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向被淋湿的幽灵鲨伸出手……

又下雨了。
清晨明朗澄澈的天空忽地阴沉下去,黑压压的,不多时便簌簌飘起了雨丝,在猛烈的风中激荡。 “幽灵鲨姐姐,抱抱——!”我靠着墙璧,眺望舷窗外的雨幕发呆,这时思维突然被一个响亮而稚嫩的声音打断,是个女孩,由幽灵鲨牵着,从医护室内出来了。她嘟起嘴,朝幽灵鲨举起双臂,表现出一幅”不给抱就哭闹”的模样。没法子,幽灵鲨苦笑一下,伸手把她搂入怀中。
”我还是第一次抱小孩子呢。 “她一边抱着女孩,一边与我漫步在过道上,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
“是吗?本以为你在那儿待了那么多久,会抱过很多小孩呢。”我瞥了一眼倚在幽灵鲨肩头的女孩。她被抱起后不一会儿便缓缓进入了睡眠,睡得很熟,似乎还在做美梦,嘴巴“吧唧吧唧”地咂着。 “她的状态如何?”
“还好。华法琳医生说是低血糖给她挂了吊瓶。现在回去再休息一阵应该就没事了。”
在保育区照顾那群孩子时,这个小女孩突然就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于是我和幽灵鲨把孩子们拜托给路过的干员,急急忙忙地送她去医护室。
“没事就好。”我们继续走着,很快回到了保育区。房间很宽阔,与训练场占地大小不相上下,但其中摆放的并非寒气凛冽的致命兵器,而是洋溢出童真纯朴气息的玩具,像是刷涂着粉红染料的独角小马玩偶,让人见着一眼便会萌发童心。
可露希尔好不容易成功说服两个孩子去找同伴玩耍,从孩子堆中挣脱出来,跑到我和幽灵鲨身边,气喘吁吁。 “天哪,我这辈子都没带过这么多小孩,我还没结婚呢······下次这种事别找我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这时忽然瞧见了幽灵鲨怀中的女孩,立马闭上嘴。直到我向她解释清楚情况,可露希尔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幽灵鲨将女孩抱去房间,替酣睡的她盖好被褥后重新出现在保育区。

她取了一颗蓝色的,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在我身旁坐下。
可露希尔接着去陪孩子们了,虽然嘴上说着嫌麻烦,但是她却依然和他们开心地玩着、笑着,似乎只有被这些纯洁的天使围绕时,身心才能够真正地放松,感受到久违的愉悦。
“我也想与孩子们那般嬉戏。”幽灵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眼里满是期盼。她握紧了拳头,手被压得泛白;但很快就放松了,她随即叹出一口气。手里的糖果被捏得粉碎。
“你得学会去亲近他们,”我又咽下一颗硬糖,转头看向她, “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是个有趣的人,讲笑话、念童话、制作小零食······有很多方法,但总之你需要让自己变得有意思。小孩子是种敏感的生物,他们只希望和同龄人与有趣的大人做朋友。”
我不会告诉她,有一次当她执行任务归来途径食堂时,她所表露的嗜血的狂笑与那把还淌着鲜红血液的链锯,给仍在吃饭的年幼的孩子们留下了极度深刻的心理阴影。当场就晕倒了几个孩子。即使事后紧急为他们做了心理辅导,可依旧让孩子们对“幽灵鲨”这个名字产生了恐惧。
幽灵鲨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仍未明白我的意思,双眉微皱,唇瓣稍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于是我支了个招:让幽灵鲨去给孩子们讲个故事。
我给她编了个故事,她听完后便带着它去找他们了。原本,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因害怕幽灵鲨而不敢接近她。但在可露希尔的鼓励下,终于站出几个男孩子表示愿意听。于垦幽灵鲨开始讲那个故事了。慢慢地,不知是因故事的精彩还是她绘声绘色的讲述方式,孩子们全都被吸引过来了,围坐在她面前聚精会神地聆听。幽灵鲨的讲说中还穿插着表演,使得他们瞪大眼睛注视她的动作。
故事的结尾,幽灵鲨站起来,模仿故事的女主角乘兴跳了一支舞曲。没有伴奏,没有观众,有的只是一群年幼的小孩子。可她仍在努力地舞蹈、俯身、旋转,像一只白色的天鹅。
幽灵鲨跳完了整支舞,终于感到疲惫地瘫软下去。我赶紧上前扶住已经香汗淋漓的她,在急促地喘息。
孩子们一动不动,不清楚是她的故事与表演让他们沉醉,还是她仍被他们惧怕。幽灵鲨的眼眸低垂下去了,似乎在心底否定了自己,她的眼中闪着落寞。
我轻轻拍拍几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的视线转了过来,因而我向她做出一个微笑:
“要是现在就放弃了,过去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幽灵鲨注视着我的双眸,忽然像是充满电的机器很快站起来。她吸了口气,重新露出浅笑,看着我,也看向孩子们。
“谢谢,博士。”

“谢谢,博士。”离开保育区后,我和幽灵鲨并肩走着,忽然她偏过头看我,笑吟吟地说。
那是一种真切的笑容,带着喜悦与宽慰,灿烂地现在她的脸上。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被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簇拥着,如同一朵纯洁的百合,绽放于天使们的围绕中。
我也笑了,小孩子果然还是一种心性单纯的生物,幽灵鲨仅仅只是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让他们消除了曾经对她产生的恐惧,一个个黏在她身边,张嘴闭口全都是“劳伦缇娜姐姐”。
“他们就像天使一样,在惨痛的世界中给予我们片刻安宁。”
舷窗外的世界仍是昏黑的。雨势未见有所减弱,依旧“哗哗啦啦”地落着,几片叶子,绿的,在呼啸着的风里翻飞。
我和她一起步行至岔路口。我们在那里分别。
“那么,明天再见了,博士。”
幽灵鲨挥一挥手,朝另一条路走去。 “······.”我犹豫着嘴中的语句,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口。她还没有消失在转角。月白色衣裙的身影仍在过道上踱步,背着双手,攥紧了一只拳头。
踌躇了许久,我终于下定决心,高声地喊住了她。
“幽灵鲨,”我叫着,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 “今夜,我能否有荣幸,邀请你同我共进晚餐? “
我发现她的拳头忽然松开了,肩膀也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重担。幽灵鲨转过身,注视着我的眼睛,赧然抿出一个笑容。
“当然。这也是我的荣幸。”

“笃笃笃。”稍晚一些的时候,我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是幽灵鲨,她正立于门前,笑盈盈地看着前来开门的我。围有黑色的丝巾,披一件纯白的试衫,她还画着淡妆,唇吻红润亮丽。
我赶紧将幽灵鲨迎进房间。 “你是第一个踏入我房间的女孩子呢。” “那我可真幸运。”她呵呵地笑了几声,取下绒帽挂上衣帽杆,然后娴静地坐上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为她准备的姜饼与热茶。留声机中开始演奏舒缓的音乐,
我在厨房里有系不紊地准备菜肴。肉排、土豆、鲜鱼······我按照预先定下的次序处理着每样食材,力求将它们做成美味的食物。这不会是我做过最完美的一餐,但我希望它能留下最难以忘怀的回忆——在她的记忆中。
幽灵鲨吃着饼干,饮了茶水,同时望向厨房中那个忙碌的身影,嘴角偶尔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天空渐渐地暗了。

“久等了。”我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出,把食物置于桌上。随后换上一身正装,同时取下一瓶葡萄酒与两只酒杯放上桌面。
今夜的主餐是铁板牛排,被淋上浓厚的酱汁,却仍在“滋滋”地作响,辅以醇美的甜酒:很少有人能禁受住这样的诱惑。
我们面对而坐,斟上醇酒,在柔和的音乐中相视,不觉莞尔。

幽灵鲨进食时是极安静的。她会使用极少的面部肌肉来完成对食物的充分咀嚼,然后闭眼静享它的美味;尝至愉悦处,她会睁开红眸注视我,微扬嘴角、稍稍点头,表示自己的满足。这是一幅美妙的画面。我便干脆地放下刀叉,专心欣赏幽灵鲨的用餐。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收拾干净桌面,为她泡了一壶花茶。兴许是喝多了酒,幽灵鲨有些晃晃悠悠,她扶住沙发坐下,用手臂托着脸庞,双颊醺红。
等我洗完餐具走出来,幽灵鲨已经仿佛是醉了般在摆弄那台留声机了。她不停更换着胶片,似乎在寻找中意的乐曲。
“与我跳支舞吧,劳伦缇娜。”我说。
幽灵鲨并不介意我念出她的真名,她只是回过头朝我笑笑。她终于找到那首满意的曲子了,于是站起身走过来。身后的黑胶开始缓缓转动。
原来是早有预谋。幽灵鲨缓慢褪下外衣,现出那件早使我疑心的黑色裙摆的真身:一件礼裙,深开背叉,裙边是镂空的蕾丝,玄色的绸缎上点缀着朵朵暗花,紧贴于胴体,显出身材的匀称曼妙。她含笑低头,双脚向后交叉,微微屈膝。
我无奈地笑了,随即我摘下手套,握住她的指尖,俯首轻触,然后扶住她的腰肢,伴着音乐开始舞蹈。
不过,只是搂着舞伴在狭小的室内跟随音乐慢摇似乎并不能使幽灵鲨尽兴。 “我们去外面跳吧。”我看出目光总落在窗外的她所流露出的渴望,一曲奏毕,我贴到她的耳边轻声说。
幽灵鲨稍显激动地点点头,紧接着抓住我的胳膊夺门而出。
再回过神时,我和她正乘着升降器抵达了罗德岛的顶层甲板,
天空已经彻底黯黑下来,看不见一点明晰的景象。雨落了一天,升起乳白的磅礴的浓雾,茫茫缭绕世界。
有盏探照灯还没有熄灭,在雨中坚守着岗位。因此幽灵鲨脱了高跟鞋就往那边跑,笑着,快意地起舞。
我并非第一次见到她在雨中舞蹈,很早之前,时常在处理完公务后,向窗外瞄一眼,就能窥见幽灵鲨的倩影,在泛起的雨雾中闪现。她的舞姿,似在诉说自己曾经的病痛,以反抗这残酷无情的世界;像失去乐园的鱼,不甘地拍打着鳍;更如同渴求飞翔的鸟兽,在天地间张开它的羽翼。
比大地更深邃、更广阔的是海洋。在雨中起舞的人仅是对在洋中遨游生物的拙劣模仿,只能凭雨的冲洗,幻想洋流的激荡。而那片海洋,她的故乡,早已经失掉了过去的柔和静谧,逼着她踏上了陆地。
失去了家的孩子,生命中只剩望不见终点的无尽的漂泊。
她再也回不去了。
我站在雨幕之外,手里提着鞋,沉默。
可是,即便如此,幽灵鲨也不愿放弃那个似乎极其飘渺的希望。她说过她终会回去,那时会斩碎一切罪孽的祸患,要带着我躺在阿戈尔最柔软的细沙上,欣赏鱼群与星空;她还要成为雕刻家,追逐极致的美丽艺术;她还要······她不会放弃希望,她还有崭新的生活,等着从囚笼里释放的她自由地书写。
幽灵鲨仍在跳舞。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意志催促着我行动。附近的监视器都把头转过来了,我知道他们肯定在那后面,激烈地与旁人议论。
随他们说去吧,我不在乎。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于是我也冲进了雨中,大步迈向幽灵鲨。她似乎因为我的到来而吃了一惊,停下了舞步。一缕缕发丝粘于她的额面,淌满雨水的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湿透的礼裙贴在她的身上,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我不说话,只是伸出手,看着她。有的时候,语言、文字其实都是无用的,人们只消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传情达意。愣了许久,幽灵鲨才终于意识到,突然就笑了出来,阖上双目,很幸福地点点头,身上洋溢出欢乐的情绪。于是她搭上我的手掌,在倾盆的大雨中同我尽情地起舞。
我们不知过去了多久,才终于用尽身上的体力,不能再跳了。我们相视,向对方挤出一个勉强而安心的笑容,脱力仰面倒在甲板上,雨依旧激烈地下着,我闭上眼,不再多想,静静感受被雨濯洗的舒畅,劳伦缇娜的手伸过来了,她试探性地碰碰,接着将我的手紧紧地牵住,软软润润的,带着她的体温。
雨滴打在钢铁的甲板上,随即旋起朵朵晶莹的水花,一朵,两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