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王国同人】【羽泽&元瑞】宸奎舞蛟瑞光中
旧文搬到B站来!!!!
是氵王新的拉郎配!
之前看到元瑞就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于是有了这个腹泻式的灵感!
避雷:羽泽✘元瑞 是HE
避雷要素:伪骨科,私设元瑞和羽泽来自海洋之心,异胞兄弟(?)
元瑞部分后期有恶堕注意!不喜可跳!
有狗血,有无脑,有错字(可能)
有歌词引用
全文约37600字
食用愉快!
元瑞喜欢躺在海面上,做什么都好,睡觉,发呆,看天,感受着身下白浪波澜起伏的呼吸,连心跳的频率都与整片海洋相同了。连他自己也化为海洋的一部分,漫无目的的沉浮着,飘游着。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一生的归宿。大抵这就是整个王国最深邃,最幽蓝的海洋吧……哪怕只是单纯的随波逐流,也容易让龙沉溺。
作为新生于海洋之心的龙族,元瑞反而比那些老龙和人鱼更加豁达。
“在你之前也有龙族诞生于海洋之心……只是……”单纯作为形式上的监护人,水王同元瑞讲述他的来历。
“这不重要,我是我,他是他,有问题吗?那么对于我和他的身世,其实也并不重要吧?”元瑞满不在乎,对水王口中那只龙的来历并不感兴趣。
“我只是害怕你会有心理压力……毕竟他……”水王叫住他,“他可能并非是你想象那样,与你的出入并不是一点点。甚至说,他的诞生是错误的。”
“伊利亚,你该多笑笑……或者说少担忧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可以让脸上的皱纹少一些。”元瑞一针见血指出水王话中的偏见,“没有谁的诞生是错误的,人或者人活着本来就是有意义的,无论他们走哪条道。不过,谢谢你的忠告。”
水王看着元瑞决绝离开的背影,抚膺长叹。
她所见过的每条龙都有自己的脾气,其中大多都是性格古怪,元瑞的确很有他的特点,也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只是希望这是小龙能安安分分的,不像他那个只存在于世人惊恐和唾沫中的兄长一样吧。
再怎么说不在意都是假的,元瑞好奇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兄弟,但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去深究对方的身份……毕竟比起一个未知的人,他还要去拥抱属于他的生活——广阔的天空,无垠的江海,每一寸山川草木,都远比这个问题更值得探究。
元瑞对自己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那些话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徒生烦恼,不如让自己轻松些。
每天都是如此,日升月落,物换星移。
直到潜移默化的规则被打破的那一天。
元瑞还是照例躺在海面上,温暖的海水浸润着鳞片,亲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长长的龙尾浮在海面上,打着旋儿将他包裹在中央,时不时还动一动挠挠肚子,惬意而懒散。
“这才是一只龙该有的生活……简单,快乐,自由自在。”元瑞眯着眼晒着太阳,整只龙被烤得暖乎乎的。爪尖的龙魂不安分的在他周围跳跃着,幽蓝的影子飘来飘去。
“安分点,我要睡觉了……”元瑞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本操作的龙魂立刻听话地趴在他爪尖。
元瑞轻轻抬起爪抚摸那和他一样湛蓝澈净的灵魂——那是他的一部分,出于好玩才分了出来,每天视若掌中宝把玩着。
摒弃掉脑海里那些胡思乱想,元瑞伸伸懒腰,长长的尾巴搅动着海水,餍足地闭上眼。
可没过五分钟,身旁的海面传来一阵巨响。仿佛太阳掉到了海里,波澜不惊的水面掀起滔天巨浪,齐刷刷打在元瑞身上,原本刚干爽爽的头发立马湿乎乎的。元瑞从四处乱窜的海水中挣扎着起身,对这个扰人清梦的突发事件很是忿忿不平。
“我***你*!”元瑞在波涛翻涌中平稳住身形,迷糊的视线试图从眼花缭乱的水花中捕捉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你确定你是来潜伏的?就凭你这个动静,恐怕大陆那头都听得见。”小蛟看着羽泽冷嘲热讽。
“你慌什么?这种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之前也没见得有什么意外发生?”早已习惯了这个搭档的冷嘲热讽,羽泽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静静的看着满天被他搅起的风浪,神色淡漠。
照理来说,这片海洋应该是羽泽的出生地,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虽然是海洋之心的造物,却与海洋之心的模样背道而驰,他是世人口中完全意义上的反派,只听命于暗灵女巫和噩梦。
出身……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不重要,哪一个反派角色会看出身?那些正道人物从来都没考虑过反派们曾经遭遇过什么苦难,甚至还比不上今天晚饭吃什么重要。
从来都不存在感同身受。
羽泽淡漠至极,那一副清高又神色恹恹的模样让小蛟看得难受。
“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模样。都是狐狸,扯什么聊斋?这时候想起装清高,孤冷了?千年不化大寒冰?装给谁看呢?只要心够大,每处都是舞台是吧?笑死我了,我只等着你栽跟头嘞!”小蛟在半空中转着圈,变着花样冷嘲热讽,语调千回百转,听得羽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闭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羽泽丝毫不理会小蛟。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冷笑着打断。
“走?走去哪?犯了事还想走?说的都比唱的还好听。”元瑞双爪抱在胸前,嘴角勾出轻蔑的笑,“哟,远道而来的客人呢还是?”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跟头来了!”小蛟笑得更放肆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如此骄傲的羽泽铩羽而归了。
羽泽打量着眼前这家伙,元瑞也同样打量着他,两人都试图从对方的眉目中打探出什么情报来。
似乎是条龙……
都是龙……好说……又或者,麻烦大了。
总觉得对面的龙给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对方的身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熟悉。
两只龙都有这种感觉,神色里满是诧异。
“你,有何事?”羽泽按往常要么杀人灭口,要么走为上计,今天却是来了十足的耐心,不是因为他乡遇故知,而是单纯好奇。
“我有何事?对自己做了什么都不了解的龙还来问我有什么事?知不知道这是你元爷爷的领海?知不知道有人在这儿睡觉?!动不动就兴风作浪,你是闲得慌还是吃饱了撑着?!”元瑞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呵斥一通,表明态度,可眼前这家伙分明满脸漠不关心,甚至于听的有些厌烦。
“……有事?”羽泽听完这只小龙的一通抱怨,神色如故。
感情还是只大笨龙,他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理解……元瑞腹诽。
“你听不懂吗?我说你吵到我睡觉了!”元瑞朗声。
“哦,所以呢?”羽泽波澜不惊,跟个榆木疙瘩一样待在原地。
“所以你不应该有什么表示吗?”好歹道歉总该是有的吧!
元瑞已经快疯了,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老祖宗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就是针对眼前这只笨龙的。
“我,表示?”羽泽终于换了个表情,“小朋友,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把戏。对于你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我并不关心。”
说着,羽泽唤起小蛟准备离开。
“他看上去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只怕今天你要栽个跟头。”小蛟见两人要动真格,终于恢复了一丝严肃。
“想走?敢做事,不敢当?”元瑞见两龙想开溜,立马迎上来,理不直气也壮,“叫谁小朋友呢?”
他今天就要为他的睡眠权争口气。
“我想走,你拦得住吗?”羽泽也觉得好笑,口气里带着挑衅和轻蔑。
“且看吧!”元瑞不甘示弱,“你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
羽泽起身欲走,还没所动作,一条圆润顺滑的大尾巴穿浪而过,缠了上来,湿滑的鳞片轻轻擦过他裸露的上半身。迅速勾紧,死死固住他
“你!”羽泽一瞬慌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下看你怎么走!”元瑞神气极了,要不是他现在用着尾巴,恐怕真得当场来个神龙摆尾。
“放开我!”羽泽皱起眉头,元瑞尾巴紧紧缠住他,动弹不得,可不知为何,他却无法反抗,仿佛与生俱来,这只大尾巴就应该靠在自己身上一样,奇怪的吸引力弥漫其间。又长又宽大的尾巴紧紧围住他,龙鳞擦过裸露的肌肤,一阵冰凉入骨,撩拨起阵阵酥麻。
羽泽忽然心跳没来由的加速,像是某种感应一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看起来这个少年绝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放!”元瑞抬起头看这只粗鲁又暴力的笨龙,虽说比自己高一个头,但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这股魄力,他也敢跟这家伙碰一碰,“快道歉!跟我道歉!”
“道歉?”羽泽嗤笑一声,“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或者你还可以选择,就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元瑞不甘示弱,鼓起嘴装出凶巴巴的模样,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咄咄逼人。事实上,更像是他在无理取闹而已。
“嗬……”羽泽低下头去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正好对上他蓝色的眼睛放着死磕到底的坚毅的光芒,“咯噔”一下,他大脑一懵,便不知所措了。
少年的眼眸太过于清澈了,至于那双眼,竟然映衬出他自己来。
“你好意思吗?吵醒别人睡觉,你还有理了!”元瑞愤愤不平地声讨着。
“我……”羽泽想辩驳,按常理来说,他原本可以直接用利爪或是魔戟让这个挡路的家伙被撕成几段,奇怪的是,看着这只小龙,多少让他心中生出于心不忍来。
其实被小龙这样抱着也还挺舒服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这只小龙虽然有些烦人,但总体来说还挺讨喜的,仿佛看到他第一眼,两人之间就有某种奇妙的触不着的缘分在那里,他能从元瑞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一种让他安心和沉溺,给他归属感的气息。
真奇怪。
“快跟我道歉!”元瑞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不然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羽泽一笑,“既然你喜欢这样缠着,那你便缠着吧。”
一边说着,羽泽就拉着元瑞的大尾巴往海对岸走去,元瑞一边在被拖在海面上,一边叫骂着。两只龙互相纠缠的模样很是滑稽,绝对能成为大海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喂!你这臭龙怎么这样蛮不讲理,怎么能这样!”元瑞哼哼唧唧地抗议道,一边收紧夹住羽泽的力度,原本他是被羽泽拖在海中的,这回大半个身子都凑了上去贴着羽泽,最后实在不舒服,索性就拦腰抱住羽泽,两只爪子扣得死死的,把头枕在羽泽肩上,明明是声讨的行为,却多了几分暧昧。
元瑞眼中满是愤慨:“和别人说句对不起很难吗?”
“也许很难,但我从来没说过,也没那个必要……尤其是针对你这样的人。”羽泽无奈至极,他实在是拿这个牛皮糖一样粘在自己身后的家伙没办法,觉察到对方变本加厉的动作,羽泽属实有些忍不住,“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只难缠的小龙几乎把整个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海水打湿两人,他身上的肌肤和骨血都是凉的,可小龙却热的发烫,还故意紧紧贴着他的身子,甚至还要故意好奇的蹭一蹭。这大概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事了吧……
元瑞心情忽然舒畅了一些,看着大块头臭龙在自己面前吃瘪的模样,意气十足,把羽泽当成免费的龙肉垫靠着。
“唔……我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你说对不起!就吵醒我睡觉一事向我郑重道歉!这根本就不是无理取闹,这是维护我的合法权利!”元瑞一边大声申诉,一边将视线放到羽泽的腹肌上,小声腹诽,“啧啧啧……真是强壮。”
元瑞忽然想试试这只龙的肌肉质感怎么样,他也的确这么做了,甚至还偷偷拿脸蹭了蹭羽泽厚实的肌肉,虽然说上面的花纹看起来有些恐怖,不过瑕不掩瑜,整体观感还算不错。
“嗯不错,只是白瞎了这副好身材。”元瑞一边厚颜无耻的蹭着,一边评价着,“配上你这种龙,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还不如给我!”
羽泽头一次脸红,这种越轨而又轻佻的话在这个少年嘴中来去自如。
“别再蹭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羽泽身上涌起,这只烦人的小龙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是在煽风点火。
对方的脸颊轻轻擦过胸脯,触压的感觉有如放电,羽泽动弹不得,脸红更深。
“快向我道歉!”元瑞趁此机会再次重申。
“别想。”羽泽咬咬牙,并未妥协。
局面又陷入僵持,羽泽拖着元瑞,小蛟在一旁加油助威。三龙以龟速行进着,到最后,羽泽终于忍不住了,烦人的小龙已经将自己浑身上下都闻了个遍,现在自己的身上全部都是他的味道……绝对是故意的,小龙还专门挑敏感的地位,用爪子磨来磨去,尾巴蹭来蹭去。甚至连一口尖牙也被他用来专挑细皮嫩肉的地方咬。
哪怕被挑衅到这种地步,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不能对这家伙动粗。
“快下来!”羽泽明明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可少年往往总会用出乎意料的话语往他头上泼一桶冷水。
“我不!除非你跟我道歉。”元瑞颇有些撒泼打滚耍赖的意味,“你不会可以学,反正我要是听不到,你就永远待在这里吧!”
“我跟你道歉……你先下来。”羽泽推了推元瑞巨大的龙尾,尾尖不满地戳了戳他胸脯。
“你先说,说了我再下。”元瑞以为他要耍什么花招,当场摇头拒绝。
“好吧……”羽泽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口气喘不上来,气死在原地,咬牙切齿的看着这只龙挂件,道歉的话明明已经悬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
“对……对不……起……”
简直荒谬!
元瑞枕着小脸,眼睛放大盯着这只笨龙看,看着羽泽陷入尴尬和窘迫,他莫名其妙觉得心情愉悦。
“一点诚意也没有,说了跟没说一样。”元瑞看看羽泽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只觉得没趣,“说的太小声了,我根本没听清。”
“对不起……对不起好了吧……这下你满意了?快点松开我!”羽泽皱着眉头,今天他的底线一再被刷新,恐怕再让少年缠一会儿,他真得暴跳如雷,当场破防 。
“所以你因为什么原因向我道歉?说清楚了吗?认错的态度要诚恳!”元瑞狡黠一笑,“而且你还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状况。”
“行行行,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打扰你睡觉,不应该把你吵醒!原谅我的粗鲁和失礼吧……”羽泽咬紧牙关,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浑身解数 “我保证以后下海绝对轻手轻脚,绝对不吵到你睡觉。”
“行吧……还可以……”元瑞浅浅点头,一边打了个哈欠,闹了这么久,他也觉得困倦了,“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可以松开了吗?”羽泽逼问,脸色涨红,无他,少年这一番磨蹭,实在是勾起了他一些本不应该存在的反应。
“你着急什么?罗马又不是一天建成的,少一秒,多一秒又不会掉你一块肉。瞧你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元瑞漫不经心吐槽着,一边把尾巴往回抽。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件尴尬的事。
“尾巴……尾巴怎么抽不回来了。”元瑞左右摇晃想去看自己的尾巴,奈何行动受限,这样更像是像在羽泽怀里撒娇。
“别再动了!连你自己的尾巴都管不好!”羽泽真生气了。
“你就管得好你的尾巴吗?!”元瑞受了这无名火,气不打一出来,拉过羽泽的尾巴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啊——”羽泽浑身一颤,敏感的痛觉和触觉让他猛的一抖,大脑一片空白。
“尾巴……我的尾巴怎么打结了呜呜呜呜,都怪你,要不是你吵醒我睡觉,他怎么会在你身上捆得这么乱?!”元瑞可算是看到了问题所在心疼的摸着自己打结的尾巴,“你还不快离我的尾巴远点!”
“你自己把尾巴缠在我身上,我怎么出来!明明是你自己打的结。”羽泽此刻脾气分外暴躁,提起爪子就去扯身上裹着的尾巴。
“哼啊……别扯他!”元瑞低吼,“那是我的尾巴!”
场面乱成一团,羽泽和元瑞因为元瑞的大尾巴身形交叠在一起,不分彼此,而元瑞尾巴被扯的痛,又不安分在羽泽身上的乱动着。
羽泽一个踉跄,两只龙直直从半空中摔下海面,扬起一道不小的浪花。
羽泽压着元瑞,两人慢慢朝海底沉去,少年柔软的唇轻轻划过侧脸,浮光掠影般留下一道痕迹。
“唔——你干嘛!!”元瑞挣扎着保全自己的贞操,可羽泽整只龙都压了上来,直直落在他身上,海水冰凉,而彼此身上却热的发烫,两两结合,就多出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奇怪感觉。
更何况此刻元瑞的尾巴还缠在羽泽身上,极其被动的被固定的死死的,无法逃离,只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脸慢慢靠近,连眼睛都都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海水不算是冰凉刺骨,此刻却让他们一瞬清醒,清醒的陷入一阵狂热。哪怕是这样浩荡的,还是也没能灭心中的烈火。
元瑞尾巴沾了水,总算是能自由活动,很快就从羽泽身上脱离开来。
两只龙狼狈不堪的从海中挣扎爬起,上下湿了个遍。
“都怪你!”羽泽恶狠狠的瞪着元瑞。
“你还好意思凶我?!还不都是你的错!”元瑞剑拔弩张地瞪了回去,“呸呸,真是晦气死了,撞上你!呸呸呸……”
羽泽实在没办法跟这样一只毫不讲理的小龙计较,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擅长说那些仁义道理,也只好忍气吞声。
“我们走。”不再理会元瑞,羽泽转身招呼小蛟。
“真是无语!笨龙!蠢龙!”元瑞看着两个家伙远去的身影,依然觉得不解气,接连骂了好几句,才慢慢平静下来。
总算难得的清净,他便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海面上睡去。遇到困难睡大觉是再好不过的解决方案了。
可怜羽泽被这么一耽搁,满脑子胡思乱想,闭了眼全部都是少年刚刚抱住他蹭来蹭去的模样。
“哟……老树发新芽,枯木逢春呢?怎么?就被碰了两下,就这么大反应。”小蛟看着羽泽那一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模样,蛟尾往他身下一扫,搅动着海水掀起波澜。
“唔……”羽泽一怔,大梦初醒一般。
“你说说你今天是第几次这样?”小蛟凑近,俯在羽泽耳边露出尖牙,“还是说……因恨生爱,阴差阳错?”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羽泽不由自主对号入座起来,哪怕他打心底很讨厌那条讨厌的小龙,可那条小龙就在自己面前挥之不去,晃啊晃,晃啊晃,羽泽控制不住会想起他。对方身上奇怪的熟悉感总让他浮想联翩。
“……”小蛟看着羽泽,最终没在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
他的功力果然还是在的,尤其是在预言和一语成谶这方面。
元瑞一觉就从日上三竿睡到日薄西山,睡了个天昏地暗,把一切烦心事全部扔到脑后。
尽管这个梦并不算很安稳,梦中那只臭龙再次出现,把原本一个甜美的梦搅的天翻地覆,元瑞只能眼睁睁停留在原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直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被恶龙抓在爪心里,变成一只很小很小的小龙——大概是龙魂大小。而臭龙恶趣味的把他放在爪心把玩着,一边还要把他拎起来瞪着他的眼睛……
总之,一觉醒来冷汗淋漓,刚才反应过来,四周已是晚霞连天。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元瑞喃喃,望向自己的爪心有些不真实,又有些难以置信,“以往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啊……”
世界被一团橘黄色的温柔光晕包裹着,海洋同样也是,天边的一道艳红吞噬着蓝天,落日的余晖把他的身体和灵魂都照的亮堂堂的,连银白色的头发也全部变成了金色。
“还挺好看的。”元瑞从细涛碎浪中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捋了捋杂乱无章的头发,随手捞起一爪浪花往外丢,空中四散开来的水珠金银一般闪耀着绚丽的光彩。
羽泽从海底向上潜游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那个在早上刚刚被他打下“”烦人精”“臭屁龙”“幼稚龙”一系列荣誉称号的少年,此刻静静坐在海面上,气定神闲,他爪尖时不时划过海面扬起一道道浪花,长长的龙尾随意的摆在水中。
少年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一样,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光。长长的眼睫上沾着几滴水珠,于是整双龙眸都如同古井深泉一样泛着粼粼微光了。
“干嘛忽然不走了?”跟在身后的小蛟一下撞到他身上,“这是?”
“他还在呢……”羽泽示意他小声些。
“果然啊……”小蛟啧啧称奇。
羽泽不作声,默默潜游到元瑞正下方的海域。夕照在大海上投射下一片金碧辉煌,唯独少年遮挡住的小片海域,留下一块阴影。
他活在少年身后的阴影里,不知为何却难得的安心,就在这个空当,似乎两龙变相的融为一体。
“他……你有没有发现……除去性格不说……还蛮好看的……”羽泽耳根发红,再一次在脑海里回想少年的模样。
“是嘛……没怎么注意……”小蛟并不在意,“有好感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还有,你现在这副在海底尾随偷窥的模样,真的很痴汉。”
羽泽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
“别忘了,你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别忘了你的身份和地位,哪怕你再怎么情根深种也终归是一厢情愿,云泥之别……何况你们还是两只公龙!这一山都容不得二虎,两只龙还得了?更别说你一开始跟他闹得那么大的矛盾,凶巴巴的模样,恨不得把人家当场吃掉,让你道个歉,还畏畏缩缩的,没成冤家都好了,还当情人,笑死我了。”小蛟无情地像肥皂泡一样打击着羽泽,嘴角勾起一丝贪婪,“这男人如衣服,不换不舒服,兄弟如手足。你还不如把这目光都放在我身上了,不是说要你gay我,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羽泽摆着手辩解,“我……我才不会那么优柔寡断……我明明一直以来都杀伐果断的!”他发誓现在的情况只是个例外,真的!
“那你就从认识他开始吧……”小蛟没多说,转而拿尾巴对着羽泽,示意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羽泽叹息,脑海里却飞快,想着怎么样制造一个并不尴尬的时机认识少年。
可直到天色渐晚,他也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再晚一些,估计少年就要离开海面了……
羽泽咬咬牙,一个蓄力破浪,冲出海面。
元瑞正打算起身离开,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又是你这头晦气龙!”元瑞跺爪,小脸张得通红,再回想起今天早上那春情肆意一片痴缠的画面,为着他没有守住终归还是夭折的贞操,他都该狠狠的教训一顿这家伙。
“你……你还在生气嘛……”羽泽露出个讨好的微笑,就连他自己也没弄清楚,为什么要服软。
伸手不打笑脸人,元瑞本正欲发作,被这一个似乎是关心的问句浇了头冷水。
“你说呢?”羽泽叉着腰鼓着嘴,没好气的回应道,连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羽泽。
“我……我今天想了很久……确实……确实今天早上的事是我不好……我……我不该打扰你睡觉,闹出那么大动静……也不该故意和你对着干……然后……把你压倒在海面上,也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只是真的没站稳。给给你带来……麻烦了……”羽泽有些腼腆地低着头,丝毫没有往日桀骜不驯叱咤风云的模样。
“你还敢提!”元瑞原本已经气已消了了一大半,当下正诧异地看着羽泽。
他早上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竟然没认出来,现在仔细看看才发现眼前这家伙是水王千叮嘱万叮嘱他务必小心头号危险人物,海洋之心于暗灵女巫手中的“完美造物”,噩梦手下骁勇残暴的大将。
只是这种表现出来的性格和模样却完全与传闻中不一样啊……先是早上冒冒失失的模样,再到现在这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见元瑞有些警惕,羽泽友好而小心地朝他伸出手。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羽泽好半天才卡出一句话来。
少年的表现明明就是满满的不信任。
“是嘛?”元瑞眯起眼打量着羽泽,绿的,白的,紫的,蓝的色调搭在一起,确实表明这家伙觉得不是什么正道人物,胸口还一大堆纹身,简直就是败笔,勉勉强强能衬出丰硕的肌肉。
“我发誓……”羽泽连忙答应。
“唔……”元瑞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打探对方的底细,“所以你来找我,就是特地的跟我说这些?”
“我……也不是。”羽泽红着脸。
“无事献殷勤。”元瑞冷下脸来,“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为了……同你道歉,还有就是……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羽泽红着脸讲出真实目的。
“我的名字?”元瑞一愣,“知道这个干什么?你要来查我家户口吗?还是拿了我的鳞片和毛发弄在写了我名字的小人里,每天扎我的替身?!你也太恶毒了吧!明明就是你有错在先!”
“真的不是,通过一整天的反省!我已经很清楚的意识到了我现在犯下的错误!我是真的在诚心诚意向你道歉!”羽泽试图凑近元瑞,被元瑞又拉远了距离。
“唔……”元瑞摸着下巴思考着,“道歉嘛……这名字想知道,其实也不是不行。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吧,不过……你今天早上把我吵醒,再加上刚刚又吓了我一跳,总得有些补偿吧,这精神损失费……”
“我……”羽泽没想到元瑞态度转变这么快,见他有松口的机会,立马点头答应下来,“要什么补偿你尽管提,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我还没想那么多呢……那就先留着,等我以后想到了再说。”元瑞有些头痛,尤其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反派面对自己示弱,他主动提出要赔偿自己时,他真的想不通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发展过程。
“那好!只要你能愿意原谅我……”羽泽连忙同意一下,他自然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两人是不是还有机会再碰面!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羽泽乘胜追击。
“元瑞。”他的少年抬起头扬起微笑,落落大方的告诉了自己他的名字,“元龙高卧的元,祥云瑞气的瑞。”
羽泽一时晃神,少年富集磁性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元……瑞……”羽泽喃喃,暗自已将这个名字刻在心里,“很好听。”
“我也觉得很好听。”元瑞心情不错,身下的尾巴不断在海水中搅起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尽管这话说出去颇有些大言不惭,但他乐意,谁要是看不顺眼,就叫他滚出自己视线。
“对了,我叫……”羽泽原本想着把自己也顺带介绍给少年,可话刚出口就被打断。
“羽泽。”元瑞淡淡接话,“我当然知道你叫羽泽,这已经是众所周知,大名鼎鼎的了,或者应该叫做骇人听闻 臭名昭著?”
“你……你怎么?”羽泽满脸错愕,表情复杂,一是害怕少年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因为自己那些过去而感到惧怕和厌恶,二是害怕自己的行踪被暴露。
之前见过他的那些精灵,无不都被他杀人灭口,可眼前这龙明显对自己的身份在熟悉不过。
羽泽虽然对少年有好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自己的身世完全摊牌给他。况且对方知道太多,明显会对他自己和女巫大人不利。
想到这里羽泽双爪攥紧,眼中也跟着涌起一丝凶光。那一刻他实实在在起了杀心。
“怎么?被我拆穿了,很吃惊?以为你伪装的天衣无缝,还是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不好意思,我早已忘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要么早就被你灭口了,要么在被你灭口的路上?”元瑞一旦没有害怕的退却,反而更近一步望向羽泽,不顾身高差别悬殊,捏住对方的下巴,“想杀我,是不是?毕竟能保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我也不例外吧?我还以为那些传闻都是假的,说是说在我之前海洋之星的那位前辈从来都是刀头舔血,如今看来,传闻确实不假。”
羽泽忽然有种被实实在在压制的感觉,吐息也变得急促起来。元瑞的呼吸很近,热气一下一下扑在他身上。
“我发誓,我没有!”羽泽想要挣脱,却发现跟今早一样,动弹不得,元瑞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又缠了上来,不留一丝情面,似乎是下了狠心要将他绞杀。
“就像你之前杀人如麻毫无感觉一样,哪怕我将你这个魔头就地正法,绞杀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看见。”元瑞语气里满是威胁,“可看在你刚刚给我道过歉的份上,这样做不太妥当……倒不如我们来谈笔交易。”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羽泽非但没有不甘心和惊讶,心里多的反倒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欢喜 。
元瑞缠绕的越紧,他就越兴奋,甚至他开始希望就这样死在元瑞的尾巴之下,被对方死死裹住,喘不上气来,最终憋死在元瑞怀里,听起来似乎也挺刺激的。
他迫不及待地点头,等着元瑞提要求。
“我改变主意了,连同我的精神损失费一起,明天我要吃商店街街角那家甜品店新出的所有甜品!原封不动一样不少的全部给我带回来!你明白我意思吗?作为给我的封口费。要不然我要你好看!”明明实实在在的威胁,羽泽却从他这话语中听出来几分撒娇和可爱。
原来少年还是只嗜糖如命的小龙,真是前所未见。
“好。”羽泽答应下来。
“明天下午还是在这里,要是我没看到你的身影,我可不会保证第二天全世界都不会知道关于你的消息和计谋。”元瑞似乎觉得刚刚自己的模样还不够凶狠,有微确立又装模做样的再威胁了两句,这才松开羽泽。
什么恶龙,也不过如此,最终还不是得败在他元瑞的大尾巴下!
想到这里,小龙神气地抬起头,真好看见羽泽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干什么呢?傻龙!还不走!”元瑞气急败坏,果然这家伙就是不能给他阳光,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
羽泽还在回忆刚刚被龙尾巴捆绑的快感,这下才反应过来,慢慢悠悠向原处游去,还时不时偷偷回头看元瑞。
元瑞摸着手中的龙魂,停在原地嘀咕着。
“真是只怪龙。”
“不过竟然这么简单就讹到了这个月的甜点!这家伙确实智商不在线。”元瑞舔舔双唇,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甜美的滋味。
“放心吧,明天就有口福了,他不敢不来的。”
爪中的龙魂欢呼雀跃地蹭蹭元瑞,被元瑞轻轻一戳,又蜷成一团,缠着他的肩,慢慢睡着。
“成功了吗?”小蛟等待许久,一颗八卦之心正在轰轰烈烈的燃烧着。
“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吧,只不过他像认出我来了……”羽泽二次品味着元瑞口中说的那些话,“他还威胁我说要我提供封口费,不然就把我的身份捅出去。”
“啊……你答应了吗?”小蛟面露惊悚。
“答应了……要我说那简直不算是威胁,那就是在撒娇。”羽泽想了想回复。
“你……没救了。”生活不易,小蛟叹气。
“哦,对了……其实……”羽泽忽然皱眉,“他好像也诞生于海洋之心呢,所以呀,我觉得这应该是某种缘分吧……”
“所以啊……你们想搞骨科?”小蛟鳞片竖起,“你……你我远点,我好害怕倘若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龙,对自己异胞的亲兄弟都下得了手……”
“闭嘴!”羽泽猛地一拍蛟脑袋,振聋发聩。
“说不过我就使用暴力,你迟早会遭天谴的!”小蛟受伤的往远处游了游,一边狠狠地瞪羽泽。
“随你便……”羽泽翻了个白眼。
不过,当务之急是,他要如何凑齐少年口中的封口费。
“怎么?到这时候想起来找本蛟了?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示弱?”小蛟捂着脑袋,尽力保持耐心的听完来龙去脉。
“蛟爷,你看我们既是同事,又是伙伴……好歹……”羽泽费力地讨好着小蛟。
“你去抢啊,找我要钱算什么本事?像你这么强大的龙,把人家一条街直接掀得天翻地覆都不是问题,何苦来找我?”小蛟斜着眼看羽泽,那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这样他一定会生气的,你看像他那么正派的人,要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不干净,非但不会吃,还会全扔在我脸上……而且你看要是他不满意的话,绝对会把我们两个捅出去。如果发展成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蛟爷,你说是吧……所以啊……”羽泽腆着脸强词夺理。
“醉翁之意不在酒……”小蛟满脸不屑,“要知道这可是攒了这么久的血汗钱。”
“血汗钱攒来不就是用来娶媳妇……啊呸成全大业的嘛!更何况那些钱我还占了大头……”羽泽小声哔哔。
“随你便吧……别烦我了,听得我脑壳子嗡嗡的。”小蛟捂住脑袋,“明天去就去吧……看你这出息!”
“谢蛟爷成全。”羽泽难得嬉皮笑脸一会,和今早简直是两只龙。
“我收回我今天早上那句话……或许你还真的适合高冷一些。”小蛟无可奈何趴在羽泽背上,“你说话挺好听的,要是不说就更好……现在我累了,驮我回去!”
“你自己有爪干嘛要我驮?”羽泽不满。
“我现在是你的金主,你是打工的,希望你明白身份地位的差距。”小蛟语气淡淡。
“我是有家室的龙,这个位置只能留给元瑞!”羽泽不耐烦。
“明明刚刚还只是说有好感,现在就已经登堂入室了?”小蛟懒得跟他争,慢慢悠悠滑下来,“我看你是完全不懂什么是好感,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你这样充其量就是三分钟热度而已,可别只是因为孤单寂寞冷太久,见了龙就开始饥不择食。”
被小蛟这么一说,羽泽确实愣了愣。
哪怕这话再难听,说的也是实话……他今天第一次见少年,怎么可能就一见钟情,可别真是他闹出的什么笑话。
“犹豫了?是吧?连你自己都不肯相信……”小蛟乘胜追击,“回去好好想想吧,可别因为一时冲动就不管不顾了。”
羽泽哑然。
离开的路上他便一直在想,整夜睡不着。
“既然想不通,那就别想了。”小蛟睡眼朦胧看着羽泽,对方整夜整夜辗转反侧,搞得他也没睡好。
“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蛟伸了伸懒腰,露出青白色的肚皮,“看不清自我,就不会难过。你越想看清,就越会深陷。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羽泽顶着黑眼圈,精神状态属实算不上太好。
“赌你到底喜不喜欢他。要是你赢了,以后我就全听你的,要是你输了,那以后就得全听我的。”小蛟戳着自己的肚皮,“既然你看不清,那便浅浅试试看吧,或许相处过后,你知道,你就知道到底是喜欢,是错觉,是有好感还是爱了。”
羽泽不回应,算是答应下来。
“我困了,我再睡会儿……”小蛟揉揉眼,看着天边一道白,“反正他同你说的是下午,睡到中午也没关系。”
羽泽只好重新躺下,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一片混乱,直到最后才慢慢清晰变成了一只蓝色的小龙……小龙“唰”一下飞过来缠在他爪子上,一边叫嚷着要求他道歉,一边让他给自己买吃的赔罪。而他满口答应,用一脸宠溺的目光望向小龙,小龙见他同意,雀跃的朝他脸上撞了两下。
醒来时羽泽满脸绯红,明明是在干燥的岸上,却感觉哪里湿黏黏的。
低头思考两秒后,羽泽默默转身叫起小蛟。
“到点了。”羽泽索性扛起小蛟往外走。
“你发什么病?”小蛟猛地惊醒,拿尾巴甩他。
一点也不温柔,羽泽心想,就不及元瑞一星半点,少年的威胁分明是外强中干。
小蛟被羽泽拉到街上,甚至未曾乔装打扮一番。
“喂!你就不怕这样子让他们那些正派人物认出来!”小蛟拉住他。
“我又没干坏事,没做亏心事,干嘛要怕鬼敲门?”羽泽毫不在意,一家一家找过去,“喏,应该就是街角了吧……应该是这家没错。”
小蛟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香,混着奶油巧克力草莓和烤蛋糕的香气,一股脑往他鼻子里冲。
“唔……确实挺香的……”小蛟放慢脚步,心里却盘算着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全部给羽泽的那个姘头独享了,自己也该尝点。
羽泽走近,正看见女老板带着一头卷发棒坐在店门口的躺椅上,要是穿个粉色睡衣和拖鞋,叼根烟,绝对是妥妥的包租婆形象。
“怎么,有事嘛?”女老板见有客人来,也不着急,眉毛都没抬一抬,“看看想要什么,自己挑吧……挑好了找我结账便是。”
羽泽实在没有出来买东西,挑东西的经验,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他绞尽脑汁回想着少年的要求。
“怎么傻愣着……看花眼了?”女老板把视线重新放到羽泽身上。
“我……要……能不能帮我……”羽泽忽然有些磕磕巴巴,被女老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
“他想要你店里所有新推出的甜品,每样各一份!”小蛟嫌他磨磨唧唧,索性帮他说了。
“是吗?”女老板挑眉,这才眉开眼笑地起身,“终于有个识货的人了,你等着,我这就拿给你!”
“我……”看着女老板手脚麻利的模样,羽泽依然有些迟钝。听着女老板一边打包一边絮絮叨叨。
“我在这开店开了有几年了……最开始他们都说我做的好吃,可好吃归好吃,又嫌我卖的贵,这酒香不怕巷子深,可唯独就怕酒贵,现在我只盼着这每天能把做出去的都卖个干净,只求别剩下。别看我的店小,我这人又人五人六的,看起来就没什么生意。但是一个个都是我亲自调理动手操刀的,绝对新鲜!”女老板像碰上了蓝颜知己般说个不停,一边向羽泽抱怨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要我说,真不见得,好东西就一定得便宜,贵也有贵的好处,反正求的就是一个放心而已。”
羽泽觉得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回应热情的女老板,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您……您之前也是没什么客人的嘛……”羽泽终于找了个空当。
“有是有,不过大多都是老顾客,也有闻讯而来想尝尝鲜的,买过一次后觉得惊艳,但价格又让他们望而却步了……”女老板放慢手中的动作回想着,“当时有个客人跟你挺像的,是条挺讨人喜欢的小龙,身旁也跟你一样,有个小跟班。”
羽泽忽然就激动了起来。
“他,他是不是银白的长发,还带点粉……然后眼睛是蓝色的,手上缠着一只小龙?”
“是啊……你们认识?”女老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
“不……也许认识罢……只是有这么个印象。”羽泽心虚至极,红着脸低下头,不再出声。
“他啊……他之前三番五次来,有时候就馋一口,有时候就跟搜刮一样,把我的店搬空,真的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女老板回忆着那只小家伙。
“嗯……”羽泽心里想的却不少。
元瑞……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欢吃甜食呢,没想到这些让他看上去就觉得甜腻的东竟然是少年的最爱。
“您……您能不能告诉,我他平常都买些什么?”羽泽鬼使神差开了口,他忽然就好奇少年平常的口味了,要抓住一只龙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或许他确实应该尝一尝少年喜欢的东西。
“他啊……是泡芙吧……有时候刚买完站在我的店门口,一口一个,一口气就能吃下一大袋子,要我说你们龙的胃就跟无底洞一样,吃下那么多东西,连口气都不喘。”女老板和羽泽开玩笑,羽泽并不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但他却记住了泡芙这个东西。
“那……那便请您再帮我打包一份泡芙……要另外拿袋子单独装起来!”羽泽缓缓开口。
女老板抬起头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按他说的做了。
少许时间,羽泽手中便多出了一大堆东西,他只好拿尾巴甩甩小蛟,让对方付账。
小蛟在一旁口水直流,不情不愿的掏出钱袋子来往桌上倒。
女老板神色微变。
“怎么了?不够吗?”羽泽看向她。
“太多了,哪值那么多钱。搞得我以为你们是刚抢完银行,还是什么爆发户来我这里销赃。”女老板笑着摆手,点好钱币,又把多余的推了回去。
羽泽欲走,又被叫住。
“对了,一定记得要趁着新鲜的时候吃,要不然拉了肚子,我可不负责!”
“知道了。”羽泽胡乱答应下来,目光却注视在小袋子上。
走到街边无人处放下袋子,他先掏出那个元瑞痛快同款的泡芙,拆开包装,慢慢打量起来。
不大不小,颜色焦黄,闻起来就觉得甜腻。
羽泽想了想都咬下去,不出他所料,甜的发腻,让他忍不住皱住了眉头。
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还要保持身材,真是苦了元瑞……
见羽泽开吃,小蛟也眼迫不及待的将爪子伸向袋子,可还没碰到就被羽泽尾巴猛的一打。
“那是给他的,不准动!”羽泽低声呵斥。
“你都吃了,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小蛟抗议道,“而且也不看看是花谁的钱!”
羽泽一头望望泡芙内夹的奶油,三口两口解决掉剩下的,拍了拍手拎起袋子,根本不理小蛟。
“快点走吧,要不然就不新鲜了。”
他要把最好的留给他的少年。
没一会,元瑞就从羽泽爪里接过袋子大快朵颐起来,看起来毫无顾虑。
“你……你就不怕我往你吃的东西里下毒或者干些别的什么吗?”羽泽试探地问道。
“下毒?你往里面下了毒吗?”元瑞大口大口咀嚼着,像只小仓鼠,闻言才抬头看他,又恢复平静,“下就下了吧。既然他是甜的,那我便吃了,我可不信世上会有甜美的毒药。要是有的话,就让我在甜蜜中被甘之如饴的毒死好了。”
看着元瑞这副傻得可爱模样,羽泽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你还满意吗?”羽泽期待地看向他。
“差强人意吧……”元瑞又塞了一个进嘴,抽空点点头。
羽泽真的好想摸摸他鼓起的小脸蛋,但却又不敢。
小蛟被他打发去四周放上,这会正又着注视着这对狗男男。
“吃,吃就知道吃,噎不死你!”小蛟小声咒骂着。
一边骂着,元瑞果真一个没注意噎着了,呛了起来。
羽泽连忙拍着他的背,试图让他好受些,其实他也不介意用什么什么抢救法来增进两个人之间的肢体接触,但现在显然没有到那个地步。
“都怪你!”元瑞咳得泪花都出来了,越发衬托着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要不是你买这么多给我吃,我怎么会噎着?!”
换做常人面对这样的穿快,大概已经无语了吧,可羽泽听起来却觉得甜甜的,没有刚刚那么甜蜜,反倒是恰到好处,心里舒坦。
“是我不好……不该买那么多。”羽泽元瑞狠狠瞪他一眼,抚着他的背。
“谁让你拿爪子碰我的?”元瑞气呼呼打开他的爪子,一边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小蛋糕。
“好……我不碰!”羽泽连忙松开手,往后退步。
“这还差不多。”元瑞不再抬头看这只烦人的臭人,继续解决这手中的食物,直到袋子空荡荡落在海面上。
“真满足……”粉色的小龙这才十分满意的打了个嗝。
羽泽还停在海面上看着他一脸餍足。
元瑞注意到自己被虎视眈眈,立马装出凶巴巴的模样来。
“看我干什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走了!”用完就丢的样子,简直不知道有多渣。
羽泽一愣,十分乖巧的转身离开,尽管心里明白这是正常的,但被少年亲自下了逐客令,还是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等下!”元瑞叫住他。
羽泽猛地回头,心里按耐不住的期待。
“保护环境,记得把海里的袋子给捡了。”元瑞以一副上级对下级的态度朝羽泽颐指气使,“我要去睡觉了,吃的这么饱,当然是要睡会儿才舒服……”说罢,还没等有所反映,元瑞自顾自离开了。
羽泽委屈巴巴捡起海里的袋子,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努力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比如说……特意跟少年制造偶遇。
“诶!真巧,你也在这晒太阳……”羽泽鼓起勇气同元瑞搭讪。
“不巧!一点都不巧!”元瑞朝他露出凶巴巴的模样,一边呲牙咧嘴的把尾巴对着他。
羽泽强忍住没当场对元瑞的尾巴下手,只好告诉自己再接再厉。
元瑞觉得羽泽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生活中……对方似乎每天在制造刻意的偶遇,以至于他只要一出现在海面上,不出五分钟羽泽就会赶过来,或者就一直特意等在这里。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似乎身旁有一只龙陪着,也没有那么讨厌……尽管这只龙真的很讨厌,元瑞也只好当做自己在当水王分忧解难,拖着这只大恶龙监督着他,不让他去干别的坏事。
“帮我捶背!”元瑞对羽泽喊道。
每天这样死皮赖脸的在他身边晃来晃去,总得干些什么吧?
“好……”羽泽先是一呆,满口答应。
那可是捶背呀,多少揩油的机会都在其中啊!
元瑞一下窜到羽泽面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睡起来,羽泽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捏着他,触碰到少年薄薄的肌肉和清瘦的胛骨,无意间又瞥见少年长长的尾巴盘曲着,很难让人不想入非非。
羽泽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事实是他依然在大喘气,红着脸根本不敢去直视元瑞。
“不许偷懒!”元·奴隶主·大地主·资本家·瑞喊道。
羽泽你好硬着头皮捏,最享受也最折磨。
等到怀中少年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才敢偷偷摸了一把元瑞的尾巴。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元瑞也就愿意跟他说几句话了。
有时候是关于水王的抱怨,有时候是关于他去江湖游历的见闻,有些则是听来的八卦,这其中有些事真的是羽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元瑞眉飞色舞的跟他讲述关于自己的一切,他就静静的做个倾听者。或者两人就不说话,静静躺在海面上,听潮起潮落,也觉得很美好。
有天,元瑞执意让他留下。
“如果不着急的话,今天就多待会儿吧……”虽然而然,元瑞随口提到,“在不干扰你的情况下。”
“为……为什么?”羽泽面色微红。
“看月亮啊!我想,像你这样的龙,一定是没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的,也算是某种情趣吧。你每天肯定只能为了那几个家伙奔波,根本就没有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元瑞一边说一边漫无边界的想象,“在月亮升起海面的同时,就像是坠入海面一样,整个天地都是银白色,幽蓝色的,就和这只小家伙(龙魂)一样,这时山风会吹向海面,有时候会有一层薄薄的海雾,于是整个星空都会迷迷茫茫的被倒映,整个天空就是一片倒悬之海,整片海洋就是一片倒悬之天。在这里没有什会是真实的,无论是月明星稀还是月隐星沉。游鱼入眠,飞鸟沉睡。那大概是我用尽人间词汇都无法描绘的。如果你着急的话,也可以先走。只是我觉得现在都已经入夜,更何况今天还是个晴天,如果错过了的话,会很遗憾吧……”
“好……”
羽泽答应下来,不是因为他想看月亮,月亮哪里都有,哪里都一样。究其原因大概只是因为真的有被少年口中那奇幻描绘所吸引,才产生了些许好奇,更是因为有少年陪着他看。
他也不知从哪想起来那句老掉牙的表白话术——“今晚月色真美”。虽说让人听了就觉得肉麻,但也分外怡情怡景。
“你想知道这个小家伙怎么来的吗?”袁瑞让他的龙魂在手中晃来晃去,转来转去,直到小龙魂无力的趴在他转爪心,这才轻轻放到羽泽手上。
龙魂几乎没有实质,趴在手上也很轻盈,羽泽只感觉到凉凉的,看着元瑞的那双薄唇,或许也是一样的温凉。
“他其实是我灵魂的一部分……没开玩笑的那种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也许龙的灵魂比别的生物大吧,也许我的灵魂比别人的量更多吧,所以提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异样,反倒有时候他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我就觉得挺好玩的,索性就让他一直待在外边了。”元瑞一边笑,一边戳了戳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小龙魂,小龙魂立马就活蹦乱跳的缠上他的爪尖,又攀上羽泽的爪尖。
“你不会知道当时水王有多生气,她拿着这个小家伙想把他深深塞回去,但是反倒是被他打了一个耳光。后来过了很久也没什么。副作用和奇怪的反应,她也就勉强默许了这个行为。或许这真的是很荒谬的想法……你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羽泽想过许多,却实在没想到龙魂的来历会是这样。他只感觉少年很大胆,这个想法再新奇换做是他绝对想不到,也不敢付诸实践。
“确实很冒险,但是他也真的很可爱。”羽泽点点头,又戳了戳小家伙,小家伙一溜烟跑回元瑞头上,躺在他的头发里,又被元瑞捉出来。
“大概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我也很懒,有时候真的就不想动。”元瑞轻抚魂灵,“安分点小家伙。”
两人又重归沉默,就这样看着月亮缓缓照耀着,孤寂一片。
确实如少年所说,满海月华碎玉乱琼散落着,掬水在手,月亮又洒得满手都是。
羽泽假装看月,实则余光中全是元瑞,元瑞也静静的,抬着头不说话。
其实羽泽心中有1000万个疑问,但是他不敢说出来,也不敢问。不是不能,只是不敢,又觉得不合时宜。
“你既然这么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为什么除了买吃的,很少上岸……”羽泽犹豫许久才鼓起勇气迎上少年那双闪着光的眸子。如果对方经常上岸的话,是不是自己就能早些遇见他了
“唔……你想知道嘛?”元瑞面露诧异,“这个问题似乎显得有些唐突……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经常上来买吃的?。”
“只是问问而已,你要是不想回答,那便算了。”羽泽压住心头的悸动,“只是单纯的好奇。”
元瑞不再追问,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问题其实很简单啦……说出来也有些好笑,单纯是因为我尾巴太长,如果要上岸的话,就只能拖在地上走,一不小心踩到就会很痛很痛。”元瑞笑着,一边装出踩到尾巴的模样,把长长的大尾巴抱在怀里,装模作样吹了吹,“像这样,很痛的!”
“唔……”元瑞抱在怀里的尾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在主人的安抚下一下一下轻轻摇晃,每一下都打在羽泽心上。
羽泽目不转睛的直视着那只大尾巴,脸登时红了,再回想起元瑞最开始就是这样,用尾巴缠住自己要求自己道歉。
可恶,当初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后悔。
“当然很少去陆地也有别的原因啊……”元瑞一边眨眼,一边摆弄着爪子,“像我这么可爱的龙龙,自然容易被陆地上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觊觎。”
羽·不怀好意·泽心虚地笑了笑,抬起的爪子悬在半空,他想摸摸元瑞的头,可随后又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想摸?”元瑞一眼就看破他的心事,“不就是个龙龙的头饰吗?你不也有一个相同的?”
“我……我没有……”羽泽涨红着脸,满是被戳穿的窘迫。
“想摸就摸吧,别苦了自己。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元瑞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耳尖也红了一片,“毕竟我就是那样的龙……绝不是放荡和别的什么,除了你,也没有别的人摸过。”
羽泽闻言如释重负,说不出的开心在心中散开。
——少年允许自己摸他的头。
——自己竟然是第一个摸少年头的龙。
羽泽极其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在空气中抓了抓,又低头看了看爪尖,生怕锋利的爪牙会伤到元瑞。
“还愣着?要我请你来摸吗?”元瑞有些傲娇地抬头听他对视,眼神里有意无意地撩拨。
“我……要不……”羽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哪来那么多废话?”
还没等羽泽进一步反应,爪心便早已被毛茸茸的质感填满元瑞似乎是不满于他的优柔寡断,极其主动的将头靠了上来,元瑞头顶那个巨大的龙头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再往下就是一头卷发,月光下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银色里带着些粉白,越看越觉得心头发痒。
羽泽捏捏发尖,一边感慨于元瑞头发的质感。
“明明就是只傻龙,却也招人喜欢。”元瑞小声嘀咕了两句,忽然转过头去不让他摸了。
羽泽爪子僵在原地,呆了好久,怅然若失。
元瑞……是不是被他惹生气了。
——他……他是不是应该像之前那样道歉来着?
“我……我……”
“傻龙,是不是以为我生你的气了?”元瑞忽然又回头,整个身子落在月光里,晶莹剔透。
“我……”
“只是想逗逗你了,而且本身我也是第一次。也会……”元瑞止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面颊上已经开了几朵桃花,“也会有点害羞。”
会……害羞嘛……
羽泽感觉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元瑞仰着头看天,嘴里却忽然问羽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羽泽不解。
“就是说,听命于噩梦和暗灵女巫,你存在的意义只是因为他们,倘若某天你失去了利用价值,立马就被厌弃……那么你活着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元瑞眼睫颤抖,打心底,他替羽泽觉得不值。
“活着的……意义吗?是……肯定是为了……”羽泽忽然哽住了,他也说不清楚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们的千秋大业?想着某一天能够一统整个大陆吗?”元瑞轻笑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么觉得的,我猜的。或许连你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嗯。”羽泽默认了这个说法,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所以……除了这些,我还能为什么而活吗?我生来的意义就是这样执行噩梦大人和女巫大人命令而已,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为什么要叫他们大人呢?仅仅是因为在机缘巧合之下,你被他们赋予了生命吗?可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将你当成一个独立意义的生命啊……”元瑞不懂这些,他也从来没想过改变羽泽的想法,只是设身处地的去站在羽泽的角度思考,只活在程序化的命令中,确实会是某种遗憾吧。
“我……我不知道……”羽泽摇头,两人之间又陷入死寂的沉默。
良久,元瑞才再次开口。
“你信鬼神吗?”
“鬼?神……”
“我不信那些东西,哪怕他们真实存在……”元瑞定定望向羽泽,月光轻轻洒落在他的发梢,闪着动人的光辉,“反正我觉得我们生来就是平等而自由的……凭什么他是鬼,是神,或是什么别的就能享有无上的自由。哪怕是和海皇或是幽王站在一起讲话,我也依然保持我的看法。”
“所以……”羽泽呼出叹息,“我……我要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元瑞疑惑的歪过脑袋。
“要怎么样……为我自己而活。”羽泽低下头去看他的胸部上的纹路,那是他实力的来源,也是他无形的束缚。
“我不是你,我怎么知道?”元瑞漏齿一笑,“不过我想你这就是进步了……背着他们来找我,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还是说我也成为了你们某个邪恶计划中的一环?”
“不是……是我想来找你……”羽泽摆着爪子,面颊微红,“你从来都不是某个计划的一环。”那些肮脏的东西永远配不上你。
“是不是计划的一环其实不重要……”元瑞看着羽泽这副手忙脚乱撇清自己的模样,实在觉得好笑,“反正你是你,我是我……只要不干涉到我,任由别人怎么样都好。”
“你……真的不在意这些?”羽泽仔细观察着元瑞面部表情的变化,生怕从对方脸上读出一丝不悦。
“我要是在意这些,我早在那天就会立马告诉海皇和水王你的存在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讹诈你的东西。”元瑞提到他当时的得意之举,春风满面,“佛由泥胎塑,人由生死分,何必介怀贵贱褒贬……不过你的东西还是很好吃的,如果你还想让我继续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话,就接着拿好吃的来换吧。”
元瑞说着,边向他狡黠的露出笑脸。
“还有!还要把你刚刚摸我的头的那份也算上!以及,别再偷看我的尾巴了!他会害羞的!”元瑞忿忿不平抗议着。
“我会的……”羽泽小心翼翼珍藏起元瑞的笑脸,尝试在一瞬间将他刻骨铭心,“明天……我就去买……”
或许下次他就能以此为借口摸摸元瑞的尾巴了,毛茸茸的大尾巴,想想都让人觉得……
“买?竟然不是抢或者偷……看起来我确实有那样的魔力,能让你在这些方面都改变许多。”元瑞笑得开心极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买。”
“我……我又不是没有钱!”羽泽红着脸同他抗辩道,“怎么可能会有不喜欢钱的龙……我的珍藏一点也不比他们少。”
“哈哈哈哈哈……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看见了你自己。”元瑞笑着,“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再晚些,他们要怀疑你的吧。”
“你……是在担心我吗?”羽泽听到他这番话,神色微动。
“不然呢?要不然我干嘛费口舌讲那么多?”元瑞漫不经心地抬眼,“身世什么的……我并不看重。相较于那些飘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更看重的是你的灵魂而已。”是你被囚着的灵魂。
“谢……谢谢。”
这大概是羽泽第一次这样说话,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古怪,不敢相信从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
他人生当中的两个第一次全部给了少年,和元瑞初遇的时候,第一次说出对不起,再到现在说谢谢。如此的唐突违和又顺理成章……
这是羽泽第二次站在甜品店门口,先前他是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的。这确实是他生命中彻头彻尾的意外。
元瑞最开始指名道姓要街角的这家,偏说正宗,羽泽迫于对方的威胁只好照做。第一次买,羽泽一头雾水,啥也不懂,只好照着元瑞的要求每样各买了一份。结果可想而知。
这一次却不太一样了,更像是他自己主动要来。
“又是你啊。”顶着个面膜的女老板认出羽泽,知道这是个人傻钱多的大客户,立马从躺椅上起身招呼他。
“嗯。”羽泽点头。
“一次性买这么多,自己吃吗?还是买给谁的?”女老板抬眉。
“买给……买给我的一个朋友。”羽泽忽然有些羞于开口,和元瑞的这层关系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朋友,还是宿敌,还是别的什么……好像他们之间本没有任何关联,哪怕是见过这么多面,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有任何观关联。
“只是普通朋友吗?”女老板看似漫不经心,脸上却已经扬起了笑意,“年轻人害羞很正常……既然是给朋友,我也就不多问什么关系了……”
“真的……真的只是很正常的朋友。”羽泽张红着脸解释道,可脑海里一浮现起元瑞的笑颜和他躺在海面轻轻飘游的模样,说不出的激动和嗯。羞涩忽然蔓延。
他可能只是,只是有一点点喜欢少年,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人会跟他说那种话。
“你的那位朋友,他长得好看吗?”女老板见羽泽满脸通红,知道她猜对了,便又笑着追问其他细节。
“好……好看……”羽泽支支吾吾地回复着,心中像火烧一样难耐。
元瑞长得应该能算是出众的吧,哪怕放眼整个龙族,也少有这样清隽独特的少年。更何况他一笑起来,恐怕连日月都要为之失色了。
自由热烈……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和元瑞相比,越发显得羽泽自己肮脏不堪了起来。
羽泽不再出声,只是低着头红着脸看着爪尖,脑海里翻涌的满满都是元瑞。
“好了……不过,请等等我……有样东西。”女老板刚打包好的甜点小心翼翼放到羽泽手中,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去,抄起剪刀,手起刀落之间,原本在柜台旁即将盛放的玫瑰便少去一枝。
“就当是我送给你支持我生意的礼物,请收下吧,虽然不知道他的喜好,但我想,他应该也喜欢的。”女老板三下两下削去玫瑰上的刺,轻轻放在羽泽手中的袋子里,“希望你们幸福!”
含苞的玫瑰静静躺在袋中,花瓣沾着露水,鲜艳欲滴。
羽泽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他说不清楚如何接下那只玫瑰,还没道谢就害羞地逃离原地,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旁人所想象的那样。
可莫名其妙就不想解释……就这样奇妙的误解也挺好的,只要他不声张,就不会有人知道两人真正的关系。
明明最开始是一个讨人厌的爱管闲事的少年,什么时候却偏偏让自己这样心绪紊乱了……
羽泽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不知何时他原本被任务和命令塞的满满当当的生命里,突然挤进了一缕蓝色的龙魂。龙魂活力十足又惹人垂怜,时不时在脑海里晃荡来,晃荡去。
直到看到爪旁那一片新鲜的红,羽泽方才大梦初醒的用爪尖去碰了碰玫瑰。
软软的……和鲜血一样红。
羽泽不知道如何比喻这种颜色只好拿出他最不喜欢的血液来。对于鲜血,羽泽早已习以为常了,那种黏腻又腥臭的东西沾在身上,结成大片大片的血痂,粘在脸颊上,对他毫不在意的抹去,随后果断离开现场。
那种机械的屠戮已经让他几乎麻木了。
可现在这相似的颜色却能勾起羽泽极大的兴趣,只因为是少年的礼物,让他忍不住把这花放在手中把玩一阵,瞧了又瞧,去轻嗅花香,去试图分辨颜色。
元瑞的模样,身上的粉色和脸颊的粉色似乎都比这花淡很多……
不知道元瑞的脸颊,是不是跟这花瓣一样的质感?
要是能碰一下就好了……摸上去一定软软的,温热的,很舒服吧?他这样子浑身上下都泛着光的龙,举手投足都闪着希望的龙……哪怕是冰冷湛蓝的灵魂,也一定是炽热滚烫的吧。
也不知道少年会不会喜欢……
他想,如果真的有一天接到伤害少年的命令,他宁可自刎谢罪让血液染红海面,也不愿意看到元瑞身上多出一道伤疤来。
元瑞依然如故,跟浮萍一样,躺在海面上,眼神飘忽不定。
原先只是觉得无聊,才漫无目的的这样做,可现在这种无聊和等待似乎有了些许意义……
是那只笨龙吗?
……
也许吧……
元瑞说不清楚,他从来不是什么喜欢讲大道理的人,却能一股脑跟那个愚笨的羽泽讲上那么多。与其说话语里掺杂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更多的似乎是他一厢情愿在多管闲事。
“什么时候我也变成那种龙了……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果断……”元瑞自顾自摇头叹气,“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跟他说那些……或,许真的,龙各有命吧。”
他轻轻合上眼,放平心态去听浪潮涌动。
一下一下,漫过发丝,漫过耳畔,漫过尾尖,沙沙作响,心底发痒……
只有元瑞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声,然而他却自欺欺人的假装没听见,只当做是海的呼吸。
“我输了……”元瑞苦笑道,“笨龙……真是够了……”
“所以……别让我太着急。”
“我,有点想你。”
元瑞迷迷糊糊在海面上浮沉许久,打起盹来。
睡眼朦胧间却看到熟悉的身影缓缓朝他靠近,他方程睡梦中惊醒,伸了个懒腰。
“你在这等我多久了?”元瑞极其慵懒的问道,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脸颊泛起一次粉红。
“你睡着了……其实也没多久,就一小会儿而已。再睡会儿也没关系的。”羽泽把手中的纸袋放到他怀里,隐隐约约能闻到香甜的气息。
“谢谢……”元瑞抬起头朝他莞尔一笑,轻轻打开纸袋,一眼便看见那只躺着的玫瑰花。
“花?给谁的?谁给的?”不知为何,元瑞有些莫名的激动和失落,这只大笨龙是绝对不会想到任何和花有关的东西,那么突然出现的花就值得警惕了。
“当然是给你的……”羽泽脸憋的通红,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是买甜品的时候老板送的。”
“唔?给我的吗?”元瑞舒展开一个笑脸,眼角上挑,嘴角上扬,羽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少年总是不知道他有多么吸引人。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把少年找个地方偷偷藏起来,锁着,囚着,每天啥也不干,就陪在他旁边看他笑。
是那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笑,那种清新脱俗的笑,相比之下,他显得要卑贱的多吧。
“谢谢你呀!我……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花……”元瑞轻轻抚摸着青绿色的花梗,轻嗅一番,“看起来还不错。”
“你……你喜欢就好……”羽泽有些不好意思的捻着长发,前所未有的羞涩迎上心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元瑞轻轻咳了两声试图演示他莫名其妙的脸红和心跳加速,一边捂住嘴,任性的把头扭过一边,“别以为这样示好,我就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还是要看你表现。”
“唔……”羽泽看着元瑞耍无赖的模样,小鹿乱撞,“快吃吧,不然就不新鲜了……”
他知道少年不会把他的身份说出去的,哪怕说出去了也无妨。
“好吧……”元瑞三下两下打开包装,爪尖划破包装袋,被精致包裹在其中的脆皮泡芙立马漏了出来,还散着热气,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尤其是那股醉人的奶油香。
元瑞没忍住,捻捻爪尖便提起一个,狼吞虎咽的塞在嘴里。脆皮爆裂开的声音有如平地惊雷,香甜而恰到好处,顺滑的口感从舌尖到尾尖,香得他连爪尖都绷直了。冰凉的奶油入口即化,甜蜜的芬芳顿时在口腔漫溢开来,哪怕只是胡囵吞枣的吃完也觉得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羽泽看着元瑞品味美食时幸福的眯着眼,尾巴开心的晃来晃去的模样。哪怕没尝到,也觉得甜到心里去了。
元瑞在这一刻简直鲜活又可爱,连最基本的形象都不在乎了,奶油沾满嘴唇,也只顾着微微探出舌尖舔舐着,甚至连鼻头都沾上了一小块
“鼻子……”羽泽笑容就没收敛过,嗔怪地指了指元瑞,元瑞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依然和水袋里的甜品打的难舍难分,战况胶着,腮帮子鼓的像只饱食的仓鼠。
羽泽笑着帮他擦去鼻尖的奶油,转身却偷偷放到了自己嘴边。
甜,前所未有的甜。羽泽先前是他最明白点点到底有什么好吃的,足够让那么多人神魂颠倒,但这一刻他确实是要沦陷其中了。
元瑞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打量着羽泽。
“你……你不吃吗?”嘴里塞满了食物,元瑞依然没忘记问候这个导致他变成大胖龙的罪魁祸首。
“我?我不吃,你慢慢来,别噎着。”羽泽笑道,目光却放在元瑞的唇上。
原本就粉嫩的唇瓣在洁白如雪的奶油的烘托下,显得更加红艳,那一瞬间,羽泽觉得,少年的唇瓣一定比他手中的甜点更加美味……要不然怎么那么红,看起来就那么香甜诱人。
羽泽乱了呼吸,傻呆在原地,心里想的却是把元瑞吃掉……
吃掉的话,一定是香甜的吧。
羽泽想着,鬼使神差的,还真做了。他向来都是那种说到做到的龙。元瑞一个晃神,一双温热的唇便凑过来衔住了他的嘴,这个动作似乎犹如探囊取物一样轻易,元瑞完全没有防备,就被羽泽鲁莽又深沉的吻住,口腔被舌尖大肆搜刮侵略着。
应该反抗的,却提不起力气来,只觉得喘不上气,就莫名觉得心跳加速,很享受这个动作。
他大概是病了吧……不然为什么会喜欢上一只坏龙呢……
“你……你……”许久后元瑞才被松开,难以置信的将爪尖放到唇瓣上,感受着那阵余温。
羽泽松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你的唇看上去比那些东西更美味……”羽泽哪怕红着脸,也依然轻描淡写的解释着,“事实是,的确如此。很香甜,你很美味。讲实话,我从未品尝过如此甜蜜的东西……我想哪怕一小口我都会上瘾的……”
“你……你怎能……这……这……”元瑞大脑当机了,还没从自己的初吻被一个冤家夺走的诡异情况中反应过来。
“你并不反感,相反,你还很享受……”羽泽定定望着他。
“那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逼的!”元瑞整只龙都变成粉红色的了,小小的龙魂围绕着他转来转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里只有我们……小蛟被我打发走了。”羽泽离他更近,“我会控制不住,我会更过分……会控制不住想靠近,想触碰,是竭泽之鱼求水……”
“你该走了……”元瑞把整只龙抛入海水中,试图冷静下来。
“我还会回来,明天……”羽泽知道他短时间内没法接受,但这并不妨碍。
“知道了,你快走吧!”元瑞搪塞他。
明明对方才刚离开一会儿,他却已经开始期待明天了。
羽泽同样如此,明明刚刚才干过出格又过分的事,才走出去不远,他却已经想起那只奶油味的小龙了。
海面重归平静之时,元瑞才从白浪中探出脑袋来,小脸依然是粉色的。
这下完了,大海的浪潮声全都变成他的心跳了,一浪接一浪,推搡着他,很难不动心。
只是为了那只臭龙,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可第二天,他照例等在海边……虽然据他所说,他只是在晒太阳,还不是为了等某个人或者某只龙。
他待在海面的时间越来越久了,也许只是因为单纯喜欢这么做,也许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害怕偶然之间错过罢了。
元瑞不知道,羽泽在这片海域的侦查任务很久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即便如此,羽泽每天依然要忙里偷闲的抽出时间,专程过来看他的少年。
哪怕只是看两眼也觉得……心里满满的满足。
可直到深夜,元瑞也没等来羽泽。
今夜的海面并不很平静,无雨有风,翛翛吹得潮冷,海洋悲鸣着。
元瑞潜游在海水表面发傻,他等了一天一夜也没等到羽泽。
“大概这只蠢龙又去忙他的事业了……哪怕被别人卖了,也要笑着帮别人数钱。”元瑞抱怨道,没办法,他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何时已经把那只大笨龙放在心中这么重要的地位了,大概是因为如果没了自己的话,那个笨蛋一定会迷失掉自我的吧?
一想到自己对他的龙生如此重要,元瑞对那种奇怪感情变得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原本想打个盹,等着羽泽来唤醒他,结果眼睛还没闭上,就听见一声巨响。原本只是波翻浪滚的海面上仿佛有巨物坠浪,扬起一阵惊天的水花。
元瑞忽然一阵心悸,立马向海面游去。
月光静静照在水面,哪怕视线并不好,元瑞也能看到远方的海水被一片红色侵染,一团血水翻涌着,四散开来。
“羽泽?!!”哪怕并未看到他的身影,元瑞也知道那是羽泽,只有这么笨的笨蛋,才会在这么晚特意为了来找他而出现在这片海域。
羽泽潜伏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原先以为无伤大雅,离开后才发现,几乎整个腰间的肉就被剥离,鲜血淋漓。
自从认识元瑞之后,羽泽就开始变得十分讨厌鲜血,尤其是那种黏腻的感觉。
潜意识里他明白,他今天肯定还要去一趟海里……但倘若要是让元瑞瞧见了,以少年那样善良的性格肯定少不了他一顿数落和担忧。
“自讨苦吃,明眼人都知道你这是掩耳盗铃……”小蛟也觉得那伤口触目惊心,除非元瑞没有嗅觉也没有视觉,要不然让他不闻到血腥味,不看到红色是不可能的。
羽泽漂游在半空中,越靠近海洋,只觉得海风吹在身上越是生疼,身形摇晃着,一时间竟有些找不着北。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抽空去见元瑞。
只是他没想到夜间海风会如此之大,在半空中一阵气流借过,便将他直直掀翻在海里。
用于简单包扎的布料泡了水后很快散开,原本就狰狞的伤口沾了海水,血痂和血水一同在水里化开。
“我说,泡泡海水其实也挺好,就当做是消毒……”羽泽有些迷糊,这阵阵的海风吹的他实在有些头痛。迷茫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羽泽?”那是元瑞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海水传来。灵动的龙尾朝着血水最浓之处游去,一眼望见漂在海面上的羽泽。
“蠢龙!你!”元瑞心急如焚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不是号称海里的最强战力吗?”
“我?我没事……只是一点点小伤而已。”盐分不断涌入伤口,羽泽只觉得自己大概要变成一只腌龙,不知道元瑞会不会喜欢这个口味……
“都开始说胡话了,还没事?”元瑞用额头去触碰他的额间,果然热的发烫,“你不能再泡在海水里面了……会发炎,你会死。”
“死?那哪有那么容易死,我要是死,早就死在之前那些刀山火海里了,哪还轮的到现在?”羽泽虚弱的笑道。
“我早说过让你不要再替他们卖命,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为何要替别人而活?”元瑞急火攻心,一边垂眸去看他的伤口,一边用法术隔开海水
“那么,除此之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羽泽苦笑,“在这世上能多待一天,就是一天 ”
“别说浑话!”元瑞低声呵斥,“你是为了你自己而活的……哪怕你……你也觉得这样很荒谬……那你就想活着总该有个盼头,你就当做是为我而活。”
连元瑞自己都愣住了,羽泽定定地望着他,两人之间默契的都不说话。
“我想,如果这要是句情话,那该多动人多滚烫啊。”羽泽一身长叹,伤口很痛,但也没有痛到让他流泪的地步,也许是海风吹的,也许是海水倒灌进双眼,总之他就是很想哭,“只可惜……”
“你若不问,怎知道是不是?”元瑞眼圈微红,“就就像是人生,你要是不涉足,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意义?”
“我……”羽泽无声沉默,“我后来才知道……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误会,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觉,因为我们本来就都来自海洋之心,那种熟悉感让我产生了错觉,所以才会……”
“我自然知道……从我诞生那一刻起,我就听过许多关于你的故事。”元瑞轻轻捋顺羽泽的发丝,“他们说你十恶不赦,说你助纣为虐,说你是彻头彻尾的恶龙……但我从来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因为我认为一个灵魂如果不去触碰,你永远不会知道他是否湛蓝澈净。现在我碰上了,那就死死抓住。是错觉也好,是幻觉也罢。人允许幻觉,爱必须深陷。”
羽泽闭上眼,终于是挤出泪来,只不过他强行将其留在眼眶,不让他流走被元瑞瞧见。
一种无名的喜悦泛滥着,甚至让他觉得受这么重的伤也是值得的。
元瑞侧身,望向羽泽腰间裂开的一大道口子,浅蓝色龙魂缓缓进入,修补着破碎的部位,至于外部的伤口,则需要他自己亲自动“手”。
羽泽只感觉腰处一阵温热,像是被舔舐的感觉。
“你……你在干什么……?”羽泽慌忙转身想看。
“别乱动,这样有助于伤口愈合。”元瑞擦去嘴边斑驳的血迹,小心翼翼清理着尘土混合的血痂,再轻柔地用濡湿的舌尖去抚慰破碎的伤口。
“疼吗?”元瑞是不是停下来问。
“不疼,很痒……”羽泽红着脸,他猜到元瑞的确是在用舌尖舔舐自己的伤口,每次触碰都像是触电一样,他整只龙都随之颤栗着。
“不要有心理负担……龙涎对治愈伤口本就有好处,更何况是我这样的纯种骨龙。”话语里还带着少年独有的炫耀的语气。羽泽一阵痴笑,这才觉得实在是太值了。
这样的夜晚哪怕让他再经历十个也不觉得多,哪怕伤口比这疼上十倍,只要有少年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就觉得此生无憾了。
可笑吗?确实挺可笑的。但爱本来就是可笑的。
元瑞撕开贴身衣物,细心地再次为羽泽包扎好处理好的伤口,又仔仔细细感受对方额间的体温,确认危机解除后,这才松懈下来。
羽泽靠着他,两个人浮在海面,千万年不灭的月亮照耀着。
月光下,他的少年露出白皙的胸脯,原本应该在身上的布料被撕下来,包扎腰部。羽泽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只想着在那洁白的地方留下些什么痕迹。
有时候他真觉得少年是天神,被委派下来拯救他卑劣的灵魂,而他想着不是自我救赎,反正是想着把神明一同拉下水。
“色龙,往哪看呢?”元瑞打着哈欠,正好撞上羽泽一脸审视的目光。
“我……既然我们现在……那是不是随便看……随便摸都没关系。”羽泽红着脸,喘着粗气望向元瑞。
“想得美,看你表现!”元瑞挑眉,“小心别把你的伤口撕裂了。”
“唔……不会的……”羽泽特意往元瑞那边凑了凑,元瑞并未拒绝,任凭他躺在自己怀里,长长的大尾巴盖住两龙保暖。
“你是不是很早就想……摸一摸?”元瑞嘴角微微上扬,“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准许你做一些出格的事。”
“可以吗?!”原本神情恹恹,奄奄一息的羽泽忽然眼前一亮。
元瑞点头。
羽泽不敢在大幅度动作,只敢轻轻下手,用爪尖划过元瑞龙尾上的绒毛,温软至极,再抬头去看,元瑞风绷紧小脸,脸颊已经粉红一片,明明是十分怪异的享受和快感,却依然要强装作若无其事。
他的少年正如天上月,哪怕静止不动,也能撒他一脸清辉。
“被我这样无耻下流的龙爱上,是不是一件很痛苦很不幸的事啊?”一想到这“天上月”和自己的云泥之别,羽泽神色里闪过一丝落寞。
“如果我能好到让一只下流的龙,一只自诩从未动心,却瞬间沦陷的龙沉湎。那就是我的荣幸了。”元瑞头一次如此大胆又热烈的回应羽泽,其梦幻程度让羽泽只觉得不真实。
“你……你……”羽泽微微张口,最终似乎念念有词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就当我是同意吧……我可不像某龙那么胆小。”元瑞明显意有所指,一顺便露出个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
羽泽明明在海面沐浴着夜间奔逃的风,却整只龙如坠火海,热的发烫。
“我……我也……真的真的,第一次这样,说不清楚,但就是很喜欢喜欢你……”羽泽终于开口,可说到最后却早已混淆了视线,只好将头埋在元瑞怀里,这确实是他头一次在人前卸下伪装,露出那副诡异的实力背后脆弱的模样。
倘若现在想将他绞杀,哪怕是路旁的一只野生精灵也能做到,可原本应该同他势如水火的元瑞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帮他……亲口……
算是被爱……和被信任的感觉吗?没想到尝起来这么清甜。羽泽闭上眼,神情餍足地享受着这难得安稳的平静时光。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有一天要让你在我和你所谓的女巫噩梦中选一个……你会怎么做?”元瑞若有所思地抬头。
四遭似乎依然是风平浪静……
“我……”羽泽想起身,又被元瑞摁住,“我不知道……”
“不着急……并不是一个有多急迫或是重要的问题。”元瑞摸上他的脸,轻柔的力道摩挲着羽泽。
“可是……可是这样……”羽泽犹豫,“你……你会觉得难过啊……”
“不会的……爱情和自由,总是两种无法分割的东西,提不起也放不下,所以我不应不希望你得了其中一个,就失去了另外一个。我不需要你肯定或决绝的回答……我要的只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个选择的机会,你一定要倾听你自己。”元瑞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
可就算是真的百分百的尊重和理解,也总会有意难平吧。
“……”羽泽不再说话,只是呆呆望着元瑞,二龙对视着,“你很好,真的……我总感觉我配不上。”
“我一直都知道我很好……但我一直在等配得上我的好的那个家伙,现在他已经落入我布下的天罗地网了,就再也别想逃走了。”元瑞吻吻他的额头,动作生疏却仿佛自然到信手拈来。
羽泽把有关什么阵营之类的问题全部抛至脑后了,哪怕他知道他现在也许应该去向暗灵女巫复命,而不是流连在恋人的温柔像之中。可是羽泽不愿意,还是因为太过温柔的沉溺,还是因为那只龙是元瑞,一切便理所应当。
他心满意足地依偎在元瑞怀里睡去。
躲在暗处双鱼实验机惊得一身冷汗,刚刚元瑞那番话含沙射影,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决定开溜,可目前来看,任务非但没有失败,反而进行的格外成功。
羽泽,果真如暗灵女巫所说,有所隐瞒……而且,绝对不会是小事。双鱼试验机悄无声息地离开海面,已然组织好向暗灵女巫汇报的语言。
女巫大人当然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存在,要么抹杀,要么为她所用,羽泽作为主战力更无法免除。
双鱼试验机走后,元瑞这才抬头望向四周。
“臭龙啊臭龙,你说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该怎么办?”酣然安睡的羽泽自然不会知晓元瑞的心理想法。
元瑞叹息,一边望向远方。
次日,羽泽从少年怀中醒来时发觉伤口已好了大半,似乎是什么心理作用,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
“好了吗?好了,就快从我身上起来吧……腿都给我压麻了……”元瑞顶着黑眼圈,狠狠的打了个哈欠,“快走吧……不然你就不好交差了……我也该补补觉了。”
羽泽这会没想着叨扰他,轻轻拉着元瑞吧唧了一口便走,留下一只红着脸的小龙。
元瑞身上……好像有什么不对,而他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羽泽没多想,他更期待下一次见面。
元瑞停在原地发呆,不由得想。
还有有多少个下一次呢……大概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吧。
接下来几天,羽泽照例每天准时准点来找元瑞。两只龙在海上亲亲抱抱,摸来摸去,嬉戏打闹,这时候的少年显得格外热情,也许是因为他把羽泽当自己人看的缘故……
羽泽感觉到元瑞有什么心事不愿提及。
“羽泽……”看着对方突然安静下来,元瑞轻轻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与你的理想和期待的那种模样,背道而驰,你会怎么做?”
“我……我?你就是我理想和期待的模样啊!”羽泽笑着去捏元瑞的脸,“别担心,会好起来的——怎么没看见小龙?”
“他啊,他跟我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吧?”元瑞面不红心不跳扯了个谎,羽泽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深究。
直到最后,羽泽离开时,元瑞突然站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边红着眼圈望着他。
“再见……明天见……”
羽泽一愣,有些心疼的抱紧他。
“嗯……明天见,我会一直在……”
可第二天,海面上等待的身影不是元瑞,而换成了羽泽。
最先他以为元瑞有什么事耽搁了,可大半天过去他才意识到不对,在周围的海域疯狂的寻找起来。
“你在找谁呢?”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而后响起,羽泽极其僵硬的转过头去不敢直视。
“是你。”他看着双鱼试验机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他。
“我知道他在哪,他被女巫大人请去做客了,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双鱼试验机不含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羽泽只得应下,心里忐忑不安,他早就猜到自己每天每日都是在赌……他相信少年会有自保能力,但是潜意识里,他又知道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后果如何,不言而明。
羽泽这才发觉这是他和少年为数不多的相似点——一旦认定什么事,哪怕明知道结果不会有多好,也要一股脑往死里撞。
羽泽没有暴跳如雷,他跟着双鱼试验机一路向岸边驶去,直到进入一个潮湿阴森的海崖洞。
他尝试过从这个“同事”嘴里打探出什么消息,但终归无济于事。
海风从大大小小的岩石缝隙中倒灌进洞穴,奏出的奇怪声响更像是鬼笑神哭,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打心底觉得不舒服。洞穴里本就阴冷潮湿,岩缝不断往下渗水,在地下凿出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一爪下去,满是泥沙。
直到走到洞穴尽头,外面的光已经射不进来了,一片灰暗之际才隐隐约约见到微弱的烛火,在阴风怒号之下摇曳闪烁着,几近熄灭,苟延残喘。
羽泽一眼便看见暗灵女巫和他身旁的元瑞,可唯一的差别是,元瑞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黑紫色的血块杂错,一头卷发散乱着,狼狈至极,而他本人被锁住力量,动弹不得。
“哟哟哟瞧,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我们的天之骄子羽泽吗?这个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暗灵女巫咯咯笑着,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
羽泽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此时此刻他更关心元瑞,虽然看上去并无大碍,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少年肯定吃不少苦头。
羽泽明白,这也许是用来威胁自己的一个筹码或者别的更深的阴谋
“羽泽……”元瑞见到来人,眼前一亮,眉眼里多出几分担忧,“离开这里,不用管我!”
“我不会置你于不顾的。”羽泽信誓旦旦。
元瑞看着他,神色复杂,有感激也有担忧。
“现现在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元瑞神情严肃。
羽泽身后的小蛟朝他转转眼,元瑞便不再吱声了。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羽泽轻声安抚,把暗灵女巫晾在一旁。
“嗬……”暗灵女巫冷笑着。
“你要如何?”羽泽看向她,本着对方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来,也没打算直接撕破脸皮,“你要什么条件?”
“条件?你要和我谈条件。羽泽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不觉得维持现状就很好吗?以为你那点小伎俩就能瞒过我?我熟悉你的一举一动,因为我们本质是相同的。你看,这样多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先前我还没看出来,你们俩竟然还是同源,真是海洋之心奇特而独有的吸引力呢?我到时候悔当初没用海洋之心,多做几次实验。太可惜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暗灵女巫用接近痴狂的眼神望向被拘着的元瑞,布满皱纹的双手捏着元瑞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
羽泽讨厌她用审视物品的目光去看元瑞,眼前这一幕让羽泽目眦欲裂,一股无名火在他胸中燃烧着。海里想的并不是听从命令,而是把元瑞抢回自己身边。
“别担心嘛羽泽……你在我身边做了这么久的事,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既然你喜欢他,想要他。那我自然可以满足这个不过分的要求,等我完成对他的侵染和控制,让他也为我所用。你们就可以共事了,就让他每天都陪在你身边。这正是你所期待的,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暗灵女巫一挥法杖,无形的屏障将两人隔绝开来,羽泽猛地撞向厚厚的壁障,被狠狠弹了回去。
“好好想想吧……”暗灵女巫又一挥手,壁障消失,“对于你们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羽泽忽然沉默了……不得不说,暗灵女巫的话,确实有道理,如果少年和他一样同归于噩梦麾下,同为噩梦做事的话,自己自然也就不用每天偷偷摸摸去见元瑞,能有更多时间陪在对方身边,甚至根本不用去纠结阵营的问题,虽然少年从来没有为之介怀……
可这样,少年真的会开心吗?
“我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我想的也许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自由自在的……”
“你真的不累吗?只是这样去为他做事。有什么意义呢?人生下来从来就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呀,要是生下来就跟个程序一样死板的运转,有何意趣?”
“我觉得只要能用我一生的时间去丈量每寸江海,去听听鱼龙荇藻的梦,去沐浴山间的月光,都能算是有意义的了。”
羽泽不知所措起来,他理应阻止这一切,却又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你放屁!别听这个老妖婆画大饼。”元瑞挣脱开暗灵女巫的手,“把你的脏手离老子远一点!莫挨老子!”
元瑞似乎在被绑到这里前受了不小的磨难,原本清秀白皙的面庞上多了好几道伤口,沾满了尘土,浑身狼狈,衣衫褴褛。
羽泽本无心去观察这些细节,但看到元瑞身上露出大片大片的白色肌肤和累累伤痕,又羞又愤。
“真是只不听话的小龙呢……没关系,很快你就会乖乖听话了……”暗灵女巫咯咯阴笑着,嘴中念叨着古老的咒术,法杖上方逐渐开始聚集起黑气。“”
元瑞遍体鳞伤的身躯上开始绕起黑气,源源不断又无孔不入的邪气穿梭于他的脉络和毛孔之间,元瑞的眼色在清明和浑浊之间闪烁着,痛苦地蜷缩着身躯,颤抖着发出阵阵低吼。
“羽泽……让她停下啊……”
他听见元瑞在呻吟。
“现在才知道求饶嘛……没关系,再过一会儿。你就会享受这个过程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不如学沉沦吧,你将获得无上的力量,像羽泽一样成为噩梦大人的忠诚追随者……”暗灵女巫放慢声调蛊惑着,如同地狱勾魂的是这样一步一步领着他堕入深渊。
羽泽看着元瑞痛苦不堪的模样,双爪捏紧……
“我……不……不会变成那样。”元瑞一想起最开始的羽泽,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几乎将他淹没,“我……是我……没有人能……羽泽!你……你就这样干看着吗?要是我变真的变成那模样,我会恨你一辈子!”
羽泽不是没有受到触动,只是在徘徊不定。
暗灵女巫的话既是命令,也是诱惑,羽泽实在没办法去反抗……只因为,眼前这个人是将他创造出来的,或者说他完全就是翻版的她,所有的思维方式,世界观都是暗灵女巫赋予他的,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脱离暗灵女巫去思考。
如果元瑞只是变成像他之前那样,只会程序性的完成任务……只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如果这样,就不会离开自己身边,哪怕让他恨自己一辈子!也……也没什么的吧……
羽泽这才觉察自己的渺小和无助,哪怕手中掌握的再强大的力量,也终归只是个不敢选择的懦夫。
“对,就是这样,马上你就能多一个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新生的龙族,真是再好不过的助力了哈哈哈哈哈哈……”见羽泽没有反应,暗灵女巫很是满意
元瑞身上诡谲的咒语和纹路开始蔓延,和那股黑暗力量一起不断侵蚀着他的本源和灵魂,外来力量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让他瞳孔放大,眼神时而呆滞,时而挣扎。
“再怎么苦苦挣扎都是无用的,只会让你痛苦加倍而已,臣服吧……成为我的手下,你不仅能获得力量和你想要的一切。”
“你……咳……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就像是内卷永远没有办法理解躺平摆烂的快乐,就像是黑夜永远没有办法理解白天。
“是嘛……”暗灵女巫笑得邪肆,“放心,等你完全沉陷就不会这么想了……等到那时候,你和羽泽就都是我的得力干将。你们自然也就不用愁着终日分离了。”
一边说着,暗灵女巫一边加大了力量的输入,元瑞又如濒死的鱼,触电一样抽搐着,粉色的躯体开始逐渐变暗,眼神也变得黯淡起来。最终只是在清醒和迷茫之间恍惚,连五感都开始变得模糊。
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随着黑气的涌入,他竟然下意识的对这种气息产生莫名的渴望,望向暗灵女巫的眼神竟如同瘾君子一般,呆滞和空洞中冒着狂热。
元瑞控制不住自己,拜倒在法杖面前,以至于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开始叫嚣着,贪婪着吸收黑气,这与他本来的想法背道而驰。
而在羽泽眼中,他的少年在剧烈的抗争中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原本拧成一团的五官却莫名其妙的舒展开来,那痛苦中还带着些许欢愉,以至于元瑞开始痴笑。
羽泽想捂住双耳,却又做不到,心中五味杂陈,眼前的场景急需他做个决断,又早已剥夺了他做选择的机会——他不配,从最开始就不配。
元瑞世界里的光快要熄灭了,那种感觉已经没有办法用单纯的疼痛来描绘,只感觉灵魂和肉体都被捣碎,有什么东西要从剩下的残骸中脱胎而出,有人将他像提线木偶一样拉起。
原来自己也要……变得和他一样了……也要堕落了吗……
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被命运压着,哪怕是脊骨尽碎却仍然不肯跪下,他是骨龙,生来如此,固执顽冥,不折傲骨,宁听玉碎。
可……他真的做不到……
元瑞终于放弃抵抗,苦笑着闭上眼,在那刻某道黑气从他脑海贯穿而过,让他连最后做出反抗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将堕落了。
“羽……泽……”羽泽忽然看见少年朝他笑,哪怕眼眸已经染上红黑色,仅存的清澈也将要被污浊。
似乎细微的动作都极其费力,元瑞浑身像被打散一样跪在地上。
羽泽嘴唇翕动,终究没能开口。
“杀……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元瑞浑身颤栗着,喉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好颤抖着唇瓣读出唇语。
他试图再向羽泽挤出个微笑,但这具残破的躯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一阵更加剧烈的颤抖过后,元瑞眼神无光地跪坐在地上,神色空洞,双目紧闭,他终究还是跪在了命运跟前,任由宰割,把灵魂卖给魔鬼,终于丢失了自己。
羽泽看到他眼角闪着光芒,有什么东西缓缓划落,滴在地上。
倘若滴在海面,大概只会扬起一圈很小很小的涟漪吧。
可羽泽心里却是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的心潮奔袭
“你应该庆幸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暗灵女巫冷冷地望向对面立的跟雕塑一样的羽泽。
是吗……
他……他的选择是对的……
只是如果是对的话,为什么会痛如刀绞呢……
如果是对的话,为什么少年不亲自肯定呢……
他的……他的少年去哪了?在他的注视下被抹杀了吗?还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羽泽倒吸一口凉气,闭上眼,心乱如麻。
元瑞的躯壳如同屈从命运的人偶,少许时间后缓缓睁开眼……
眸中翻涌的却不再是清澈的湛蓝色,而是殷红和墨黑交杂的浑浊。
“元……元瑞……”羽泽下意识想靠近,嗫嚅许久终归止步……
只因为,眼前这个人,让他陌生得害怕。前所未有的心悸和恐慌笼罩住他周身,名为失去和悔恨的情绪泛滥着。
是的,他后悔了。
“主人……”“元瑞”抬起头望向暗灵女巫,眼眸中远没有刚刚的抗争与桀骜不驯,剩下的只有屈从和臣服,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创造出他的人,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主人……暗灵女巫大人。”“元瑞”神色虔诚而狂热的跪倒在暗灵女巫面前,像殉道者般。
“乖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暗灵女巫看着“元瑞”跪坐在地上,用和刚刚截然相反的态度看向自己,如此顺从,指尖点向“元瑞”的额间,一到更为纯粹的黑气被打入元瑞体内,在他不堪的灵魂中留下烙印,随之而来的是他额间的黑色花纹。
羽泽闭上眼,他不敢与少年黑红色的眼眸对视,不是蓝色的眸子和温柔的话语,而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称呼暗灵女巫的,可现在听到少年口中传出同样的话……他,他剩下了什么……少年还剩下什么?
“想好了吗?”小蛟俯在他耳边,难得没有阴阳怪气,“这就是你要的吗?你想要的是成全他的自由?还是换一个无意识的傀儡占着他的身体,每天和你一同相处?用他曾经的躯体去干那些肮脏下流又无指的事,玷污他的灵魂……我忘了,是你纵容的,你亲眼看着他的灵魂被玷污,却无所动……是啊,比起张牙舞爪的只会和你作对的小龙和听话的恋人,这选择在明白不过了。不过,羽泽,你知道吗?这不是他,根本就不是元瑞……这也不是你应该去对他做出的事……你亲手杀死了他,用你自以为的爱。”
“我……我没有,住嘴……”羽泽捂住头,试图逃避从小蛟口中蹦出的那些话语。元瑞鲜活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和这个尚处懵懂混沌的黑化的替代品完全不同……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你终归不懂。”小蛟叹息。
“主人……”“元瑞”站起身,骨龙的身躯密布被咒术侵蚀的痕迹,这具躯体看上去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周围弥漫着浓郁逼人的黑气,取代了这副躯体原来的主人。
“哈哈哈哈……元瑞,快来重新认识下你的“老朋友”啊……羽泽,干愣着干嘛?你不是正期待这些吗?”暗灵女巫把法杖往积水的地面敲了敲,脸上可怖的皱纹揉成一团。
“羽泽……羽泽大人……”冰冷而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声调从少年口中响起,似乎只是在执行完成某个任务而已。
“臭龙!”
“笨龙!”
“喂,羽泽!”
羽泽没来由想起元瑞之前对他的称呼似乎总是那样放纵又婉转,二者之间可谓云泥之别。
“元瑞……我……对不起你……真的……”羽泽双爪攥紧,垂着头,紧皱着眉,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对不起?”“元瑞”抬起头,用疑惑目光望向他,重复羽泽口中说的话。
羽泽在那一刻释怀了,他知道眼前这家伙无论形象,举止再怎么相似,也不会是他的少年……
他把龙生中的第一句“对不起”献给了元瑞,作为补偿,他必要把后半生也一起献上。
“我来负责他……你去拖住女巫……老妖婆……”小蛟脑中回荡着羽泽的话语。
“怎么,想开了?”
“事不宜迟……”羽泽强行按耐住眼底泛滥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朝这个冒牌货伸出拥抱。
“元瑞……很高兴再次认识你。”我会让你再次认识你自己,任何代价。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将手中的魔戟扔向暗灵女巫。
“羽泽!你最好弄清楚你在干什么。”暗灵女巫惊叫道,“
“正是因为我清楚我在做什么!”羽泽不再犹豫,小蛟随之袭向暗灵女巫。
“只会打马后炮的家伙,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哪怕是在和这个老搭档做些看似“离经叛道”的事,小蛟依然没忘记嘲讽他。
“呵呵……是吗?你好好看看,这还是你认识的他吗?”暗灵女巫笑得悚然,“哈哈哈哈哈……他已经不再是他了,如你所见,你亲眼见证他被改造。哪怕你想走也没关系,还要感谢你,亲自为我找来了接班人,另一个‘你’……如今他的威力可丝毫不亚于当初的你哈哈哈哈,去吧,元瑞……你知道该怎么做。”
“元瑞,遵命……”“元瑞”语调冰冷地回应着,像个机器人一样缓慢起身,爪中的黑气凝聚成漆黑的龙魂,眼中泛起凶光,那股黑色深不见底,哪怕望一眼,都让人犹临绝望深处。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你肯下手吗?这可是他呀,你为了他,连噩梦大人和我都能背叛,那他呢?”
羽泽犹豫一瞬,两龙还未交手,“元瑞”已到身前,锋利的爪尖靠近他的脖梗。
“你不是他。”羽泽注视着“元瑞”,“他把爪子削尖可不是为了伤害我……他只是吃水果的时候不想用牙签和刀而已……”
“元瑞”动作一滞,神色也随之一愣。
“跟我走,我带你回家……”羽泽朝他笑,轻轻开口。
“……”
新生的暗黑龙族怎么可能打得过身经百战的老将,羽泽颤抖的双爪没有一丝心慈手软。
哪怕羽泽知道……这曾是他的少年,他坚信,元瑞只是……只是一时落了心魔,像他那么乐观的龙,哪怕堕落了,看到自己也一定会有所不忍吧。
“元瑞”被他制住,动弹不得,羽泽怀抱着这种痴念,一个手刃打向对方,“元瑞”应声倒入他怀中,被黑气污浊的斑驳的躯体暴露在羽泽面前,触目惊心。
“谢谢……”
他听到少年的若有若无浅笑和道谢声,少年转瞬即逝的清澈眼眸似惊鸿一瞥,很快就消散在冰冷潮湿的岩洞中,却又像被他熟念于心。
再也不会放手了,他以一个反派的毕生尊严发誓。
那夜,深海传来阵阵龙吟,翻江倒海,怒潮滔天。海面上云墨涌动掀起狂风骤雨,月下似有蛟舞,乘光而去。
与此同时,一身狼狈的暗灵女巫回到暗黑基地狠狠推开桌上的瓶瓶罐罐。
“女巫大人……”双鱼试验机试探地靠近。
“好啊……好啊……羽泽,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这样带走他,就能逃过你体内的诅咒,到时候我会当着他的面,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和顺从,我会让你亲手杀了他。”
百密一疏,哪怕是如她这般老谋深算,也终归还是低估了那只小龙的本事。她原本以为只用自己一人就可以解决,结果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出乎意料。
她也绝没想到那只小龙真敢拿命来赌,不仅把她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吃的死死的,连他体内的那股咒印也一并消解……
不过,那确实得算是后话了。暗灵女巫真正发现那日有多暴跳如雷,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羽泽想往日元瑞那样躺在海面上。
“我也没想过我最后竟然也会这样离经叛道……因为你……想起来确实有些荒谬,毕竟那可是大好前程。”羽泽躺在海浪里,看着天空这片倒悬之海,他爪尖的蓝色龙魂亲昵地蹭了蹭他。
“不能算是离经叛道,只能说是改邪归正……比起你那所谓的前程,是不是我更重要一些?”元瑞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很高兴,真的,能遇见你。”
“也不能说是改邪归正,正义和邪恶于我而言从来没什么意义。”羽泽歪着头摸摸酣睡的小蛟,将龙魂的尾尖缠的更紧,他们在浪里颠簸,海水独有的气息弥漫在周围,让彼此的视线模糊了半分,心上的距离却靠得更近。
“于是我才知晓,我这叫做改邪归你了……”羽泽笑道。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啊……我想,后人记载历史的时候,总得给我留个名字吧……以一己之力色诱噩梦手下大将羽泽的蓝颜祸水怎么样?”元瑞难得和他插科打诨 “还是说羽泽冲冠一怒为蓝颜?”
“放心,这历史要是不给你留名字,我就把他搅个天翻地覆。”羽泽信誓旦旦同他保证,“这历史应当由我来书写,我保证上面满满都是你!”
“真是只呆板又循规蹈矩的笨龙,只会用暴力手段谁要是喜欢上你,可真是脑子有问题。”元瑞的龙魂轻轻颤抖着,语气轻飘飘而漫不经心,“我确实应该去看看脑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家伙……”
“看上了就是看上了不准反悔。闹也闹过了,装也装完了……你当时,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她……”羽泽欲言又止。
“怎么?吃醋了?你还没碰过就先被那老妖婆捷足先登了是吗?”龙魂咋舌,笑得喘不过气来,“其实,半真半假啦——不用担心,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只是我和那股力量在夺取身体的支配权,结果最后他抢走感官说了那些话干了那些事,而我守着力量,到最后也没松口。如你所见,最后那具身体只好报废了……不过,龙魂还在……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调养回来。”
“疼吗……?”羽泽只关心这个。
“唔……还行吧!”龙魂忽然一晃,咬住羽泽抓爪尖,“我受了那么多苦!只有我难受怎么行,我要咬回来!”
羽泽笑着任由他胡来,这一缕空气差不多的龙魂咬在见哪有什么后感,更多是冰冰凉凉的感觉。
“好吃吗?”
“呸呸呸!难吃!还不都怪你,大蠢龙!偏要看着她折磨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啊?!一定要看着被控制叫主人?哼,老色鬼。”龙魂叫嚣着。
羽泽不说话,算是默认。
“还真是这样!你!”
“对不起……我在纠结,我在害怕……怕这样会伤害到你或者会让你离开我,我实在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了……无论,怎样……”羽泽低着头,从头到尾他都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恋人,凡事还是奉行他那一套,只想着自己,似乎他从未替少年考虑过一丝一毫。
“傀儡也行?”元瑞不平,“那你去定制几个元瑞抱枕好了!放我一个人走!”
“所以最后,我才发觉你真正需要的……是自由天海……而不是别的。”羽泽苦笑,“我真傻,真的,我早该知道……却还是让你忍受了这么多苦难。”
他的少年可以拜倒天海乾坤,却不能跪给暗夜阴风。
“现在不是了……”龙魂一本正经地摇头摆尾,“唔……现在还有爱情!”
“……那就答应我一件事。”羽泽重新扬起微笑。
“什么事?”元瑞歪头。
“以后,只准叫我主人!”羽泽无赖开口。
“凭什么!你又在占我便宜!”龙魂抗议着。
“好了,别犟嘴了,安心休息吧……你好好修养,等找水王要到了海洋之心,就可以恢复了。”羽泽低下头亲亲龙魂,龙魂立马羞成一团,幽蓝色中间还泛着一丝粉红,深邃的龙眸狠狠瞪着他。
“流氓龙!”元瑞不知道自己露出本体的颜色(粉色),也不知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会碰上这家伙,“那要是水王不给,你岂不是又要在这海里兴风作浪?”
“为了你,那是当然。”羽泽一本正经地回应,“这就是缘分,哪怕我们最开始的立场不同,根源却是一样的,也算殊途同归 ”
“你倒是大言不惭,连异胞兄弟都能下手,流氓龙!”元瑞叫骂着,身子缩成一团盘卧在羽泽手中。
“是龙魂先动的手!”羽泽看着
小龙魂,从未笑得如此开心,“这样也挺好的。”
就我和你,还有只没用的蛟……
原来山河有颜色,原来日月有光泽,原来人生下来并不是为了某个谁,某件事或者某个执念而活,却会因为另外一个人变得鲜活。
穹顶之上,星野依然。
不见鬼神见春风,宸奎舞蛟瑞光中。
在羽泽毫无察觉的那个夜晚,他睡在少年臂弯里,少年垂眸,不知是眸光还是月华齐齐打落在他青色颀长的身躯上。
…………
“你说这么好看的身躯,要是没有那些咒术该多好……”元瑞喃喃。
“你分明喜欢他,他对你也有好感。”小蛟打着哈欠把话挑明。
“你倒是看的最明白的那个。”元瑞眯着眼。
“你……确定要这样?”小蛟定定望向他,“那……那是你的灵魂。”
“我就是这样的龙……想到什么?如果不去做,那就没什么意义了。”元瑞忽然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们后面那位的手段。我也当然知道他身上的烙印……既然决定了,那便一条路走到黑了。”
“你已经引起她的注意了……按照你的身份,她八成会把你一起抓回去做出类似的事。”小蛟看似有些担忧,很快就故意摆起脸色,“我告诉你,才不是担心你和那个臭龙呢!”
“我当然知道,我怎会不知道,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但不去堵的话,能得到什么?”元瑞收敛笑意,“我既然能分一缕魂魄进去帮他洗干净那老妖婆的咒语还他清白,自然也知道,要是我被抓过去,也会面临一样的处境。”
“那你要是失败了呢?失败了不仅臭龙无济于事。……只怕你会被改造成没有感情,没有神智的傀儡,就像他最开始那样。那你所追求的自由和快乐不也都没有了吗?”小蛟终于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为什么不呢?成功了,我救他脱出苦海……失败了,我们便一同沉沦苦海……哪怕是真的变成傀儡,能陪他熬过那些苦难的日子,我也甘之如饴,此生无憾了。”元瑞说的很慢,很坚决,小蛟能读出他眼中那种固执。
“而且,你又怎不知道他不会像我之前一样拖我出苦海?换句话说,只要我们彼此的神魂交融在一起,无论是哪里?是正是邪,是傀儡,是自由人,都无所谓了……”
元瑞不再说话,抱紧怀中的羽泽,静静的望向头顶一轮孤月。
“你是对的。”小蛟沉默许久才开口。
“记得保密哦!”
“我会的……我会帮你们!当然才不是为了你和那只臭龙!只是看不惯那个老妖婆而已!”
“口是心非!”
“我哪有!”
元瑞想,这大概会是他平常的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瞒着羽泽的事了。就算被他知道了也无妨。
因为往后不需要,也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