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X杨好】日夕凉风至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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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X杨好】日夕凉风至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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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古着的床都很宽大,两个男人在上面也绰绰有余,偏偏杨好自身的肉都不太听话,关键时刻挡不得冷,迷迷糊糊时只知道往张日山怀里钻,把人半坐的姿势硬是压成了躺着。
床上的被褥没什么尘土,但是时间久了颜色脱得厉害,灰的发白,看上去像是一碰就会碎。不过他们压在上面感觉倒是挺结实的。头下还有枕头,是那种方方正正的高枕,所谓高枕无忧。可张日山就是听着里面有声音,等他凝神静听,却又听不到了。这种时候多疑是件好事,关键时刻能救命,于是他轻轻抬起杨好的脑袋放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把那个大枕头扔了出去。
枕头是棉的,落在地上“噗”的一声,然后一条黑色的蛇缓缓游出了枕头的枕箱,立起身子朝床上看了看,便像惧怕着什么一样的快速游走了。
张日山可没那么自恋。他和黑毛蛇打过交道,甚至云南山里的骨链蛇他也接触过,却没觉得蛇有什么怕他的迹象。这里只有他和杨好,蛇怕杨好?不大可能吧……
疑问暂时无法解答,不过这样一来,他也不敢放松片刻了,虽然很不舍,他还是摇醒了杨好,“醒醒,这里不能睡,有——”
他话没有说完,只见杨好睁开了眼睛,眼珠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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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好?!”对之前杨好攻击人的事还记忆犹新,张日山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制住他的双手。
“嗯?怎么了?”杨好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也像是被吵醒一样的不快。不过他也明白这里可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只是……“外面的灯灭了?火油这么快就烧光了?”
初入之时,张日山就看到了屋内桌上有烛台,但是他们进来后并没有点燃,意识为了减少氧气的消耗,二是为了休息。始终燃烧着的只有屋檐下的流灯,满街都是,即使拉着窗帘,屋里也亮如白昼。
是杨好看不见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是……是不是我瞎了?!”感觉身后还有人在,杨好也不客气,向后就是一胳膊肘,却正好杵在了张日山肚子上。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衣领被人用力的从身后抓住,然后上衣被扒了下去,肩膀一凉,杨好顿时惊叫起来,“你干什么?!”
一把扯掉窗帘,借着外面的光,张日山清晰地看见杨好脖子下面有两个小洞,却没有出血,只留下两个黑红的洞眼。刚才那条黑毛蛇一定是咬了杨好,却又似乎被杨好的什么震慑了,在被张日山丢在地上后便立刻逃走。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杨好被蛇咬了没有立时死了反而只是失明的原因,可是到底为什么?!
他伸出手侧身去摸张日山,杨好同时也听见了屋檐上噼啪的火焰声,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的是他自己,五指在两人有限的距离间挥动了两下,“我……我是不是看不见了?啊?”他颤着手,手指冰凉的摸摸自己发凉的脖子后面。
张日山看着他准确的摸上了那两个血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动,可能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伤口要处理一下。”
可偏偏这时候身为医生的梁湾不在这里。
他不愿去想如果梁湾也在的话这场面该怎么解释,可现在杨好怎么办?“你……先闭上眼。”黑毛蛇毒如果没有即使处理,致死率是很高的,希望杨好还能有在云南时的那种运气,“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手指搭在杨好手脉上,张日山细数那下面烦乱的脉搏,深深的皱着眉。
“也……没什么不舒服啊?”杨好也是一脸疑惑,这里面还有虫子?这里面的虫子还是无毒的?这里面的虫子咬了他怎么不疼不痒的?哦,不对……“我……我怎么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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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动静不小,自然也惊动了霍道夫和齐案眉。后者循着黑毛蛇的踪迹找进了这间屋子。
“看来你也发现蛇了。”地上的枕头还有枕头边浅浅的“S”痕迹都说明这里刚才的凶险,再加上张日山一脸的凝重,霍道夫心中落实了,“他被咬了?”边说边从背包里面找药,他来之前做足了功课,该准备的装备是一点儿也没有少带,可是任由霍道夫把背包翻得底朝天,什么都在,却独独少了蛇毒血清。
“药不见了。”张日山却似早已知晓,一点也不意外,“我的也不见了。”
一听这话,齐案眉也赶紧翻自己的随身包,然后脸色灰败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又一根的金条,“不……不!这不是我的!我根本都没装——”
“这就是了。”帮杨好把衣服穿好,张日山把他扶坐在床边,自己下地抖了抖衣服,再不说话。
只剩下已经开始惊慌的齐案眉突兀的问着,“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先出去再说!”看来这里到处都是黑毛蛇,现在不主动攻击大概是还惧怕着人的活力,等到氧气消耗到一定程度说不定他们就都跑不了了。张日山带着看不见的杨好径直出了门。
而外面更是一派炼狱景象。金子面前,都是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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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在这地下已经撕去了最后的伪装,随意游弋在街头巷尾,可怜就是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们满眼都是黄灿灿的金子。
这里真的是一个黄金的世界,就算他们听到了有人在尖叫嘶喊,有人在玩命狂奔呼号也不曾为此动摇半分。那些地上、墙上、屋顶上,以及店铺房间内的一切事物都是黄金铸造,简直要让他们恨不得老死其间再也不出去。寻找出路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没有意义的事了。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副没见过金子的贪婪模样。
盗亦有道,贪无善终。能自知,才能在这一行里如鱼得水,避得过任何翻船的时候。虽然随着时间飞逝,流传于九门间的规矩早已荒废,可到底还是有人把这些放在心里,比如……看起来最不靠谱的陈金水。
许是陈皮阿四教的好,表面看起来陈金水欺软怕硬欺行霸市,人又油嘴滑舌胡搅蛮缠,但他守着当年陈皮阿四留下的规矩。早年间他也干过不少下地的勾当,靠着一身本事把陈家守得滴水不漏,虽然近几年生意不好做了,但好歹还能维持着西南一带的营生。直到……古潼京的事情发出来。
进有分寸,取有所止;悬壶探路,争名不入。
陈家无非是信守着这些规矩,然后把能找到且能带走的好东西洗劫一空。这一次陈家人也想这么办,但是刚才还说着“能拿多少看自己本事”的陈金水却突然改口了,“都给我放下!放下!”
正跟着他在一间酒楼里疯狂装着金苹果金葡萄金糕点金大米的陈家不解的放慢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们的家主。
众人这才注意到屋外的流灯火焰变成了绿色,毫无知觉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们只觉得身上的汗水越来越黏,衣服贴身很不舒服,然后就有人突兀的停下了往身上装金子的动作,双手捂紧了胸口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动了,睁大的双眼看上去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他……他死了?!”旁边的人颤抖着去试那人的呼吸,恐惧的叫出声来。
死人总是能引发恐慌,经历的风浪再多,人也总归是怕死的,连带着怕死人。
“别乱动!”时刻警惕着黑毛蛇的陈金水放轻脚步去探查,表情像极了捕食的猎豹,仿佛他真能闻到黑毛蛇的踪迹一样。他靠近了死去的那个人,用脚尖把那人踢得翻了个身,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那人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害了性命?没有发现不是一件好事,陈金水悄悄看看周围人的凝重表情,故作轻松,“他这就是犯病了……兄弟,走好吧,我就送你到这儿了。”陈金水蹲下念叨了几句,给人把眼睛合上,赶紧招呼其他人,“差不多了吧?走!找那个老不死的去!”
他却不知,等他们退出这间铺子,古潼京早已不是古潼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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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