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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太多,勺子太少

2021-04-02 22:59 作者:Andyhole老王的夜  | 我要投稿

陈建斌的新作《第十一回》口碑不俗。
导演处女作《一个勺子》其实就让人颇为惊喜了,贴一篇我写于2015年的影评:

《一个勺子》讲的是两个勺子(傻子)的故事,一个是生理学意义上的勺子,一个是社会学意义上的勺子。
陈建斌饰演的“拉条子”的确有着拉条子的特质,那就是韧性,他做事情不留心眼、一根筋,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好人”,最后他却被公认为是个最大的勺子。这是做一个好人的代价,因为这个时代和社会一直信奉的是“人善被人欺”。拉条子最后戴上了红色的塑料遮阳帽,我们收获了一个真正的“勺子视角”,我们看到了一半红一半白的世界,其实这样的观察角度一直都在,影片在最后把两个主体叠加在了一起,疯癫的生理学促因和社会学促因惊人地重合了。
剧情的主线是拉条子在回家路上碰到了一个傻子,傻子跟他一路回到家,他担心把傻子撵出去傻子会冻死(一方面怕担责任,更因为他是个好人),于是傻子就在他家住下了,先是住羊圈,后来住进了他儿子的房间(他们的儿子在狱中服刑),后来有人来认领,带走了傻子,不久后来了第二拨认领的人,接着是第三拨...在这个过程中,影片慢慢散发出了点黑色喜剧的味道,好人做好事非但不被感激,反而是被一次次利用,这对耿直的夫妻被折腾地焦头烂额。
一直吃哑巴亏的拉条子偏偏还是个爱和生活较劲的人,他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不是“借的钱怎么还上”、“自己怎么总是那么倒霉”之类的问题,而是“为什么大家对一个勺子那么感兴趣”这样的问题,他的三哥对他说:“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不去想,这就是我比你明白的地方”,其实这个问题不难想明白,三哥和拉条子都不是明白的人。
所以这部影片要说的是“好人没好报”,它给我们提供了无数个感同身受的时刻,也正是有了这种刻意的强调,它让我们可以冷静思考一些我们自己的困惑,比如“为什么大家对一个勺子那么感兴趣”,我们得到的答案可能会让我们感觉心灰意冷。
作为一部处女作,《一个勺子》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这是一部真正简单的电影,简单到其中用了一段快速剪辑(做梦段落)我都觉得有些不适,故事也是在动作的反复中行进。但影片比较大的一个问题在于创作者可能不太信任“简单”所具有的能量,这是一部“主题是用嘴巴说出来的”的电影,电影中的拉条子在无数个对话段落里被指着鼻子说“你是个最大的勺子”,这种对影像的不自信直接导致了剧情容量和戏剧完整性的损失,一部本可以在语言、情节等环节更出彩的电影没能放开手脚,有点可惜。
影片的结尾是一个亮点,两个傻子的视线重合了,一种看世界的新角度出现在面前,代价便是随之而来的被指认和放逐,一切清醒的目光都来自于疯子的视角,因为它未被编码、处于实在领域,我们拒绝勺子,因为勺子是文明的灾难。
影片还有不少视觉上的“复调处理”,瓜子店、住宅楼的可视对讲门铃、猛禽车内,这些反复出现的场景、动作制造出了微妙的喜剧效果,王学兵饰演的“大头哥”整部影片中几乎都以侧面示人,个中趣味要联系演员近年现实遭遇才能体会到。
我去看的那场《一个勺子》,整个厅只有五名观众,影片结束后走出放映厅,隔壁厅《007》的主题曲轰响。这是个浸泡在速食文化中、反智主义猖獗、功利主义横行的时代,我们需要更多去问“为什么”的勺子,而不是张口闭口“存在即合理”、“没办法”,抱定了犬儒者姿态的聪明人。

我们这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聪明人太多,勺子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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