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文化批评概念集—御宅空间
御宅空间: 指在能指主体多次试图通过欲力从象征界上整合出一个想象界位置失败后,为了逃避因此产生的大量不一致性而必须通过新媒介技术改组时空存在方式在象征界暂时维持的一个想象性空间,因此它的主要成因是主体在菲乐斯交易中的性无能也就是父性凝视的过度僭越。首先它并没有真的为主体在想象界谋取一个位置,也不是想象界在低维象征上的投射,而更像是对象征界本身定向扭曲的结果,是主体在无法进入想象界的情况下依赖媒介环境退守间层的游离化产物。御宅空间的主要构成是御宅族和景观。 初期的御宅空间完全没有搭建从象征界过渡到想象界桥梁的意愿,它甚至主要是在阻碍这种托举、并几乎与象征界处在同一个拓补学平面上,呈现向实在界母体滑落的倾向(抑郁与自毁)。这是因为在童年时期过于强烈的大他者凝视导致主体误认为这种想象活动是一种僭越象征秩序的被父法禁止的活动,而对它产生了根本性上的怀疑和畏惧,实际上是错失了被父权制的一般二元性征化编码的机会。这与现代东亚社会的消费主义化的资本主义模式很像,一个隐匿了主权姿态的无所不包的父权凝视把所有人都变成了性征意义上的女人,因此初期的御宅族是由大量中低产男性构成的。这个生成逻辑和性少数的生成逻辑非常近似,它们都是自我分裂阶段的主体在建立父性完满认同的过程中、因为历时性的创伤性事件在共时化序列中不断强化着遭遇与压抑的审级趋向对阴茎的完整认同无法建立的倒错,性少数正是因此才退回到对投射于母体的阳具的统一崇拜中去,并且保留这种阳具可能重新作为完美能指出现的希望,这种希望展现为性少数群体内在的、抗拒被父性权能意识形态编码性征化的一种质疑和犹豫;而御宅族则是那些没有完全倒错的人,因此他们无法放弃自身原本的性征化需要,并且在是否完全通过御宅空间重新进入性征化序列上有程度之别——例如御宅族男性由于真实世界的女人被父亲禁止为不可触碰的而对她们感到恐惧或“无聊”(他们在这些女性身上发现了过多被符号秩序规训的痕迹,这不仅仅是意味着她们携带着父权过多的欲望标记与编码痕迹,更意味着这使得这些女性不能满足男性想在女性身上重建完满母体的终极欲望投射,母性想象可以是一个展现出充分的成熟风韵的年长三次元女性、也可以是被集中转喻扭曲处理后的一个能够提供不可能的终极关怀的二次元女性形象),转而将自身对女性的欲望整体集中转喻到一个象征化的二次元女性身上,这类似于弗洛伊德阐释的梦的工作机制中的凝缩和转置——多重理想形象的集中隐喻以一种象征出现,但是梦本身充满了象征界扭曲的不一致性的投射而呈现出混乱无序,而御宅族所崇拜的是拟像,它们被人为地编排和系列化,具有浓厚的资本主义控制色彩。 因此,性少数面临的主要危险在于他们很大概率会重新将自己编码到性征化序列中,建构一种刻板的性少数符合认同(包括对男性/女性气质更狂热的崇拜、对肉身的穿刺、刻符及类似的性权力交易投射的癖好化);而御宅族面临的主要危险则是彻底切断自身与现实性想象界的联系,寄望于理想化的御宅空间能够通过重重包裹彻底逃脱父权凝视乃至于反过来占领大他者的位置,这是一个逐渐实现对主体的完全阉割的过程,会使御宅主体渐渐完全失去重新调动力比多经济去整合不一致性的能力,一旦这种虚假的庇护被尚未解决的现实中象征秩序的断裂入侵,在想象力上完全失能的主体就会遭遇三界的多重断裂,遭遇被绝对禁止的实在原父审级的审判而陷入精神危机。但御宅族与性少数都同样保留了比起一般性征化的主体对父法更强的质疑,即他们都倾向于复归到能指链滑动的实在之维去重新建立想象性的阳具认同,换言之,二者虽然在投射上有区别,但是在深层上是同根同源的,随着二者在父法不断强化的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发展,它们必然可以相互转化。 这种相互转化的基础就是不断扩张的御宅空间。当御宅空间发展到一定规模时,它会在特定场合短暂地遮蔽大他者的视野(例如漫展上的集群化的cosplay活动),这是想象界房间短暂的对现实的入侵,二者在这种庇护之下可以一定程度上规避大他者的凝视从而逃逸实在界的审判而建立起与之遭遇的勇气。这种遭遇在二者的童年时期已经作为事件反复降临,后来却又被重新召回,在“母亲何以完满?”的追问下,二者重新审视母体的意义并试图对ACG平面上构造出的景观和性少数群体认同的超编码爱欲经济体建构进行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