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临光小说化·未知与未来

【特锦赛出现特殊情况——两位冠军共赴冠军墙,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电视里的声音 不仅如此,冠军耀骑士——拒绝了来自骑士协会的颁奖,独自离开!】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亵渎。】
“疼疼疼...”
老弗抽着冷气躲开了科瓦尔贴上来的酒精棉球:“你轻点...嘶...”
“老家伙,不能打就不要强出头,交给玛莉娅和佐菲娅不就好了吗!”科瓦尔没好气地道。
“你有脸说我!?啊——疼疼——”老弗指着科瓦尔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刚想反驳,就被酒精棉球带来的疼痛堵住了嘴。
老马丁坐在旁边,一边用纱布缠绕自己的伤口,一边盯着那个被放在玻璃柜里充当装饰品的锤子。
科瓦尔料理好疼得差点打滚的老弗,站起来给自己薅了个杯子,看着他出神的模样,一边喝啤酒,一边问道:“干嘛老盯着你那把锤子,马丁,一晚上的热身运动,让你怀念起过去了?”
“...有点吧。”
老马丁点点头,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看向临光家宅邸的方向:“也不知道临光家那边怎么样了。”
“欸?”
玛莉娅无比惊讶:“叔叔要暂时离开大骑士领?”
“你们到底是姓临光的,别总是待在佐菲娅家里,不成体统。”
玛恩纳的表情依旧严肃,他转向玛嘉烈,说:“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在这期间,玛嘉烈。”
“你真的决定留在卡西米尔?”
刚刚夺冠的玛嘉烈点了点头:“是的。”
“你应该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玛恩纳看着玛嘉烈,做了最后一次确认。
“你不会被理解。”
“当然,我一开始就知道。”
玛嘉烈的回答干脆而利落。
玛恩纳看着她,随后闭上了眼睛:“那就这样吧,我们没有其他话可说了。”
他转身离去,除了自己的佩剑以外,什么都没有带走。
——
两天以后。
玛恩纳站在卡大骑士领外面的一个小山包上,目送着这座繁华的城市渐渐远走。
“怎么突然改性了?”
玛恩纳转过头,看到了那个一身黑的赏金猎人:“托兰。”
“突然想要离开大骑士领,哼?为了什么?”
托兰双手交叉从山坡下面走了过来,没好气地问道。
“...在你眼里,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玛恩纳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去,询问道。
托兰忍不住撇了撇嘴:“能什么模样。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但是说真的,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失望了。”
“你可以不是监正会的高层,可以不是改变国民院的那个人,但是,你至少该是我们的英雄,我们的临光。”
赏金猎人走到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和他一起看着大骑士领,说:“我不知道你离开城市是要去哪儿,但我得说——除了我以外,他们大都失望了。再让他们见到你,他们会巴不得杀了你的。”
玛恩纳沉默了片刻,接着让自己的佩剑出鞘半寸,“呵”地笑了一声。
“那他们打得过我吗?”
“啧。”
托兰不爽地转移了视线。
“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托兰。”
“不过,我还是经常怀抱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玛恩纳 举起自己的剑,剑身映照出了他那张无论如何都和过去相差甚远的脸:“他们应该还在某处。”
托兰沉默下来。
他知道,玛恩纳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们”。
实际上,临光家的所有变化,都来自于“他们”,也包括自己。
“他是战争英雄的长子,他是我玛恩纳的兄弟,是家族最强大的骑士。”
“而她是卡西米尔最美的人,优雅,端庄,如同一颗宝石。”
“他们曾是我眼中的天之骄子,他们不该就这么了无音讯。”
“十多年了。”
玛恩纳将剑推回剑鞘里:“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已经十五年了。当时花了那么久苦寻无果,现在又想——”
托兰说道。
这是徒劳,玛嘉烈的父母,临光家的两根承重柱已经失踪那么久了,当时都找不到,现在又怎么可能——
玛恩纳摇了摇头:“只是带薪旅行而已。”
“...你一个人?”托兰皱了皱眉。
“一趟未必有希望的旅程,一个人还不够吗?”
“你不是一个会被耀骑士带来的情绪感染的人,我就先不问你为什么突然作出决定了——”
看到玛恩纳已经下定了决心,托兰最后也只能敲了敲自己的头,从山包上一跃而下。
“你知道怎么找到我我们。”
已经不再年轻的金色天马望着故友离去的背影。
很久之后,他才对自己说道:“我要找到的,是我自己。”
——
“罗德岛吗。”
索娜看着自己手上呈现深蓝色的简章,若有所思。
“那里能为你们提供治疗,而且,也不会强迫你们做些什么。”
玛嘉烈大大方方地站在索娜面前,解释道。
索娜快速翻了翻简章的内容,随后点了点头:“既然是耀骑士一直以来效力的组织...那么,也可信吧?”
“嗯。”
玛嘉烈点了点头:“他们的理想将会照亮整片大地,哪怕现在,我也这么相信着。”
看着玛嘉烈那神往的样子,索娜不禁问了一句:“你还会回到那里吗?”
“迟早有一天,会的。”
玛嘉烈微笑着说,
一旁的艾沃娜连忙举起了手:“哦,那...那时候能和我比划比划吗?”
查丝汀娜顿时一惊,连忙伸出双手想要去捂自己这位同伴的嘴:“艾、艾沃娜!”
艾沃娜一个后跳躲开了查丝汀娜的动作,不满地说:“干嘛,想挑战冠军不是人之常情吗!”
“那算我一个。”
格蕾纳蒂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传奇的骑士家族,很令人好奇不是吗?”
“一言为定,到时我一定奉陪。”
玛嘉烈并没有感到冒犯,而是朝着两人举起了手。
“啊哈哈,这些家伙松了口气之后就容易兴奋起来。”
索娜打着圆场,随后问道:“你早就意识到自己不是感染者了?”
“嗯。”玛嘉烈答应道。
“但你仍旧愿意为感染者而战?”
索娜追问着。
面对着红发骑士的追问,玛嘉烈却摇了摇头:“只是为那些饱受苦难的人们而战。”
在场的红松骑士团众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随后,露出了有些兴奋,又有些释然的笑。
——
马克维茨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董事会很生气。”
麦基按摩着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苦叹:“看来,我们得少几个月奖金了。”
“奖金。”
马克维茨念叨着这个单词,眼神中慢慢涌出愤怒:“我们把那么多感染者,骑士,甚至是无胄盟的性命都卷入其中,影响的,居然只是奖金?”
“关于这件事...
麦基没有在意马克维茨话语中的些许负面情绪,而是站起身来,朝着他招了招手:“跟我来,马克维茨兄。我们也该讨论你的去留了。”
两人并肩在商业联合会的大楼中穿行。
依旧有许多员工在这里工作,为了自己的年薪而小跑着工作,电话、纸张、不知道谁丢下的一支钢笔...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商业联合会都不会被撼动一样。
走着走着,麦基突然打开了一扇门,开口道:“你先前关于电话的一席言论,我事后想了想,确实有道理。”
“电话的确是现代文明的象征之一。”
门在马克维茨的背后缓缓合拢。
整个房间中心是一部款式老旧的电话,除了这部电话以外,房间里就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了,与其他的办公室并无区别别。
麦基在进门之后,直接走到这部电话旁,按动扬声按钮,接着拉开一张椅子,示意马克维茨坐下。
“...我们在等谁的电话?”马克维茨不禁问道。
“一位记者的。”
麦基回答道,神色凝重。
“呃,记者?我们需要接受记者采访吗?”
马克维茨有些疑惑。
“不,”麦基摇了摇头:“许多人都这么称呼他。只是个称呼。”
听到麦基的话,马克维茨不禁愣了一下,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等等...‘记者’难道是...”
【吱嘎】
电话里传来了被接起的碰撞声。
“麦基吗。”
那是个有些苍老,却只能以野心勃勃描述的人才会具有的声音。
“是。”
麦基有些恭敬,甚至可以说是畏惧地点了点头,转向马克维茨:“向你介绍一下,现在,在电话那头的,是玫瑰新闻联合报业的董事长‘记者’凯恩。”
马克维茨僵在了座位上。
电话那头传来液体被倒入什么东西之中的声音,还夹杂着冰块滚动的清脆声。
“马克维茨也在旁边。”
凯恩的声调瞬间变得柔和而慈祥,仿佛是在和自己的孙辈说话。
马克维茨的身体动了动,但他最终还是压下了起身行礼的冲动:“是,很荣幸与您通讯。”
“嗯,马克维茨是我花重金从梅什科工业手里拿下的,他会是我的左膀右臂。”
凯恩深吸了一口气,说:“所以...这里没有外人,麦基,你可以喊我父亲。
马克维茨震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后者此时却对他毫无关注,盯着电话,神色从未如此严肃过。
“好的,父亲。”
“嗯。”
电话那头的凯恩喝了一口酒:“你的母亲还好吗?”
“很好,父亲。她常常念起你。”
麦基回答道。
“你呢?你结婚了吗?”凯恩追问了一句。
“我...暂时还没有。”
麦基慢慢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然后迅速地接上了下一个话题:“您呢?父亲?您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凯恩放下酒杯,长出一口气,城区区块变动的声音让他听起来像是在风暴中说话:“哥伦比亚。”
“您什么时候回到卡西米尔?”
麦基问道
听到麦基话音中的几分焦躁,凯恩不禁笑了一下:“呵呵...还没到时候,麦基。”
“那些目光短浅的人看不出,但哥伦比亚才是真正威胁到卡西米尔的敌人。”
“我们的报纸还没能覆盖他们的城市,我们的声音还传达不到哥伦比亚人的耳旁。”
电话那边的凯恩点燃了一根火柴,“嘶嘶”的燃烧声慢慢变成了“啵啵”的灼热:“他们发展的速度令人惊恐,我们必须遏制、抢占他们的市场。”
“国与国博弈就是这么的迷人,麦基。”
“但那些贵族。呸。固步自封的维多利亚,乌萨斯,这些强大的国家却又愚昧到令人心疼。”
在谈论这些国家的时候,他的语调像是在谈论不争气和愚蠢的孩子。
“马克维茨。”
凯恩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马克维茨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在!”
“你愿意为商业联合会奉献一切吗?”
“...”
凯恩似乎在什么东西上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你是个能人,只从那些只言片语的报告中,我就能感觉到。”
“难道,你还对那些骑士心怀悲悯?”
马克维茨依然沉默着,他低着头,却因为停滞的脊梁而丝毫没有垂头丧气的感觉。
“看来我说中了。”
凯恩又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
当就被放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的时候,凯恩像是聊天般说:“孩子,请你思考一个问题。”
“当卡西米尔高速军舰的数量远超乌萨斯,当哥伦比亚充斥着卡西米尔的商队与商品,当边境要塞的数量比现在翻上一番——”
他暂停了不到一秒,去给马克维茨想象的空间。
“战争还存在吗?乌萨斯还是个威胁吗?卡西米尔还会软弱吗?”
“当然,不会。”
凯恩笑着,和炉火燃烧的声音一起刺激着马克维茨。
让他的眼前涂抹上了一层恐怖的金色。
那是卡西米尔国旗的颜色。
“骑士,才是卡西米尔的蛀虫。那些愚昧的贵族,腐朽的荣耀,呵。”
“我听说了特锦赛发生的事情,监正会难道以为,他们挣足了面子?”
“荣耀和面子,要多少就给他们多少吧。”
凯恩无所谓地说:“时间和人民站在我们这边,只消几场比赛,民众就会忘记耀骑士带来的冲击,投身于下一轮的消费与娱乐中。”
“对他们而言,争论哪一位骑士更强争论骑士周边的定价是否合理,比关注我们留下的所有糟粕都要重要。”
“国家也站在我们这边。卡西米尔已经离不开商业联合会提供的经济基础。监正会掌握着明面上征战骑士们的调动权,但实际上他们也很清楚,那些可悲的征战骑士有多少已经主动向我们臣服。”
“马克维茨。”
凯恩的声音仿佛带着隆隆炮火的舰队,舰队后面跟着无数的货轮。
也许舰队可以被击沉,被毁灭。
但货轮该如何摧毁?
“这一次,你有选择的权利。”
马克维茨沉默了很久。
但凯恩很有耐心。
他知道,马克维茨是个聪明且有能力的人。
他会想通的。
于是,在沉默的终点,马克维茨第一次抬起了头:“在我回答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说吧。”
“恰尔内先生仅仅是因为没能成功阻止耀骑士闯入比赛,就遭到了流放以我的标准来看,这不合理。”
“为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敲打桌面的声音,似乎凯恩正在思考:“为什么恰尔内...啊,你命运的转折点,马克维茨,我明白,这是个合理的疑惑,我也得谢谢他。”
“不过,如果我告诉你,恰尔内的消失——和耀骑士没有直接的关系呢?”
马克维茨愣住了。
他想过无数种回答。
但从没想过这一个。
“如果我告诉你,他的流放,仅仅是因为一系列古旧的权力争斗,被找了个恰到好处的借口就流放了呢?”
凯恩缓缓地给出了一个无趣,却又残忍的答案:“——恰尔内是因为几年前的一场贿赂东窗事发,被政敌借机流放的。”
“和耀骑士一点关系也没有、和你的命运一点交集也没有。往往这才是事情的真相,现代的真相就是至高无上的冷漠。”
马克维茨的身体开始颤抖。
又一次,他感觉到了恐惧。
“马克维茨,来。”
“我们将成为大地的喉舌。”
————
“...哈?”
白金站在一家“源石云”的店铺面前,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幻灭的气息。
“怎么了,不喜欢我们的新店面吗?”
罗伊用颇具老板感觉的动作打开了上锁的店门,热情地邀请莫妮克和白金进去看看。
“店面...你们开了家店?”
“你瞎吗。”
莫妮克一边在自己的脸上补了补妆,一边说。
“不...可是...卖洗手液的?”
白金看着店里那一应俱全的货架、挂钩、样品,试用台和收银柜,以及那堪称琳琅满目的洗手液品类,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现在掀到了最高潮。
“源石云日用品可是这几年最受欢迎的品牌——”
罗伊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而推出源石云日用品品牌的公司呢,有三个老板。”
“而且很快,那三位老板,就会成为商业联合会的一员。”
白金顿时反应了过来。
“你们...”
罗伊点点头:“是的,只是为了能加入他们。”
“你知道的内幕越多,你就越会察觉到未来的方向。”
罗伊从架子上取下一瓶洗手液,这种被称为“干洗专用”的洗手液在黑市中颇有市场,因为在一些法术的作用下,它能够对血细胞产生变质作用,用来毁尸灭迹再合适不过。
“雇佣兵和杀手迟早会过时的,因为他们不需要这么多,而说到底,杀手不过取人命而已。”
“”他们,能豪取他国。”
罗伊把这瓶洗手液放回架子,在收银台后面的躺椅上躺了下来:“这也是时代的选择,白金。”
“对了,来给咱们当前台小妹吧,正好缺个服务员。你的模样也挺标致的,应该没问题。”
“啧。”
正在补妆的莫妮克看了白金一眼,发出了一声让她背后一冷的咋舌。
罗伊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说:“我们会在近期安排一次无胄盟任务,让我们三个全都人间蒸发,然后找到最好的整容医师,改头换面,成为兢兢业业的销售员。”
“所以,你们借感染者造成大停电的时候,做掉了董事会与无胄盟直接对接的每一个人。”
白金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直接推断出了他们当时的任务,毛骨悚然的些许刺痛让她感到浑身不适。
“能这么简单,也是多亏了他们自己啊。”
罗伊很阳光地笑了起来:“董事会内部可有太多的明争暗斗了。”
“谁能调配无胄盟,谁就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无论哪个董事都不敢明目张胆操纵无胄盟,也不敢让别人这么做。”
“也正因如此,他们的互相掣肘让他们对无胄盟失去了控制力。”
他从收银台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枚卡西米尔的硬币,一边在手上抛着玩,一边笑道:“哈哈,给你讲个笑话,卡西米尔人已经不知道自己雇佣的杀手组织头子姓甚名谁,身在何方了。”
“...那玄铁大位是真实存在的吗?”
白金有些自暴自弃地问道。
反正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她也不在意多满足一点自己的好奇心。
“谁知道呢。”
罗伊耸了耸肩:“也许玄铁只有一人,又或者是两人。也许玄铁只是个幌子,也许玄铁,是指我们两个青金共同行动的暗号。”
“但也有可能,玄铁今天早上在街上与你擦肩而过,此时正坐在董事会开会,或者在萨米的别墅里休假。”
“没有人知道。所以他们才值得恐惧。”
“哦,对了,最后一点,无论如何,你本来是该死的,作为替罪者,不过嘛,正如我当时说的,你还是有用的。”
罗伊走下躺椅,把手里的那枚价值极低的硬币弹到了白金手上。
接触到硬币的瞬间,白金像是接到了火炭。
“所以,我们会一直盯着你的,你也是个无胄盟,应该不会想和我们为敌的,对吧?”
丢下这句话,罗伊和莫妮克就走出了店门。
米白色的库兰塔少女拿着那枚脏兮兮的硬币,站在这间还没开业的店铺的阴影里。
身体的颤抖和恐惧根本无法止住。
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接近发狂。
得逃走...
一定...得逃走才行。
——
罗德岛本舰。
“博士,阿米娅。”
玛嘉烈小跑几步,追上了人群,喊道。
“啊,临光小姐。”
阿米娅朝着玛嘉烈挥了挥手。
风尘仆仆的耀骑士朝着两微笑,接着开口道:“抱歉占用你们时间,但是我想——”
博士突然伸出了手,让她没能再继续说下去。
“我们会再见面的,对吧?”
“...啊。”
玛嘉烈略微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随后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正色道:“如果罗德岛呼唤我,那么我一定会前往您的身边,博士,阿米娅。”
“嗯!”阿米娅用力地点了点头。
玛嘉烈长出一口气,看向了已经稍远的大骑士领,有些感慨:“我已经在外流浪许多年了,直到现在,我才有时间回望我的家乡。”
“也许,我该去祖父的坟墓上看看。”
骑士的眼底流露出沉重。
她的父辈和祖辈,都是卡西米尔的光芒。
但现在轮到她了,光芒的背后,是沉重的现实。
“...临光。”
就在玛嘉烈有些茫然的时候,一个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
在场的三人回头,看到了夜莺和闪灵的身影。
阿米娅见到她们出现,立刻拽住了博士的手臂:“啊!博士,我们先走一步吧。”
“临光小姐!保重!”
阿米娅一边道别,一边拉着博士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而博士也只能在慌乱之中朝玛嘉烈大喊:“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嗯,保重。”
玛嘉烈也朝他们挥手致意。
“该说再见了,临光。”
闪灵目送着博士和阿米娅进入舰桥,接着转向有些犹豫的玛嘉烈,笑了一下。
“...我其实...”
看到闪灵的微笑,玛嘉烈脸上的窘迫顿时越发浓郁,刚想要开口,却被闪灵伸手拦住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闪灵说:“伦蒂尼姆,我们亲自去。一如你回到这里。”
“那些罪孽,那些过去,我们亲自去斩断。”
夜莺感觉到闪灵身上缓缓散出的决绝,有些担心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闪灵转向她,握住了她的手:“丽兹,也许真到某个时刻,你会痛恨我。”
“但是,相信我,我永远会在你的身旁。”
夜莺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和迷茫:“我...我怎么会痛恨你呢?”
但闪灵没有回答,她只是搓着夜莺的手,帮她在渐渐变冷的寒风中取暖。
玛嘉烈看着自己的伙伴们。
虽然并未了解全貌,但她深知,她们的背后所藏的东西,究竟是何等沉重。
于是,骑士再次立下誓言。
“如果到那时,你需要我的话——”
玛嘉烈将手放在左胸前:“我向你们起誓——”
“——耀骑士玛嘉烈·临光,将为你们而战。”
————
卡瓦莱利亚基的灯光再度璀璨,联合会大楼灯火通明。
如人类涂抹在城市上的答案。
夜幕开始缓缓升起。
文明依旧欣欣向荣。
三天后,大骑士领外,某村庄
“就是这里?”索娜看着自己身边走过的农夫,不禁朝走在前面领路的托兰问道。
“是个很不错的镇子吧?”
托兰颇有些得意地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总是待在这样的地方吗?”索娜问道。
被索娜这么问,托兰难得地回忆起了从前:“起初,我待的地方确实就和贼窝差不多,就算眼线遍布了周遭的各个城市,也顶多在黑市和地下活动。”
“不过之后我遇到了一些人。他们改变了我的想法。”
索娜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无语神色,就像看到吹嘘自己过去功勋的父辈一样,于是托兰迅速省略了一大段内容。
“”重点说吧,再之后,我们和锈锤打了一仗。知道锈锤吗?一群疯子。”
“很多人都误以为锈锤只是一群劫匪,其实不然,那一仗里,我甚至看到了十几岁的孩子,拿着铁管。”
“是不是挺疯的?”
托兰朝索娜问道。
索娜想象了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举着铁管朝人冲过来的场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喔,确实挺可怕的。”
“而这就是他们和一般劫匪不同的地方。”
托兰说:“锈锤不是为了对抗文明而诞生的,恰恰相反,锈锤正是因为文明的发展而诞生的。”
“别指望他们真的有什么出路,有什么目的,把他们当作一个理性的群体来看本来就是错误的——”
“他们只是文明的遗孤。当文明发展却又照顾不到所有人的时候,他们就诞生了。”
“无家可归,无路可去,在源石遍地的贫瘠荒野生存。他们就是天灾。”
“托他们的福,我们团结在了一起,然后,也让我们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我们可不想变成那种疯子。”
他做了个砍脖子的手势,借此说明对锈锤的厌恶。
“所以呢?我们要做什么?”
“我想让你见几个人。”
托兰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什么人?”索娜问道。
“几个感染者。”
“感染者?”
“几个农民,几个骑士。”,托兰掰着手指头说。
“大杂烩喔。”
“几个工人,几个赏金猎人。”
“几个活不下去的村长,几个筋疲力尽的贵族。”
“几个大学生,几个文盲。”
“几个试图改变卡西米尔的人。几个被卡西米尔改变了的人。”
索娜惊讶到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
“别这么吃惊,该吃惊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托兰瞟了她一眼,接着说:“索娜,你问过我,挫败商业联合会有什么意义,骑士有什么意义。”
“我倒是想反问你一个问题,在商人崛起,卡西米尔被商业联合会死死攥在手里之前——”
“——是谁在剥削穷人,欺压百姓?是谁吊死感染者,躲藏在权力筑起的高楼之中?”
“是骑士。”
索娜沉默了。
她确实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卡西米尔的问题。
“从来没有新的邪恶崛起,我们就要扶持上一个反派的道理,何必呢,倒霉的总是自己。”
托兰挠了挠头发:“不过说实话,尽管‘商业联合会‘’几个字处处透露着丑恶的气息,但他们难得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被城市忽视的人们,应当联合起来。”
托兰伸出手敲了敲门,片刻之后,一个有些憔悴的少女把门打开了一道缝,从里面怯生生地望了出来,看着索娜,问:“托兰,这就是...?”
托兰点了点头:“大骑士领的感染者骑士,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
“其他人都在吗?”
少女也点点头,把门拉开:“都在,都在里面。”
听到少女的回答,托兰松了口气,随后招呼着索娜进去:“好,你也进来吧,可萝尔。”
“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