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创造的我01.
cp:白汐x慕屿
伪骨科
耽美文
含神设,架空设
含恐怖元素,剧情向连载
暂时稿子,后期可能会大改
感谢阅读感谢阅读呜呜
前半段为序章
恐怖部分往后看ww
1.
慕屿抱着酒瓶在沙发上微微点着头打瞌睡,头痛欲裂的晕眩感涌起,男人哆嗦着,靠着沙发合了合眼。
月色惨白,一双巨大的手缓缓探入屋中,钳住他的脖颈,慕屿看了看色如朝日的房间,迷迷糊糊地笑了起来。
那是一头色泽极暗的羊骨怪物,窗外明明寂然无声 却隐隐能够看见窗外的雷雨。
慕屿翻了个白眼又睡过去。
怪物作罢,将只剩下墨色的骨手缓缓抽回,似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离开时还不忘顺手关上了窗。
一夜无梦,直到晨光透过阳台刺痛眸子,他才幽幽转醒,提着半空就酒瓶又灌了一口。
“你还是没回来。”
2.
火星飞溅,白汐点着一根烟,被身旁的慕屿抬手掐掉。
“得白化病了就不要乱抽烟。”慕屿一脸正经地看着他,将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即使耍帅被浇冷水也要自信。
“没有白化病,这叫家族遗传。”白汐打着哈欠往床上躺去,顺手搂了楼床上的小骷髅架子。
白汐抬了抬眼,如羽轻启的睫毛晃了晃,慵懒地看着他,慕屿不解:“你养的新宠物?”
“谁没事养这东西?”白汐翻了个白眼,搂住小骷髅,脸缓缓埋了进去,“这是析梦师的大宝贝,被我抢过来了。”
“不过看样子,他马上就要过来抢了。”白汐顿了顿,捏着骷髅从床上坐起,缓缓打了个哈欠。
“我要睡觉了。”白汐拍拍床铺,把慕屿往床上一拽。
四目相对,慕屿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望着他:“你又把灾星往家里引?”
白汐摊手,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少年软乎乎的脸,“那谁叫我们被选中要做这些事 白汐想了一想,笑了:“哥哥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在故事开始之前,慕屿一直傻傻的以为自己和弟弟真的是什么被选中的倒霉孩子,才能看见这些奇怪生物。
结果最后才发现,那个倒霉孩子只有自己,至于那个叫自己讲睡前故事哄睡,结果就已经睡熟的弟弟其实是附赠的。
3.
慕屿是个从出生开始就住在城市的孩子,在帮着老爸出去打工的同时也顺便收收保护费。
不用亲自去讨便有几个自作主张的混子来给他递上红钞,打群架的时候报上他的名字便能鼓足了一百零一分的勇气猛扑向战场,甚许赢得医院的床铺一张。
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白化病的弟弟,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去染个发,以至于早已花白的睫毛和眉毛已经放弃挣扎,一旦染色就会脱落,接着又长出新的。
仿佛是为了保持容貌的完美那般,即使纹上眉毛,不过一段时间便会消失。
这是一种没有名字的怪病,同时也让他这个弟弟有种莫名圣洁的感觉。
明明除了嘴唇和眼眸的全身都透着白,和慕屿完全不像的脸庞精致如同天使,甚至让慕屿严重怀疑,过世的老妈是不是偷偷去找过新欢......
正文始.
少年蜷在被子里,呼吸均匀,如果不是手里还抱着个小骷髅架子,眼前的场面到还是温馨舒适的。
慕屿捏了捏眉心,缓缓松了一口气,伸手想把他怀里的骷髅给拽出来,但是眼前这家伙抱的很紧,用力拽也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
窗帘被吹开,此时明明关紧的窗却微微松动,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慕屿感到有几分背脊发凉,窗外人影散乱,朦胧之中隐隐看到漆黑一片的人影晃过,他哆嗦了一下,抬手便想叫醒白汐。但奈何白汐睡的死沉死沉的,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慕屿噤声,神差鬼使,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是家。
慕屿沉着眸子,看着眼前的一切。
明明与家里大不相同却仍觉无异的家,漆黑一片,他看着,有些微微颤颤,仿佛不是自己想说的却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怎么不开灯啊?”
心底没有异常,似是理所当然。
慕屿抬手摸索到开关,按了下去,漆黑一片的屋子没有丝毫光亮,手便又一次按了下去。
开关响动着,他来来回回开关了好几次,眼前的墨色却丝毫未动,慕屿有些烦躁,正要离开之际,灯亮了,绿色微光散逸着,他看着自己不实的手,又抬眼看了看光源。
是煤油灯。
满是黑斑的煤油灯里,轻颤着的火苗仿佛随时要熄灭那般,幽幽暗暗的,照着的人看起来都少了几分人迹。
白织灯的开关打开了煤油灯的光。
慕屿哆嗦了一下,冲上去扑灭他,下一秒,亮黄色的光渐渐铺满了整个房间,看起来明亮许多的屋子看起来仍留有几分可怖,但意识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家。
他逃不掉。
他哪儿也去不了。
“慕屿,快来吃饭吧。”
火焰燃烧声下,有个人在叫他,慕屿寻声探去,不知什么时候,餐桌前坐着两个陌生人。
没有奇怪和疑虑,他只是顺理成章的走到餐桌前,桌上血淋淋的肉擦着一道道血痕,看不太清楚的白色掺在其中,还没剃干净的外皮贴着几根稀疏的体毛。
慕屿咽了咽口水,低喃着问他们有没有素菜。
“没有,慕屿,快来吃饭吧。”眼看着他丝毫未动,两个陌生人也没有着急,就这么坐在原地等他。
“慕屿,快来吃饭吧。”
像是念咒那般不断重复着强调起来。
“可我不想吃这些。”他握了握拳头,叹息着说道。
“慕屿,快来吃饭吧。”
“我自己去厨房做。”
“慕屿,快来吃饭吧。”
眼见他转身想走,一个人走上前拉着他的手,力量可怖的手将他按在座位上。
“慕屿,快来吃饭吧。”陌生人和蔼地朝他笑着,将菜盘推上前。
黏糊糊的肉块和碎沫,仿佛就是刚急匆匆地碎尸赶着处理掉,于是就什么清理工作都没做那般。
全是血,推过来的的盘子也在桌上留下一层血迹。
啦黄色的皮肤,好似刚杀死的人。
他抓着筷子,稳稳地夹在肉块上。两个陌生人的脖子如蛇一般拉出可怕的长度,凑着脸看着他架起肉块。
他颤抖着手,下一秒便松开了。
“慕屿,快来吃饭吧。”
“慕屿,快来吃饭吧。”
“慕屿,快来吃饭吧。”
“慕屿,快来吃饭吧。”
“慕屿,快来吃饭吧。”
“慕屿,快来吃饭吧。”
他猛地抬眼,两人的脖子也随之快速回缩,他看着餐桌正前方对着墙贴着的倒福字,侧过脸看着其中一个人。
青面獠牙。
陌生人笑容怪异,咧开的嘴高高扬起,朝他笑了一笑,像是刀割那般的嘴角抵至眼底,唇外长牙面目狰狞。
慕屿的身体有些僵硬,他侧眸一瞬,再一次将目光放回,那个人却不见了。
少年握着筷子,静静的望着餐桌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慕屿,快来吃饭吧。”
“你那个朋友呢?”不知道出于哪种心态,他没有去看那个人,只是缓缓开口问着。
“不知道。”陌生人顿了一顿,又接着催促他:“慕屿,快吃饭吧。”
闻声慕屿动了动,转眼看到另一个青面獠牙的陌生人。
“快吃饭 吧。”
同样的方法,侧眸,再一看,那个人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倒福沉寂在一片亮黄之中,此时的福字微微有些倾倒,仿佛是两个陌生人离开时所做的。
不知道。
慕屿回过头,白汐睡觉的房间门已经消失了。
他抬眼,一只黑猫绕着桌脚微步到他的腿前,片刻又猛地窜开,不远处的黑猫朝他呲牙咧嘴地笑着,转身跑入阳台门。
屋内的灯光再一次黯淡成幽绿色,慕屿看着眼前昏黑的屋内,穿着拖鞋便走进阳台的门内。
一条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
本该是阳台的地方变成了小街,他不明白。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黄色的路灯照着地面。
可记忆里这条上学的小路,在夜里亮着的明明是白灯。
鸡皮疙瘩蹭出,慕屿抱着手臂颤了颤,不远处的黑猫往幼儿园的方向飞窜。
不知为何,他寻着猫的方向跑去,发黄的灯光拉长他的影子,将崩的黑影从他的脚下一个又一个开始逃窜,直到完全空无。
脚下没有影子,只有灯光无限。
慕屿走着,步子缓缓停了下来,曾青面獠牙对着他的陌生人站在一旁。
“你看见那只黑猫了吗?”慕屿看着他。
陌生人指了指身后的学校。
“你骗我。”慕屿阴沉地瞪着他。
“快进来玩吧。”陌生人和蔼地朝他笑道,路灯刺眼,他的影子被拖长到身后的学校,融进了学校的影子。
见慕屿低着头,陌生人便古怪地笑了起来。
“嘻嘻嘻嘻你没有影子你没有影子。”
“你的影子呢?”
“你的影子呢?”
“快进来一起玩吧。”
“没有影子的可怜虫。”
“没有影子的可怜虫。”
“快进来一起玩吧。”
“进来跟我一起玩呀。”
慕屿沉声,转头便大跑起来,可自己与幼儿园的距离却越拉越远,仿佛牵了一条绳子那般,倒是离那个陌生人越来越近。
“你没有影子啦,你去不了幼儿园啦!”
“到我的学校了来吧。”
“快进来一起玩呀。”
“快进来一起玩呀。”
陌生人伸出手,缓缓凑近慕屿,眼看着就要抓上,距离却变得遥远起来。
而牵手的实体感,却变成了黏糊糊的东西。
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脸色一变,猛地将手上的东西丢出去。
血淋淋黏糊糊,还沾着几根带血体毛的肉块,与之不同的是,能看到一个突起处,甚至能够认出来,这是一个被切断四根手指的手,白森森的骨头露在皮肤之外,那根手指撑着地面,缓缓立了起来,诡异的断手从地面上蹦跳着朝他奔来。
扭曲的手从中张开了怪异的嘴,密密麻麻的牙齿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下,跳着飞扑而来。
他想逃,可双腿却不住地往怪物身前走去,一步一步,怪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尖笑着的血手将慕屿的手撕扯而下。
已经被拽下的手流着红色还在扭动挣扎,要挣扎着往慕屿身上爬来,想要重新与他的身体拼接。
脚底渐渐变得松软,如同踩在一摊墨色的水上,黑手沾染着水往他身上探去,抓着他剩下的三肢,狠狠地扯动着。
疼痛感侵袭了全身,视野渐渐模糊,温热的血溅撒着,慕屿愣了愣神,躺在湿漉漉的地面,有些看不清眼下。
“...........”
沉声之时,四肢麻木了一般没什么知觉,全身冷冰冰的,他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地狱里。
迷茫之中,夜底仿佛透出一抹亮,似是身体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缓缓给他递来一支匕首,少年背着墙角往后看去,“我不能让他活下来。”
这又是什么?
慕屿捏着刀柄的手渗出冷汗,有些不稳地站着。
四肢还是健全的。
刚才的难道是幻觉吗?
沉思半晌,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抵在墙边,唇角凑上,薄凉的触感如电流激起。
“!!!”
眼前的人力气大得无法挣脱,又或许是身体被强制固定着,舌尖撬开紧闭的唇,深入搅动着内部,体液交换,慕屿睁大了眼,哆嗦着退开半步。
可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始终将他按在墙上狠狠地吻着。
“白汐?!”松开口,略略喘息着,直到闻声半晌,白汐才有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过很快有舒缓开来。
看着眼前这个黑发根部杂着白发的少年,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他了。
白汐勾起唇尖,轻轻地笑着,指尖微抬湊上他眼前,“一定要替我保密哦~”语尽便匆匆逃开了。
昏黑的天底,他拿着手机照着沾血的匕首,细细地一一探查着,迎着反光面看见身后一个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人。
他没有呼救,只是静静地等着眼前拿起匕首乱看的人注意到自己。
“你也是...被卷进来的吗?”躺在地上的人喘息着,在血水中翻了个身,“看你的反应,应该就是了。”那人笑道。
慕屿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扶了起来,男人掩着伤口,看了他一眼,“看你这反应,应该才做梦不久吧?”
“虽然我们是一起进来的,时间相同,但是经历的梦数可能不同,有的梦在梦里世界短,但经历的真实时间可能会很长,说不准的,它是一种空间原则。”男人说着,想了想,接着说道,“而且这个梦无穷无尽,只要死亡,就会跌入下一层梦境,也可能梦到一半梦就破碎,会直接强行进去另一个梦,这些梦里有噩梦,但也有美梦。”
“那刚刚那个人.........”慕屿頓了頓。
男人思索片刻,微微抽身,牵扯的伤口挤出一片猩红,他疼德呲牙咧嘴,“他没有做梦人的理性,这么看,他应该是梦中人。”
“他是你的朋友吗?”
慕屿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男人捂着伤口将刀递给他,“我应该快要走了,你也动手早点去下一层梦境吧。”
“我们得找到做梦人,让他带我们走。”
“他应该也是个有理智的正常人。”
他说着,躺了下来。
“对了我叫 。”
听不清。慕屿想着,抬眼看了看他,企图再一次探寻着问道:“什么?”
“我叫 。”
空白的,能听见声音,却不知道是什么。他努力地看了看他的脸。
也是空白的。
冥冥之中他丝毫知道了什么,叹息着笑了笑,“好吧,我知道了。”
“再见。”男人神色淡然地说着,“希望我们都能早点出去。”
“嗯。”
他躺着,静静地,没有呼吸了。
他去了下一个梦境。
慕屿握着刀,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地面。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仿佛是刻意将眼前的血色冲淡那般。
“我或许还得再找一次白汐。”少年沉声,往朦胧着小雾的街道走去,迷迷糊糊,似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血色飞溅,嚎叫声刺痛他的耳膜。
是熟悉的声音。
“呃啊......”一头白发的少年唇角留着血,阴厉地朝眼前的男人笑着。
那是另一个长着白色头发的少年。只不过不同的是,似是染黑有一段时间的头发在发根又长出了新的白发。
“我还来不及品尝的大白菜怎么就先被你咬了一口呢。”他笑着,拧着眼前这个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按着脑袋的手便是一扭,整个人就如泄气的气球那般松垮了下来。
围着少年一圈的全是血,身上脸上只剩下一片红。
“白......白汐。”慕屿有些不确定地望着他,原本便含着红的双眸此刻变得艳丽,眼底空空的,看着眼前的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去,徒步至半,他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他。
“过来。”
少年松了松眉宇,精致的脸庞少了几分怒意,只是摊着手,等着他走过来。
“抱抱。”
慕屿看着他,頓了頓,走上前去。
猛然间他身体一轻,刺痛感将身体席卷,慕屿垂了垂眸子,看着少年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唐刀,只是一挑,同时穿过两人的身体。
“我是来找你的,牵着我的手。”白汐笑了笑,捏着他有些柔软的手,温热的,有几分暖意。
“下一个梦境再见吧。”
纱帘微遮,慕屿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身旁躺着的少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纤细的手肆意一盖,扑在了他身上。
“别动。”含糊不清的声音似是还没睡醒,低哑着嗓子将他往怀里拉了拉。
“梦里在冬天起床已经够难了,一想到现实中还要再起一次床......”
白汐喃喃着,冰凉的身体靠上跟个暖炉似的慕屿。
慕屿寻思着你也就知道冬天过来求抱抱,夏天一脚把人踢开了。
“晚一点要跟着梦境的主要内容走,得早点找到线索出去。”他说着,将冰手贴上慕屿的胳膊,“我也不太确定。”
被少年妄图凑近的身体狠狠一冻,慕屿全身颤了颤,便又要起身,刚准备用被子把眼前的少年蒙头塞起来,一只白皙的手悄悄伸出来拽了拽他的衣角,似是被温度所触动,结果又畏畏缩缩地躲进被子里。
“我想要衣服。”
白汐小声嘀咕起来,纯白色的睫毛动了动,似羽毛那般掀轻轻起,血色的眸子从中透出可怕的色泽。
高洁而从不轻浮。
但懒却是真的。
“今天我有个朋友的母亲过生日,我要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慕屿说着,将深蓝色的棉袄拉了拉,寻死半晌,捏着白汐的手便往被子外拽,“这个应该就是梦的主要内容了,快起来啊小程序员。”
“我不是......”
梦中需要进行的事例印入脑海,慕屿看了看自己变小些许的手,又看了看白汐早些年前一副软糯糯想让人大吸一口的样子,可岁月不饶人。
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童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
早生华发。
鬓微霜又何妨。
白发人睡黑发人。
啊不是,只是一想到还是个小学生的白汐就是一头历尽岁月沧桑的白发,悲壮的诗词就不由得从心而起,令人感慨万分。
但这些好像都跟岁月没关系,谁叫他从小白化病呢。
“我没有......”白汐青筋暴起,捏着拳头朝他恐吓性地挥了挥,几秒后又被现实拉入温暖的被子里。
“看什么。”白汐嘟囔着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决定裹着被子扑进慕屿怀里。
太困了,但是睡意全无,只是困着,在慕屿怀里迷迷糊糊着。
无可奈何之下,他最终还是帮他找来了几件衣服,往白汐身上套着,抓着微凉的小手便走了出去。
门外大雪茫茫着,冥冥之中能够看见一栋高大的黑色建筑在雪雾中陡然前行。
那是一个欧式的建筑,有些古朴,不过要论最古朴的还是这栋房子下面的手推车。
对,它被一个大推车架着,一个人拉着推车往前走,最终停在了与他们相同的目的地里。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朋友母亲的生日礼物。”白汐按着太阳穴,有些好笑,“虽然知道是梦,但也有点太扯。”
“不过确实如此。”
看着这个奇怪的建筑被送落至地,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和谐。
黑色的别墅本身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但在这个世界又仿佛理所当然。
慕屿看着身旁走来几个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小孩子,满脸堆着笑容,牵着他的手便往房子里跑。
两个人随着这群孩子直接进了房子,古堡样式的摆设有种显眼的可怖。
大家拍着掌围在没有寿星的蛋糕前唱起生日歌,慕屿跟着拍手,看了看貌似并不想合群的弟弟,扯了扯他的衣角,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蛋糕被一个在这个年龄段身材高挑的女孩,她抓着塑料刀超蛋糕中间划开,细之若微地将蛋糕放进盘子里,给每个孩子都送上一个。
被奶油糊满一脸的慕屿抬着脸,将蛋糕一勺一勺挖进嘴里。
“别急......”白汐拍拍他,“都是你的。”他说着把自己那块也给他推了推。
慕屿抬眼,“你不吃吗?”
看着亲哥吃着碗里的看着自己的,说着不想要甚至还有装模作样地客气推脱两下,其实还是想要。
“尝过了,不好吃。”白汐撇撇嘴,想要说出什么悲伤的话,但还是被他挂着满脸白色又抬手去拿另外半块蛋糕的模样逗笑了。
“我已经好久没吃到过蛋糕了。”慕屿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老爸常年带病,我还要还债,根本舍不得买......”
“啊当然,如果是白汐过生日,再多钱也要买,嗯......大不了我给你做一个。”
“毕竟过生日,讲究一种仪式感嘛。”
白汐捏了捏他被奶油糊上的脸,“你怎么不给自己做一个。”
“材料也是很贵的。”慕屿掰开他的手,抓在手心捏了捏,笑道:“现实中吃不上,梦里至少要多吃点。”他含着蛋糕说道,说着是梦,味蕾被甜文刺激的感觉却与现实无异。
消灭玩桌前的白色,几个小孩抓着他们的手蹦蹦跳跳地又朝别处玩去。
或许是小孩的特性,总是喜欢往父母房间跑,就似寻宝那般把家翻个底朝天。
几个小孩在卧室里摸索着,身上上挂着金银首饰,把父母宽大的衣服套上,甩着袖子大步地走着。
“这里有个洞诶!”
一声大叫传来,几个孩子纷纷丢下手上的东西匆匆赶去。
那是床底透出些许亮光的黑洞,看不到尽头的一个洞口,如果一个接一个下去的话似乎能装下很多个孩子。
“这里会不会是恶魔的嘴巴呀,我们这样下去就被他吃掉了。”孩子蹲在洞前,“但我想看看。”
这大概就是这次梦境的主线吧。
慕屿想着,看了看一旁抓着别人大金链子的白汐。
“白汐。”慕屿叫道,一头白发的孩子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白汐淡淡地问道。
“要进洞了。”慕屿歪着头,微微倾身,透过链子对上他赤色的双眸,“你在看什么呢?”
“看看它是不是真金。”白汐收到口袋里,抓着他的手往前拽了拽,“走吧,她们都下去了。”
慕屿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两步,“我有点怕......”
“手。”
慕屿伸了伸手,一个冰凉的硬物塞进他的手心。他垂眸一看,一个大金戒指,中间还镶着一块大宝石。
慕屿頓了頓:“这......”
“是真的。”白汐没回头,看着黑洞将半个身子探了进去,只是一瞬便消失在了房间内部。
慕屿:“..........”
黑色的洞内是一条狭长的滑道,白汐用脚微微抵住边角企图削弱下滑的速度。
半晌,他听见上方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声音越来越近,白汐干脆松开脚任其下滑。
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伴着淡淡的哽咽声,白汐听清了,那是某个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白汐――”
“我怕黑――”
白汐:“.........”
眼下见光,白汐再一次用脚抵在墙板,直到视野变得开阔,平稳落地。
他退开半步伸出手,一个人的身影飞快窜出,直接落到他的怀里。
“接住了。”白汐扯了扯嘴角,将怀里的男孩轻轻放下。
眼下是暗红色遍布的长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门,门的两边挂着灯火,是蜡烛在一只燃着,少有风吹的长廊内,连烛火都格外平静。
几个孩子围在一边,脸上甚许多了几分恐惧,似是对眼前的未知而特有的表情。
“你们来了......”几个还在看着他们,泪眼恍惚着,似乎都想往白汐身上贴。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慕屿环视了一眼周围,小声说着。
白汐瘫了瘫手。
几个孩子哆嗦着往前走,慕屿跟着白汐走在最后面,一个套着袜子的小幽灵不知从何处跑到了两人身前。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小幽灵拦在前面盯着他们,白汐脚步一停,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说说笑笑着越走越远。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他有些气急败坏,“这里四处都是怪物。”
慕屿心想我当然知道啊,鬼才想来这个破地方搞什么小探险活动。
想是什么想,对于可能会提供线索的梦中灵还是要乖巧一点。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小幽灵看着四周的门,“要,在门里找出口,但我也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闻声,慕屿颤了颤,有些担忧,“我们不会要一个个打开来找吧?”
“差不多哦。”
“不过我可以帮忙的。”
漆黑的夜底摸索着,慕屿轻轻拉开一扇门,昏黑之下隐隐能看见阶梯,高台之下便是大片大片的湖水。
血色的走道血色的房间,就连水中的色泽也是红色。水底的鱼冒出水面,咧着狭长的嘴望向敞开的门,腥臭味扑面而来。
“这里没有出口。”小幽灵甩手带上门。
赤色的大门被撞得巨响起来,似是水中的鱼跳上了高台,一下一下地往门上扑。
“这可...怎么找......”慕屿拿着匕首走到另一扇门后,稍稍一拉,腐臭味冲刷着他的全身,他扬手便是一关,正好夹断一直破损的手,白森森的骨头和糜烂的腐肉挂着,慕屿退开半步,径自喃喃着:“也不知道,尽头有多远。“
慕屿的眼皮松了松,刚想拉开第三扇门,不远处便传来孩子的嬉笑声。
“很不对劲啊。”慕屿拽了拽白汐,往前走去。
走在不远处,小幽灵拽着白汐,小声道:“小心有诈!”他斜着眼看了看走廊上遥遥无期的前方。
“都是死,反正也只是一场梦,这次没了下次努努力呗?”
慕屿心说你想的可真开。
于是在不远处的光亮点看见了她们。
亮光在上头,连接着走廊的是一个倾斜向上的电梯,几个孩子在朝他挥手。
“快上来呀,快上来呀。”
慕屿拉着白汐踩上了电梯,微微振动着往上缓慢爬升的电梯在一瞬突地下陷,硬质的地面顿时变得柔软,下一秒,金属变成了赤色的细沙,正流动着,想要将中心的两人吞噬。
狭长走道上的门缓缓打开,怪物丰涌而至,慕屿哆嗦着,拿着匕首微微一动,怪物朝流沙扑来,似是八辈子没吃过食物了,这次就不顾一切也要吃到那般。
好像也确实如此。
眼看着怪物就要冲上前来,白汐一把夺过他的刀往周围的怪物身上砍去。
这一次,没有血,没有哀嚎,也没有怪叫,甚至连丝毫疼痛感都没有。
怪物和流沙,以及那条长长的走廊都消失了,只剩下漆黑一片。
白汐看着手里的匕首,渐渐变成了一个的骷髅人。
他似是想到什么那般,转头看了看慕屿,“那把刀哪来的?”
“之前碰到你的那个梦境拿的,是另一个你给我的。”慕屿说道,侧眸看到白汐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又把眼睛缓缓侧回来。
“对了。”慕屿看着他,“你干嘛抢他的小骷髅?”
白汐有点莫名其妙:“我干嘛抢他的想骷髅?”
慕屿愣了愣。
原来到家的时候,梦境就已经开始了吗?
眼前的灰暗泛着些许亮光,乌黑的一片渐渐变得透明,光亮如碎片般散落,将空间各地照亮,变成了熙熙攘攘的街市。
白光一片,周围的人四处逃窜着,他就这么看着,在梦境的最深处注视着所有人,因为这个梦境足够的真实,大家一个又一个被杀死,在另一个地方又绝望地苏醒。
没有尽头的恐惧源源不断地叠加着,无处安放。
慕屿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站在中心的人,深蓝色的头发透出一抹幽寂。
所有人都长着没有五官的脸,仿佛能够看出什么,但却模糊的只剩下空白。
少年拿着匕首刺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上,衣服被血浸染,泪珠幽幽地在眼底泛着光,他抬了抬眸子,朝眼前的人低喃道:“朱丹............我打碎不了它,我们出不去了......”
耳边尖叫鸣响着,少年哆嗦着抱住脑袋,脆弱神经已经被多次敲打,只要风吹草动就能将最后残存的一抹理智杀死。
“不要怕,喻色。”高出他半截的女孩按着他的肩膀,指尖微微颤抖,却极为正色道:“只有你能解决它。”
“他会过来。”喻色看着她,因为恐惧而绝望的眼眸有些黯淡,“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坐以待毙,但真的我杀不死他。”因为没有办法而惶恐,似乎只能坐等残害。
就算自己死去也没有办法,如梦境彻底被另一个自己所取代,然后将他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抹杀殆尽。
他的恐惧越大,另一个他的能力就越强,他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
这样的能力,强大,却难以控制,应该算是坏处吧?
喻色頓了頓,环视着周围。
来往逃亡的人们那空白的脸上打着大大的X。
猛然间,眼前的女孩看着他,食指搭上匕首,突然拽着他的手转了个身。
另一个和少年相貌一模一样的人提着短刀从背后扎进她的身体,狠狠地搅动着内脏,对方嬉笑着看着一脸震惊的少年。
血色溅染了一身,四处都是她温热的血。
喻色抓着她的手,瞳孔剧烈收缩。
另一个自己就来杀他了,但似乎被某个人挡下了。
他杀完人,便走到暗处去,满是不悦的表情在渐渐融入墨色,恶狠狠地看着他,直到消失。
梦境是不死的,但被他杀死的人却会在现实中消失。
夜市的样貌渐渐涣散,扭曲着最后变成了熟悉的教室。
喻色颤着手抱着眼前的女孩,全身有些瘫软。
“喻色。”她抬着手,刀还插在身体里,似乎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
朱丹倒吸了一口冷气捏捏他的脸,又伸了伸去捏他微红的耳根。
“你知道我喜欢你么”
“三年啦”
“能看见你为我哭,真的好开心”
“我有在努力帮忙啦。”
“我有帮到你吗”
“真好啊,再见啦”
喻色看着她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话,有些泣不成声。
不过说来好笑,喻色根本没有动心过,他就跟个木鱼脑袋一样,就算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动心。
只是看着她。
被愧疚填满了内心。
大概是在梦里死亡的原因,风一吹他的尸体就成了骷髅
因为他太愧疚,放不下执念,伴生物就成为了她的尸体。
朱丹被杀掉的时候大脑就被一种茫然的感觉所充斥,心空了,梦也空了,于是梦境就破碎了。
他手足无措,甚至下意识觉得只要睡到第二天她就会醒来。
世界不就是一场梦吗,可惜它不会倒置。
死去的人回不来。
活着的人逃不掉。
无法接受就不接受,在浑浑噩噩之中期待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