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城篇】（5）

接晓星尘99345的戏 记字5645 第五幕 荒城空待 降灾回来后，陪着晓星尘的人又多了一个。晓星尘在义庄里每天问灵，如果不是薛洋骗他等在此处， 晓星尘恐怕会到处找他。 （群众视角）没过多久，义城迎来了第一家外姓人，这山穷水恶的地方突然来了在此地定居的外地人，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义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义城人口本就不多，折损十之八九，只留十之一二的人不肯搬走。 “哎，你听说了吗，有一户外地人要来这里定居。” 一个卖萝卜的小贩对买萝卜的人说道。 “唉，外地人不知道，咱们义城这风水，还是快劝劝他们吧。”买萝卜的妇女正挑着萝卜，听了这话，叹着气说。 “夫人您不知道，这户是修仙的道长，他们来这里是被一个大家族派来的，专门寻咱们这些险恶地方清理邪祟。” “是哪家的？”“是一家爱穿金色衣服的，胸前有牡丹花。”“牡丹呀，那个很富贵的花？咱们纸扎常做。” “对呀，这户人家个个都贵气逼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修仙大户。” （宋岚视角）金色的牡丹，看来敛芳尊和薛洋关系是真的很好，这是派人来等着薛洋。不知薛洋何时回来，他回来我就要走，可我宁愿早些离开，也不愿看到星尘这般痛苦。眼睛的事是我迁怒于他，当我再找到星尘时，我们二人不得不在金光善的追杀下逃命。一来二去，我竟然都找不到机会对他说，星尘，错不在你。 星尘的师父教过他弹琴，除过每日问灵，星尘并无半点想要弹琴的心思。 （金家视角）从我第一眼见到孟瑶起，我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此人出身不高，对底层的艰苦多有亲身体会，上任仙督后更是一力推动瞭望塔建造的数量。如今他又将我们兄弟派到这穷山恶水，这义城风水奇差，又偏僻，若是有世家接管，这里的人也不会折损十之八九。我走时敛芳尊拍着我们兄弟的肩膀说，在义城驻守的人会二年一换，也可以提前回来。不，敛芳尊，我们兄弟二人将追随你，还请两年期满，再与我来信换人。 （降灾视角）金家人来此，能给金家赚得贤名，也能提高金光瑶的威望，金光瑶自然明白，薛洋并无归意。可总要做个样子给道长看，薛洋想用时间来淡化道长对他的记忆。 “薛洋，你真的，不了解晓星尘。道长怎么可能会忘了你。也罢，你现在的状态，即使回来，你又能活多久呢？薛洋…回来吧，我每日教他们练剑，他们的进步肉眼可见，每人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专攻，你回来看一眼，何嫊在金家学医，日日寻找神魂方面的记载，为了谁，你不是不清楚。” 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能说。我重归于世的时候，道长已在义城住了有一年。我的回来对他来说，似乎给了他一点安慰。可这点安慰无济于事，后来道长日日做噩梦，他每天都会梦到金陵台那一幕。那同样也是我的梦魇。 （霜华视角）降灾回来已有一段时间，道长还是日日做梦，只是这次多了一个人焦急的看着他。降灾已经修出灵体，虽然与薛洋有三分像，可到底是两个人。今日…是七夕。只怕今晚道长更难过了。 （义城市集）“今日是七夕啊，郑家三娘不是喜欢金家公子，没做个荷包给他？”“金家公子到底是高门大户，郑家三娘说他日后要走，自己不肯离开义城，似乎就没这打算。”“那倒未必，金家公子不是说，那位仙督派他常驻义城，他常年住在这里，娶郑家娘子不正是一桩好事。”“宋大娘，您是好意，可这金公子，有这意思吗？”“郑丽，我说你，迟疑个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能有这样的如意郎君，你还能让他跑了？你且等着，今儿姑奶奶就推你们一步。”一名俏丽女子直接走到金家公子的住处，上前敲了敲门。这女子生得俏丽，眉毛有些上挑，不笑时有些严肃，若是拉下脸，那就让人望而生畏了。 “宋姑娘请进。”随着吱呀一声门响，这女子抬脚进了院子。 “宋姑娘今日来，是为郑姑娘的事?” “金公子好眼力，小女子今日替阿丽就问公子一句，可愿留在义城娶妻？” “宋姑娘真是直接，金某确有此意。”“那就请金公子好生对待阿丽，小女子还等着为阿丽添妆。” “那金某就替郑姑娘谢过宋姑娘了。” （晓星尘视角）日日都是子琛出去买菜，今日是七夕，我瞧他们几个都面色担忧，并没有出去。日复一日的问灵，我拨弄琴弦的手有些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弹出一句“阿洋，你在吗？” （残魂视角）“道长。我在。”为了今日能够与晓星尘多说几句，我养了许久。 “阿洋，今日是七夕。你从未来我梦里看过我，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一眼。”晓星尘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叫人听着心疼。 不是我不想，我的道长，我怎么舍得不去看你？道长，我…做不到。哪怕是偷看你一眼，都够我欢喜许久。 “阿洋…你说话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了那不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你骗我？”“我没有。” （残魂视角）“道长，薛洋心悦你。”真是可笑啊，恶人这份带着罪孽的爱，谁又会放在眼里？道长，求你可怜我一次，别轻贱我这份心意。我漂浮在空中看着他，在心里默念，并未拨动琴弦。 “阿洋，我心悦你。你怎么逃得那么快，你是薛洋，我也喜欢你，我知道，金陵台的事情一过你就会离开，可是我没想到，你的离开是与我阴阳两隔。” 我自嘲的苦笑一声。对不起，晓星尘，我不信。我宁可信你想起前世的事会杀了我，我都不信你会对我有情。你是明月清风啊，你怎么会喜欢十恶不赦的我呢？ 我知，站在世人的角度看，我有仇，是有原因的作恶，可作恶就是作恶，是要负责的。你押我上金陵台，也是为那五十多个人讨回公道，你没错，错的是我。错的是我遇到你，错的是我没早点离开义城，还对你动了心思。你那么正直的人，怎么能喜欢我，我不配。就算我回去了，最后你也会放弃我不是吗，晓星尘，我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你手里，可是真的很疼，我不想再被你捅第三次了。我不敢信，也不能信。我真的承受不起你讨厌我，前世你没能杀了我，恶心两个字像是长在了我心里，再也忘不掉。我每天都活得生不如死，现在也没能死干净。你又是何必，你让我一了百了该多好。 晓星尘紧盯着琴弦，又问道：“阿洋，我想陪着你，你回来，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残魂视角）好像有水滴落地的声音，脸怎么有些湿润？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水。明明笑得很开心，开心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怎么还流泪了呢？晓星尘，我们真的没有缘分，你死了，我才知道我爱你，我死了，才知道你爱我。 （晓星尘视角）每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阿洋就不回应我，阿洋，你当真如此狠心，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等你？阿洋，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在义城时你就是这样，明明很痛，却不愿说出来。…阿洋你虽心悦我，可你不信我，对吗，阿洋。阿洋，你感觉不到我心悦你吗… （霜华视角） “降灾，在看什么？”今天降灾没有出去训练薛洋的凶尸，而是一直看着隔壁房间。敛芳尊来过几次，将义城大修特修，如今义城的风水有了很大的改变，有薛洋的凶尸镇着，也没什么邪祟敢来招惹。义庄也被扩建了，我们搬进了新屋，敛芳尊直言是薛洋所托，可道长还是坚持将薛洋的空棺也搬进了自己的房间。 （降灾视角）“没什么，随便看看。”薛洋，你到底是怎么将灵魂尽碎的人救活的？没想到你的活尸这般聪明，我各种套话逼问，都没能得到一丁点儿信息。 “降灾，你若是想薛洋，就说出来吧，你只顾及道长难过，可是你的心情也是同样重要的。” 我？我的心情大概也就霜华在乎了，薛洋若是在乎，就不会丢下我。“霜华，让我抱一会儿。” 谁会想起薛洋那种混蛋？还蠢得出奇，羞于做他的剑灵。 “好。累吗？” （霜华视角）“不累。”降灾将头埋在我肩上，过了很久都没挪动一下，直到我听见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我这才知道，降灾睡着了。 降灾和薛洋都是嘴硬的主，我知道，降灾很想他，降灾总把心事藏得很深，可我晚上悄悄戳个洞从窗户看他时，听到过降灾在喊薛洋的名字。梦到他的不止道长一人。若是我不提起，降灾恐怕能一直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拂雪视角）尽管在义城有两个熟识的剑灵，但我总觉得我是多余的。降灾是有名的凶剑，和他的主人薛洋一样恶名远扬，霜华却对降灾十分在意，两人整日形影不离。以前我与降灾倒是常常交手，次次都毫无疑问的落败。如今宋岚不喜薛洋，因着晓道长，他也不好与薛洋过不去，只等薛洋回来，我与宋岚就会离开。我跟降灾倒是没什么大的过节，薛洋和宋岚也打不起来，我们各为其主，用不着互相看不上。 我倒是偶尔也会与霜降二人同行，可是总觉得有种让人脸红的氛围，三思后，我再也没同二人同行，只是与霜华偶尔出去。和降灾单独出去时，总觉得有两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 （宋岚视角）这薛洋怎么还不回来？看看星尘都成什么样了，今日是七夕，他都不敢出门，怕看到义城家家美满，独他一人行走在世间。就算有霜华，就算有我，可在星尘心里，有薛洋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处。今日是七夕，既然能为星尘做到那种地步，可见情深至极，为何迟迟不归？星尘对他，亦是同样的心思，对他的感情不比他的心意少多少。 拂雪和降灾的关系倒是好了很多，霜华几乎都要黏到降灾身上了，之前我寻了一个机会与星尘独处，他们三人走在一起，不知为何我觉得拂雪有些多余？ 那日我支开他们几个，对星尘说：“星尘，我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可是没找到机会。” 星尘抬头看我，他刚起来不久，还未去抚琴。 “星尘，眼睛的事，错不在你。”“子琛。我已不怨你了。” 薛洋说得对，我的迁怒让星尘十分委屈，我一直都欠他这句对不起。如今坦然说出，头上一柄悬空利剑终于落到地上。 （金光瑶视角）一打开殿门，就看到两只凶尸站在我门前，我实在是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能干出这事的，大概也就成美了。看来何夙的琴是学成了，都能跟自己主子联系了。成美的活尸群个个精通一门技艺，但唯独不通人情世故，成美聪明，他若是想，能把所有人哄得高兴，他若不想，谁也不能让他行礼。 在金家的几个活尸倒是还学了些礼，两人向我行过礼，这才起身。 “何夙，成美说什么了？”“薛洋有样东西要送给道长。” 站在他身边的何玊将一件东西放到我手心上，只看了一眼我就觉得内心郁结。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晓字，明明应该是洁白无瑕的玉，却带着暗红色的纹路。那是成美复活道长时阵法剩的血，被他收集起来融进了这玉里。成美这人极端，爱一个人，就是用命在爱他，从骨子里爱着。不知道晓星尘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后，会是什么反应。这件事，还是让成美来告诉他比较好。 （降灾视角）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五年。道长虽是孤儿，但抱山散人将捡到他的日子作为他的生辰。 那天早上起，宋岚就做了一桌的好菜，白雪观最得意的大弟子，在义城住了几年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冷脸宋岚竟然能做一手好菜。 剑灵弑主，我本该消散在世间，昏昏沉沉间恍然醒来，竟是重新熔铸，回归于世。回来后我的记忆一点点恢复，只有一点不解。薛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将我重新修好？这一点我始终没能找到答案，但纸包不住火，我迟早都会知道。当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度过今天，今天只会比往日更难过。阿箐那丫头的灵魂不知去了哪里，薛洋能让道长复活已经是极大的造化，若是再来一个阿箐…薛洋足以灰飞烟灭了。阿箐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即使找到了你，希望你可以尽早消散吧。 （何夙视角）薛洋不在时，降灾就成了第二顺位的领导者。而降灾给我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找到阿箐。 这个命令在降灾刚回来时就已经下达，可时间过去了三年，我还是一无所获。 每年的除夕我回家探亲，降灾都会召我汇报工作。我还记得去年除夕，降灾坐在屋顶上，冷淡地问：“今年还是没找到吗？” “属下无能。”我半跪在瓦片上，降灾重新熔铸后修出了人形，他与霜华是世间唯二可以用人形生活的剑灵，至于原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是用薛洋的一个魂一分为二拼起来的灵体，与其他剑灵不同。薛洋死去的几年降灾从一个聪明伶俐，蔑视世间的少年，变得越来越冷淡，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兴趣。只有提起薛洋，降灾冷淡的眸子里才会有一点波动，这几年除了明面上的寻找阿箐，私下学习鬼道，或是与薛洋有隙的人，已经被我清理得七七八八。焚尸碎魂，从此在世间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降灾视角）“继续找吧。找到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何夙视角）“是。”我弯腰起身，离开了屋顶。降灾本就继承了薛洋的嘴硬，又不肯与他人交流，这几年变得越发冷漠阴沉起来。薛洋在时，一身金星雪浪袍，风光无限，少年风流。降灾不过二十出头，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晓道长几乎夜夜做噩梦，每天都会梦到金陵台上薛洋身死那一幕。降灾总会第一个跑去看道长，一个人在一边看着道长问灵，看一会又默默走开。霜华每天跟在他身边，两人相顾无言。 （宋岚视角）所幸修仙者不用休息太久，我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星尘。今年已是第四年了，但星尘夜夜噩梦，从未改变过。 “星尘？星尘你醒醒！”我上前摇晃着晓星尘，试图让他清醒。 星尘并未醒来，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喊着阿洋，却从未掉过一滴眼泪。薛洋希望他能笑着，星尘就从没哭过。 即使从未哭过，他的痛苦却从未减少半分。 我和星尘对视，长叹一声，不再开口。 （降灾视角）降灾躲了出去，只留霜华陪着晓星尘。 金陵台是晓星尘的梦魇，何尝不是自己的梦魇？晓星尘日日梦到自己杀了薛洋，自己虽不曾梦见，却像是日日都被提醒着自己弑主。有很多次，自己都恨透了自己是双头剑。 （残魂视角） 阿箐还没有找到，能换得晓星尘重生，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 可是…晓星尘，你怎么还没忘了薛洋？晓星尘，你饶了我吧…我求你，忘了薛洋吧。 除夕，七夕，端午，世人欢庆的节日，对一个人待着的道长来说，真的太残忍了。 每到这些日子，我听到问灵，心里都会又悲哀又开心，开心他还记着我，悲哀的是我连这几日想要回答问灵，都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 （何素视角）何素将所有的活尸派了出去，寻找补魂的办法。从一开始，薛洋就打着耗尽神魂，耗到晓星尘忘记他的主要，没想到晓星尘一等就是八年，甚至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现在薛洋的三魂六魄，已碎得连一魂一魄都难以聚拢。即使重归于世，薛洋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除非有人愿意用自己的三魂六魄，支撑薛洋的生命，而且，不会打扰薛洋的生活，薛洋才能活久一些。 至于能活多久…即使是夷陵老祖再世，怕是也不能说出一个确切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