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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尽头(中)

2021-02-17 23:26 作者:TAKE-OFFICAL  | 我要投稿

湊为了走向死亡,买来一个女孩。比起用金钱交换而来这样的说法,她更愿意说自己收养了一位女孩。

如果真的如同神明所说,她爱这个女孩,换得这个女孩爱她,她就可以结束漫长的寿命的话,湊愿意将自己的精力耗费在她的身上。

“你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多少人想要抢夺的目标吗?”好友颇有些发怒的征兆。

“放心。”如果有人能轻易杀死湊的话,湊也不会这样痛苦地在这个世界上飘荡数千年。

好友反复劝说湊接受自己为她安排的保镖,湊始终不同意。尽管已经在人间存活千年之久,湊仍不擅长同人类相处,与其说不擅长,不如说她不愿意与人类交好,多余的人只会打扰到她的生活。

这种寿命不足一百年的生物总是不能陪伴在她身边过长时间,她不愿看着熟悉的人死去,也不愿以不死之躯陪伴很快就会变老的人类。

因此,每隔十余年,湊就会换个地方,换个身份继续游荡,至今未曾暴露。

这个神楽めあ,会陪在她身边多久呢?是十五年之后自己率先丢下她离开呢,还是自己根本没有本事将人类幼崽抚养长大呢,或者,按照神的说法,自己很快就可以终结掉这无边无际的岁月,到那个时候,这孩子就交给好友抚养吧。

湊,久违地与人类产生了羁绊。

破解不死神话的关键居然是爱。

 

同神楽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是看似安宁而祥和的。许是因为换了新的环境,女孩一夜没能睡着,只是紧紧地拉着湊的衣角。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头:“乖乖,没事了。”

湊抱着怀中柔软的小生命体,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裹了她,这种久违的幸福让湊很快陷入睡眠。直到第二天清晨,湊醒来,才发现那女孩努力睁着眼睛赶走睡意。

看来这份安全感只有湊获得了,湊觉得心疼。明明才十岁左右的年龄,就被人拉去那种地方当商品,吃过不少苦头吧。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对别人产生信任。湊很理解,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刚刚坠入人间的时候也曾因为陌生感而惶恐度日,尽管她再难体会到当年那份恐惧,但是她记得,当年那个只敢走在建筑物角落的女孩曾因不敢与人搭话而饥饿了很久。

“已经不需要再害怕了。”想到这里,湊觉得荒凉,从神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湊的某些久远记忆,似乎在一点点复苏,同记忆一起复苏的,还有湊的情绪。

“好。”神楽小声说。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将向日葵播种在已经近乎荒芜的湊的心里。千年冻土,即将重获新生。

不知为什么,湊总觉得神楽莫名信任自己,本能地害怕着自己以外的一切。即使是沾染着自己气味的房间,离开湊,神楽依旧会害怕地大喊大叫。

两个孤独的灵魂就此相遇。

湊决定为神楽买些衣服,神楽昨天穿的白色连衣裙早已破烂不堪,如同用得泛黄的肮脏抹布,被湊扔在垃圾桶里,宣告神楽被囚禁的过去就此终结。

“你在家里等我哦。”湊说,自己的衣服对于神楽来说实在太大了。

神楽还是紧紧抓着湊的衣角不放手,无奈之下,湊为神楽穿上了完全不合身的宽松衣服,牵着她的手去了商场。

神楽对满是奇怪音乐声和香水味的地方充满恐惧,只是紧紧站在湊的身边。

“你可以随意挑选你喜欢的东西哦。”湊学着旁边带着孩子的母亲的样子说,“尽情依赖我吧。”湊补充着。

神楽抬起头看看湊:“真的可以吗?”怯生生的样子让湊很是心疼,在湊把她接回家以前,神楽经历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湊无从考证,只觉得神楽的过去比她想象中的模样还要糟糕。

“可以!”湊说。神楽试探性地牵着湊的手,走向一家童装店,湊紧紧跟着她。

似乎有星星坠落在神楽的眼中,那双蓝黄异色瞳多了一份灵气。

“是给妹妹买衣服啊,妹妹好可爱,这个应该很适合呢。”导购惊喜地迎上来。

“谢谢。”湊察觉到神楽的欢喜,便取下导购推荐的衣服,带神楽去试衣间换上。

倒很是可爱。神楽对着镜子不停转圈看着自己的模样,双马尾轻快地在空中飞舞。

那之后湊买下了所有神楽看中的衣服,逛了许久,神楽稍显疲惫,坐在长椅上靠着湊睡着了。

湊的手中捏着神楽吃了一半的甜筒,融化的冰淇淋滴在湊的手上。湊不敢动,怕惊扰了神楽,只好任凭冰淇淋染脏了自己的衣服。

“哟,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啊!”一位大妈低声惊呼,走了过来,将湊手中的冰淇淋取下,用湿巾为她擦干净了手和衣摆。又问湊要了一件衣服盖在神楽身上。

“你们家长呢?”大妈坐在湊的旁边。

湊摇摇头,哪里有什么家长。

“唉。”见到湊这副神情,也便不再多问,“你一个人带着妹妹是挺辛苦的,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你看看,妹妹就这样睡着,很容易感冒的,你呀,就该多注意一些这样的细节啊……”

湊将大妈说的话记在心里,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心里泛起一阵波澜。那种感觉同以往并不相同,不是抱起柔软小猫的怜爱,不是吃到美味牛舌的幸福,这种心情,湊不会描述。将它定义为:同神楽在一起的时候的心情。

潜藏于湊心底的记忆逐渐苏醒,冰封千年的心也逐渐解冻。她好像明白了神明所说的,用爱来迎接死亡的含义,却又好像不明白。

日落西山,湊抱起熟睡的神楽,走向家的方向。将神楽小心地放在床上,湊收拾了今天买的东西,桌子柜子一点点被填满,像装满了爱的糖果罐。

现在,那个房子不再是冰冷的住所,而是她和神楽的家。湊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她不再是徘徊人世的孤魂,现在的她,是神楽的姐姐。

 

“あくあ姐姐!”

“あくあちゃん!”

“あくあ……”

湊的头忽然一痛,各种声音侵袭入耳。是各种各样的女声在呼唤她,像是来自遥远的前方,又像是来自遥远的过去。

有什么东西,真真实实地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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