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文}绯樱未落(神里绫华)

致 亲爱的旅行者
许久未见,不知你如今身在何处,我也不好妄下猜测,但听说你下一站是须弥,心里也难免有些担心。不过相信你的身手在那里也能有所作为,下次来稻妻再与我细细道来便是。
自眼狩令结束以后,稻妻那些善后的工作在最近才告一段落,得此闲暇才能写信予你。虽没有什么大事,但还是想与你分享,所以请不要嫌我啰嗦。
近日办完琐事回府之时,偶然听见歌声。循声而去,竟在一古宅中得见一位老婆婆,她干瘦的手拂过木琴的弦,仿佛溪水细流。或许是我动静太大,竟成了这弦外之音。老婆婆无神的眼睛并未看向我,但却问我是何人。
怕她困扰,我没有自报家门,只是说家住附近,循声而来,无意冒犯。老婆婆人很好,没有多说,反而招呼我去座前一叙。等坐近了,我才记起这位平日里在街边弹唱卖艺的婆婆,她膝下无子,孤苦伶仃。
婆婆唱的是过去的曲调,在如今的稻妻早已不受欢迎。而且她双目失明,早就已经感受不到稻妻的今非昔比。这竟让我有些许难过,没曾想到这追求永恒的国度里,还会有这样的人在艰苦的活着。
老婆婆很热情,用粗茶款待了我,还与我分享了许多木琴和曲调的弹法与唱法。看来是把我当成了普通的姑娘,也让我放松许多。临走时,还硬塞了许多自己收藏的茶叶给我,我不好回绝,便带回了府上与哥哥一同享用。
这茶叶,其实比起家中的极品相距甚远。但我还是收下了,这既是老人家的一份心意,也是我自己心有悸动。
若是父母还健在的话,也会如婆婆这般老去吧......
所以,我从那之后经常会去看望她老人家,打着这附近居民的名义带些平日的必需品。而婆婆每次都会拉着我聊好长时间,还弹曲给我听。
最近又是花季,城里的绯樱树都开了花,印着夕阳的余晖,甚是美丽。虽然婆婆看不见绯樱开花,还是我会告诉她绯樱花开的样子。
因为这花就和婆婆的琴声一样美丽。
说到这,我还特意让托马帮你留了一张影,这美丽的景色若是不得见未免太过遗憾,我会附在信上一同送来。只可惜你听不见婆婆的琴声,不然肯定也会醉倒在这一刻吧。
明明还有好多事想同你说,只怕你不爱听,那我便到此为止。你若还想知道便来稻妻寻我,我再好好同你说说。
绫华


致 亲爱的旅行者
近日可好,自我们上次一别,也不知是多久了。以你的能力现在应该游遍七国了吧。不知道稻妻以外的国度有着什么奇观逸景,有机会真想亲眼看看。
稻妻现在一片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将军也重新执政,与三奉行一起治理着稻妻。明明那般压抑的时刻仿佛还在昨日,可如今的祥和却让我不禁唏嘘。我也在想,这是否才是稻妻真正的永恒呢?
也罢,同你聊这些也高兴不起来,还是同你说些小事,一起高兴高兴。
前几日家中扫除,侍女帮我整理内务的时候,翻出了我柜子里的手鞠。这不拿出来我还真有些忘了。这“杜若丸”是我儿时的玩物,我常常在院中拍打,活泼得很。父亲与母亲见我玩的开心,也会同我一起。这时候哥哥就会微笑着跑来,一家人围成个圈,你一次我一次的抛投,整个院子里都是铃儿响。
但那也是许久之前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它收在柜子里的。看见它又勾起我好多的回忆,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母亲,还有儿时的哥哥。好像当我决定帮助整个家的时候,它就安静地躺在柜子里,等着与我再次相会。
儿时的我,那么的贪玩,那么的无忧。抱着“杜若丸”,唱着儿歌,在家里撒欢地跑,尽情地闹。背后没有家族的责任,没有游走于人际关系间的经验。就像是冬日里的初雪,纯洁无瑕。
当然,我并不后悔,能够重振家业,为哥哥分忧,我很高兴,也很自豪。那首儿歌我会在信的最后抄录一份给你,权当是寻些乐子,回味一下过去。
而且也让人有些唏嘘,原来我也曾像普通女孩一样过呀......
提起下雪,最近稻妻罕见地下起了雪。当我清晨推开窗,看着漫天银素,惊得我说不出话。还好侍女们提醒我小心风寒,别着了凉,我才从关上的窗纸上回过神。
这次我也让托马留了张影,想与你分享一下这宁静优美的景色。也不知你现在所处的那里是否也有这般美丽的雪景,若是有便是极好,这样你就能看见两次这样的美景,令人羡慕不是吗?
执笔至此,已是夜半三更。为我磨墨的侍女都开始打起了瞌睡。这份雪景我也会连同信一同寄予你,愿你武运昌盛。
绫华


船家还未把船停稳,金发的旅客便跳上了岸。没有说一句话,付了钱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船家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这一路上不苟言笑的旅者,得不出结果的咂咂嘴,撑着船槁驶离港口。
明明是个异乡人,怎么会在腰间挂着稻妻的狐狸面具?
走进稻妻城的路还是那一条,门口绯樱树也还是那一棵。此时正值花季,绯樱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洒满了树根,凝结出少许的绣球,这般安详。
戴上腰间的面具,旅者并未走向稻妻城,只是看着远处如记忆中一致无二的千手百眼神像,将一抹苦笑藏于面具之下,走向了另一条路。
城前的原野也是记忆中的样子,路边的狐狸雕像也依旧矗立,只是少了几分冷漠,看来是有人特意打扫过。还有那小小的神龛,记忆中自己参拜过,是和一个孩子,他总是会犹犹豫豫地供奉贡品,然后虔心祈祷。
不知他现在是怎么样子,也不知是否还有缘分再会。
白狐之野的小溪旁坐落着几户人家,那里民风淳朴,发生过很多故事,也埋藏着很多秘密,也邂逅了很多人。沿小路向北,远处的鸟居从遮天蔽日的大树中探出头来,那便是此行的方向。
步履不停地走过鸟居,草丛间的狸猫受了惊,领着先头拾级而上,这便是踏入了宁静之地。一旁的溪水流过,给这静谧的森林带来了雾蒙蒙的水汽。风吹草动,如同风铃响起,窸窸窣窣地钻进耳朵里,带来几分惬意。
路过一小片水洼,熟悉的身影在树丛间现出。旅者有些发愣,直挺挺地穿过树丛,向着那熟悉的身影靠近。
“请好好地看着我......”
涉水而止,一切都是泡影。耳畔边的声音响起之时,身影不在,水洼处只有被涉足后荡起的片片涟漪。只当是错觉,便继续登阶而上。
许久未见,但那宅址还是未变。院子里的绯樱树伸出了院墙,纷纷扬扬地撒着花瓣。旅者掏出了怀中的相片,在面具之下露出了会心的笑,朝着宅址走去。


没有走进正门,旅者身手矫健地翻上了院墙,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宅址。走过前厅,路过正室。稳稳当当地靠在了那颗伸出院墙的绯樱树上,闭上了双眼。
曾经,有一个人坐在树前的茶桌旁,沏了一壶上好的茶,她说久仰大名。曾经,有一个人赠了一支白鹭流光之簪,她说会一直守望你,支持你。曾经,有个人常常寄信,写得尽是小事,博人一笑,她说恐你不得见我所睹之美。
“叮铃铃~”
就像是从梦中苏醒,铃儿的声音吵醒了回忆。华美的手鞠滚到了树下,旅者突然胸口一紧,深吸了一口气。
“来来来,来玩手鞠~”
“一下,两下,三下,手鞠高高飞过神樱树~”
蓝白头发的孩子拖着长长的衣尾,从前堂一溜烟地跑出来,撒欢地奔向了树下的手鞠。
“四下,五下,六下,手鞠高高飞过影向山~”
“七下,八下,九下,手鞠又飞回到原处~”
孩子的歌声那样的清脆,洋溢着满心的欢喜。她抱起手鞠,叮叮当当地拍打着,嬉闹着。
“又回到......”
“又回到小绫华手中......”
孩子的歌声被树上的声音打断了,她呆呆地看着树上的人,下意识地抱紧了手鞠。
“你是谁?你怎么会唱绫华婆婆教我的儿歌!”
孩子稚气的脸上带着疑惑,带着警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而旅者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在面具之下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
“叫我花散里就可以了,我是绫华的朋友。”
孩子听见旅者的话,眼中的警觉放松许多。她捧起手鞠,将它高高地举过头顶,问旅者这个手鞠叫什么名字。而旅者没有回答,只是跳到孩子面前,轻抚着孩子的头。
“一定要把'杜若丸’保存好哦,不然绫华会生气的。”
孩子那天蓝的瞳孔里涌动着光,重重地点了点头。而旅者则看着孩子,有些出神。虽然没有见过绫华小时候的样子,但这孩子眉宇间竟甚是相同,只是多了稚气,显得可爱。
“你知道绫华在哪里吗?”
孩子眼中的光在听见问题的时候,瞬间就黯淡下去。她说家里的长辈告诉她,绫华婆婆去了镇守之森,说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等回来了就给自己讲故事。
“花散里,绫华婆婆给我讲过一个很厉害的人,你认识吗?”
旅者蹲下身,温柔地问孩子那个人是谁,而孩子却摇摇头,说婆婆没告诉她,但是却告诉了她很多那个人的事情。
她说那个人很厉害,山里面的盗宝团都不是对手。她说那个人很有趣,去过很多地方。她说那个人很优秀,连将军大人都认可。她说那个人很忙碌,她很久都没见过了。
“婆婆还说,那个人有一头金发,啊!就像你一样,你认识吗?”
旅者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孩子感受到情绪波动,伸出小手抓住了旅者的衣袖。
“怎么了?花散里,那个人和你关系不好吗......?那我就不拜托你了......”
孩子妥协一般地撒着娇,将心里的愿望压在了心底,只能委屈地睁着眼睛。而旅者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没关系,想听听孩子的愿望。
“我我我!我想像绫华婆婆一样厉害,家里的人都说绫华婆婆年轻的时候很强,是公主哦!”
孩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激动地抓紧了旅者的手,兴奋地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我想让那个人好好地看着我,看我能不能像绫华婆婆一样厉害!”
旅者的心像是被重锤了一下,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感情,一时间想起了好多。
她善良仁厚,待人礼貌,为人处世诚心诚意,人们叫她“白鹭公主”。
她做事谨慎,亲力亲为,得其民心也知民生,人们敬爱她支持她。
“等我遇到那个人,我会帮你问的。”
“我们拉钩!”
孩子伸出小指,勾住了旅者伸来的小指,露出了甜甜的笑。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加油哦!”
孩子散发着朝气,重重的点了点头,接受了旅者鼓励,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努力,一定让那个人知道自己能像绫华婆婆一样厉害。
“小姐!小姐!”
前堂传来侍女急促的叫喊,孩子回过头,朝着前堂的侍女开心的招手。
“我遇见绫华婆婆的朋友了!”
侍女看着开心的孩子,眉宇间带着疑问。而孩子则指着身旁,兴奋地剁脚。
“小姐,那里没有人哦......”
侍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是怕打破孩子美好的幻想。
“诶?但是花散里明明......”
原本树下的人失去了踪影,好似没有来过一般,只是花瓣纷飞。
孩子呆呆地看向小指,感受着上面的余温,久久不能释然。恍惚间,她想起了那个在栏杆处眺望的身影。
“绫华婆婆,你在干什么啊?”
“我在等人呀......”
“是谁呀?”
“是一个没有告诉我归期的人哦......”


再次走进带着水汽的森林,总感觉多了几分沉重,沿着溪水向下又来到了那处水洼。踏过涟漪,穿过树丛,映入眼帘的是绯樱绣球簇拥着的景象。
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静静地坐在了面前,旅者摘下了面具。眼里早已泛起了泪花,想要开口,却只能支支吾吾地看着面前的人。
应该怎么说?好久不见?还是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在翻涌,可话却是心口难开。旅者深吸了一口气,只能露出自嘲一般地苦笑。
“对不起......”
最终凝结出的还是一句道歉,旅者看着眼前的人,希望得到回答,但也只是希望。
因为太迟了......
面前的人只是笑着,注视着自己,就像从前一般。那天蓝色瞳孔里倒映着的是名为“自己”的轮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与她四目相对之时,她的眼睛里总是有着一个自己,在瞳孔中熠熠生辉。
可惜这一次,那双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墓碑上的她仿佛静止了一般,浅浅地笑着。如同初见时一般,保持着距离,压抑着性子。旅者伸出手,轻抚着碑上的凿刻的字体,那股在心间涌动的情绪在咆哮着。
绯樱花瓣落满了坟头,她的佩剑陈列在碑前。泪水模糊了眼眶,隐约间看见了她。坐在樱花冢中,扭过头来看着自己,腰间的佩剑微微摇晃,她说想切磋一下剑道。
视线下移,佩剑下面闪烁着蓝白色的光芒。旅者被惊了一下,只是伸出手去,将那光芒捧在手中。
她的“愿望”依然闪烁着,并没有化作灰白的虚无。旅者将神之眼紧紧地抱进怀里,就好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一样。在与心相贴那一刻,神之眼上流转出炫目的光,钻进了旅者的胸腔。
那一刻,她的身影带着无数记忆涌进了脑海。
她的眼前,是病床上虚弱的母亲,是忙里忙外的兄长。她放下了手鞠。
她的桌上,是背不下来的诗歌,是写不风雅的字体,是怎样都学不会的剑谱。她下定了决心。
她的面前,是被翻皱了的诗书,是写满了字的帖子,是剑痕累累的木桩。她无比的坚定。
“千般锤炼,素振亦无人能挡!”
母亲的话就像是前进的动力,她褪去稚气,走到了堂前。向世人昭告,她是社奉行神里家的大小姐——神里绫华。
当她在道场一击退敌之时,刀上凝结出璀璨的冰华,她的腰间闪烁着蓝白色的“愿望”。她用行动证明。千般锤炼,素振亦无人能挡,神也为之而动容。
在众人的眼光中,高贵的白鹭公主过着奢华尊贵的日子。但她的心思,却和普通的少女并无二致。
她也曾自己尝试做做点心,也曾像孩童一般捞池子里的金鱼。也曾偷偷地品读八重堂的小说,也在夜深人静时溜进后厨,为自己做一份茶泡饭。
普通的女孩子喜欢卜卦测运,她也喜欢。她曾用茶叶的形状为自己占卜恋爱运势,也幻想过拥有一群知心人。
她即是神里家的“白鹭公主”,也是一个名叫“神里绫华”的少女。
也因此,她爱上了一位异域的旅者。她爱上了那个人不为地位,不被礼节束缚的自由。爱上了那个人云游四方的见多识广,奇闻异事。爱上了那个人口中所诉说的故事,所描绘的世界。
她有着和敬清寂的茶心,锐不可当的剑心,审视度势的棋心。可唯独少了一份对某人的偏心,不过幸好,她找到了这个所谓的“某人”,然后偏心了一辈子。
只是这个人太过于优秀了,而她这时太过于年轻……
稻妻人都知道,神里家的“白鹭公主”终生未嫁,为了家族鞠躬尽瘁,为了稻妻掏心掏肺,他们感谢与敬爱她。但殊不知,尽职尽责是她的本分,她完美地履行,可未嫁是她固执的选择,她从不后悔。
她没有阻止那个人离去,没有去追寻那个人的脚步。不是因为她胆怯了,她不爱了。而是因为她爱,所以她没有阻止那个人去奔向更好的人,去前往更美好的世界。
哪怕她自己足够优秀,这个世界也足够美丽......
她的决定就是那么的固执,那么的凄美。她选择了她的后半生都是那个人,亦或者都是关于那个人的回忆……
旅者缓缓地闭上双眼,回味着神之眼带来的一生。眼泪缓缓的落下,顺着脸颊而下,滴在了神之眼上。而那一抹蓝白色,也在与泪水相触后消退,就像是冰雪消融一般。
旅者不由得又想起了她写来的信。很多,多得塞满了尘歌壶的桌箱。可却只有两封信特殊无比。
当拆开信封时,那映入眼帘的不是娟秀的字体,而是夕阳与冬日的美景,照片上的绯樱树总是纷纷扬扬地撒下独有的美。夕阳西下是纷飞的花瓣,寒冬时节是窸窣的白雪。
还有那照片后面接不上的两句诗句。
夕日的背面是“晓看天色暮看云”。
冬日的背面是“春赏百花冬观雪”。
可现如今,旅者才怪自己愚钝,不解风情。看着墓碑上的刻字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为何绯樱未落,却不见故人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