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儿子背叛家族（三）｜光夜陆沉
（一、二部分在合集里哦）
1
凌晨两点——
卧室背后的门通往大书房，你和陆沉披上晨袍，打开台灯，拉开椅子。
你从保险柜里取出薄薄一份文件：“这是赏金猎人提供的资料。”
“你去找了他？”
嗯…
“我并没有很多血族亲信，抱歉，这是不得已之举。我没联系到他人，前几天还亲自去了一趟Longday。才知道他最近正带着他的萧小五在南极呢，我联系了好几圈才找到个电话…幸好我和他家姑娘关系好，不然这活儿他可能还不接了。虽说他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但要查这个事，调动的资源还是不少。”
“Longday现在在他手里，要查什么，或许比以前更容易。不过，他能提供的资料也不多。”你扬了扬手上那份秘密信件。
陆沉点点头。
...
确实，经过几个小时的讨论和信息比对，有多处你们无法用正常逻辑理解的事。
陆式虽不是所有血族当中最强大的一支，但在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之中，陆式在陆沉的领导下，族群进一步壮大，力量进一步增强，地位也是相当显赫的。
Louis作为家中长子，本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继承人，你之前实在想不出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这忽然提醒了你和陆沉，是不是，这些，这些矛盾之处，恰好是儿子给的信号呢？
从16岁之后，陆沉觉得儿子有能力处理血族事务，便将他自己的一部分权利下放了。虽说族中事务繁多复杂，但他也处理得得心应手——不过近年来，Louis曾旁敲侧击地提醒我们，族内并不像想象那样平静，他父亲的几次强硬手段，也并没有完全斩草除根。
Louis所做一切是否皆是故意，最终是要揪出那个从始至终都在陷害陆家的幕后主使？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你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一动不动地盯着桌上散乱堆叠着的各种资料和文件。冬季露出冰凉獠牙，你隐约能听见窗外暴风雪的怒吼，在黑夜中咆哮，窜来窜去。
如此看来，儿子的计划还 “卡”在你们这里，并未得到“顺利”推行。而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让外界相信，陆家长子确实背叛了家族。其余的，他自有办法。
壁炉里的火光忽然像被泼了油一般腾起巨大的火焰，深红色在陆沉眼底流转，你一时间分不清是他的愤怒，还是那火光映在他的眼底。
屋内的气氛微妙，你说不上自己有什么感觉。应该是愤怒的——即便是强大如陆家，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的子女，还是要面对这些——黑暗背景和尔虞我诈的现实掩埋在真实生活之中，偶尔雾气消散，才会显露。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有一点坦然的接受和一点点窃喜？至少，这听上去比一家人分崩离析要让人能够接受得多？
你像是突然没电的闹钟，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各种不同的情绪如绸带织成一张网，劈头盖脸把你裹在其中。最后感觉双手发麻，欲将茶杯搁在桌上。
陆沉的大手拢过来，手心捧上你握着杯壁的手背。“你太冷了。” 你摇了摇头，告诉他只是出于紧张和震惊罢了。
回过神来，你有些恍惚地抬头，这次却没在他脸上看到你预料之中的表情，或者说情绪。面对这种表情的空白，你倒是疑惑起来。为什么呢？因为习惯了吗？还是说早有预料？
你试图用名词或者形容词解读他，却一无所获。倒开始反问自己起来：面对当下，我们应该保持什么样的态度？
悲观吗？仰仗悲观带来的好处——提前说服自己接受坏结果，如同设置一道缓冲，即便日后真的有坏事发生，也不至于显得猝不及防。可他是这样的人吗？
陆沉低沉的嗓音将你从繁杂的思绪中拉出来：“茶凉了，我去给你重新泡一杯。”
他熟练地把你不听话的额前碎发理了理，“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
你牵出一个笑，凭借直觉，你说：“之后或许能好一点。”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他轻轻将你圈入怀中：“现在回去也不一定睡得着，可以在我这里歇一会儿。”
你趴在他胸口，搂住他的腰，听着他胸膛里结实稳重的心跳，心里还在想着那些事。要外界相信儿子的背叛并不难，只是他之后确实会吃不少苦头。
还沉浸在思绪中，或许表情看上去太过严肃，陆沉用手指戳了戳你的脸颊，声音低沉又温柔：“笑一下。”
“事情既然是这样，我想，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终于说话了，不管这话是什么，都让你如释重负。
你感到他微凉的手指温柔地摩挲你的后颈，你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抬起头，凑近他，彼此交换了一个又深又长的吻。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放松的，长久的吻。你还学着他平时的样子，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
气息缠绕在一起，你们鼻尖相抵，笑了，不管这个笑意味着什么。
2
倒是Zelie…该怎么和她说呢？
“只有委屈一下她了。我们要的就是‘真实’。”
时间快到六点。谁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你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陆沉说：“确实，是我饿了。现在想吃你做的冬菇饺子。”
“为什么是冬菇饺子？”
他沉吟片刻：“我无法解释清楚。或许单纯就想吃你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东西。”
轻松的浪潮漫上你的海滩，你顺流而下：“刚刚还在心疼我累呢，现在开始使唤人了？你看着我做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不会？”
“人总有不擅长的事。”
你瞪他一眼。他总有“不擅长”的事，比如系领带，拆卸和组装机械手表之类。
不过你还是不厌其烦地教他。
“考考你。冬菇饺子的原料总还记得？”
答案立刻从他的嘴里滑出来：“冬菇汤；荠菜；香干末。”
“那，麻烦尊贵的家主大人，去洗好荠菜，我先去准备一碗冬菇汤。”
“好的，夫人。”
3
“爸爸，妈妈，早上好！”
Zelie从冷餐室过来，手里端着刚磨好的咖啡：“我今天起这么早，没想到你们在我前面呢。”
你盯着她满杯的冰块，忍住提醒她少喝一点的冲动。
气氛，总要渲染一下。
既然女儿来了，机会也已经成熟。陆沉开门见山，看着立在旁边的一众仆人，面无表情对管家说：“去把Louis找来，带他去塔楼里见我。”
“塔楼？”Zelie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来:“爸爸，叫哥哥去塔楼干什么？”她知道塔楼是做什么用的。
“家主，少爷现在并不在庄园里。昨天夜里两点，他离开了。”管家经历事多，按理这种废话他不该说出来。
你看了一眼管家，他的眼眸低垂着。你猛然反应过来。不错，这话像是专门说给别人听的。这戏演的很好。
“没听明白吗？”
“他现在不会走得很远，总之，不论采取什么方法，都必须把他带回来。”
Zelie 看父亲并不像是开玩笑，又不敢打断他，走到你跟前焦急地问：“妈妈，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昨天还好好的。”
“他违反族规。该得重罚。”
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你从没有以这样的口吻对女儿说过话。
她愣住了。“怎...怎么可能”
“你们是不是搞错...”
你打断她：“Zelie，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木已成舟，你改变不了什么。”说出这句话之后你却有些后悔，心尖一股刺痛，木已成舟，儿子终归还是要去承受那些痛苦的折磨。可是事情本应该做到这份上，Zelie越难以置信，效果就越好。
“？？妈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都不打算和我解释吗？”她从惊讶变成了恼怒。
陆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Zelie，注意你和你母亲说话的语气。”
你点头示意站在她身后的仆从。
“小姐，请随我去换身衣服。”
换衣服？
陆式血族最隆重的礼服。是发生族内重大事项时才会穿，至今，Zelie都还没有穿过。
4
临近仪式开始，女儿还是跪在你们身前，恳求你们，再仔细调查，慎下定论。
一刻钟前，Zelie不顾阻拦，疯了似的扑过来，抓着陆沉的手，恳求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认为，哥哥是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或许你们更了解小时候的他，但我更了解现在的他！…爸爸！求求你们了，你们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去调查，我能给你们...”
她恳求的眼神一一在你们身上停留，期待谁能够回心转意。
面对一众的仆从，你抱住瘦小的她，尽量以温和的口吻对她说：“好孩子，我知道你很担心，甚至愤怒，这些我都知道。你和你哥哥，谁不是我的亲身骨肉？嗯？我比你更加难以接受。”眼泪从你的眼眶中溢出，但你提醒自己只一次，不可以太多。
你松开他，挺直脊背，握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深红眼睛，尽量地把你真正想说的话通过眼神来表达，现在，真的不能说出口，一切只能等她自己心领神会了。
“我和你父亲，已经尽力了。Zelie ,你身在血族，不该不知道这是不可撼动的族规。”
那一刻她不再挣扎，恐惧和焦虑被另一种情绪代替。她眼中含泪，镇定地后退一步，向你们低头示意，退了出去。
5
仪式已经开始。陆沉看了女儿一眼，她站在族人之中，收起之前的所有的情绪，平静地看向前方。
二十几年前，你肯定无法想象，自己站在这里，穿着象征着家族标志的沉重而繁复的袍子参与这样的仪式，即便想过，也未曾想过是因为这种事。
命运带给这个家族的责任总是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
虽然离海很远，但却可以听见大海，听见滔天巨浪声势浩大，乌云聚集在头顶那一片天空；月亮又大又红，像一颗炽热的恒星，在逐渐下沉时对着酝酿着暴风雨的天地抛下血红色的目光...
6
Louis的伤口从整个背部一直延伸到手臂。
但背部的伤他实在不忍心让一个眼前这个女孩看，只是简单地伸出手臂：“里德已经帮我处理好伤口，上了药。”
然而仅仅是站起身来，已经需要耗费他巨大的精神和气力，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凝结。
Zelie：“疼吗”
“还好。别担心。”
（还会出一个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