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s":[{"insert":"《天之骄子》\n\n阴森幽暗的魂魅森林里，寒风卷起一层落叶，在空中飞舞，腾挪，又飘落。其中一片枯叶飘零良久，最终落在一双漆黑的靴子旁，被一双毛茸茸的手拾起。\n\n“我和你好像啊，被世界抛弃的叶子。”小奇望着它说，“你已经落叶归根了，但我还在飘零。”\n\n这时他想起了孤雨。“你也找到了安宁吗？”他想。\n\n忽然又想到了小渊对他的责怪，小渊抓着项圈闭眼求死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小奇双眼突然模糊了起来，眼泪又出来了。他说：\n\n“人家想死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刚开始是不喜欢她，但我后面不讨厌她了啊！你难受，难道我就不难受？！难道我就想要她死？！你觉得她和我们待了一晚，她的人生就会变好？！为什么全部怪到我身上来了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小奇痛苦地抱着脸，靠着树坐下了。树林里寂静无声，只有一阵阵低沉的啜泣。\n\n…………\n\n“诶，那是小奇吗？”良久，一个妇人的声音不远处响起，“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n\n小奇连忙拭干眼泪抬头看，原来一个身材微胖，两腮泛红的雀斑妇女正在微笑着看着他；头顶两角，是个来自人间的罪人恶魔。\n\n“你是……”小奇疑惑地说。那妇女就走上前来指着自己的脸说：“你忘记我啦？我是苏珊啊！”。见小奇还是一脸茫然，她又笑着说：“找孩子的那个苏珊！”\n\n“哦哦哦！”小奇恍然大悟站起身来，“我想起你了，你孩子成绩很好是吧？！”\n\n“嗯嗯，就是我的孩子！咱们别在这聊了，怪阴森的。来，我带你到我家里去，就在这不远处！”说罢她便牵着小奇的手往树林里走去。小奇见她这么盛情，只好匆匆跟来。\n\n“你在这地方还有家？”小奇疑惑地问。\n\n“对啊，咱们已经住了老久了！多亏了队长……”苏珊笑着说。\n\n““咱们”？还有谁啊？”小奇问。\n\n“我的孩子啊！”\n\n“你已经找到了吗？！”小奇惊讶的问。\n\n“那当然！”苏珊一脸骄傲的说，“他现在可粘我了，哪都要跟着跑！哪像以前到处不回家……也只有我出去采点蘑菇他才不跟我——他怕蘑菇，但又喜欢吃，真是奇怪对吧……”苏珊拉开挂在腰前的袋子，沉甸甸的，满满兜兜，“今天收获真是不小呢！”\n\n小奇看了看蘑菇，又看了看苏珊——苏珊笑咪咪看着他。他感觉苏珊妈妈的笑容很像阳光，特别具有感染力，让他暂时忘却了过去悲伤的事——于是他也笑了。\n\n小奇从小没有父母，打记事起，他就被领主收养了，他很好奇拥有妈妈的感觉。现在苏珊仿佛让他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n\n“母亲就是这样子的么……”小奇忍不住想。\n\n不久苏珊便带他到了一间小木屋前，只见小屋旁边种满鲜花，阳光普照，看到的人心情格外开朗。\n\n“看到我儿子叫他“乐乐”就行，他会很高兴的。现在咱们进去吧。”苏珊说罢，便拉着小奇进了门。\n\n只见屋内四处挂满风铃折纸，叮咚叮咚的响着；肉汤的香味弥漫满屋，锅炉咕噜咕噜的叫着，正中央炉火烧得正旺，餐桌上摆好了餐具；而炉火前的，正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在那鼓弄着玩具。\n\n“叫哥哥～”苏珊对着小男孩笑道。\n\n“哥哥！”男孩扬起笑脸说，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格外可爱。\n\n“不叫也没啥……好弟弟……”小奇羞羞地说。小奇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哥哥”，突然被人这么叫竟一时不知所措。\n\n“等会就要吃饭了，玩具先收一下嗷～”苏珊蹲下来捏了捏孩子的脸，“吃完饭我也来陪你玩！你得吃饱饭嗷～”\n\n“知道了，妈妈～”小男孩乖乖地说。\n\n“小奇你先坐那等一下，我正好要做饭了，一起在这吃了吧。你没尝过我的手艺，你肯定会喜欢的！”见小奇笑着点点头，苏珊甜甜一笑就进厨房了。\n\n小奇看着这一家，忽然觉得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杂乱的玩具，乱丢的袜子，角落的球鞋，墙上的粉笔画，以及烧焦的饭香……这一切让他感到岁月静好，世外桃源般的安心。\n\n“如果我妈妈还在的话，我的生活也差不多会这样吧？”小奇忍不住这么想。\n\n他看着面前收玩具的小男孩，感到可爱又惬意，突然又想：“我什么时候认识苏珊的呢？”\n\n于是在弥漫的肉汤香味中，小奇开始回忆——\n\n大概是五年还是四年前，小奇作为一届状元编入黑刀队。他刚编入黑刀队，上级便下达了外出实习的第一个任务：前往灭绝黑碑领域采集魂硝石。\n\n魂硝石是地狱特产的一种矿物，只在灭绝黑碑附近生成，是制作地狱特产子弹的不可缺少的原料；而灭绝黑碑附近却是地狱所有魂魅聚集的地方，那片领域没有白天，只有夜晚，所以魂魅云集游荡，越靠近黑碑数量越多。由于常人无法对抗魂魅，所以就只能派黑刀队去。领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一队人马去那里采矿，小奇正好被选在了今天这一批……\n\n但这次要讲的不是小奇去黑碑领域的故事，而是归来的故事。这次正如预想中的一样，矿物采集满载而归，圆满完成；小奇也不负众望，尽忠职守。一行人在路上欢声笑语——\n\n“所以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吗，新来的？”一个背着大黑双管枪的小恶魔笑着对小奇说。\n\n他穿着一袭地狱特产的鎏金魂花图案黑风衣，背后画着红桃尾黑刀印记，头戴金边黑皮牛仔帽，骑着一匹小型的地狱幽冥马，回头对小奇挤眉弄眼，言语中充满不屑与挑逗。——他所穿的，正是黑刀队的经典打扮。\n\n“斯科哥哥，你这样说人家不好吧？”一个绿毛独眼银龙对背枪的小恶魔说。\n\n“人家本来就不好还不让我说？你看他哪出众了，特长也没有，这身板只怕连我都打不过……我看这状元也是他爹给的……”斯科又挑着眼笑看小奇，眼神里充满挑衅。\n\n“喂！你过分了啊！”小奇在后面喊道，“我听得清清楚楚！”\n\n“搞得谁还藏着掖着似的，你算老几？”斯科继续嘴欠。\n\n“你！”未等他说完，小奇已经开始拔剑了。\n\n“嘿，好！有种的，看看你几斤几两！我的枪早就看你不爽了！”斯科说罢便摸上了胸前的魂铁左轮。\n\n“你们要打，我就把你们绑在一起，嘴对嘴的那种……信不信是你们的自由……”一段沉静又骇人的言语过后，众人瞪大眼睛，循声望去，只见黑兔骑马走在最前，若无其事地赶着马，手里捏着绳子——正是黑刀队队长。\n\n小奇只好把拔出一半的剑放下；斯科也“哼”的一声撇过头，收起了掏出一半的左轮。——他们知道队长从不食言的。\n\n“又有个呆子捡了一命……”\n\n“这话我赞同……”小奇说。\n\n于是这两个家伙暗地里呲牙咧嘴，“暗送秋波”，小银龙夹在他们中间如坐针毡，难受死了……\n\n“停。”队长突然举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众人立马就停了下来。小奇正侧头望时，只见道路远方一个人往他们这赶来，斯科掏出左轮，蓄势待发。\n\n不一会儿，那人就赶到他们面前来了，原来是个妇人：面容消瘦，风尘仆仆，仓皇失措。斯科率先抬枪瞄准她，说：“谁派你过来的？！三秒说不出我毙了你！”说罢小奇便听见扣下左轮击锤的声音。\n\n“一二……”斯科正准备说“三”时，一只黑色的手按下了他的枪。“有什么事吗，女士？”，黑兔看着她说。\n\n“我…我，是这样的…我的孩子……他…按理来说他每天应该六点……下午六点……放学，在学校等我的……然后……就不见了！求求你…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求求你……他真的……”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队长打断了：\n\n“听到这样的消息让人很抱歉；但很遗憾，我们有要职在身。这种事你应该去找城里的警察。我们得继续完成任务，所以…能不能劳烦你让一让？”说罢便把妇女挤在一边，那妇女颤抖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地站在路边。\n\n斯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便收枪转头走了；银龙同情地看了妇人好久，叹了一声也走了；小奇赶了上来，看着她却迟迟不肯离去……\n\n“队长！”众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突然小奇叫唤声让所有人回头，“让我去帮她找孩子吧！我想我们应该随便就可以完成任务了，但她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活不过今晚……”小奇从后面赶了上来，匆匆地说。\n\n“我就算拒绝你也会去吧。随便你，我们之间也没什么集体荣誉可言，但造成的后果你得自行承担。然后把这个也带上……”队长小手一挥，丢出个什么东西，便转头继续赶路了。\n\n小奇接住，原来是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琥珀中封印着影钩。\n\n“谢啦！”小奇莞尔一笑，便策马往妇人那赶去，背影逐渐渺小。\n\n斯科见小奇越来越远，他也笑着对队长说：“我能不能跟他一起去啊？”\n\n“不行。”队长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n\n“为什么嘛……他就能到外面玩，我却不能……”斯科卖萌撒娇道。\n\n“以后要是有哪个母亲要追杀她的儿子，我会考虑送你去的。”队长平静地说。\n\n“我在你们眼里是这样的的恶魔吗？明明我很文明、友善、爱和平的好吧……”\n\n“嗯。”队长突然转而对着银龙说，“银溪，你去盯着小奇，有危险马上告诉我；用这个看……”说罢队长便从马侧提出一个布盖着的笼子，掀开一看，正是个关着乌鸦的鸟笼。\n\n“我知道了。”银龙拿过鸟笼，右手斩魂弯刀凝聚而成，对着乌鸦劈了过去。笼子破开，乌鸦惊声飞去，落下几片羽毛。于是银龙闭上眼睛，视野来到了百米高空，催着乌鸦沿着大路向后方寻去……\n\n“斯科，你联系档案室里的树根，打听一下这个女人的消息——我觉得她不太正常，一有头绪就告诉我。”队长有条不紊地分配着任务。\n\n“知道啦！这种事就总让我做……”斯科抱怨说。\n\n分配完任务之后，队长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手里的琥珀陷入沉思——那是一个封印着钓竿黑影的吊坠。\n\n“最好不要用上你……”\n\n\n…………\n\n\n“你哪天发现你儿子不见的呢？”小奇牵着马边走边问。\n\n“大概是昨天，还是前天。我已经脑子乱的记不清这些了……”苏珊扶着头说。\n\n“为什么不去告诉警察呢？”小奇又问。\n\n“警察已经把城里找遍了，他们说没有我儿子的下落。他们大概说的是真的吧，我也找了很久，大约的确如此……”\n\n“谁指引你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来找的？”\n\n“我不记得了，我在菜市场找我儿子的时候，有个人悄悄在我耳边说：你儿子一个人悄悄地走东门出去了，沿着大路走的。然后我就走到这来了……那个人肯定说得是对的，城里我都找遍了，还能去哪呢？只能去外边玩去了……”\n\n“他平时也这么贪玩吗？”小奇接着问。\n\n“不不，他很乖很乖，上厕所都要我陪着；这次失踪，肯定是被不好的坏东西吸引诱惑了，像玩具、电脑、手机等等……创造这些东西的这种人真的可恶啊……被我抓到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n\n一提到乖，妇女就来了兴趣。\n\n“我跟你说，我的孩子弹钢琴很有天分，别人要教一个星期的课程，他三天就学完了！”苏珊说。说起她儿子她就很骄傲。\n\n“哇哦，那挺厉害的啊！那么他是玩四天学三天吗？”小奇说。\n\n“不不不！我的孩子不屑于干那些浪费时间的事情。他喜欢学习，作业做完了也会自己找事情做，我还给他安排了满满的课程呢，从来不让我操心。”\n\n“真的，老师来了都赞叹，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自觉听话可爱的孩子。她说我孩子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n\n“我觉得也是。”小奇尴尬地笑着说。\n\n见小奇认同，妇女愈加兴奋了：“你不知道，我还给他报了高数课，成绩都还不错，整个高数班里就他年龄最小，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别的孩子可羡慕我这种母亲了！他们的妈妈算什么东西！……”\n\n“可是……你好像说他才八九岁吧……”小奇开始觉得不正常了。（之前的对话）\n\n“不年龄小一点怎么体现出他们的无能；我是说，我儿子的厉害呢！”苏珊骄傲的说，“我认识的人基本上都让自己的孩子在12岁读高数，人家都那么努力，我儿子怎么能坐以待毙呢？呵…这些家伙太畏手畏脚了，完全不敢激发孩子的潜能。要我说，早点让孩子刻苦一点，孩子以后会谢我们用心良苦的！就算长大后让他们自选择道路，他们也会选我给他们选择的这一条！”\n\n“好吧……”小奇无可奈何地说。\n\n“还有美术、书法……我觉得我儿子要脱俗与常人，一身文艺气质，这两门不可或缺；像编程、人工智能之类未来很有发展前景的也不能落下；足球、射箭什么的以后融入上层社会我觉得也必不可缺……”苏珊自言自语地说。\n\n“那小兄弟你呢？你们也有这么多选项和出路吗？”苏珊突然问小奇。\n\n“呃呃呃……地狱不需要这些东西……”小奇尴尬地说。\n\n“那挺可惜的啊，你们真可怜……”苏珊惋叹道。\n\n“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儿子天赋很好呢……”小奇吞吞吐吐地说。\n\n“什么天赋啊！”苏珊笑道，“我的儿子全靠自己努力拼来的！天赋可能有一点吧，那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俗人们为了自己心安理得的摆烂，就创造出来天赋这种词，归根结底还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小兄弟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谎言，成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n\n“那么你报这些班，一定也要花费不少钱吧？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小奇问。\n\n“哪有什么好职位，幼儿园园长罢了；以前当过初中老师，后来为陪儿子就找了个近点的职位，虽然没什么钱，但这样就可以陪伴儿子一起渡过难关了……”苏珊微笑着说。\n\n两人聊着，苏珊说腰疼，要歇一歇，于是二人便来到河边的一处树下坐着，说搞清楚搜寻方向。\n\n“怎么走了一会就腰疼啊？”小奇问。\n\n“唉，为了多攒点钱供孩子上补习班，我经常去电子厂之类的地方上班，站久了就成这样了。”苏珊说。\n\n“你也挺辛苦的啊。”\n\n“嘿嘿，为了孩子，说什么辛苦呢？”苏珊说。\n\n突然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竖起耳朵听，面容逐渐开朗：“风铃的声音！你听见了吗？”\n\n小奇站起来听了一会，实在没听出来什么。\n\n“走吧，在河那边；这鬼森林没什么人，这风铃声一定是我儿子的……”苏珊边走边说，“咱们得快点，免得他又走了……”\n\n小奇将信将疑跟着走。\n\n“前面就是黑碑领域了，你儿子不会在那吧。”小奇说。\n\n“那也肯定是坏人把他带到那去了，情况刻不容缓啊！”苏珊说。\n\n“好吧…”\n\n突然苏珊仿佛发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这有我儿子的脚印！新鲜的，他肯定就在这附近，咱们快点走！”于是拉着小奇快步上前。小奇正打算仔细看看苏珊说的脚印时，就被她拉着走了。\n\n苏珊把小奇拉到一处枯树林，那里群鸦乱叫，阴风习习；再往前就是永夜——黑碑领域了。\n\n“你确定你儿子会到这种地方？再往前就是生命的禁区了……”小奇疑惑地说。\n\n“嘘…你别说话。”苏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侧耳倾听。然后突然说：“他在呼唤我，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来，咱们走……”\n\n不知道她是从哪听到她儿子的叫唤的，小奇只听得寒风喧嚣。远方黑环高悬，尖碑耸立，黑色的魂魅一望无际，四处都是肃杀之声。见苏珊义无反顾地冲进黑碑领域，他也只好赶走地狱马，硬着头皮上了。\n\n“你别走那么快啊！”小奇抽出斩魂刀，不断地劈散涌来的魂魅，艰难地跟上苏珊。但周围魂魅蜂拥而至，疯狂地攻击着小奇的心锁——\n\n“可我真的没有偷看她的裙底……”\n\n“为什么人家不打别人，打你呢？”\n\n“呵…幼稚……”\n\n……\n\n魂魅的悲鸣在低语，小奇的灵魂在颤抖。所有死去的痛苦犹如水底搅动翻起的鱼鳞，零零星星却又血腥醒目，割绞着小奇的心……\n\n“真烦啊！”\n\n小奇终于在一片空隙中找到了苏珊，伸出左手叫唤她：“快走吧，这里危险！”可她还在倾听着什么。\n\n突然苏珊又说：“近在咫尺了……就在面前…他就在面前！”说罢便往黑碑那里走去，无数魂魅在她身后前仆后继，苏珊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不清。\n\n“喂！那里不能去啊！”小奇大喊道。他眼睁睁看着苏珊在面前逐渐消失……\n\n“可恶……”\n\n…………\n\n小奇睁开眼睛，发现他正坐在一棵树下，落叶还在他手里，眼泪已经干涸。\n\n“梦吗？”小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然后他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只见落叶缤纷，正是自己为小渊哭泣的地方。\n\n“我大概是哭累了，睡了过去。”他想。\n\n正当他准备走时，眼角余光发现一处拐角，那里正是苏珊向他打招呼的地方。\n\n“说不定这附近这有座房子呢？”小奇想。\n\n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沿着记忆中，梦里苏珊带他走的路走去。只见这一路四处杂草丛生，枯枝遍地，毫无人迹。小奇最终在路尽头发现了一块墓碑——\n\n“苏珊之墓”\n\n墓碑饱经风霜，立在这里有些年头了。\n\n“唉，找到了就行…找到了就行……”小奇说着，便上前摸了摸墓碑，于是关于苏珊最后的记忆涌上心头——\n\n“苏珊！！”\n\n小奇竭尽平生所能，挥着一把斩魂刀，一路披荆斩棘，咬牙切齿杀到了整个领域最核心的地方——黑尖碑下，看到了苏珊。\n\n只见一群魂魅笼罩着她，小奇在间隙中隐隐约约见到苏珊半跪着抱着一个灵魂，嘴里念叨着：“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n\n“快出来啊！！”\n\n小奇想救下苏珊，连劈数刀，却发现纠缠的灵魂纹丝不动，反而小奇受到了灵魂入侵——\n\n“离开我吧……”\n\n“我不再亏欠你什么……”\n\n“不要再束缚我了……”\n\n“我好累……”\n\n……\n\n“可恶……”小奇心锁破裂，无穷的痛苦开始涌入他的灵魂，他渐渐地感到力竭声嘶，视线迷糊了……\n\n红眼的乌鸦在高空注视着这一切。\n\n…………\n\n“斯科，把这个打碎！”在另一个地方，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喊道。\n\n“好嘞！”\n\n突然空间扭曲变形，一根线把小奇拖入了扭曲的空间，然后又被拉回现实，落在了队长的马背上。\n\n“哈哈，她找到了儿子了吗？”斯科笑着说。\n\n“唉……我想是的吧……”小奇有气无力的说。\n\n众人一阵欢笑。\n\n“那个女人的底细我们已经摸清了，”队长说，“她在人间的名字叫苏顶珊，半年前就来到地狱了，一直在找自己的孩子。由于在城里找遍了，最近就开始在城外找了起来……据她生前的朋友说，她曾经有一个九岁的男孩，但由于自己的贪婪和疏忽自杀死了，为此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然后就疯了，掉入了地狱。我们在最近的死亡名单里找到了一位老大爷，他是这个女人那栋楼里的人，恶狼去拜访了他……”队长说着便拿来一份现场打印的资料，“想知道她儿子怎么死的可以看看这份口录……”\n\n小奇拿过来，只见上面写着——\n\n“……那天苏妈她孩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于是就旷了两节补习班的课，叫他儿子在家里好些修养，做些数学题，自己就到电子厂上班去了。没想到由于厂里停电，她就早下了班回来。结果一回来就看到她儿子在房间里玩那些风铃折纸啥的，可能是旷一节补习课也不便宜吧，就把她气坏了。她把这些东西全部打包带到楼下，叫她儿子亲自一件一件烧，一整街的人都看着她儿子哭。哭完以后就安慰她儿子，说一些为他好的话，就带他睡觉了，当时也觉得没啥问题。结果……第二天他儿子就锁了房间门不出来，叫也没人应，撞开门之后发现：他儿子昨天晚上就死了，用的是一把剪刀割的脉，剪刀倒是很久以前丢的那把，只是没想到被他藏起来了……”\n\n小奇看完心里五味杂陈，半天说不出话来。\n\n“有点难受吗？”队长微微一笑，说；小奇点点头。\n\n“这种难受的事还多着呢，地狱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十个慌张的人中九个都是找孩子的。生前拼命压榨，死后就慌慌张张找自己的宝贝，仿佛那是书写他人生的纸和笔，丢了它，他的人生就书写不了了，恨不得孩子死后都要拴在自己身边，从不会想其实自己也可以拼博……”队长看向远方的破晓城说。\n\n“那他们最终都找到了吗？”小奇问。\n\n“基本上没有，因为大部分孩子都已经变成魂魅了——都是自杀的……”\n\n…………\n\n小奇回忆罢，向墓碑鞠了一躬，背着秋风投西边去了。\n\n破晓城在远方依稀可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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