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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的深情攻】第16章 错心 |肖战水仙|现代三羡|深情人设逆反三x隐秘放飞写手羡

2022-11-01 19:30 作者:破晓又希  | 我要投稿

第16章 错心

……想紧紧地将他困在怀里堵上他的唇,让他咽下他刚刚说出的每一个字……



在唐三的记忆里,魏无羡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年,他生活里的光亮,似乎也如同那头顶的星星一样,也是那样逐渐地更多、更亮。


其实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他就这样独自站在这高台上,与其说是凝望头顶的星空,更多的却是凝望底下奔跑的人群,那些人,有些在跑道上,有些在球场里。


有规矩地散落在各处的埋地灯,将大多数一次次跑过的身影,反复地映出,反复地再湮灭。


唐三第一次深深体会到在这种光与影里,在跑道上一圈一圈循环往复奔跑,跑到大脑从纷乱繁杂走马观花到最后一片空白,是在高一那一年,他从魏无羡寝室逃离出来的那个晚上。


在那个晚上之前,他对魏无羡的感受,几乎一直都停留在,魏无羡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那样明亮,那样灿烂。


唐三从小到大,其实说不太清,是怎样就长到了十五岁的。


他的父亲,是B市甚至全国都极有声望的一家白酒企业的集团掌舵人。自唐三有记忆时起,他几乎一年也见不到父亲五次。而他的母亲,更是半年才见一次,而且每次见面几乎都只是陪着吃顿饭,不到半天就会离开。


进入小学时,唐三懂得了一个叫做家长会的东西,并且用了三年亲自确认很多遍,无论他做得多好或是多坏,无论批评还是表扬,他的家长都不会出现在学校,不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在那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打死都不会让学校有额外的机会再请他的家长。


那时才小学三年级的他,出乎意料、坚定沉着地,让他的管家换掉了他身上一切有可能透露他家世的东西,主动克制了很多行为习惯,一意孤行地要变身为一个看起来是普通人家的,一个勤奋好学、积极上进、团结友爱、谦和有礼的好孩子,一个让老师喜爱和放心的好学生。


或许是天性和天赋使然,无论哪一方面,唐三一直都做得很好,而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让人望尘不及,直到高一,直到魏无羡出现。


那一天,魏无羡跟在老师身后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洋洋洒洒侃侃而谈,极其地自信,又极其地张扬。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那时的唐三,就那样看着魏无羡,脑子中不自觉就浮现一个句子:那个少年,在闪闪发光。


而与此同时,他的张扬和闪耀,也有些刺痛了唐三的神经,那似乎,是唐三一直想做,却又总不能做的事情。


那时的唐三就在想,那样的张扬,该是怎样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很快,唐三就发现,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因为就在那之后的一周,学校开了新生家长会,全班只有两个学生的家长没有出席,一个是唐三,另一个就是魏无羡。


家长会的那一个下午,作为班长的唐三候在三楼教室外的走廊上,看着魏无羡在内篮球场上,从一开始的一群人打球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从下午,到黑夜。


这个人,怎么好像比他唐三还要倔强?


那时刻,唐三对魏无羡的关注,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而唐三也始料未及的是,也是从那时起,因为魏无羡,他开始经历了,人生的无数个第一次。


第一次着急愤怒,是在球场边眼睁睁看着那个球极速砸向魏无羡……


第一次惊慌失措,是在那个突然倾盆大雨,而急着回程的整辆车上都看不到魏无羡的身影……第一次如释重负,也是在他不顾一切穿过暴风雨,眼中终于出现那个身影……


他第一次心闷吃醋,是看着魏无羡跟别人跳舞……而第一次心跳加速,是魏无羡坐在他的桌面上居高临下,嘴唇一点点靠近自己,几乎就要亲上……


然后第一次,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是魏无羡在说:唐三,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可很快,他也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落荒而逃……


“我魏无羡这辈子,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他唐三。”


那天他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听到魏无羡最后的这一句,大脑瞬间空白,天旋地转……


魏无羡他,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立刻冲过去,当面问个清楚!


可他很快又看清那里乌泱泱的一群人,脑袋里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就那样冲过去当面质问,他会不会下不来台,会不会很难堪?


于是,他一转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


下楼的那一刻,直到第二天夜晚,在愤怒、不解、犹豫、等待、希冀、猜疑、失望,再燃起希望,唐三的心情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搏斗,此消彼长。


次日周六他在教室里守了一整天,等魏无羡来赴约,等魏无羡来给他一个解释,可直到晚上,都没有等到。


唐三找了人几经打听,几次电话来回才确认魏无羡其实一直在学校,冷静和理智再也控制不住,他不管不顾地敲响了魏无羡的寝室门……


可换来的,是魏无羡极尽轻蔑和调侃的、亲口说出的:只是一时兴起玩几天,从不感兴趣从不曾喜欢,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喜欢……


人生的第一次屈辱,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明明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明明告诉自己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只是来求一个解释,可心脏砰地碎裂的声音,还是一下子就将他自己劈了个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那时在黑暗之中,他将魏无羡压在门上,握住他肩膀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好想掐上他的脖子……想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告诉自己,他魏无羡说的是假话……想让他说出,他魏无羡是喜欢他唐三的……想紧紧地将他困在怀里堵上他的唇,让他咽下他刚刚说出的每一个字……


可是……有什么用呢?

还不够可笑吗?

他唐三,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程度?还要轻贱到什么地步?!


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全部支撑的力气……

果然,并不会有人真的在意他唐三……

所有人想看的,都只是他们想看到的样子而已……


连他魏无羡,也只是觉得他唐三是可以一时兴起拿去玩玩的而已……


魏无羡和别人,原来并没有不同……


黑暗里沉默许久之后,唐三下了决心:“好,魏无羡,记住你说的。从此以后,你我,谁也别再招惹谁。”


走出魏无羡寝室,唐三第一次突然感到,竟然,会无处可去……


可他好想跑,好想逃离……于是,一闷头冲向了足球场……


那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跑道上几乎看不到别人,可唐三像是疯了一样,用尽全力地,一圈一圈又一圈地,跑到筋疲力尽,跑到大脑空白,跑到半夜不知几时……


第二日,他倒在寝室床上睡了一日,傍晚醒来洗漱后,继续若无其事去上晚自习,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本以为,他和魏无羡之间,就这样从此陌路再无瓜葛了,可没过几天,他被叫去了教导处,等着他的,是校长、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还有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所谓“受害者”。


他们告诉他,魏无羡写了唐三和魏无羡的小说,他们说魏无羡触犯了很多校规,他们问他,该怎么处理才合适……


唐三走出教导处,心脏剧烈起伏,心情万般复杂,他不耐烦地打发了那个“受害者”,之后再一次一头扎进了跑道,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循环……


“事实胜于雄辩……我会用行动,向老师们证明,我和魏无羡,没有不合校规的举动,没有对学校和学生们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更不会影响到我们个人的学习,以及老师们口中的学生的未来。”


魏无羡为什么要写那样的小说?为什么是唐三和魏无羡的小说?

那天当众说的话是否和这个有关?

还是,真的只是为了好玩和猎奇?


唐三想不通,想不通魏无羡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但他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对着老师们说出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他唐三自己的立场,他和魏无羡,也再不能有任何可能……


有什么悉悉卒卒的东西,在狠狠撕扯着他的心……唐三觉得,他好像再一次,亲手将自己和魏无羡,推向了一个世界的两端……


他在跑道上,用着他拼命的速度跑得飞快,他想挣脱什么,可头顶总有一个巨大的网将他狠狠地困住,他怎么都逃不开……


这种被捆绑住手脚、束缚住心脏的感觉,在经历一个寒假来到了高一下学期,在唐三发现魏无羡似乎有意无意,总会出现在自己周边,甚至还会笑盈盈或者撒泼赖皮想跟他有点什么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地强烈和窒息。


唐三不知道魏无羡想做什么,可每一次看到魏无羡靠近,他就会有动摇,就会忍不住去想,想魏无羡之前说的话和此时说的话,究竟哪句真哪句假……甚至会幻想,幻想他和魏无羡或许并不是不可能……


可每一次,看到班主任,看到讲台上老师的脸,他就会下意识想起自己在教导处的话,那是他用了一个寒假把那些话背下来、刻进心里和脑子里的话……


原本是想用来加重割裂他对魏无羡时不时失控的念头的,可现在魏无羡每一次主动“送上来”,那些话都变成了明晃晃的刀子,好像随时准备着劈向两个人……


大半个学期过去,眼看着魏无羡纠缠的意图和行为似乎越来越明显,唐三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气魏无羡当初当着那么多人说出的话为什么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气魏无羡不知道打脸自己后会再一次可能掀起的风波,气魏无羡不懂得守住自己的声誉和信诺……


可唐三最最生气的,还是当他发现他自己可能真的会对魏无羡心慌意乱、缴械投降……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像是直接被撕裂了,觉得自己哪哪都做不对……他不能让事情走到那个地步,只好干脆一咬牙选择漠视,能不理就坚决不理!


可很快他又发现,当他尽可能不再理会魏无羡之后,魏无羡的情绪似乎一下子从云端掉落到了谷底,整个人都丧气颓然了……


唐三不敢猜测这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可他看到魏无羡眼睛里的光亮似乎在逐渐消失,他的心更是揪得生疼。


头顶的网似乎收缩得越来越紧,有种快要透不过气的感觉,他好想冲破,好想闯出去,带着魏无羡一起。


唐三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不得不承认,想要挣脱,想要逃开,只有一种顺理成章的方法,那就是高考。


那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问心无愧、理直气壮,并且和魏无羡同时走出去的方法,而且时间节点很明确,只要再撑过两年。


心里有了论断,行动上就多了很多决绝,再面对魏无羡的时候,唐三眼里看到的,就不再是眼前的他和自己,而是两年之后的他和自己。


于是,很多细细碎碎的心情与感受,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魏无羡,就那样被硬生生地忽略和隔绝了。


唐三作为班长兼一贯全科优秀无短板的、深受老师喜爱的好学生,他拥有很多别人企及不到的“待遇”,比如帮老师批改作业,比如提前登记考试成绩,比如收集和分发学生作业和试卷。


当别人都在教室自习或在球场上奔跑时,唐三大多数时候是在教师办公室里,借着协助老师的机会,分析和研究着魏无羡做过的每一张卷子,答过的每一道题。


开始时他只是会推演和复盘魏无羡做题的思路,魏无羡做错的题永远都会出现在老师评讲时的典型题目中,别人都错了而他做对的通常都会被邀请分享解题思路……这些都是唐三提前“请教”老师并“适当建议”导致的结果。


而令唐三感到开心和满足的是,每每这样的时刻,他总能看到魏无羡是认真且投入的,好像不知不觉间,有些什么东西,一直在改变……他在变,魏无羡也在变。


后来慢慢时间久了,唐三会开始模拟,甚至在一次次考试中预判魏无羡的解题思路和结果……在这件事情上,唐三一直循环往复,沉浸其中,乐此不彼,到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时,几乎已经炉火纯青。


最最关键的是,最终的目的,也是唐三一直以来的计划,在最后高考的考场上,是的,没有错,唐三一样在考试过程中就模拟和预判了魏无羡,并且交出了和魏无羡最后总成绩相差无几的结果。


甚至在成绩出来后填报志愿,他在分数范围内选出了十拿十稳、万无一失的学校和专业后,再将信息不着痕迹地通过别人传递给了魏无羡,并同时获取了魏无羡最最想选的那一个,最后公开直接填写了他选的唯一的那个志愿,唯一一个,破釜沉舟。


在这一件事情上,唐三打了一个豪赌,他赌倘若魏无羡最终的选择跟他一样,那么当他们在大学同个专业里再次相遇时,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亲自推翻魏无羡当年所有的豪言壮语,亲自打碎他那年所有的信誓旦旦!


连高中到同个大学同个专业他们都能做到,他不信他会做不到让魏无羡真真正正地爱上他唐三!他就是不信!


他要让他魏无羡爱上他,要他魏无羡爱他唐三一辈子!


可真实情况总是那么狗血和可笑,可笑到唐三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任人玩弄!


当他知道两人被同时录取,并且报到时发现真的在同一个班级,他满心欢喜地准备了一大堆,想着要在军训后找魏无羡告白。


可偏偏就在军训最后的欢送教官仪式上,有谜之大胆的女生,竟然对着刚见面才两周的魏无羡,公开表白!


魏无羡招人喜欢,唐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可他想不到的是,魏无羡竟然公开回应,他回应说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彼此喜欢了很多年,一直在一起……


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彼此喜欢了很多年,一直在一起……


魏无羡就那样站在人群的面前,说得那样笃定,那样坚信,那样坦荡,那样赤诚和理所当然,脸上甚至还带着明显的,像是幸福甜蜜的笑意……


砰!又一次心被摔了个稀碎!

唐三有想过,那可能只是魏无羡的一番推脱说辞,可看着他那样的神情,唐三没办法说服自己当一切都不存在,至少在短时间内,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想要亲自去求证。

而在求证之前,他做不到毫无芥蒂地接近魏无羡,于是有意无意地开始了逃避。


这一求证,再加上大一新生的各种招新竞选活动,外加一堆适应与尝试的新鲜感,最关键的是,唐三在莫名地退缩,好像就那么稍微一拖,时间就过去了三个月,直接到了元旦前两日的班级聚餐。


聚餐的地点是在市区,班级包车从大学城出发的。那时的唐三,依然是班长,还兼任了学生会、社团一堆乱七八糟的职务,而重点是,那时他还需要和另外的人一起担任两日后学院的元旦晚会的主持人。


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唐三整个晚上几乎都在接电话,就没停下来几刻。


聚餐接近尾声,他又一次接完电话回到位置上,魏无羡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走到他面前:“唐三,我们喝酒!”脸上满是笑意,眉眼弯弯。


唐三看着他那样微醺可爱而不设防的样子,心里一慌,再看到魏无羡似乎有些站不稳,他下意识伸手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


触碰的那一刻,唐三的心在狂跳,可魏无羡软软的笑脸让他忘记了收回手,他就那样盯着魏无羡,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刺痛,恍惚间他好想把眼前那个软乎乎的人抱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可唐三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他的手机又响了,当着魏无羡的面他接起电话:“蓉蓉你到了?我这就来,你等我一下。”


蓉蓉是那个跟他晚会搭档的主持人,为了主持的事亲自跑过来了。唐三感觉到魏无羡突然身体一僵,脸上表情也有些凝固,可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就那样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再回来,众人已经撤席,都聚集在餐厅外等着包车来接了,唐三兜了两圈没在人群里找到魏无羡!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的心猛地惊慌!


魏无羡的手机没人接,唐三问了几个人才知道,说是魏无羡喝醉了要单独叫车回学校,陪着他的人是樊叶娜。


一股异样瞬间在心里升腾!

唐三立马拨通了樊叶娜的电话,对方一接起他就几乎吼了出来:“魏无羡在哪儿?发你们定位过来!”


“三哥……”对方明显被吓到了,有些支支吾吾地:“我们……我们在车上……”


“找个靠边地方立即下车!定位发过来,我马上就到!”


“三哥……不用的……”


“定位发过来!”唐三真的发怒了!


十分钟后唐三出现在魏无羡的面前,他醉倒在一个宾馆大厅的接待沙发里,旁边站着惊慌失措的樊叶娜。


“三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阿羡他坚持不肯回去……他一直说他不要回去……我没有办法才扶他进了这里的……我们什么都没做……”樊叶娜不敢看唐三,明显地闪烁其词着。


唐三压制住心里的怒火:“你一个女孩子带一个男生来开房,说出去对你影响不好,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现在你立即打车回学校,魏无羡我会亲自送他回去,你走吧!”


像是听懂了唐三的意思,樊叶娜一溜烟快跑着逃离了现场。


唐三在魏无羡面前蹲下,看着他人事不省的样子,心里翻江倒海,着急、生气、心疼、懊恼,一下子席卷而来,凝结成了一阵又一阵刺痛。


唐三轻轻捧起魏无羡的脸,魏无羡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他,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魏无羡突然笑了开来:“唐三,是你啊……唐三……”下一秒,他的泪毫无征兆就滑落了下来,唐三瞬间窒息。


就那样看着突然泪人一般的魏无羡,唐三失去了言语,也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直到魏无羡再次出声:“唐三……我难受……想吐……”脸上眉眼也皱成了一团。


唐三一把横抱起魏无羡,走到了前台:“开间房,快!”


五分钟后,他们进入了一个房间,魏无羡对着马桶就一顿狂吐,呕心呕血那般。


唐三蹲在旁边轻拍着他的背,心里懊悔难过到阵阵抽疼停不下来,眼眶泛红一片模糊。


魏无羡吐了十几分钟,然后就在卫生间地板上,倒在唐三的怀里不动了。


唐三确认了不动的人不会再吐,才抱起他放到了沙发上,取来房里备用毛巾,湿了温热水,一遍一遍小心翼翼地将魏无羡的脸、手和身上擦拭干净,最后将他抱到了床上。


等一切清理完毕,唐三在床沿坐下,静静地看着床上似是已经熟睡的那张脸,目光紧锁着,一动不动……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手缓缓举起,有些颤抖,鬼使神差地抚上了那张脸……


一开始只是轻轻地抚着侧脸,渐渐地有些不可控,指尖忍不住地轻滑过眉毛、眼睛、鼻翼,最后停在唇上,反复摩挲,力度也不知不觉间在加大……躺着的人像是有所感知,突然睁开了双眼,定定地盯过来!


唐三震惊,触电似地收回了手,愣在原处无法动弹……可没过多久,那双眼睛再次缓缓闭上,像梦游一般,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在唐三松了口气,以为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床上的人却发出了声音:“你知道吗……我有喜欢的人……他好温柔……”


唐三一下子僵硬了全身,忘了所有反应。


可躺着的人还在继续:“他说他爱我……很爱很爱我……”


轰!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崩塌,碎了一地。


“他对我很好……他好深情……他说会永远爱我……不离开我……我好爱好爱他……”


唐三再也受不住,他噌地站起,逃也似地走向了门口,可就在手握上门把手那刻,脑子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你要把他丢下吗……


要把他丢下吗……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唐三停在原地,想起此时是深夜,想起床上躺着的人刚刚呕吐痛苦的样子,眼泪瞬间就冒出,颗颗坠落……他还能去哪儿?


他唐三,还能去哪儿……外面无边黑暗,他心里唯一的光,就在这里……


他的光,在那里呓语着,说他有很爱很爱的人……连梦里都在笑……


好讽刺,好可笑!

怎么地,就成了这个样子……


唐三跌跌撞撞地再次摸回到床边,愣愣站在那里,看着那张再次陷入安静的睡脸……


再不能触碰,再没有了理由触碰……


身体里的力气突然被尽数掏空,唐三顺着床沿跌坐在地毯上,再也站不起来。


记忆突然被唤起,那年那个寝室的那片黑暗里,他突然想撕碎那个人的心情,一样的窒息,一样的刺痛,一样的绝望,他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他说他有喜欢的人,竟然是真的。

他亲自求证到了,原来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喜欢的人的……


他唐三,明里暗里视线紧紧锁在他身上那么多年,可竟然不知道,原来他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他们彼此喜欢了很多年……一直在一起……他说他好爱好爱他……


唐三的手,不可抑制地握成了拳头,一下一下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张原本俊美无双的脸在黑暗里痛苦到几乎扭曲,豆大泪珠成串成串砸下,可他却连哭都不能发出声音……


那一刻,唐三好恨,真的好恨好恨……

恨床上的那个人,恨床上那个心里有了别人的人……

恨那个和他彼此喜欢的人,恨那个他说好爱好爱的人……

恨他们一直在一起……恨他口中的那个人,对他那么温柔、那么深情……那样让他念念不忘……


……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他唐三?

为什么,那个人,会不是他唐三?


他与他相识了那么多年,他陪着他走了那么那么久……

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他喜欢他……


那么多年,他唐三,竟然还是来晚了……是那样那样的晚……


再也支撑不住,唐三揪着胸口,整个地倒在了地毯上,蜷缩成一团,阵阵抽泣,压抑而无声。


微弱的灯光下,床上的人,似乎陷进了什么美梦里,一脸柔情,睡得恬淡而安稳。


而床下地毯上蜷缩着的人,却坠入了无尽深渊……他心里一直以来的那道光,熄灭了,再没人向他伸出手……








                      原创自制 - 破晓又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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