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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灰与白

2020-04-06 23:08 作者:瑰夏味的宋体  | 我要投稿

02.

        第二天晚上八点半,奥伦警长给我打了个电话,称他接到了一起命案,在斯特拉特福德区。我马上联系了艾尔莎,我们在她的公寓门口碰面,接着乘车前往案发地点。

        “你一定是刚入行吧。”艾尔莎在出租车上问我。

        我不情愿地转过头去看着她:“彼此彼此,”为了不再像昨晚一样,我率先说:“办完这桩案子我就买辆名爵ZS。”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警察为什么会找新人?”

       “我和办案的警长是大学同学,有人力关系。”

        案发地点是一幢双层的居民楼。这条建筑很长,一层楼可以塞近十户,模样与中国的教学楼相差无几。住在这里的人们收入都不会高。我们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将这条楼封锁,门口停着几辆警车。奥伦警长正站在二楼的走廊里,右数第三户的门前,身边站着几位警探。

        他看到了我们,命令一位警员带我们上了楼。

        “好久不见,罗伊斯。”奥伦微微颔首。

        “嗯,”我朝他点头,并看了看艾尔莎。“这位是我的助理,艾尔莎。”

        “你好。”奥伦向艾尔莎伸手。她与奥伦握手时显得很自然。

        “说说这个案子吧。”我转头面向室内,观察着现场。一进门就是这座屋子的客厅,雪白的瓷砖地板上躺着两具尸体——

        “晚上八点二十左右,我们接到报案,”

        我走近这两具遗体,蹲了下来。两名死者应该是家中的男女主人,他们都平躺在地上——

        “报案人自称是死者的邻居,那时他刚从外面回来,看到死者的家门开着,于是好奇地去看了看,”

        男人和女人的头部朝向相反,男人躺在了距离家门更近的位置,女人则是在里屋的房间门前,就像是面对着房门向后仰翻在地——

        “然后就发现了这起命案。”奥伦把话说完了,而我仍在自顾自地观察。

        男人的胸口处插着碎酒瓶,身后流出的一滩血早已凝固;女人的左额上有血迹,脑后淌出了少量的血,也已凝为褐色,她的双脚旁边有碎酒瓶渣。

        “罗伊斯?”

        “我在听。”

        奥伦清了清嗓子,说:“据调查,男人名叫斯科特·帕里芬,女人名为琴·阿曼达,双方是夫妻关系。斯科特原本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一年前破产,并欠下十几万英镑的债务,后来开始吸烟、酗酒,还因为醉驾被逮捕过;琴是另一家公司的一名职员,一年前辞职,在中国生活过几年。根据法医刚刚的鉴定结果,斯科特是在约两小时前死亡的,而琴比他早大概十分钟。”

        我低头看表,八点四十分——

        “啊——!”一声凌厉的叫喊,撕碎了我的思绪。我转过头去,是一个约莫17岁的小伙子,正瘫坐在门前的地上,软成一团,捂着脸大哭。几名警探把这团烂泥扶了起来,奥伦走过去安慰他,拍他的肩膀。不用说大家也知道,那个17岁的小伙子是这三口之家的一员,地上躺着的两具冰凉的躯壳是他父母。这个可怜的家伙刚刚才知道自己失去了双亲。

        我站了起来,和大家一样,面带同情地看着他。所有人都很识趣地闭上了嘴,让他一人失声哭泣,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煎熬的安静——那是一种孤独——诺大的世界突然消失,只留下天和地,你在里面不停地哭喊,却只能感受到声音也在从你这儿迅速逃离,一溜烟跑远,一两秒后又只剩下安静。将近10分钟之后,那个小伙子不哭了。奥伦要先带那个年轻人回苏格兰场做笔录,留下了几个警探以及我和艾尔莎继续调查现场。临行前他留下一句:“初步判定结果是,斯科特用碎酒瓶敲破了琴的脑部,琴仰倒在地,接着斯科特自杀了。”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确实如奥伦所说。但直觉告诉我这桩案子没那么简单,我们获得的线索太少了。

        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

        “嘿,罗伊斯。”

        我扭头看向声音的主人。艾尔莎正蹲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指着脚下的白瓷砖地板。

        “你闻闻。”

        我凑过去,一股淡淡的生姜水的味道爬进了我的鼻腔。艾尔莎又指了指尸体旁的茶几,上面摆着一个瓷杯,里面已经没有液体了,但依稀散发着的味道是……生姜水?!

        艾尔莎走到我身旁:“这就很可疑了,杯子里的生姜水溜到了地板上。”

        艾尔莎的发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但很遗憾的是,我现在感到疲倦,那种刚刚好让人不想工作,又没法睡着的疲倦。我看了看表,九点三十。

        我转向门口,说:“走吧。今天就先到这儿。”

        “你不再看看?”艾尔莎的语气有些轻佻,要是我扭过头看她的脸,肯定会有一副略微不满的表情映入眼帘。

        “嗯,回去之后希望你能帮我泡一杯热巧克力。事务所离这儿不远,我们步行过去。”

        艾尔莎小声地叹了口气,跟了上来。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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