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keto 《雪》

首发在老福特。 没办法。 我就是这么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好想常年踱步在一个找不到尽头的地方享受着无尽的钻心的痛苦和不安，享受着世人恶心的目光和嫌弃，但是我只是喜欢人类而已，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他们说我这是病，是不干净的病。 纽约的街道被蒙上了白色，手里的咖啡已经完全凉透了，shoto甚至尝不出来什么自己喜欢的味道，尽管他已经放了足够多的奶精，但是带着烧焦的煤炭的口味的干苦还是在口中弥漫开来，shoto想他买的大概是冰美式吧，但是他记得他买的是一杯滚烫的咖啡，而且加了足够多的奶精和白砂糖。 舌头不满的开始发疼，还调皮的保留着苦味和黑咖啡都会拥有的余酸。 这无疑是个折磨，但是他的身边没有纯净的水源也没有糖果之类的东西可以让他的味蕾好受一些，shoto的脸皱在一起了在这个被白色铺满的美国城市。 纽约城上盘绕的灰白色的云彩正在缓缓落下那些东西，被人们称为雪花的东西，也许更早之前这东西被称为神圣的恩赐。上天带给他们了来自冬天的湖水都被冰冻的水源，来缓解他降下严冬的负罪感，用这轻飘飘软绵绵的东西覆盖城市企图净化人们的心。 雪花从天空中欢快的落下来尽管他们的寿命也许只有那么几秒钟，或许这远远比shoto知道的要悠长的多毕竟他们在天空中呆了多久又用多久飘落在地面上，这个他并不得知，他只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它们并试图用手去接住它们，漫天的雪花总有那么几片会去飘落向下，落在了shoto被冷空气侵蚀的有些泛红的手心和指尖。 shoto不管，他只是接住了那个脆弱的东西然后看着他在自己的温度下慢慢融化，也有着疑惑，毕竟自己的手已经几乎没有温度了。 它们能和冷空气一同覆盖上滚烫的黑咖啡让他变得冰凉没有温度，可是却没办法抵御自己冰冷的手掌，他甚至没办法看清它的模样他就已经失去了短暂的生命。 天上其实还在下雪，shoto并没有穿特别夸张的棉大衣也没有佩戴着手套或者是围巾，他穿的很少，只有一个风衣看起来是秋天的款式，透过卫衣可以看到被冻红的锁骨所以大概里面也是没有穿什么东西的。 雪越下越大，shoto还举着那杯黑咖啡站在原地，鞋子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他站在原地任由自己心脏中间开始扩散的不安感开始席卷全身，他本来想用咖啡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很遗憾的是没有什么效果，他蹲下了身，像一只没有吃过东西的野兽一样猛的从路边抓起一块积雪就往口中送去，没有温度的东西麻痹了他的感官和味蕾，也冲淡了舌尖上的酸苦味。 路边的人向他投来了质疑的目光终究也没有管他，可是他的四肢发疼大脑混乱一片空白，被的强烈不安给包裹了全身。 融化的雪水从他的嘴角伴着口水流下来，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蹲在路边哭，他原本拿着的那杯黑咖啡也被扔在了地上，污染了洁白的雪而且还在不断蔓延。 这让shoto他慢慢想起了自己，他的眼睛空洞着看着黑咖啡和雪融为一体，这是不是代表着雪完全被侵蚀了吗？ shoto的眼睛里没有神彩，有些力竭的他慢慢坐在了雪地里反正也不会有人管他，也许会有人发现他被冻僵了，然后把他送去医院，但是这样也无法让他的令人费解的症状有什么缓解。 他没有办法拯救被黑咖啡污染的白雪，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从这片几乎黑暗的夹杂着渴望的不安。 shoto坐在那里看着路边来往的行人，极度压抑着自己想要去触碰他们的内心，这可能会被当成变态而且，会给他们造成困扰。他已经足够渴望人类了，这不可以再次被他们讨厌，毕竟他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黑色的雪被一个人踩在了脚下，shoto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和肩膀没有那么冷了，他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好吧还是僵硬的，他无法自由活动。 大概是某个人对自己有了怜悯之心所以过来披了一件衣服，所以他大概已经离开了，是个男人吗？看裤子的款式是的，但是他穿的是高跟鞋。 这好像不算是一件好事，被好闻的带甜气的薄荷味包围了，大概是衣服上传来的，这种感觉让他更加想要索求触碰和拥抱，再退几步牵个手也行。 有一个人现在正在庆幸他没有办法动弹，因为他害怕自己做出来令人困扰领任务厌烦的事情。 shoto哈出了一口热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双鞋子。 被冷空气冻红的鼻子抽了抽，感受到一阵难免的酸涩，shoto现在尚且还可以有自己的思想，还可以保证自己思维的灵敏。 “你需要帮忙吗？” 好听的声音。 shoto没办法抬头他只是这么想着，他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好听，也多亏了这个人说了一句话才让shoto想起来了自己到底在哪里看过这双鞋子——是在电视上，一个瑞典小说家穿的鞋子，因为款式实在是不常见让shoto多了点心思多注意了一下，也是因为那个小说家长的的确好看声音也非常满分。 shoto又呼出了一口热气，眨了眨眼睛被睫毛上结冰的东西给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哭过了，睫毛上有落上去的雪也有冰晶挂在上面，很遗憾，shoto没有办法抬手去打理干净自己。 反正已经很狼狈了，再狼狈一点也没什么事情，身上的落雪也不见得少，这样下去会弄脏那个人的衣服呢。 shoto闭上了眼睛，才想起来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了，这个知名的小说家刚刚在问自己话，而且还一副正在等待他答案的样子。shoto决定不让他搅和这趟浑水，他说了一句几乎不会有人答应的话后就把脑袋埋在了膝盖里，这是他能做的少有的简单的动作了。 “给我一个拥抱？或许，带我去你家什么的，如你所见我没办法行动，而且我的心理还有点毛病。” shoto等待着这个漂亮又善良的好心人离开，如果他能留下这个温暖的披风那就更好不过了，虽然这种奢求非常的无理，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做好重新面对严冬和冷空气的准备了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再一次冻僵一会，没关系反正都会被这片的巡警给送到医院去的，起码不会出人命。 冷空气没有再次席卷他的身体，他被拥抱了被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面前的小说家有着炽热的体温让他冰冷的身体和渴望的心脏都留恋的体温。 小说家单膝下跪在他面前就这么把他抱在怀里，在这个冬天，在这个引人注目的街边，拥抱了一个极其狼狈的人。 shoto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有些疼痛，他已经很久没有被拥抱过了，他只能靠不经意间的触碰那些人，也许是熟悉一些的也许是陌生人，也许是每一次因为不安蜷缩在街边而被送去医院时的和警察和医生的接触，用这些荒诞不经的方式去缓解自己心理创伤给予自己的难以忍受的疼痛。 shoto流下了眼泪，眼泪是透明的，它打湿了小说家肩膀上的白色西装却没有让它变得肮脏不堪，shoto依旧觉得自己污染了他，他张了张嘴最后自私的什么都没有说，病症已经被解决了，这已经是shoto非常渴望和感谢的了，shoto知道小说家也许要离开了，毕竟自己的要求已经被满足了，也多亏了他的体温和气味，也许身体还没有办法自主的活动但是走上一辆网约车的力气总算是有了，从蜷缩着的状态站起来的勇气和安心也总算是有了，shoto已经不会再奢望更好的了，也不会敢想象更好的。 可是它就这么发生了，让shoto不敢想象的事情，他就这么发生了，他没有动弹只是头顶天上的云彩好像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他待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的身体正依靠着他的手臂。shoto愣了愣，他眼角的泪水早就被冷风吹干变成了痕迹映在了一汪清澈碧绿的池水中显得弱小无力。 他被抱起来了，在没有暖阳的冬日下，在纷飞的雪花下，在狼狈的街边，在行人的目光中，他满身污垢却被一抹洁白拥入怀中。那抹洁白带着热烈把他包裹，好像从那一刻起他也被净化了。 这种错觉不会持续很久，shoto从来都知道有这种令人恶心的心理状态，自己始终都将满身泥污，泡在浑浊的水里肮脏到不堪，令人恶心。这就是他，这就是他从被抛弃时开始所经历的。 shoto并没有一个和谐温暖的家，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家，他在福利院里睁开双眼，身旁的护士虽然温柔却没有办法一直照看他，他只能选择听话，因为他从那时大海就发现了哭闹在那里没有任何用处，尽管他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你并不能指望一个婴儿能懂得能记得一些事情，这太难为他们了。 他们只是个小孩子而已，甚至算不上小孩子，无助的只能用哭声和笑声来表达情绪。可惜的是shoto的不哭不闹让幼儿时期的他陷入了被护士和医生的冷漠中。 “既然他很乖，那我们就先留意一下其他孩子吧，等他哭闹再过来。” 但是直到他长大去世，他都没有再收获任何多余的抚摸和怜爱，他不能责怪任何人因为福利院的所有人都对他很好，他不曾被孩子欺负，不曾少有了来自护工悄悄发放的巧克力软糖，也不曾缺少玩伴和玩具，只是长大后的他肉眼可见的粘人，他喜欢牵着护工的手喜欢抱着另一个孩子睡觉，即使他离开了福利院。 他改不掉那些习惯，当他发现他抱着依赖的心去触碰那些人的时候他们并不友好，甚至觉得自己恶心，还满怀虚伪的给自己推荐了心理医生。 他们说的没错，shoto坐在医生面前的软沙发上手里摩挲着热可可时，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有病。 而且是让人十分恶心和难以接受的病，镇静剂和缓解药物并没有让他感觉更好，只能让他在无法忍受的时候暂时麻痹自己，他还是渴望人类的触碰他还是想要拥抱，他还是想要去待在谁的怀里去寻求安全感，又或者是抓住谁的手去度过一天，这就是他想要的，却并不是能被人们接受的，接触过他的人都说他是怪人，在shoto坦怀心声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也许是不解也许是疑惑，也许是尴尬也许是嫌弃。 shoto懂得这些，毕竟他是个成年人了，他并不能奢求那些人可以毫不顾忌的拥抱自己，并且在自己耳边轻声说没关系。 “皮肤饥渴症是一种由于长期缺乏抚爱而引起的心理问题。主要表现为强烈渴望与他人有皮肤接触，还可能会有心灵孤独、不愿与他人分享、缺乏安全感、自卑、怯懦等表现，我无法确认你是否已经拥有了上面所有的症状，shoto先生。毕竟你无法敞开心扉对我诉说这些，我只能希望您能找到那个温柔的人，他可以听你说任何话并且会耐心的安慰你，让你感受到安心。” 心理医生这么跟他说着，他还能记得当时医生喝了一口红茶然后又和他解释了原因。 “婴儿离开母体和羊水的爱护后，会极度缺乏安全感，这时候就需要父母或者是亲人给予足够的抚摸，拥抱，爱抚，或者是轻声低语，轻哄之类的举动。这会让婴儿拥有安全感从而适应这个世界，这也许是你发病的原因，你的婴儿时期也许受到了冷落。” 他没有办法不混乱的从诊所里走出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怪物，总之他一定不会是一个干净的东西，他生了病。 这种病会让他变得不再纯净而且早就被淤泥遍布了满身，他的生活让他看不到希望，他不止一次这么坚信的想着—— “我永远都无法从淤泥中挣脱开了——” 怀里的人没有很重，小说家的力气并不算小却也算不上是力大无穷，shoto对他来说有些过于轻盈了，这根本就不像一个成年男子应该拥有的重量。 自己的披肩搭在他的身上就像一片糖纸一样包裹住了什么东西，他冷的发抖。分明已经冷的发抖隔着几层衣物也可以感受到小东西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小说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帮他，他是带着口罩出来的，呼出的热气被口罩拢起来蒙上了眼镜。小东西好像并没有再继续看着自己了，目光不知道该移向哪里的样子，只能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所措。 他的举动或许有一些无礼，不过心思缜密的小说家给自己找好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毕竟这个要求是这个相似小狗一样的人自己提出来的。小说家总感觉怀里的人有些激动，因为他贪婪的伸出了冻红的手抓住了自己肩膀上的布料，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他的手正在用力到颤抖，可是自己本人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力道。 是啊，很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蹲在路边的纸箱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然后等待着人类的怜悯和爱抚。 “…抱歉先生，请让我抱您一会。” 怀里的小狗在自己横抱起他以后过了很久才终于发话了，一如既往是令人费解的请求，不过小说家很欣然的答应了。直到这一次拥抱小说家才终于感受到了小狗受到了多少寒风的侵蚀，他的身上近乎冰冷，感受不到温度，他不难想他到底在那种地方独自呆了多久，又是如何顶住了所有人几乎异样的谈论和漠视的目光。 shoto揽住了他，他知道这样也许很不对但是他抓住了那一片纯白，他得到了那一片纯净的同意，他抱住了。 他感受到了身边人炽热的体温和呼吸，他身上好闻的香气带着温度在笼罩着自己，也一同笼罩着在冰雪和冷空气的包裹下已经冰凉的心脏，温暖就这么把他给围绕起来了。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幸福了，shoto没有管自己眼角流下的眼泪，他急于去满足自己充满了不安和恐惧的心脏和大脑。 “您可以放开我了…我可以询问您的名字吗？起码您帮了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shoto并不是流浪汉，他有一个可以居住的房子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只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定期的发病而已，一切都很好，他想自己应该去向医生找一些特效药物来避免自己频道的倒在大街边上，引人注目。 “ike eveland .” ike把他往上颠了颠，保证自己可以更加稳当的抱住他，shoto恢复了平静也不再乱想，抬手去抹自己眼角的水迹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僵硬的令人担心。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冷了太久，身体才终于从恐惧不安中脱离出来，开始后知后觉的发抖，小狗打了个喷嚏，然后慌忙着想要道歉又被另一个喷嚏打断。 “抱歉先生…” “有点冷了，走吧。” 情况跟shoto想得不太一样，ike好像并没有想要放下他的意思反而是抱着他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别墅区。shoto愣住了，可惜他还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四肢自助运动，不然他现在一定在挣扎。 直到自己被泡到水温偏烫的浴缸里时他还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现状，浴缸里的水并不算是温和，shoto在里面待着却不觉得难过，身体在水温的驱使下渐渐回归了温度，即使还是有些发凉，shoto也能感受到有些冷，不过已经比外面好很多了。 自己的手在冒热气，shoto看着随着浴缸里飘起的的白色气体，渐渐地和自己手上所飘出来的混在一起。他的身上并没有沾染上什么泥土，基本都在衣服上，但其实也只有雪水而已，算不上肮脏。 浴缸里的水依然是纯净的，在shoto颤颤巍巍站起来尝试行走时，他做了这辈子几乎最蠢的事情，他尝试在浴缸里走路，最后因为湿滑的瓷壁和宛如还在康复训练的身体，他摔倒了。重重的摔在了浴缸里。 好在他没什么事，只是被摔了一下后背有点疼，好在浴缸也没什么事，只是溢出去了很多水。不太好的是我们在外面守着的小说家听到了这精彩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水打到地面上的啪嗒声。 这辈子，也许就快过去了。 shoto把自己蜷缩起来脑袋埋在了手臂和膝盖上，丢脸丢大发的他欲哭无泪，甚至有些安详，直到他听到了一声叹息，带着松了口气的气声。好的，shoto，你得面对这件事情，你在别人家里呢！ “我…我。” “你没事吧？” ike把他从水里捞起来扯过了一边的浴巾给他围上，shoto被他抱了出去放在床上仔细擦干以后给了他自己穿上衣服的时间，又被围在了被子里，shoto打了个冷颤，在空调和棉被的加持下身体才终于回暖。shoto看向了外面的下雪天，好像比当时自己在街头的时候小了一些，身后多了一个人坐着，shoto知道是谁，于是乖觉的眨了眨眼一动不动的让小说家帮自己把头发也吹干。 “ike…先生，我不觉得我认识你。” “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捡了一只小狗回来照料。” “我……” shoto想了想刚刚自己狼狈的模样倒是真的像极了一直被丢弃了的小狗，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撇了撇嘴。他没办法反驳干脆就把不爽吞进肚子里，也没什么不好，自己也没有亏了什么反而被照顾的很舒服。 ike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家伙他垂下了眼眸，把他带回来是心下一热，他很久没有觉得有什么人很可怜了，但是他却想要看着shoto对他微笑，或者做一些其他什么表情。 小说家看向了房间书桌上的电脑，原本只有冰冷文件夹和密密麻麻字幕的地方，现在正在播放热门的动漫，而shoto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屏幕，然后带着小心思的向身后的小说家蹭，直到身体触碰到他才安下心来继续看着动漫。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在自己受到了温暖以后，shoto在推荐的视屏里看到了ike的身影，于是不由自主的点击进入去观看，shoto眨了眨眼睛，视屏里的ike没有什么不对，而且笑得很温和，举手投足间都是温润尔雅，没有什么不对除了他身边的气氛。 像冰雕，像刚刚差点埋没自己的雪花，像围绕着自己的冷空气，shoto又大胆的向后靠了靠，他没有感觉到这种冷漠。他感受到ike的身体从僵硬到放松再到接纳一般的去握住了他的手给予安全感。 shoto壮了壮胆子，在视屏又一次开始播放的时候开口询问身后的人，他舍不得抽出被握住的手，于是讨好的用肩膀蹭蹭小说家的胸膛，声音也很轻。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冰冷？” 小说家愣住了，他看了一眼正在笑着的自己好像有些不理解小狗的话，他摘下了眼镜不解的反问他。 “怎么这么说，因为我现在没有笑？” “不是现在，是视屏里的。” ike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何回复，因为所有人都说他是个温柔还温暖的人，面前的人却说笑着的他冰冷。他开始下意识的想要逃避靠着自己的人，shoto却在感受到他的退缩以后有些委屈似的酸了鼻子，眼睛也有一点发疼心底升起一股异样，他不敢动生怕动一下身后的人就会更一步离开自己。 shoto的身体僵硬了，即使隔着一层棉被ike也能注意到shoto挺直的背脊，他没有松开shoto的手，他以为这样依旧会让shoto好受一点。他是一个小说家，他知道的一些非常规知识不在少数，也多少可以猜出来shoto这副模样是因为想要触碰人类。 “对不起。” shoto道歉了，鼻子酸着，又因为有一些感冒他带着鼻音。还好有一些感冒了，shoto悄悄想着，他果然还是不要对人家产生过强的依靠感比较好，毕竟也并没有认识很久。小说家没有什么动静，他在这个小东西面前不想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尝试的时候都会觉得十分勉强。 笑不出来。 ike的手握的紧了一些，shoto却误以为这是在忍耐和自己接触的表现连忙把手抽了出来，两个人都是定在了原地，没有说话。shoto依旧没有从小说家身上感受到那份冰冷，他觉得小说家也很奇怪，分明笑着却有着让人无法靠近的气息。明明没有笑，却让自己觉得温和的可以接近，但是shoto已经没有那样的胆子再次去接近他了，只能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让自己好受一点。 “…啊，我的药。” shoto想起来自己的口袋里应该有镇定剂才对，他想着去那一些回来吃掉，现在自己一定可以自主运动了，他站了起来想要去寻找自己的衣服被小说家一把拉到了他的怀里。那种好闻的带着暖意的薄荷气味又一次席卷了shoto的身体，他终于还是哭出来了。 “有人在了，为什么还要吃药。” “我以为你不喜欢碰我，你好像不喜欢人。” ike没有说话，只是在shoto轻蹭了他以后又抱得紧了一些。 “你也没说错。” 雪又小了一些，这是shoto瞟到的，外面的雪花缓慢的顺着风从窗户外面飘落最后落在地上画成水分被蒸发回云朵上再变成另一场雪再次落下。 ike把shoto困在了身边，让shoto不得不提前他的年假来待在这个房子里，ike提过说可以让他辞职，毕竟一个知名小说家的薪水还是非常乐观的，养起来两个人都绰绰有余，shoto也不是花钱特别大手大脚的人。他就这么住下了，shoto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神奇，尽管他并没有提交自己的离职申请书。 shoto注意到了ike的变化，他渐渐开始对自己笑了，也会偶尔和他说一两句玩笑话，自己却还是一样的，除了胆子大了一些。他有时候会垂下眼眸假装隐忍的引得小说家的关注从而获得一些抚摸和拥抱。 这是个好事，ike会在这些时间里慢慢的愿意去主动的触碰他。 shoto还是一样，他还是会粘着ike向他讨要更多更多，他知道ike是在帮他治病，尽管他并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等自己的症状缓和了这个小说家想要向自己索要什么都没有问题，就算是自己shoto说不定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到了，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他发现每一次ike触碰他时他都会窃喜自己的病症让自己拥有了名正言顺可以触碰他的理由。 shoto也渐渐发现，这个善良洁白的人在自己每一次主动触碰他时都会给予强烈的回应，比如把自己整个手都包裹住，比如把自己拥抱得更紧。相反如果是ike他主动触碰自己，那么这个亲昵的举动就不会长远，只会在shoto缓解症状后就离开。shoto开始越来越主动的去接近这个小说家，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能多触碰他一会，哪怕只是一小会他也会十分满足。 故事的时间线总是让一个人感觉到寂寞后才推进剧情发展的，总不能一直平和下去，毕竟作者也许并不想写一个绵长的剧情，过程却往往让人上瘾甚至享受。 小说家总有一些工作是需要出门应酬的。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他总不可能每天都待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但是ike平时出门不过是买一些东西或者是散散步，总会带上自己的，除了开始自己在他家住的那几天。shoto那时候在抱怨自己的身体不结实，因为那天晚上过后shoto就发烧了，在床上躺了三天都没有什么力气。 ike这一次是因为工作外出的，出门了很久，shoto在ike离开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心脏带来的疼痛，然后就是强烈的不安和寂寞。他的安全感就这么消失了，他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不可以这么矫情，他怎么感觉在遇到了ike以后自己的病症反而加重了呢？ 他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小说家了，如果自己真的被他抛弃了那他不敢想象自己以后的精神状态，或许会比现在更加的糟糕。 shoto吞了自己的镇定剂才觉得好了一些，他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逛着无意间看到了ike藏在客厅抽屉里的心里检测档案。 “情感上的表达缺陷…” shoto把档案放回了原处，他才终于反应过来ike为什么会拒绝主动接近自己，他们两个居然是一样的人，shoto想起了自己用黑咖啡污染的那一片白雪，也许大自然中的雪花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看上去那么纯净。 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ike，你好像变了。” 和ike合作的人举着酒杯这么说着，但是他还是没有和ike有了其他的触碰，不过比以前好一点，他们可以说一些除了工作以外的闲话而不会搞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那么生硬。 “我自己倒是没发现，哪里变了？” 小说家没有喝酒，他找了一瓶汽水代替酒品和合作人示意。后者也并没有难为他反而顺着他的话又聊了下去。 “你啊，以前虽然笑着，但是总给人一种不可向迩的感觉，看着温柔但是其实真正靠近你才知道，你根本没法靠近。” ike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只是一点一点附和着合作人的话，他知道是谁改变了他，他也知道改变他的人一定在家里等着他。 雪又飘下来了，ike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并不晴朗的天缓缓飘下的白色的看似纯洁的东西，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接住了一片，小说家从围巾里露出了个头来，呼出的热气吓退了许多也伤害了许多。 ike突然想起来了合作人说的话，他上扬了嘴角，他遇到了一个格外主动的人，或许用一只小狗来形容更加贴切，他好像可以无限的主动的靠近自己。捡到时小说家其实并没有想到小狗会拨开自己被阴霾空闲了数年的内心，连阳光都不曾照射进来的地方，被他赤裸裸的给撕开了一条裂缝，涌入了热情的感情让他觉得没那么糟糕。 ike是不喜欢人类的，他曾经觉得自己也许无法和人类有近距离接触了，因为他的心脏确反感，仅仅是靠近都让他反感无比。可当他靠近那个毫无防备的小狗时，看着他露出全部脆弱的眼睛，向自己露出了雪白柔软的肚皮只等着自己的抚摸。小说家突然无法拒绝触碰他甚至还感受到了从心底被唤醒的，终于才出现的甜滋滋的感情。 ike走到家门口时看到了出门拿外卖的shoto，小狗点了一杯黑咖啡，已经下雨了黑咖啡好像没有冒着热气的样子，在喝凉的吗？ ike突然有些生气，shoto呆呆的站在家门口看着正在下落的雪并没有注意快步走向自己的小说家，咖啡的确是凉的，他想要在外面待一会觉得反正都会变得冰冷，直接点凉的也未尝不可，不过没关系，他今天穿了足够多的衣服不用担心会被冻着。 而且他只打算待一会。 shoto抿了一口黑咖啡，是熟悉的酸苦味，但是这一次他终于尝到了自己加的奶精和砂糖的味道，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他本来想看着雪花再堆叠一层，然后等着ike回来，这样他就能在最快的时候收到一个拥抱。 身边鞋子踩踏雪地吱呀吱呀令人无法忽视的声音适时地响起，shoto原本看着天空或者是脚下，这时候已经在看向声音的制造者了，shoto展露了一个开怀的笑，他想要拥抱毕竟他已经忍了很多了，做的好的孩子理所应当获得奖励，shoto手里的黑咖啡让他犯了难，他不知道该把他放在哪里，但是他需要主动去拥抱面前这个别扭的小说家，这是让两个人都开心的方式，他为什么不呢？ shoto选择牺牲一下手里的咖啡，他把它放在了底下，然后猛的扑向离自己并不远的小说家，把脑袋埋在他戴的围巾上狂蹭着汲取小说家身上的气味，咖啡被他碰翻了正在往雪地上涌出黑色的液体，一点一点污染着洁白的地方。 shoto当然是看不见的，ike揽着shoto的腰身另一只手回抱着他，碧色的眼睛看着被慢慢染黑的雪地。 雪下大了，天气预报从来不好好报告天气，没有人告诉他们天气的预警，漫天飞舞的白几乎把他们两个的人影也渐渐淹没，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在立刻就停止了这个拥抱，ike舍不得先推开shoto，shoto不愿意离开自己安心的港湾。 shoto先一步打破了沉默，因为他发现ike抱着自己的手有松动的迹象，这代表小说家要放开自己了，他当然是不乐意的。打算接着这个机会说出一些话，也再次加长这个拥抱的时间，他有一次耍赖了。 “别松开，我有话跟你说。” “shoto，雪下的有些大了。” “我知道，你不让我说完我就不回去，我感冒刚好没一阵子呢，你不想让我再躺三天就好好抱着我。” ike妥协了，又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他听到狡猾的小狗发出了计谋得逞的轻哼声，尾音上扬，带着骄傲，撩拨他的心脏。 “我是一个天生就一定惧怕孤独的人，这个冷漠的世界因为我的肮脏没有接纳我，但是半个月前——我看到了一抹洁白跑到了我的身边并试图擦掉我身上的污垢。” shoto又蹭了蹭脑袋，他不乖的动作蹭歪了小说家的眼镜，却没有人有余力去把它扶正。 “我是个不听话的人，我发现了一些事情，但是我的洁白并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他对我态度的转变是不是意味着，我同样也在温暖着他已经被冰封了许久的心脏。” “ike——” 他得到了小说家的回应，shoto暗自窃喜ike没有因为他偷看了东西而生气。 “如果你也需要我的话，明年的雪天，你是不是也愿意收留一只狼狈的小狗？” “我会在任何时候都把他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小说家的情话，都那么好听吗？” shoto被ike的回答给惊叹的心动，他没有被风吹到反倒是ike因为抱着他，耳朵被吹红了。 “情话是写给读者的，我能写给你的是四季和我所有的细水长流。” 黑咖啡沾染过的雪地被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缓缓覆盖，当再次覆盖上一层温柔时，那层污垢也终于被洁白所替代。 客厅里shoto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播放的节目，上面是两个放下人气很不错搞笑段子手正在表演，shoto一只手里捧着热可可去舔上面的棉花糖，他开始疑惑过去的自己为什么分明喜欢甜的却还是要去买苦的不行的黑咖啡来折磨自己，他搞不懂自己的思想索性直接就放弃了不愿再想。 他的心思不在电视节目上，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因为他的另一只手正牵着小说家的。他和ike的关系突然就改变了，以另一种关系牵着他的手还是有些难为情的，这让shoto忍不住偷看。 “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你不能一直陪着我吗？】 这时候ike换了台，他以为shoto是对节目不感兴趣，电视正在播放着一个动画电影，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雪精灵说的话和shoto说出来的那句重叠了。 “如果你想，如果你愿意，我就一直陪着你，在你难受的时候，在你不安的时候，我就一直在。” 【太任性了啦，不管你怎么不舍的，在这个冬天的最后一片雪花落下时，我还是会离开呀。】 暖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是他们回家的时候打开的灯，shoto没有再说话，他等待着电影放映完毕雪精灵消失在小男孩面前的时候，他抬头吻上了自己爱意的来源。 “ike，雪停了。” 【如果雪…多下一会就好了。】 电影里的小男孩向自己的手掌哈了哈气，好像想让自己温暖一些。 而小狗，早已经脱离了冰天雪地，在一个温暖的地方趴下，再也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