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泽宇《好吃星球》（十八）| 长篇科幻连载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前情提要】
地球到底有没有什么危险呢？暂时还不知道，但秘密却是越来越多，找到梦幻果园后，那路上的香味和跟踪他们的动物又是什么呢？他们会找到答案吗？
房泽宇 | 科幻作家，时装摄影师。酒醉时披了件黑色幽默，奔上舞台演绎了场荒诞的秀。代表作《向前看》《青石游梦》。
好吃星球第十七章 醉夜寻兽
全文约7100字，预计阅读时14分钟
星雨制作的果酱成了探险小队的新宠，她把各种果子煮到透明，再拌上蜂蜜陈酿。这种果酱抹上藻泥就能直接吃，极为甜蜜的口感深得艾由的倾心。干制的蜂蜜糖则是星尘的零食，晒蜂蜜的时候他就会打这种主意，私下藏起一块。每当被发现时，清二又要数落他一番了。
星雨发现果酱可以久藏，在好吃鲜供不应求时好吃酱便能替代它，但清二还不能为此满意，他总觉得不是办法，如果配上藻泥才能吃饱，那么飞船上培养槽的地位依然是无法被取代的，他需要寻找到一种地球上能满足所有居民的食物，这种食物最好一直都有。
带着星雨新榨出的油，探险队再一次带着梦想出发。这些油是用花生榨的，合作菜园长出了成片的花生，不光是合作菜园，其它地方也发现了许多，但之前他们从未遇到这种好吃的果子，这种果子没有蜜汁，却香脆可口，他们采集了尽可能多的花生，将它用塑料袋装好，再用打印机的新功能将空气抽干，据日记上说这样存储食物不容易变质。
这一天在五号舱集合时，他们看到汤等在这儿。
汤在舱内来回踱步，露着一反常态的焦虑感，看到孩子们后，他才放心地舒展开眉毛，严肃地提醒大家，让他们最近不要出去。
孩子们显然不知道原因，他们正要去收获更多的花生。
“又下大雨了吗？”艾由问。
汤摇摇头，“有一件怪事儿，虽然跟地球比起来也不算怪了，可我还是想先弄清楚。”他说，“外面出现了一只怪物。”
随后，他讲述了前一天的离奇遭遇。
汤每晚都会去看星星，海浪、海风以及满天的星斗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他绘制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星空图，一有空就用线将它们连到一起。这一天他又用采来的蘑菇去熬制好吃鲜，他在看星空的同时也在偷偷帮孩们制盐和制汤，中间发生了好多事儿他都没提起过，比如采不到松茸时他会寻找其它长得比较像的蘑菇，虽然星雨曾经警告过，并不是所有蘑菇都能吃的，可他并不在意。
他总想帮帮这些孩子，暗地里，不被察觉的那种。于是他品尝了一些其它种类的蘑菇，开始的都没问题，甚至有一种和松茸的鲜味很接近，于是胆子便大了起来。但这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汤找到一种拔下来断口会变色的蘑菇。和一些其它颜色的混在一起吃了个饱。
他打着饱嗝，盯着夜空，天气晴朗，云呈鱼鳞散播在一边，另外三分之二则是毫无遮挡，每一颗星都闪亮着。
他就在这宁和的气氛中躺在草地上，安静地如同大地的一部分。可没一会儿，他就听到那呼噜噜的声音。这种声音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有几次他走出飞船时也听到过，那声音经常在附近徘徊，总是在夜半之后才出现。
他没有特意寻找过声音的来源，只要不影响看星星，其它事儿他无动于衷，但这一晚那声音显得更加真切，好像就在身边。于是他坐起来，看到山坡处的树丛在动，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开了。
“滚开！”他向那喊，虽然不知道是啥，可他当时只想着别被分心，所以看了一会儿后，见没动静了，又躺了回去，继续欣赏星空。
但又没一会儿，星星在他眼前变得古怪起来。本来那夜空的远星如闪烁的白灯，可此时却渐渐有了颜色。他揉揉眼睛，可这一下反而更奇怪了，星星拖出了色彩斑斓的尾影，顿时绚丽起来，那些星星不仅眨眼，距离还忽远忽近，像是分成了几个队列，其中一些前进，其中一些后退，这样飘了一段，又折回向相反的方向。接着，夜空变得绚烂无比，星星变成了各种大小，各种颜色，有粉的，有兰的，有的闪着金光，有的绕着黄绿红的光环。它们在天上跳起舞来，如胶液慢慢流动，层次分明地前后切移，宇宙顿时无穷无尽，他惊讶地发现连地面也不见了，他躺在了宇宙里，四下看去，甚至看到了未曾见到过的颜色。那美妙的震撼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差点被这样的美景感动哭了。这些星星竟然活了，正在与他深刻交谈，交流宇宙的秘密。又是一瞬，星星向他扑面而来，让他觉得天旋地转，而这时，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其中一颗，脸前浮现出一片光。
他尽了最大努力才看到脸边的草，因为转头这动作在此时此刻变得难以捉摸，但他能确定还在地球上，而不是飞向宇宙了。但草根正向上凝聚着彩色的液体，在草间的花朵上长出了一张张脸，是探险队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被复制出了无数个，他们跳下草尖，奔上了天空，围着他一直绕圈。他想对他们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意识在不停跳跃，仿佛在天上像看着自己，或如神明一般在看着别人，而时间如海风一般，把他带到一万年后，又一个旋将他打了回来，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他在错乱的时间与空间中不受控制地站起来，那些孩子如闪电般在周围穿梭，他无力地伸出手去，孩子跃上他的指尖，他们每一个细节都是分明的。
正在这时，呼噜噜的声音又出现了，一阵恐惧毫无戒备地袭击了他。那些指尖上的孩子猛然变得巨大，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只能看到脚底了。他感觉自己陷进了草里，草尖的露珠倒映出他的影子。而那身边的火堆有如整个燃起的飞船那般巨大，火堆的噼啪声变得很小很小，远处的海浪声却变得很响很响，仿佛那些火焰是海水做的，而红色的火苗也变成了蓝色。
正在这时，他才看到了那庞然大物，他感觉心理防线一下就崩溃了，产生一股无以言表的恐惧。那东西在俯视着他，他吓得躲进草里，可那怪物还是在看着他，它的鼻子有他的身体那般大，嘴里流着瀑布般的口水，感觉下一口就要把他吞下去。
他当时害怕极了，吓得对它大喊大叫，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起来。而他这一喊后，那怪物就转身走开了，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双腿主动跟了上去。这一路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抽空，又被重新注入，他如精灵一般飞进森林，在那怪物如树般粗壮的腿间穿梭，而森林里的树变成了墙一样东西，他像被困在了四处全是墙的地方，只有那怪物的呼噜声引导着他，让他继续向深邃中前进，可他当时很绝望，也很痛苦。
后来的事情他失去记忆了，但醒来时发现还是躺在沙滩上。
这段故事他在讲述时做了剪辑，他不想让孩们知道帮他们找蘑菇的事，这样难堪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的，所以只说了后面的。
“那怪物站起来有我的两倍，一只眼睛都比我的脑袋大。”这段经历实在太可怕了，折磨了他整整一夜，甚至动摇了再去看星星的念头，但他觉得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我一定要逮住它。”他咬着牙愤恨地说，他决定要战胜心中的恐惧，把属于他的星空再夺回来。
但是，那怪物对孩子们是有威胁的，所以他请他们先别离开飞船。
可他没想到，这段精彩的故事远比传说可动人多了，孩子们十分认真地听着，听他描绘那如梦如幻的经历，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直到故事结束了，他们还愣在那儿。
“就是这样。”他说。
当做了结尾后，他们的嘴才合上。
“有这样一种生物吗？”清二摸着“胡子”自言自语道。
“太好了！我能帮你捉到它。”星尘就想遇到个怪物，兴奋地取下了斧子。
汤没想到这可怕的故事带来了如此的效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越把它描绘的可怖，就越显示出自己的胆怯，这样的情绪他是死也不愿展示出来的。
而这时艾由有了主意，“想要逮住它得先明白它是什么吧。”她拍了拍停在肩头的嘴溜子，“应该先找到它的踪迹，判断出是什么动物再说。”
“这样不行。”汤思考着该如何让这些好奇的孩子改变主意，“它都是后半夜才出现的，白天我没遇见过。”
“我们也没有。”艾由说，“不过倒提醒我了，说不定夜里能发现白天发现不了的食物呢？会不会有些食物也只会在晚上出现呢？”
“那我们就约在晚上来找这只巨兽吧。”星尘兴奋地说道。
二
夜半的百味原野上，月亮出奇地大。在月光之下，萤火虫一簇簇地在花间环绕。之前探险队没注意过这种虫子，它们的屁股能发出星光一样的火焰，像是为昆虫们点亮的路灯。这条常走的路线已被踏出了小径，在月光下分明无比，可那几支电筒还是在这条路上探索着，这些孩子既紧张又兴奋，一个个地将电筒的光伸延向远处，照进那漆黑成一团的森林里。
“是这个方向吗？”星雨问。
汤点头答应，他的表情显然不是兴奋，簇着眉头一直愣神，经这么一问他才开始回忆。
“是在山的另一边，要穿过森林。”
“那不就是梦幻果园的方向吗？”艾由辨认出来，那里正是去果园的捷径。
“我总觉得那一夜我有点不对劲儿。”汤说，“是非常不对劲儿。”
“你是不是害怕了？”星尘问，“你说过很多遍啦。”
“害怕？我才不害怕。”汤提了提手中被削尖的竹枪，“当时我没带上你们这些累赘。”
“可你也没逮到它。”
“但这次不会了。”
清二一直在拨弄草丛，“奇怪。”他说，“如果真有一只巨大的怪物，为什么一个大脚印也没看到，而且草也没有被压倒的痕迹。”
“因为当时草也变得很大。”汤说着顿住一下，“算了，你们这些孩子是不会理解的。”他摆摆手。
“会不会是爷爷提到的那只跟踪过我们的动物？”清二这时想起来，他望了一眼爷爷，可祖先爷爷显然没有睡醒，不停打着哈欠，走路时只盯着前面人的脚跟。
“有动物跟踪过你们？”汤问。
“可谁也没看到。”清二说，“不过那里的确有点不对劲，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儿。”
那香味儿曾让他们头晕，这件事儿大家还记得，“所以穿过沼泽时，得把鼻子捂上。”
他们穿进森林，这时的鸟鸣声和白天不同，一阵阵儿的，声调怪异。
虽然电筒的光在四处打照，但总有些黑影在光中一瞬而逝，这无疑为黑夜中的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又恐怖的色彩，可孩子们已经比之前胆子大多了，毕竟这森林他们几乎已经征服了，很多树干上还划着标记。可夜晚的森林还是与白日的模样不尽相同，四周偶然响起的动静没法让人完全放心下去。
“你们去过很多地方了？”看着孩子们径直向前，汤有些好奇地问。
“比飞船上去的地方多。”
“所以从来没见过那只动物吗？”
“你说的可能是一种鸟。”清二双臂张开，“有的鸟翅膀很大。”
“不是鸟。”汤说，“我知道鸟是什么。”他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他问。
“哦，是那种会让人发晕的味道。”艾由说着已经把鼻子捂住了。
“但很香。”汤却用力地吸着。
“小心点。”艾由提醒他。
“他也在闻。”汤看了眼爷爷，闻到这味道后祖先爷爷也精神起来，大口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我说，难道不应该找找是什么发出的香味儿吗？你们说有很多食物都带有香味儿。”汤好像有些馋了。
“可我不觉得香。”艾由用手在鼻子前扇着。
“是那些水发出的味道。”星雨向道边一指，在山崖下的角落里，有一簇石头围着的水洼。
不知怎么的，汤对这味道很在意，向那堆石头走去。
队员们停下来，各自看了一眼，也许这时候都想起了探险队的本质，虽然面露出难色，却没有一个人阻止他，随后也都跟了上去。
汤蹲在水洼边上，忽然感叹一声，“这不是你们上次给我的水果吗？”他指着水畦。
的确，这水池中竟堆满了果子，像是从附近的果树上落下来的，在岩石的遮盖下露出果肉，有些已经腐败了。
“我来尝尝。”汤被那香味勾引着。
“可好像已经不能吃了。”
“没事儿，让我尝尝。”汤抵挡不住那异香的诱惑，用手瓢了一点池中的水，放在嘴边品尝了一口。
“嘿！”他忽然精神地一挺，“你们也来尝尝，水是甜的。”
当甜这个字出现后，孩子们的戒心立时消散了。他们赶紧也个个地舀了一点。
水果然是甜的味道，虽然不及果酱，但依然是一种浓甜的口感，只不过这甜中还有一股其它味道，是酸和淡淡的辣。
但那附加的酸和辣并不影响这水的好喝，孩子们赶紧坐下来，用随身带的食杯将甜水舀满，坐在一起品尝起来。
这水就像水果化成的汁液，沁满了果肉的香芬。它似乎不能解渴，一喝下去就想再喝一点。
“要么我们就在这儿吧。”清二建议，“毕竟汤说那动物是在这儿消失的。”
“我们也可以躲到树上。”艾由又一口气喝下了一杯，“这样就不会被它发现了。”她说。
“但我怎么感觉头有些发沉？”星雨边喝边说。
“再来点。”艾由又为她倒上一杯。
汤一边感受着这蜜水的滋味儿，一边哈出嘴里的香气。
“你们不害怕这吗？”汤问。
“害怕？”清二反问。
“这样一个陌生的星球。”
“好吧，我得承认。”清二点点头，“我是害怕，但作为探险队的负责人……”
“你们在说我什么？”艾由插进嘴来。
“你又不是负责人。”清二说，“你只是……”
“是什么？”
“只是……”
“好了好了。”星雨摇晃着站了起来，“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为了解救飞船居民……应该相互理解，我们……不是挺好的嘛……”她忽然站不住了，一把扶住树干，“我想唱歌。”她忽然这样说。
“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害怕了。”清二站了起来，“好吧，你们肯定以为我平时特别胆小，对不对？”他眯着眼问大家。
“没有，哪有的事，你是很勇敢的孩子。”汤用一种倾佩的语气说。
“你看。”清二抻住了星雨的胳膊，“你看是不是？我本来就是很勇敢。”
“可我想唱歌……”星雨的眼睛要睁不开了。
“放开她。”艾由一把将清二抻了过来，“不许你碰我的姐姐。”
“是我的姐姐。”星尘坐在地上露出一脸沮丧。
“你根本就不该有个姐姐。”艾由不知怎么就生起气来，“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有个姐姐，要是我有这样一个姐姐有多好。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我生下来就是一个人，只有嘴溜子陪着我。”
星尘听完这番话，竟惭愧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汤打断了他们，“我才是胆小鬼，这总好了吧，你们知道那天我多害怕，我从没那么害怕过，我怕得快哭了，快哭了，你知道吗？”他问星雨。
“我想唱歌。”星雨说。
“对，我就要哭出了歌声，从此以后你们都叫我胆小鬼吧，我应该有这样的称呼。”他满脸通红地喊道。
“你们记不记得有个晨梦居民会唱歌儿，是怎么唱的来着。”星雨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胆小鬼，我才是。”清二争辩道，“但从此以后我发誓要保护你。”他对汤说。
“真的吗？”汤一脸感动地问。
“我的爷爷是长老，我以后也是长老，我会永远保护你。”
汤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我一直都想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获得了新生，我一直说不出口，我是个傻子，但现在我要大声说出来，谢谢，谢谢你们所有人。”
艾由也用胳膊搂住了清二的肩膀，“喂，你不知道的吧？我根本就不想跟你争长老，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争不过我？”
“你好去死掉了，我是在计划着了解整个地球后，然后去做大长老，因为这星球上的一切都是我起的名字，所以都要我说了算。”
“你竟然有这样的计划。”
“但那时候我能让你做四区长老。”
“你的计划太大胆了，请让我考虑一下。”
“姐姐，你不会不要我了吧？”星尘哭着抬起头。
“我只是想唱歌，请让我唱歌。”
“嘴溜子，你告诉我，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别人，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我，你说我能不能当上大长老。”
“吡滋，警告，酒精浓度百分之三十八。”
“汤……我的弟弟……”
“请叫我胆小鬼汤。”
“啦……啦……”
“它正在两树之间的缝隙里静悄悄地看着我们，它在高低不平的两块石头上正喝这些水。”
“告诉你们吧，我最爱我的嘴溜子了，其次就是星雨姐姐……不对不对，是一样爱的。”
“请让我做你们的仆人吧，是你们赐予了我名字。”
“姐姐！我再也不捣蛋了。”
“呼噜噜。”
“我忘了，我得找到那个人，我要学会那首歌。”
“我爱星空，也爱你们，我爱一切。”
“我再也不偷吃了。”
“我是女王！”
呼噜噜。
皎洁的月光下，这些手舞足蹈的人忽然静止住了。
在他们面前，一只从未见过的动物呆在那，正吸食着水畦中的果浆。
他们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就挤在他们之间，一边喝水一边翻着双眼瞧着他们。
吵闹的环境一下变得安静无比的。
“嘘……”汤从迷乱中反应过来，慢慢拎起了刺枪。
“哈！”正当这时，星尘抡起斧子就向它砍了下去，把边上的石头砸出一片火星。
那只动物调头就跑。
“冲啊！”清二跳了起来，向它狂追过去。
其它人也放声鬼叫，歪歪扭扭地向它追去。
那动物跑得也不利索，踉跄地跑着，一会儿就绕着一棵粗大的树干打起了转，而其它人好像也不会思考了一样，就围着那树一直追它，这团人和这只动物就在树这儿绕起圈儿来。
这时仿佛每个人都变成了战士，追打着这只汤口中的猛兽，可没一会儿，谁也没有碰到它的情况下，那动物却栽倒下去，在地上哼哼起来。
森林忽然变得扭曲，但并不可怕，他们反而心怀勇气和愉悦，地面变成了海浪，带着这些勇敢的水手们上下颠簸。他们呼喊着，喊着胜利。围着它舞蹈起来。
但它并没有汤说的那样大，虽然也不小，可顶多只有半个人高，此时它躺在地上，扇着两只大耳朵，用吃惊地眼神看着他们。
这时，在森林一片缝隙下，一个男人走进了月光中。
“欢迎光临。”他笑着对他们说。
三
迷乱又沉醉的一夜还在继续着。
森林在迅速后退，他们都只是站着，是树在跑。
当它们跑过去后，一座用树枝搭出的屋子迎面冲来，他们感觉胸口非常难受，几次差点呕吐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站在了屋子里，那里有座旋转的火堆，浓烟顺着火堆上的一条管子通到屋外面。
星雨感觉耳朵在鸣叫，她只听那男人说：“你要找到那个会唱歌的人？”
“醉了。”祖先爷爷在他边上跳着奇怪的舞蹈。
“是啊是啊。”那男人点头，“喝太多了。”
“少西，好久不见，少西。”
门外的美世佳山巨大无比。
“你说的那位歌者住在更远的地方。”少西说。
“你是……晨梦居民吗？”星雨分辨不出是不是在梦境，一切都轻飘飘的。
“在更远的地方。”他说，“有一些在附近。”
几只动物忽然在面前跑了过去，是刚刚那种动物，星尘在追打它们。
“是什么……什么这么香。”艾由在屋里来回飘荡着。
火堆上一只盘子正滋滋作响，一股浓浓的香味儿。
有魔力的香味，清二的鼻子快贴了上去。
接着，一种奇妙的味道霸占了他们的舌头。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吃了起来，一种从没吃到过的食物，油油的，外脆内嫩，在嘴嘴滋滋生香。有细细纹理，也有一团的白嫩，极品的美味，无敌的味道。
“是煎猪肉排。”少西说，“喝醉酒的猪肉排，是更加好吃的肉排。”
她被引向桌子，那里奇怪地放着几块塑料袋，它们用管子连在一架更奇怪的仪器上，那袋子里一动一动的，仿佛在呼吸似的。
每只袋子里都睡着一只动物，很小很小，还没有睁开眼睛。
“晨梦居民能复活动物。”
“什么？”星雨寻找说话的人。
“继续吃吧。”
“再喝点酒。”
“酒？”日记上说，酒会让人沉醉，星雨想。
他们接过杯子。
高兴劲又回来了，所有的东西都在转，都在不停地转……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到飞船的。
但从第二天开始，谁也不再提那一晚的事儿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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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动画《狼行者》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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