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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伊·波德沃伊斯基:列宁在1917年(节选,中)

2020-11-10 00:31 作者:文明路215号  | 我要投稿

(续上篇)

按计划预定10月24日夜里攻打冬宫。但直到翌晨六—七时,第一批部队才开始向冬宫推进。封锁线缩紧了。但由于进攻部队的指挥分散,大大影响了行动速度。发出的命令不得不由负责人员乘汽车到处传达。因此,我们决定将总指挥部移设到彼得保罗要塞,同时命令右翼指挥部转设到巴甫洛夫团的营房里,左翼指挥部设到波罗的海海军陆战队,中路指挥部直接移到担任袭击冬宫的部队驻地。

下午一时左右,赤卫队员、伊兹马伊洛夫团的士兵、海军近卫队和“北极星”号巡洋舰上的水兵,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包围了玛丽亚宫。当时俄罗斯共和国临时会议——预备国会——正在那里举行会议。二时,部队集结完毕以后,我们通知预备国会和全体人员退出玛丽亚宫。俄罗斯共和国临时会议寿终正寝了。

与此同时,水兵已经占领了军港及其电台,攻下了海军部,逮捕了海军司令部的人员。

二时三十五分,在斯莫尔尼宫有着巨大圆柱的白色大厅里举行了彼得格勒苏维埃会议。会上宣布临时政府已经不存在了,预备国会已被解散......

四个月以后的今天,当列宁又公开出现在讲台上,让代表们又看见了他们所敬爱的领袖的时候,大厅突然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列宁很久也没有让掌声停下来。欢呼声和震耳欲聋的掌声震撼了四周的墙壁。大家都从座位上站起来了。等到大家静下来的时候,列宁以从来未有过的庄严而激动的声调说道:

“同志们!布尔什维克一直强调的工人和农民的革命,现在已经实现了......”

工人、士兵和水兵们屏住气息听着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讲话,列宁所讲的正是他们中间每一个人内心想望着的和平、土地和消灭工厂里的奴役压迫——现在,这已经不是幻想而是现实了。列宁把他所讲到的问题作为今天需要解决的迫切任务提出来了。

他的每句话都使听众的心灵为之开朗,在人们面前展开了不可思议的新的境界。

就在这个时候,革命的队伍愈来愈紧地压缩着冬宫的包围圈,临时政府还在那里举行“会议”呢!攻打冬宫的最后准备工作已接近完成了。

午后三时,彼得保罗要塞的战斗准备完成了。炮口对准冬宫。炮弹已经准备齐全。现在,冬宫的形式和命运完全决定于我们了。士兵们时刻在等待着决定性的命令。只有“阿芙乐尔”号战舰由于等待喀琅施塔得水兵的到来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士兵们急于闯入冬宫,逮捕临时政府人员。由于他们这种强烈的愿望迟迟不能得到满足,士兵们感到非常懊恼。赤卫队员们的耐心比较大些。他们专注地守着门岗,沿着封锁线满怀信心、精神抖擞地前进,非常警觉地执行着巡逻任务。位于先头纵队之间的赤卫队员们的警惕性尤其可嘉。他们的哨兵认真仔细地监视着反革命分子的动态。

封锁线愈来愈逼近冬宫广场,队伍也愈来愈密集了。晚上六时前,冬宫已宛如被士兵的锁链缠绕起来。士兵和水兵们愈来愈爬进冬宫,把预备队留在身后。士兵们不断地跃进,占领了攻打冬宫的出击点——海军部沿河街、皇宫沿河街、海岸街、涅瓦大街、骑兵近卫军大街的街角和掩蔽物。这些被层层封锁包围圈所联系着的进击队伍,像无数条圆圈的半径一般,从已落入我们手中的冬宫花园的铁栅栏里、从紧接海岸街出口到冬宫广场的胜利门、从博物馆旁的排水沟、从亚历山大花园、从海军部和涅瓦大街的拐角处迫近了冬宫。

士官生在冬宫大门旁用木垛堆起了街头堡垒,凝神注视着我方先头队伍的活动。稍有动静他们便用步枪和机枪扫射。

在地形开阔对我方不利的百万大街和沿河大街一带,我们的士兵利用了每一块洼地,或紧贴在楼房的墙壁上,宛如镶进了花岗石墙。

到处都充满紧张的气氛,都在等待进攻的伟大时刻。

预备队的士兵们聚在随着黑夜的到来而燃起的火光融融的篝火周围。他们逐渐焦躁不安起来。开始发牢骚,要求马上向前推进,并且挖苦地说:“布尔什维克也耍起外交手段来了!”

起义的领导者不得不数十次地到阵地上去,到封锁线上去,解释迟迟发动战斗的原因。尽管原因很多,各有不同。但是,最终只有一个目的:革命想避免无谓的流血牺牲。

晚六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以后,在彼得保罗要塞最后一次三人小组会议上,我们决定派自行车营的士兵把最后通牒送达彼得格勒军区司令部,让他们在二十分钟内投降,否则司令部将受到彼得保罗要塞和“阿芙乐尔”号的炮击。

司令部立刻向军事革命委员会投降了。在同一时间内,我们也把给临时政府的最后通牒送进冬宫。责令他们撤出冬宫,放下武器并向军事革命委员会投降。

约好的步骤是:如果我们在限定考虑的二十分钟后,临时政府仍无回答,“阿芙乐尔”号将首先开火,水兵在涅瓦河岸登陆,而赤卫队则在一声炮响之后,猛扑冬宫。

冬宫里在搞什么名堂,当时我们还不知道,但是,事情这时正在那里按自己的进程发展......

还在清晨的时候,克伦斯基就到了军区司令部,并以最高军事统帅的名义命令第一、第四和第十四顿河哥萨克团出动“援助临时政府,拯救垂危的俄国”。但是哥萨克马队以没有步兵的掩护去“挡机枪子弹”是可怕的为借口,没有执行这项命令。巴夫洛夫军事学校也在邻近的格列那结尔团的威慑下拒绝出动。彼得尔哥夫的部队也没有开到冬宫。最高军事统帅克伦斯基看到受临时政府支配的力量已经不多,军事革命委员会的部队又已占领了电话局,临时政府和军区司令部的电话也被截断了。就借口去迎接他所调回的军队,乘坐美国大使馆的汽车出城去了。他走后,军区司令部所有的官员也都各自回家去了。这样一来,只有冬宫还在临时政府手中。临时政府剩下的残余人员在科诺瓦洛夫的主持下连续举行会议,通过了一些“决议”。在当时的局势下,在任何一个头脑健康的人看来都会认为他们是在扮演一出木偶滑稽剧。例如,他们给参议院发布了一道命令,任命基什金为特命全权专员“掌握一切军权及行政权以确立首都之秩序并制止彼得格勒的任何无政府主义之发动”。而且不止任命了基什金一个人,还照顾到给他委派的两名助手——鲁登别尔格和巴尔琴斯基。再如,给各市、省和州的委员会发出电报,责令他们坚决抵抗“以无政府主义之发动来危害革命与自由”的布尔什维克;还通过了要求前线部队团结在临时政府周围“打击叛变性的宣传”的呼吁书。

临时政府甚至不知道谁的军队已出现在皇宫广场的边上,并且在晚上十一时已不得不转移到冬宫的另半边去的时候,还继续通告各地,说什么本政府认为“情况良好”,敌人的力量薄弱,即将有自行车营由大本营调来支援政府,明天早晨还有其他部队前来增援等等。只是在午夜二时左右,当整个冬宫和整个临时政府落到军事革命委员会手中,而这批官员被逮捕以后,这场胡闹的滑稽戏才被迫停下来。

但是除了上述所说的枉逞口舌以外,他们在冬宫也进行了战斗准备。原来驻守在参谋本部和皇宫广场上的受临时政府节制的一部分兵力被调到冬宫院内,死守着街垒。

从清晨起,士官生和“乔治奖章军人”就把参谋本部的劈柴垛搬到这里来,架设起一排排街垒,封闭着冬宫的所有入口和大门。街垒上巧妙地架设了机枪,进入皇宫广场的所有街道都处在机枪的火网射程之内。

我们的部队:克柯斯戈尔莫团、第二波罗的海陆战队和海军近卫陆战队,在水兵和士兵的自发的压力下向冬宫花园的围墙、亚历山大花园的前门和警察桥后身的贵族议会大街推进;掩护他们的是高射炮排;装甲车在巴甫洛夫团、彼得格勒区和维堡区的赤卫队的掩护下,扼守着通向冬宫广场的海岸街街口。巴甫洛夫团和普列奥布拉仁斯基团的主力队伍已经推进到冬宫外壕,封闭了冬宫广场的出口。这些活动都以左翼和中路的轻骑兵团、谢苗诺夫团和沃雷尼团为后备力量。

某些资产阶级集团,包括被驱散了的预备国会的成员们,企图在封锁线的后方举行游行示威。他们在商场对面的“晚报”编辑部门前召集了一小撮党羽,俨如要为防止“流兄弟之血”而呼吁。但是,革命军队的坚定斗志打消了他们进行任何发动的兴致。水兵、士兵、赤卫队员忙于检查行人证件、执行搜查任务和没收汽车。他们在巡逻中,逮捕了一些将军、高级官员、王公勋爵。每当有人所共知的反革命政权的代表人物落网时,群众就愤然而起,要求就地处死。但各团队和赤卫队的领导者经常出面制止类似的自发审判。

天色完全黑了,还没有收到冬宫临时政府对最后通牒的答复。由于听不到大炮的信号,军队都焦躁不安。他们要求率领他们立即进行决战。在层层包围下冬宫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但是,冬宫里的人仍然在期望着什么,在指望着什么神奇的力量。八点钟,以丘德诺夫斯基为首的代表团到了冬宫,最后一次要求他们投降。

各个起义司令部一分一秒地计算着时间。但不见军使们回来。各线的士兵越发激动起来了,不明白为什么不率领他们进攻。双方的对射频繁起来了。

这时,“阿芙乐尔”号通知说军使被扣留了。当我们的军使被敌人作为人质的时候,开跑是冒险的:人质会被杀害。

在双方对射正酣的时候,丘德诺夫斯基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从冬宫回来了。这时大家也知道了冬宫蔑视了他的军使身份。提到他在冬宫的情况时,他说道:

“一个士官生带我去见一个准尉卫兵长。卫兵长要我们同他一起进冬宫大厦里去,并说,我的安全绝无危险,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跟他走了。

到了走廊上,他的态度完全变了。他谩骂和斥责那个士官生,说他竟敢保证我的安全。最后,我和那个叫基谢列夫的士官生被押送到士官生守备队长那里去。队长身旁有一个喝得半醉的瘦长的个子向我说了许多恫吓的话,后来才把我带去见‘总督’巴尔琴斯基,我一直等了二十分钟巴尔琴斯基才腾出了空。

他站在昏暗的院子里一群士官生中间,向他们重复十分钟以前他在二楼或三楼向冬宫的守卫者说过的同样的话。他要使士官生们相信,在各个部队中只有为数甚少的士兵是站在布尔什维克方面的,而且没有一个部队单位是完全反对临时政府的。因此,他们士官生应该恪尽职守。于是他问道:‘你们是否要尽自己的职责?’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回答说:‘要尽我们的职责。’但大家马上疑惑而激愤地纷纷提出冬宫守军为什么这样少的问题来:‘弗拉基米尔军士学校和巴甫洛夫军事学校的人在哪儿呢?’巴尔琴斯基向他们撒谎说冬宫(一千多个房间)的地方不够(!),实在容纳不下所有矢忠于临时政府的基什金和特列申卡的队伍。

巴尔琴斯基看了看我,连连摆手说:‘押起来,押起来!’他的这样粗野的行动,迫使我要他注意到就是对待一个犯人也必须更有礼貌些。

我被看管在冬宫里的一条走廊上。但马上就被一群士官生围住,他们明显地表示出不相信巴尔琴斯基的胡说,向我探寻真实的情况,表示不愿意留在冬宫当炮灰,并走去同自己的同伴商量出路。接着,我被一群士官生簇拥着走近临时政府的会议厅。这群受骗来干坏勾当的青年想要求临时政府向他们作出负责的交代。但这批人被巴尔琴斯基拦住了。不太可靠的奥拉尼恩巴乌莫军校的卫兵被撤走了。另外换了个卫兵。这时巴尔琴斯基跟哗变了的士官生开始谈判。士官生们要求立刻释放我,因为对我的扣留损害了他们的诺言。其次,他们要求立刻放他们出冬宫,因为他们不愿意参加毫无希望的赌博和流血牺牲。

巴尔琴斯基用了很长时间企图‘开导’这些‘合法’叛变的守卫人员。但是枪托撞打地板的声音极有威力,士官生们的脸色也预示着没有什么好的结局。‘好吧!我放他。’巴尔琴斯基说。但是士官生们并不让步:‘他应当走到我们学校前头。’巴尔琴斯基走到我跟前说:‘恢复你的自由,你可以走了。’但是我不能相信他,回答说:‘我不能相信您的人格,您不顾士官生和军官对我所做的诺言逮捕了我,现在难保您不下令暗中给我一枪。没有士官生的护送我不走。’佩着敢死队臂章的突击营的一个军官米列尔准尉,用他那坦率的目光示意我可以相信他,并表示愿意护送我出去。我没有时间等奥拉尼恩巴乌莫军校的士官生了。我决定先走,跟他们告了别,并向他们和当时在场的其他军校的士官生保证:凡是在我们攻占冬宫之前离开这里的人,将马上领到我们的通行证,并被护送到车站,遣散回家。

米列尔准尉领着我越过一道街垒走出冬宫。一些我不知道番号的部队的士兵正据守着这道街垒同占领邻近广场的我方士兵、水兵和赤卫队员进行猛烈的互射。我穿过了广场,又回到朋友们中间了。”

整个晚上,我们不断地收到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要求尽速占领冬宫的便条。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刻不容缓了。即将解决政权问题的第二次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已经开幕了,但冬宫还没有取下。列宁的计划——使代表大会面临既成的事实——还没有实现。占领冬宫的计划受阻,使得整个斯莫尔尼宫异常不安。

士兵和水兵们由于看不到起义的进一步发展,都显得非常焦灼。还在早上,水兵、士兵、赤卫队员和彼得格勒全市居民,都从报上得知了临时政府已被推翻,而现在,经过了一个白天,他还仍然在开会。军队要求立即进攻。这种要求也是不能不予考虑的。再说,尽管我方地位非常稳固,但随时都会受到前线调来的部队从背后的打击。

列宁有时给我、有时候给安东诺夫-奥弗申柯、有时给丘德诺夫斯基的便条,也指出了这一点。便条的措辞越来越严厉了。列宁警告我们有交付党内审判和枪毙的危险。

后来别人告诉我,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因为急切地等待攻下冬宫,所以没有出席大会的开幕式。他在斯莫尔尼宫的一间小屋里。像一只困狮似的,坐立不安。

现在必须抛弃看来是如此现实而诱人的不流血的革命计划了。冬宫不愿意投降,只好用进攻把它拿下来了。

晚八时左右,我和叶列米耶夫乘车巡视前线封锁线,布置队伍准备攻击,并调遣预备队。我们顺利地沿左翼部队一直巡视到波罗的海海军陆战队。我们收到了彼得保罗要塞和“阿芙乐尔”方面的最后情报,要塞司令布拉冈拉沃夫报告我们,仿佛安东诺夫-奥弗申柯到了冬宫,他提出的条件全部都被接受了,我们的军队已进抵冬宫的门口,双方的射击也都停止了。

我们立即沿河驶向皇宫桥。路上不断遇到我方巡逻队。在冬宫墙院的一个拐角上我们问巡逻队,是否可以穿过冬宫广场到冬宫大门口。有的满坚定的回答说可以,理由是广场上已经有了我们的军队,士官生投降了,撤出了冬宫的院子,女兵突击营和“乔治奖章军人”营也在刚刚几分钟前缴了械,被送到彼得保罗要塞去了。另一些人则说,虽然广场的确在我们手里,敌人也投降了,但是否可以走过广场,现在还不敢肯定,因为难保不会有人开枪。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向冬宫广场走去,但我们马上就听到我们设在冬宫花园一个角落上的岗哨的吆喝:

“马上转回去,否则他们会向你开枪。”

我们又转向皇宫桥走去。我们左边燃着篝火,一些人蹲在篝火周围烤火。而离这里几十俄丈的右边,却有士官生在放哨,从这岗哨起沿河布满了机枪。情况究竟如何,需要查清。

我和叶列米耶夫决定到彼得保罗要塞。

就在彼得保罗要塞门前,我们遇见了被押送前来的、解除了武装的女兵营和“乔治奖章军人”营。我们走进要塞,看见了要塞司令布拉冈拉沃夫。但是从他那里我们没有得到关于冬宫和冬宫附近的情况的任何确实消息。我们决定把布拉冈拉沃夫拉上一起通过百万广场上冬宫去,以便就地了解情况,就地领导夺取冬宫的战斗。

我们仍然相信能够毫无阻碍的走近冬宫。当我们又从百万广场站岗的巴甫洛夫团的士兵口里证实了这一点以后,就毫无戒备地把汽车开足马力驶向冬宫广场。我们刚刚开上冬宫的外壕桥,街垒上立刻对我们的汽车进行了猛烈的机枪扫射。子弹打在房屋和桥梁上。叶列米耶夫立即跳下汽车,弯着身子扑到人行道上去。司机没有慌张,立刻开着最快的倒车,在枪林弹雨下飞速后退。我和布拉冈拉沃夫也伏下身去,但是看见了司机只是低下头,偶尔往后看看路,以便保持汽车倒退的正确方向,我们也就坐起来了——否则太难为情了!......不大一会儿,我们拐过了百万大街的街角,就逃出火力圈外了。机枪还继续响了很久,子弹打穿了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的营房和附近的房屋。

在巴甫洛夫团的营房附近,叶列米列夫攒上了汽车。

从冬宫方面传来了机枪声。这大概是士官生扫射我们的围攻部队。

这样,事情就弄清了:关于冬宫停止了抵抗的消息是不确的。后来才知道,错误是因下列情况而产生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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