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胡桃——安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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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过长而枯燥的路后，她们终于走出了隧道。
但其实有胡桃在，所以，很难说小水是不是觉得枯燥。不过不管怎么讲，长是肯定的了。一路上，胡桃时不时捡着块石头一直踢；要么又是趁人不注意，一溜烟儿地向前跑，结果回头张望时撞到本应甩在后面的小水头上；要么，就是一路上放声大唱，唱一些现编的，曲调奇怪的瘆人儿歌；又或者......
“诶，水水。”胡桃蹦到小水面前问她：“你说，山洞的尽头会不会有什么武功秘籍，只要翻一两页就能成为绝世高手——哇呀呀呀，那可真是——”
“没有。而且，我不是来帮你驱邪的吗，你能不能认真点。”胡桃一路上不知疲倦的聒噪，叫小水这种非人生物都倦的不行。二人嘻嘻闹闹，可算是找到了出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缕浓烈的黑色墨汽扑面而来。待黑烟散尽，彩灯一样的，姹紫嫣红的微微荧光压到瞳孔里，温润，通顺，却又黏黏乎乎的一片。揉揉眼仔细瞧，才看清楚，原来是一片广袤的菌菇，它们各有各的花红柳绿，明灭可见。
胡桃一下子就更精神了，直接跑了进去。小水来不及拉她，只好也跟着闯入其中。
“不要急！”小水终于追上，拉住胡桃的袖子，驻足在一片发光孢子的田野里。胡桃早就把杖头的火掐灭了，那些蘑菇伞淡淡的呼着淡淡的光，淡淡的晕染出这一片浅浅的园圃。
五彩斑斓的海洋波澜不惊地绵延至远方，倒真有几分水天相接的味道。二人在其中跋涉，有渐强渐弱的光做的波澜扩散出去，涟漪撞在石头上，又反射回来。抬头仰望，黑压压的一片，望不穿天有多高。偶尔抬手一模，或者走的有些急，迎头磕到一节石柱，才发觉原来上石壁压得这么低。
“怎么了？”胡桃颇有些不满。额头上撞出的包消了一些，但还是泛着红。她把杖从肩上取下来，往地上一插，扎爆了一颗用牙蠕动的人头。
小水挑起细剑，往一个方向一指，说：“八戒，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胡桃不怎么去想八戒的事儿。顺着刀尖看去，远方确实是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坐在刀背上，一动不动。
宽广的斑斓蘑菇海上，孤孤单单地点了一枚乳白色的舢板。有个小孩儿，畏畏缩缩的一团，似立非立，似死似活。她是跪坐着，似乎瘫在地上，抱着脸。身上没什么衣服，倒是腰上圈了个东西，看起来像个大铁箍，用链子锁在地上。
那个人就这么呆呆坐着，头发扫了一地，好像有十几年没有修理过了。她周围的蘑菇丛尤其的茂盛，颜色也不再是五颜六色混合交杂，而是纯粹的白色。她的皮肤被光照射着，白的像出水的豆腐一样，一样的软嫩。
“蘑菇精？”胡桃咽口口水，踮起脚尖远眺：“妖气也不重呀，我来这里不可能是为了她。”
“要不把她养起来吧？”小水又不知从哪变了个望远镜出来。正要看时，被胡桃一把抢过去。她打掉小水抢夺的手，把望远镜送上眼就是看。边看，她还感叹道：“不错不错，看的好生清楚。”
“那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人被拴起来呗，不然呢。”胡桃“噗”一声，嗤笑道：“嘿呀，她在哭呢！”
小水摇摇头，拿过望远镜也瞅了瞅，皱起眉头来：“哭毛线哭，人家分明啥也没干啊。”
“诶，你肉眼凡胎当然看不到了。咱们这可是开过光的阴阳眼，听哥的，准没错！”
小水放下望远镜，揉吧揉吧塞进耳朵里。她问胡桃：“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直接走过去吗？”
“当然，呃....”胡桃罕见地犹豫了起来。她抵住嘴巴，低低的“唔——”了一阵子，又说道：“绕过去？不怎么现实.....毕竟，我可不想因为偷看别人身子，惹上一身骚。”
“那你别看呗。”
“喂，你还是不是人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欸，难道你能把持得住？”胡桃眯着眼，吊着嘴角，笑得刻意而又生分。
小水看向胡桃，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挠挠头，想说些什么，但被胡桃写到脸上的纯真噎住了。
“呃，我觉得吧。”小水咳嗽两声，正言道：“咱们绕不过去的，前面一圈一圈的，都是尸体。藏到蘑菇底下了。咱俩打不过那么多的。”
“呵，你好谦虚呀！那你的肾拿出来.....”
“挖地道也不行。你正常点，我害怕。”
“诶！”小水拉住胡桃偷跑的心，把她拢到身后：“跑什么跑什么，嫌死得不够快吗？”接着摸出一块抹布，给她擦脸：“你怎么做到这么快在脸上写字的。”
“你多打两天牌你也行。等你往别人身上画完三百八十七点五只乌龟后，也能练成我这样的本事。诶，先说好啊，我可是赢家，牌技一流呢。”
“说来，你说左路凶险，指的就是这个吗？”胡桃问。小水摇摇头，摆摆手，回答道：“当然不是.....啊、不对，就是这里。咱们先在这里等一会，等等那边的消息。”她又望向远方那个像狗一样栓起来的人，看着有些分心。
等了好久，胡桃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小水反应过来，急忙看向她。胡桃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呆呆地瞪着她的梅花眼睛。小水叫她，她也不答应，只是咧着嘴痴痴地傻笑。阴风在洞里穿过，怪瘆人的。
她再看看四周，五光六色的蘑菇熙熙攘攘，石柱上间或的有水滴下来。空中似乎是有人倒了一瓶墨水，即使是微弱的不像样的荧光下，依然能看到有黝黑的云雾飘摇，再渐渐溶解到空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异象以她们为圆心，逐步逐步地扩散着。她就是最大的那滴墨。
小水再回头，胡桃早就不知踪影了。她慌慌四处张望，才发现远方有个浓墨重彩的身影，脱了缰一样前冲。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就拉开了一段相望不相闻的距离。踩倒的蘑菇在蘑菇田里理出一条黑线，像是白毛梳了个中分。
止见胡桃引杖一劈，敲碎了一个菌尸的脑袋；再左挪右转，绕过几个扑来的菌尸。飞奔中，她挺杖插到地上，借冲力一跃而飞，娇小的身躯擦着上石壁而过，飞跃了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落到地上，惯性使她砸了个浅坑，冲倒了一大片蘑菇。再回头，她冲着小水兴奋地招手，仿佛在什么比赛中取得了好成绩，向观众致意。小水不好说什么。看那兴奋样，大概她说了胡桃也听不见吧。两人之间隔的距离其实不远，但也绝称不上近。
而只不过喘息间，异象接踵而至。
在胡桃眼里，一切颜色忽然猛烈地褪淡，像是污渍被水冲走，打着漩涡，奔流不息。这些颜色全部流淌到那个被栓起来的孩子身上，相互挤压，揉搓，融合，最终调和成......
“怎么这么白，要晃瞎人啊！”胡桃惊讶了半秒，一咬牙，下意识唤起火元素，却发现红光也被虹吸一样暗淡了不少——这些蘑菇突然亮的吓人！再看那孩子，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蜷起身子，开始抱着头大哭了。
“恭喜呀，恭喜。”小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到胡桃身旁，以一种极端戏虐的语气说：“得亏我接到的命令是护住你。要不就你这样的，我早就把你宰了。”小水的出现把胡桃吓了一跳。她把这句话咀嚼了片刻，可是有更神奇的现象出现了，于是决定不再理睬。
色彩的流逝里，只有小水磐石一般锚定着自己的颜色。眼前强烈的要刺瞎人眼睛的明暗关系里，唯独小水偏一份儿顺眼：碧黑，湛绿，哑金——简直温润的可怕。
正如小水先前说的，这一片孢子地里藏了很多、很多菌尸。它们牵肠挂肚地冒出来，晃晃摇晃，刚睡醒一般模模糊糊，迷迷瞪瞪。一时间，整片足球场大的孢子地，雨后春笋般滋生了大量菌尸。
胡桃当机立断，爆燃起苍白色的火苗，抖手出杖，向那个邪门的孩子破风而刺。刺穿几只扑来的菌尸后，被一只断手死死抓住，失去平衡而泄了气力。抽也抽不得，不得已，胡桃舍下护摩之杖向旁一躲，闪开了几只扑来的菌尸。
再抬头，四周已然里三层外三层地云集了一大群菌尸。数量之大，压力之足足以使一块板砖感到惆怅。胡桃跳起来，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什，手足无措。她大喊：“那个谁！来点作用呀！”
话音刚落，就不知道从哪飞出来一柄巨型阔剑，回旋镖一样旋转着绕圈，割草一般斩断路上的菌尸。胡桃看向小水，她现在小的不像样，几近幼童了。她翩翩地做着什么动作，像是扯木偶人一样，手里好像拉着几根线，操控那柄大剑上下翻飞。
终于，被护摩之杖串成蘑菇串的菌尸被劈烂。缩到小水身下的胡桃驽箭离弦般冲过去，翻滚过去拾起护摩，空翻而起。杖两头都迸起火焰，她舞起来，风火轮一样。周遭的菌尸受了一击便飞出去，撞倒一大片，爆燃起来。影影绰绰还传来蘑菇的香气。
“往那边走！”小水冲胡桃喊，抽出手来往一堆洞口中指了一个：“你来开路！你挡不住这么多的！”
于是二人且战且退。胡桃舞杖开路，摧筋断骨。菌尸虽缓，人数之多而有重岩叠嶂的震撼；与之相比，火杖虽小，但菌菇的荧光又怎比得上火焰泛起的光芒？胡桃顶气使劲，姿态豪放如泼墨作画，大开大合。挥斥方遒间总是出了破绽，被小水用另外两只飞转的小匕首护住。
鏖战过后，二人冲进那孔洞穴。几只菌尸追着跟进来，洞口处却突然刺出许多一人粗的树根，光速疯长，顶破了洞穴顶部，深深刺进去，把洞口堵得密不透风。有几只倒霉的菌尸被拦腰切断，只剩下上半截身体向两人爬去。
胡桃收拾完洞里的几个残兵败将，终于泄了气，箕坐在一旁大口喘气，手里还紧紧抓着护摩之杖。身体上的累是一方面，她心里除去劫后余生的几缕兴奋外，也有几分得逞的快感——不是要把我哄在那里吗？我偏不！
恍惚间，她听到耳边传来清脆的“当当当”的响声。她抬起头，发现小水正站在树根前面，用指关节敲了敲它。又是清脆的“当当当”的声音。
“喂，你——呼、呼——你，来扶我一把！你怎么、怎么不累呀！”
小水白了胡桃一眼，低低矮矮的，孩童一般可可爱爱。她用幼稚的声音哼了一声，接着摸索那些白的发亮的树根。
“喂，隔，喂，我叫你呢。”
“喂喂喂，喂啥呀喂！”名副其实的“小”水气得跺脚：“跟你说跟你说不要走不要走，你偏偏不听我的。现在好了，我只有这么小了！”说着，她居然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像是喜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一样。
“小......”
“不要叫我，让我自己伤心一会。”小小水贴到树根前，默默地抽泣着。胡桃再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想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也许沉重的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胡桃眯了会眼睛，算是恢复了元气吧，她感觉自己像睡了一觉那么舒服，还夹杂着几分酸痛。挠挠头，她看向小水，她仿佛没事人一样，抠下一块树根，仔细地瞅着。
“小水......我很对不......”
“得了，甭说了。”小小水把那块树皮扔到地上，说：“她的情况，太严重了。我已经与她失联了。”
“不，不是，啥玩意？”胡桃懵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那个，呃，”她哑了一下，说：“对不起。我擅自做了决定......”
“哪个决定？你又背着我偷偷干嘛了？”小小水瞟了她一眼，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护摩之杖捡起来，递给她，说：“快点。我大部分身体都丢在那边了，现在只能靠你保护我们了。”
“而且，我再申明一次，你要是再不听我的，我就....”
“你就？”
“我就再也不管你了！”小小水把护摩往胡桃身上一扔，气呼呼地往深处走了。胡桃拾起杖，看看小小水的背影，站起身，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这里的蘑菇，很特别。
我从未碰到过这样奇怪的蘑菇。寄生在活物上的菌子，我确实见过不少；长在人身上的生物，我也大抵都了解。可这样由内而外腐烂一个人身体的蘑菇，我尚且是第一次碰到。
它不可能是自然演变出来的，即使是人工培养也有极大的难度。换句话说，这种被研制出来的菌，背后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我快死了。心脏的伤口本该立刻要我的命。但是地脉不愿意接受我的灵魂，卡在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死气沉沉。也得益于此，我身上的活物也会被死期驱散，包括那些孢子。
这条路是捷径。我赶在那边提前抵达了一处仓房。这里似乎是那种蘑菇的培养皿，我没有眼睛，但我能感觉出来。透过地脉，我察觉到培养皿中央有个空壳——三魂七魄基本全部缺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我不打算与它有纠葛，计划从一旁绕过去。
我把视野顺着地脉向更深处望，想要察觉尽头到底有什么。培养皿的背后连着的是更复杂的道路，四通八达，但是都指向一个地方。我在考虑哪条路是最近的。
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
有只手绊住了我圆锥状的假肢。我立刻动作，把脚抽起来，用弓砸碎了那只手。等我的神识顺着地脉从远方回来，我才发现情况的严重性。
这里遍布被感染的尸体。因为那些尸体本质上已经是蘑菇了，所以地脉中才没能显现出它们。现在，透过地脉，我发觉十分之六的蘑菇开始移动，向我这里围了一个圆。
但也仅仅是圆。这些蘑菇不愿意靠近我，就这么看着我一直往前走。
我抬头，低吟道：“这里会有一个空旷的房间，会有约两百四十具尸体。我建议你们等在原地，不要涉险。我去终点探查过就回来。”
于是我按先前规划好的路线走进一个洞。临走了，我又感知了一下中央的那具空壳，它的灵魂现在又似乎还留存有相当一部分......
于是我留在原地，与弥散在空气里的，它的身体交流：“你们到这里，会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人。不要惊动它，也不要试着伤害它。也许我们出去时它会有用。”
我向洞口射了几支箭，埋下几颗种子，种出几株野花，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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