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守】（幽兰黛尔）第二十六章 驻留
我与她在窗口驻留一会后，也觉天气微凉，回到了病床左右，我躺在上面，而比安卡则为我削着苹果。
我态度仍是同之前一样，这些事明明我自己就可以来，不用麻烦她的，奈何几轮“争执”下来，我有些妥协，而且接下来我还要和她商议另一件事，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比安卡把削好了的苹果递在的我的手上，我顺手接过，微笑说了：“谢谢。”
比安卡用手缠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面色微红，“没关系……”
我直爽地咬了一大口，咀嚼着，品味着这般享受的甘甜，思索着我开口的语句，和她商议，总要有些准备。
吞咽过后，我转头对比安卡说：“那个，比安卡，我和你商量个事啊？”
“嗯？怎么了？你说吧。”
我酝酿了几秒，说：“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出院了，我真没什么事了，我们办出院手续，如何？”说起这个，我是真的能确保自己恢复了很多。
“不可以……”比安卡轻甩了下头发，对我说。
“啊这，我是真的没事了，而且我明天还要去上课，我保证我不会再有事了，好不好？”我尽量再放低姿态，带有些恳求的意思。
比安卡静静得盯着我看，看了一会，让我不自禁的觉得不自然，她这才缓缓开口说：“舰长，你为何……还是这样，明明自己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只是去想着你要回去教课，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她说着，又有些哽咽了，那么坚强的她今晚在我面前却表露了两次这种神态，我内心长叹，明明那天晚上对她许诺，也是为了不想再看到她的伤心了，好像我不太会沟通，又让她如此我很是愧疚。
我递了一下纸巾，比安卡愣了一下接过后，我开始语重心长道：“比安卡，其实，我并非是不考虑自己，我记得，我之前好像说过。在自私和无私之间要有一个尺度，无论极端偏向哪一边多数都会适得其反，丧失价值！”
我顿了顿，接过她手上擦完眼泪的纸巾，又递给她另一张，再说道：“我之所以这样想，这样做，是因为我不喜欢形式主义的处理方式，倘若我之前有所勉强自己，是因为觉得自己需要为某些自私的念想去用无私赎罪了。”
“但现在，我并没有勉强自己，我真的能觉得自己恢复的不错，不放心的话，可以叫医生来看看我。”我这时偏过头，微笑看着比安卡，试图延缓之前的温和语气所致的氛围。
“嗯……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医生……”比安卡说完直接走出了房间，出门之前还特地洗了下脸。
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我有些感慨，在感慨些什么呢？我自己也没办法说清楚，是她太在意我了？还是太过相信我了？总之我印象中她很少违背我的意思，我与她之间没有什么从属关系，却对我能如此至诚。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从属，那么我按理来讲，我曾是她的部下呢。
没等多久，我等回了比安卡和医生，接下来就是等待着医生用一些仪器为我扫描着身体。
直到，医生端着一个记录板写着些什么，对我说：“我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的恢复速度，你之前是圣痕持有者吗？”
他有些激动地问完这个问题，瞥向比安卡，比安卡则是对她叹了口气，应是暗示着什么，那个医生这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捂住嘴。
“哦，对不起，我违背了规定，不该随便打听‘功勋英雄’患者的情况的。”医生带着歉意地说，还微鞠躬了下。
我看向比安卡，摆了摆手，轻轻说着：“没事的”，接而转向医生说：“没事，我没什么特别的，同你们一样，为了一个文明存续做了点事而已。”
这个年轻的男医生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最多也就比我小一两岁，想必也是在青春年华见证了那场名为崩坏的灾难，这个年纪能当医生，大概是在保护区里学得很刻苦吧。
既然在这种大环境下学习，对某些“道听途说”的概念好奇也是应该的，当然，这是我对新时代医学不太了解的猜测，说不定人家有知晓与圣痕相关的知识。
我还是微笑回答道：“圣痕那种稀有的东西，我没有……或许这应该是我曾经用过相关强化的药的缘故吧……”
“那么，医生，请问我现在是可以出院了吗？”我停顿了一下，打断了他因我第一段话而产生的思考，问出这个问题，也是同样说给比安卡的。
“各项体征都已经是正常了，腿部肌肉这完全恢复了，只是伤口的结痂还有些，以后可能会留伤疤……若想以后伤疤痕迹淡些，我们这里有新仪器快到了，也可以……”
“没事，谢谢，不用了。”我是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提议，是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而且如果选择留下也是浪费资源，一些伤痕而已，反正都已布满全身，何惧再添几道……
比安卡若有所意地伸了下手，却又停顿放了下去，眼神有些复杂望着我，她的意思我明白，可我真的没必要在方面迁就，我还要很多事去完成。
但总归她是我的女朋友，不依她愿，自然说话要再再缓和恳切一点，待医生出去后，我说：“比安卡，医生也说我恢复的很好，你看……我能不能出院？”我甚至为此双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比安卡微微触动了下手，眼神别过它处，又看向我，叹了口气：“嗯，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去办一下手续，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很好奇比安卡这种突然的请求，之前没怎么遇到过。
“你先答应我再说，等我回来，就告诉你”我松开了手，比安卡起身再次走出了房间，只是临走之前那样的调侃的笑令我措手不及，是我对她这样反差萌的语气感到惊喜，还是为那个没说出的事愁绪。
“嗯……好吧，我答应你。”不管她是否需要我什么，答不答应都不太重要了，从遇见她后，那半生的意义都为她比安卡了
不过既然是来自她的事，那么肯定也不是什么坏的事情，这让我放心了几分，我想着因为方才拒绝了她的意思，就答应她这个请求，不然有些不好意思。
…………
现在我正在和比安卡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件事令我很是诧异，自从刚才医院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有问过她那件事是什么？可是没有得到回答，现在走在路上也是沉默不语，她牵着我的手，走在我的半步前面。
这比我几个小时恢复好伤口这个事更让我注意，直到我们乘车经过的地方路过一个岔路口，在这应该是我们分开的地方，毕竟过了这里，就是去她那里的路了，这样倒没什么，陪她一路也好。
到了她的住处，我们下了车，这个时间段街上也无人了，接近了夜晚22点，只有路灯的恒久光亮。我看着比安卡迈开步走向了门口，有些奇怪，之前要说的事不说罢了，这次好像再见也没有了。
应该是她太累了吧，毕竟照顾我这个病号这么久，任谁都会劳累的，那我就目送到她进门后再走吧。
可是，没等比安卡走了两步，她突然回了头，我见她看着我就挥挥手，示意微笑，意思是给她告个别，轻声说：“晚安。”
“舰长，你……不进来吗？”
我指了下自己，有些疑惑，“我？不了吧，这么晚了，我不太合适进去了。”毕竟这个房子里面还有丽塔，我没记错的话，在模糊的意识中就是丽塔来到，帮忙给我送到了医院，后来很多事情应该也有她的帮忙，只是不知道她是何时走的。
既然是两个女孩子住的地方，我这么晚进去多少有些不合适。
“可是……舰长，你不想想听听我要说的事吗？”比安卡再次提出邀请。
她这样一说，我竟萌生几分想进去的意思，可是也不能因为好奇而破坏选择吧，不过她今天为何突然卖关子呢？更让我不解。
我忍住这样的疑惑和好奇，欲对比安卡说些拒绝的话，可是又能在微弱灯光下看见她希冀的眼神，我承认，我又于心不忍了。嗯……如此进去也是可以的吧，只要遇到什么尴尬再离开就好了。
我内心找好了理由，把刚到嘴边的话忍了回去，说：“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
我现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比安卡，具体为何是等待呢？她去沏茶了，本来也就几句话的功夫，我就要走了，不用这么麻烦她的，可是也不好开口这么扫人家的兴。
很快她端来了，只见她脱了外套，穿着一双风格可爱的拖鞋，我接过同她喝了一口，问道：“比安卡，你方才不是对我要说什么吗？告诉我就行。”
比安卡放下杯子，对我说：“嗯……那个……舰长，我还没想好。”
她这个回答可谓是让我深感无奈，既然是没想好的事情，为何在医院对我说呢，或许她应该是不好意思开口吧，不过没必要这样吧，若是分享下自己的想法，这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如果是拜托我的事那么有可能这样的忸怩。
但我应该分担她的忧愁，她的事我绝对会倾尽全力办到，我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的，不用害羞开口，说出来就好，就算我办不到，一起商议也好。”
“不是的，我没什么需要帮的，我只是没想好而已。”比安卡急忙摆了摆手否定道，看她这样也不好猜测意思了，我也只好相信她了，就算她真有所求，也不应该是我逼问而来，等她愿意告诉我再说吧。
我就此起身道：“嗯，好吧。那我先走了，记得，有什么困难和我说就好。”说完我内心也自嘲地笑了，以她的能力，哪里有需要我的呢。
比安卡也站起来扯住了我的腰间的衣角，“舰长，你先别走。”
我回过身来，微低头看向和我距离快要贴在一起的比安卡，她抓住衣角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仅仅是因为我转身而张开。
她的脸才刚到我的肩膀，我这样幅度的动作，居然让她神情愣住了，看她仰头看着我，我说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舰长，你看……这么晚了，要不，你在这住下吧。”比安卡弱弱的说道，从未想过她这般主动，虽也是害羞的样子。
“比安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对她这种邀请觉得疑惑。
“知道，你看外面好像快要下雨了，又这么晚了，留下来吧。”比安卡再次回复。
“没关系，我速速回去就好了，况且，我留在这，才有些不合适吧？”我向比安卡解释。
“没有不合适吧。”
“嗯？你想啊，比安卡，你们两个女孩子的住处，我在这不是不方便吗，而且我在这也没地方住啊。”我这样的耐心的解释，以为比安卡会明白我的意思，谁料到……
“睡我房间不就好了，我的床很大的……”比安卡微偏头，“呆萌”地眨眨眼，啊这，这是要萌混过关？
怎么听这种提议都不正常好吧，我们才确定关系几天？
我抽了抽嘴角，略显无奈地说：“比安卡，你为何要这样留下我呢？”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她的动机了。
“我……”我说到这，比安卡开始迟疑了。
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比安卡，我觉得吧，有着事情要循序渐进，再此之前，有些话有些事会破坏你的清白，哪怕你是无心说的。”
“不是的……舰长，其实……”比安卡突然看向我，又接着移走视线。
“怎么了？其实，什么？”我问道。
“没……没什么。”
“比安卡，其实你是有要对我说的话，对吧？”我不明白她今晚多次的反常。
“没有……”
“比安卡，你撒谎的时候，普遍都会摆动你的头发。”我其实不该这样无礼的拆穿，可是她这般希望留下来，是否真的遇到了麻烦，我有些担心。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她一般就不怎么会撒谎和隐瞒，这般，“好吧，我是担心你，上次那件事有很多人再来找你的麻烦，我怕这次也会有……而且，你不是没有崩坏能了吗。”
他回答，才点醒我，原来是为了这般事，明明那么好猜，我却在心里千算万算她的心思，揣测和估量，唯独没想到她关心我的这个事。
明明这是她很常见和真挚的心思，从此也看出，是我的想法从开始就有问题。
“嗯，我明白了……谢谢。可是，比安卡，这种事和我说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什么不领情的人。”我更想知道她今晚为何一直这样反差的理由。
“我……是怕直接说出来伤你自尊……”听完这个理由，我竟差点忍不住想笑出声，嘴角动了一下，迅速克制住了。
比安卡，正如我之前评价的一样，直来直去的她心思却一直保留着她独有的细腻，冷淡的温柔，不于语言中表达，在很多想法和行动中有更多的体现。
我放下了手，说：“谢谢你，比安卡，可我觉得我不至于去麻烦你了，罪犯不已经解决了吗？上次是因为……”
“可是，这次我有去调查一下，他们三个背后好像是有个组织联系的。”
这个信息让我沉思，犯罪率剧增，之前完全没有了解关于类似组织的事，我可能需要进一步调查了，我或许需要比安卡的协助，毕竟她的权限比我高很多。
“比安卡……”我本不想留在这里，自然需要再争取一下。
“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比安卡缓缓说出类似“提醒”的话，虽然有些对我争执的意思，却也是在关心我。
不过确实，这件事我从哪里说都理亏，尽管我千般万般不愿，也不得不遵守承诺。我曾经欺骗过她一两次，她知晓后，她失落了好些日子，我不忍再见那般。
“好吧，那我留下来，不过有一点，我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就好，就不用你的卧室了。”我妥协了，之后我白天在学院度过，夜晚回来晚些，尽量不去二楼，应该能避免遇见许多不便。
“舰长，你……”
“放心，我这个人懒散惯了，而且习惯一个人，让我在客厅就好了。”我提议到。
“等一下，舰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史丹的房间有张备用的折垫床，平时它睡在毯子上，我可以把史丹抱到我那里去，房间留给你。”比安卡说。
这个提议也不错，“谢谢你，比安卡，麻烦了，不过不用从那赶走它，有它陪着还不错。”若突然让史丹更换地方，总归是喧宾夺主了，而且我想试试和史丹相处一下，增进一下感情。
“也好，你等下，我去拿你的衣服和用具。”比安卡转身而去。
“等等，你说，什么？你不会给我买了这些东西吧？”我一时觉得诧异，这样的准备也太周全了吧，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我来到史丹的房间，这间房靠近楼梯，窗子靠后院花园，夜晚景色宜人，开窗有晚风阵阵，面积不大不小，有张约占三分之一大毯子，旁边架子还有各种猫粮和玩具，隔间有个很小的猫用卫生间，看来是后来装修的。
比安卡拿来了很多男士衣物和鞋子，洗浴用品和办公用具，被褥看起来都是新的，她应也是按照我平时的黑白灰风格买的。
不过都已经麻烦到这了，我就连忙接过收拾起来，不再劳烦她，几时完成之后。比安卡领我到一楼的起居室，说：“这边有一楼的客用卫生间和洗浴室，餐厅和厨房在另一边。”
说道洗浴室时，我犹豫了几分，想到她们的使用时段，或许我该怎么避免那种在门外无意望见什么景象的尴尬。
比安卡看出了我的顾虑，低下头，微红着脸说：“我和丽塔在楼上有各自的洗浴室，一般这里没人用的……”
听到这里，我就放心了很多。再之后听了很多比安卡的介绍，她好像讲的很细致，连带着几个有趣的经历一同分享给我，我微笑回应。
直到，比安卡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眼神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对她说：“辛苦你了，比安卡，回去休息吧。”
“嗯……舰长，晚安。”说罢，她缓缓上了楼梯，我看着她几次回头，仅仅是对着她笑，直到她羞于回头了。
…………
洗漱一通后，我给自己的腿部换了药和纱布，看起来伤口已经愈合了，下次应该就可以拆纱布了，我躺在床上，呆滞地刷着最近的新闻，毫无头绪之际，突然看见窗台下跳下来只
猫，我刚有点惊吓，通过月光一看，是史丹回来了，它趴在毯子上，看了我一眼，伸了伸懒腰，盘踞着腿慢慢睡去了，这种姿态挺可爱的，我之前好像都没见过它这样的时候，只怪我不太会和小动物相处吧，我没有比安卡那样的温柔和爱心……
看史丹睡了，我也觉得困意来袭，便放下手机尝试睡觉，熄屏没几秒，突然的亮屏唤醒了我，我看到两份邮件，一份是委员会ai，一份来自联合组织-天命部的邮件。
“检测到户主id功勋证书登记被吊销，是否查询详情……”
“前休伯利安舰长，前不灭之刃队员因战功卓越授予功勋证书，因多次违抗天命部规、律法，于此，吊销功勋证书资格，剥夺政治权利……”
我看完后，苦笑几下，这种惩罚倒也能接受吧，如果稍微弥补我犯下的错，功勋证书什么的我又不是那么渴望，我当初抗击崩坏又不是为了这样虚无缥缈，无关痛痒的形式主义的一张纸。
或许只是少了一些钱，毕竟功勋证书持有者每季度都有补助金，不对，人们称之为感恩金，为了感恩曾经救他们的人嘛。
我或许只是，不配被别人这样对待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