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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马娘的寿命与本马相同《人生的旋转木马》其三

2023-09-17 13:54 作者:三角之外  | 我要投稿

上一话链接【如果马娘的寿命和本马相同……《人生的旋转木马》其二》-哔哩哔哩】 https://b23.tv/gvVD07y 其三 “目视所及,是一片被茵绿包裹的世界。从高处远望平原,草叶顶端油绿且坚韧,不由得忆起故乡红树林水下那沁着青绿的细沙,均匀地铺满了整个视野。搁浅在原野上的落日又红又大,把山湖原野都染成一片绛红,在呼吸的倏忽间,归牧的牛群出现在地平线上。起先,那只有一条细细的黑线,那是鲜艳卵泡中的血丝,这条黑线慢慢地变得粗大起来,踏出的风声刚刚拂过耳畔,眼前就滚动起一线又一线奔腾的彩潮。那是高原上与牧民亲如鱼水的战士——骑兵营的马娘。她们拉扯着不同颜色的彩旗,沿着草场的坡面慢慢聚拢,最终形成了一波又一波齐如墙面的海潮!牧群越来越近,在绛红色的草原上卷起了一团狂风,锋锐的雪山刺得晚霞如鲜血般飞溅,背阴和朝阳山峦的褶皱重叠在一起,太阳的余晖刚在雪原上犁出金黄的原野。” “不知是哪一天,或许是昨天,或许是每一天!归来的牧群踏着刚碾出的青草芬芳,送来一名女子的歌唱。那是用藏语在歌唱,我知道,唱的是那首有名的西部民歌——《在那遥远的地方》。” “我很喜欢在闲暇时仰面躺在营房院墙后的那一团枯草上,胳膊肆意地垫在脑后,茫然地望着暮色中的天空。可我却听到了那美妙且嘹亮的歌声,不知不觉中,我抛弃了一日仅有的闲适,双手抱着膝头,顺着歌声,眺望着草原外的雪峰,那里仅有金黄的原野。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时光。沉默着的风中流布着些微微的温暖。草原的黄昏呀,唤起我心中无尽的遐思,又勾出脑海里深远的联想,一并化为无可名状的忧伤!” “她可是去年茶卡德比的胜者,怎么可能瞧得上你呢?”炊事班的同志将炒锅翻得铮铮响,我的思绪却被声音的本色夺走,忆起那嗓音,犹如金属般辉煌。” “我多么想从近处看一眼,有如此出色歌喉的姑娘啊!” “拿上这个吧。”炊事班的同志送给我一只口琴,油腻的掌心给生锈的外壳上了一层油。 “后来,每每歌声穿过营房,我便蹬着草团站上营房湿漉的院墙,鼓动着肺囊与风声陪上一曲,我们用这歌声交往起来。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愈来愈无法抑制与她见面的渴望!那一天,堆积在院墙的枯草被送去了草料场,我冒着风险,踩着炊事班同志的肩膀,一个人偷偷翻出营房的院墙,我要赶在牧群进场之前,和那位骑兵营的藏族马娘见面!” “她和我想象的完全一样,红红的脸庞,黑黑的发辫,她还未瞧见我,仍保持着她那雕像似的凝望远山的姿势,长长的耳朵时不时抽动,等待归牧的号令。她听见我的脚步,一双眼睛像黑葡萄似的扑闪着,露出一排白牙齿憨憨地对我笑。” “我与她立在绛红色的原野上,我们相对而视,激动着却没法说些什么。因为她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说什么她也听不懂。我们明明急得乱用手互相比划,可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我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把她拉上了草原的高处。这是我第一次拉一个姑娘的手,那条胳膊僵硬得像条棍子;手掌如同被烧红的铁烫过一般。她扑到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抱住了她。我在一瞬间失去了呼吸,那时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但其实什么都存在着。骑兵营的女政委发现了我们,给了我一脚,给了她两脚,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现在,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啊……我祖父的日记就写到这,后面就是些别的事了。” 沉默,然后是走出门外,翻出火机点烟的呲啦声。 “真是浪漫啊……如果我和露娜的相遇不是因为什么《冷笑话大全》估计也可能是这样浪漫的故事吧……” 马场先生没有点烟,说起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从他身上闻到烟味了。 “小哥!”刚在外面抽完烟的训练员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爷爷当时差点要被那个姑娘抱得喘不过气了吧!如果她真的成为你奶奶,或许我们就是在香港见面了,希望你能对我担当的马娘手下留情啊!”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我就算长了耳朵还有尾巴,估计这时候也是在这里打工呢!不过我要苦恼地估计就是嫁给一个愿意出多少彩礼钱的男人了吧!” “你们那里结婚还真是恐怖啊,果然,东亚国家在这方面都是难兄难弟啊……” “小李,过来一下!帮马场先生把店里的杂物间腾出来,店铺差不多要打烊了。” “老板,你昨天还喊小哥小王呢,前天,喊的是小陈,所以小哥到底叫什么啊?” “随便啦!东国人的名字我又记不住,干脆就不记啦!”老板顺手将拖把递给我,马场先生顺手从我手中接过拖把,接着,我手里就握着老板递过来的扫把。 “我自己要休息的地方,总不能老麻烦老板吧!”马场先生抱歉地笑了笑,和我一起收拾店铺去了。清洁完店内的空间,我们推着积攒下来的垃圾去回收站,他回头没有瞧见老板的身影,便停下来喘喘气。 “小哥?” “怎么了?” “你在读国中……国中还是小孩子,你在读高校的时候,一般什么时候放学?” “下午六点半吧,可是准确来说,大家都会留下来补课,九点十点才是常态,我家离学校不算太远,但是早上骑自行车也要半个小时,赶在七点半前到校,后来为了应对升学考试,就直接住校了,基本上就是睁眼卷子闭眼卷子了。” “那读国中的时候呢?” “那个时候自然快乐很多,但小学时考的是私立校,对于学业要求也挺高的,家里连无线网也不装,除了去课外班补习,就是在补习的路上。” “哎,你的青春,还真是残酷啊……”他递给我一支烟,但我向来是不抽烟的,只得暂且接下,塞到口袋里。不过我却产生了一种对烟叶的渴望,为了将烦恼倾泻而出,让肺部浸泡在尼古丁中也未尝不可? 我忆起了那苦痛迷惘的日子,既为同样痛苦的人予以抚慰却又自怜自艾,我不需要毒辣的尼古丁,也回想不起窗沿家乡醉人的夜景,时过境迁,笔尖的墨再未曾划过堆积的书籍。 “哪有什么青春啊!我除了会写这俩字之外,青春什么的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当着马场先生的面,我将香烟外层的薄纸撕开,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取出里面的烟丝开始咀嚼。一开始的味道有点甜,接下来就麻痹了舌尖,像是尝到了一小滴硫酸,口腔里混杂着焦油的味道,那些烟丝的味道终于被汲取干净了,余下茶叶的质感,填塞在牙签都难以触及的齿缝里,这或许就是生活的底色。 “就算如此, 一旦放弃,比赛就结束了。” “这个,是《灌?高手》的台词吧!” “是啊,只要内心还有跳动的激情,青春就还没有结束啊!你看,虽然我现在还在学习和研究,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是在从事自己所喜爱的工作,你离家万里之外,也不愿放弃补偿青春的机会吧!” “补偿青春,马场先生,我有点不太明白……” “我问你,假如你站在你祖父的位置,会违背纪律,去拥抱那个马娘姑娘吗?” “我……”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从来没考虑过,不对,我老早就考虑过!我会学习她的语言,只要抱住了她,问出了她的名字!无论以后多么艰难,就有无限的可能!青春,爱情,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孩子啊,不管你是否去拥抱,你祖父的故事依旧是他的故事,那是他的青春,不是你的青春,他曾经获得的荣耀,也毕竟不是你的荣耀,我想你早就知道了。” 我什么都没说,但我似乎已经交出了满意的答案,他身后的路灯将影子拉长,明明比我矮上半个肩头的身躯,却如此地伟岸,我忽而想起故乡的峰峦,层层叠叠的丘陵是自然之父的健硕的肌腱,高速公路连着冗长的隧道,伟岸的血管中流淌着窒息;可我又想起友人有力的臂膀,波澜的潮汐助力着单薄的舢板,一直送向无尽的远方。没有咀嚼完的烟丝散落在阴影遮蔽的地上,而我们的手紧紧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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