。

“他病了很久了,可能早在他创世之前,疾病就隐藏在他的精神深处,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的决策,看看他干的荒唐事吧,直到近代,他才意识到根源,他试图去纠正,先从自身开始,可直到现在间接性的还会发作。”看守者说。

竟然是他!先知大感意外,根本没有想到,之前和自己说了那么多话的人,竟然是黄金圣城的主人。

这时另一个人已经扶着男人从眼前消失了,只有看守者留了下来。

“这对你来说是不是荣庆,亲自来搀扶醉醺醺的上帝。”

“天使们不愿意出面,怕引起尴尬,所以推了我出来。”

先知突然觉得自己一整晚的经历是这么荒谬,与她喝酒聊天的人,竟然是上帝。她脑海中突发奇想,并脱口而出:“这不是你所谓犯病了,也不是什么宏大的观察或者安排,其实是上帝也需要忏悔对不对。”

因为他,不管出于本意,或者精神疾病的困扰,导致了那么多悲剧。他也想找个地方忏悔,听上去极为荒诞。可是整个宇宙,没有人或者教堂可以给他提供容纳的环境,所以他来到这里,一个恶灵骑士开的酒吧,喝点酒,给丹的员工一点小费,微乎其微的补偿,是不是。

看守者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也许吧。”

“你不去见见萨拉吗。”先知说,如果他短暂的回来了,萨拉比自己更有资格见到他,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看守者摇了摇头,“她的事我都知道,这就够了,我去找她只会让她分心并带来困惑。”

“是啊,”先知说:“她继承了你留下的知识,你留下的艰辛责任,成为了新的看守者,还带上了你标志性的帽子。”那顶皱巴巴的,充满土气的帽子,可能是老看守者留给孙女唯一一件比较温情的遗物。

“我很高兴她没有像我一样扛着铲子,而且以她的脾气,应该能更好的引导他们。”老看守者说,他也觉得铲子真的不符合时萨拉该有的形象。

“巴德兰兹地区在召唤萨拉。”先知说。

“是啊。”老看守者带着忧虑仰头看着夜色:“新的启示与警告。”

“我……该怎么办。”先知犹豫的问。这些年的生活,让她有点不习惯再去询问看守者的意见。

“做好自己。”看守者说。

没有等先知回答,看守者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几只飞虫受到路灯的吸引,在头顶盘旋,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其他行人,整个城市仿佛在此刻都睡着了。先知没有继续等丹出现,她也离开了,没有留下便签或者口信,等丹回来时,艾玛不会跟他提有人讲过恶灵骑士的故事,这只是寻常的一天。

赛普拉斯山,一座崭新的墓碑前,突然多了一位白发老人。

墓碑上的名字是弗朗西斯·凯屈,丹和芭芭拉的养母,依照她生前的遗嘱,人们将弗朗西斯葬在芭芭拉附近,使她在死后依然能陪伴自己的养女。

老人看着墓碑,并皱起眉头:“这个混小子,该有人劝劝他别在酗酒了,对于生活无济于事,芭芭拉和弗朗西斯绝对不想看到这一幕。”生前的老毛病又犯了,看守者忍不住对着墓碑啰嗦,尽管没有人会听到。

在养母的墓前留下一堆喝光的空啤酒罐可不是一种让人觉得合适的悼念方式,酒罐开口处还残留着少许未喝尽的酒,地面也有零星的湿润痕迹,如果现在去追,应该能找到丹。看守者自问要是真撞上丹,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会直接给他几拳。但看守者只是俯下身,将空罐依次拾起,丢入附近的垃圾桶,肃穆的感觉恢复,而且看着顺眼多了。

“你竟然没有直接回去。”刚才与他同行的人此时也来到了这里。

“他怎没样了,十一,你们有没有给他穿上束身衣。”想到上帝可能会有那种打扮,看守者不禁露出恶趣味的笑容。

“已经服了药,在恢复正常。”

“幸好你们保留了他当时的药方。”

“你能相信吗,他可能这次真喝多了,扶他回去时,他隐约提到,和先知对话的过程让他想起当初和前妻相遇的时光。”

“他是该吃药了。”

“不过说真的,我宁愿听到他没完没了的说这些琐事,也好过像过去那样,一天到晚周旋在然德基尔的阴谋中。”

看守者还想在试着去给凯屈女士的墓碑做一下清洁,但完全没必要,作为新入土的墓碑,目前还很安静。

“她是个伟大的女人。”十一先生钦佩的说。

“是啊。”看守者说。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没有任何力量,甚至到死前连枪都没摸过,用的最具威力的东西就是厨刀与擀面杖。可她却用最坚强的意志守护着芭芭拉与丹,使他们的童年没有缺失,她承载着恶灵骑士可能带给自己的风险,毫无怨言且坦然面对。普通人如果知道恶灵骑士的事,恐怕早就躲远了。她却直言,姐弟俩是上帝赐给无法生育的自己的一份珍贵的礼物,她在死前为能收养丹并看着他长大而骄傲,同时也带着对芭芭拉的思念。

“她应该算是个幸运的女人吧。”十一先生说,不待看守者质疑,就补充说:“我想用奇迹来形容,却觉得还是幸运比较贴切,这个词在这里使用可以吧,想想与恶灵骑士保持亲密接触的人,包括你,有多少得到好下场。至少她临终时死在床上,在儿子的不舍中离开了人世。”

或许他的话是对的,跟纳欧蜜比起来,弗朗西斯的生命中有过与孩子们丰富多彩的时光。看守者不免想到自己,孤助无援,濒死之际才见到孙女,甚至连遗言都来不及交待。

“愿她安息吧。”看守者摘下帽子,以示尊敬。

“不论灵魂归于何处。”十一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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