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初心合05 旧事言
翌日,初晨的微光洒在眼皮上,泛起微微的红,蓝湛不适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将脸往怀中藏去,只觉得包围着自己的这个怀抱感觉温暖又坚实,伴着熟悉的沉稳心跳,让他可以放心依靠下去。
心跳!蓝湛懵了一瞬,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瞬间便从混沌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倏地睁开眼,头微微后仰看向那个怀抱的主人。
“湛儿别闹,乖,昨天太晚了,让我再睡会儿。”魏无羡困倦中察觉到蓝湛过于激烈的动作,眼也未睁,下意识抚过蓝湛后背含糊哄道。
蓝湛犹如身处梦中,一时云里雾里,难以做出反应。
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魏婴刚刚叫我湛儿,是我听错了吗?他心中千头万绪难以理清,身体却已经顺着魏婴手上的力道乖乖的靠在了他怀里。
不管是不是你睡着了一时说的梦话,这个美梦,让我多做一会儿吧。蓝湛枕着魏无羡的肩,留恋地再度缓缓合上了眼,手悄悄环上了魏无羡精瘦结实的腰。
睡得好舒服啊,果然,软玉温香在怀,才是人生的最高享受。魏无羡咬着饼,想起蓝湛睡醒后睁眼看到他笑眼时无措害羞的反应,心里一阵满足。正想着,就看到洗漱好的软玉温香缓缓走了出来,在看到他时迅速低了眸,又强自镇定地抬眼重新看向他,只是眼神控制不住的闪烁。
“完蛋,蓝湛怎么越来越可爱了。”魏无羡看得心痒痒,心魔消散后,他心情也如这晴阳一般,阴霾尽扫,反倒恢复了些少年顽劣:“义城的事得快些解决才行。不过,在这之前嘛,一点利钱总可以讨讨吧。”
想到这里,魏无羡眼珠一转,一肚子的坏水儿开始上涌。
“昨,昨天,我醉酒之后,有没有干什么?”
刚打瞌睡,湛儿就给我送枕头来了,心下暗喜,魏无羡故作无辜:“湛儿你干的事多了,你指哪一件?”
“很,很多吗?”蓝湛一惊,扭头看向魏无羡。
“是啊,比如对我撒娇叫魏哥哥,比如赖在我怀里不走,哦对了,还有,你还咬了我一口,你要检查一下吗湛儿?”
越听,蓝湛头越低,待他听到最后一句,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魏无羡微嗔:“你正经点。”
“好好好,我不说了。”心知蓝湛脸皮薄得很,再逗下去人就要恼了,魏婴见好就收:“湛儿,今日我们便动身去义城吧。出来了不少时日,也该回去了。早点解决掉,温宁也能放心些,不用再远远跟着咱们了。”
蓝湛颔首:“好。”
一路急赶,他们终于在正午之前堪堪到达义城外,总算松了口气。
“说来也怪。”魏无羡随手拨开一从杂草,扭头看向蓝湛,“义城荒僻至此,其内居民大多早已搬离,说是废城也未尝不可。若真出了什么恶鬼,死了人怕是也无人知晓,缘何闹鬼的消息传的如此之广,却未曾听闻有人因此伤亡呢?”
“故意为之。”蓝湛言简意赅。
魏无羡邪气地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了。”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义城城门口,魏无羡忍不住出言叮嘱:“进城之后千万小心,若有不适及时告知我,别逞强。”
蓝湛看着他眉目间的关切忧色,只觉心房涨满,此生再无所求。见魏无羡还在等着他的应答,当即乖顺地点头:“好。”
定了定神,魏无羡这才推开了灰尘浓厚的大门,同蓝湛并肩行入其内。
门开后,入眼便是铺天盖地的浓雾,四周一片寂静,未有人声是两人意料中事,不算意外,但令人心生警惕的是,他们也不曾感受到其他活物的声响。一时之间只觉天地寥寥,其内行走不过一时三刻,东南西北便已再难分清。
倏地,蓝湛眉目一厉,抬剑便挑,死寂城中猛然响起“铮”的一声,利刃相接,对面之人未料他反应如此之快,且力量远超寻常坤泽,吃了个暗亏,忙急急向后退去。
蓝湛并未有犹疑,一错身便要追踪,不料浓雾中突然探出一张恶鬼面具,他气息微滞,心知这必与义城闹鬼一事有关,看了不远处浓雾掩盖下魏无羡朦朦胧胧的身影一眼,蓝湛纵身向恶鬼面具退走的方向掠去。
“阁下费心将湛儿引走,不打算出来见见我吗?”魏无羡背手看着蓝忘机被引走,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此城并无活人,凶尸横行却不曾出城半步,明显受人所控。鬼道初兴十余年,有此能力者目前不超两手之数,”——而且大半在我手下,由我一手教导。
想到这里,魏无羡若有所思,扬眉道:“看来消息并无错漏,阁下即使并非薛重亥之后人,也定然与他关系匪浅吧。”
“不愧是夷陵老祖,比我那没用的爹强了太多。”右侧向前第三间铺子突然打开,“既是寻我而来,不妨进屋一叙。”
魏无羡下意识看了看蓝湛离去的方向,便听得屋内之人发笑:“要是担心你那小美人,大可不必!那小美人凶得很,怕是要斩尽城内邪祟方肯罢手,若非我提前利用地势布阵压制灵力,怕是拖不住他。”说至最后几句,话音已带上了几分心疼。
魏无羡暗笑:“湛儿平生最厌装神弄鬼,怕是起了小性。也好,让他活动活动筋骨,这一路行来都未曾出手,应是压抑得久了。”
想至此处,他也有了几分心疼,暗暗责怪自己粗心,竟是一直不曾留意到这个问题,边向屋内行去边忍不住摇头。
正想着,魏无羡心不在焉地入了屋内,便觑得一黑衣人,身形削瘦,怀抱长剑,双眼蒙着布条,虽说容颜俊秀,神态平静,却总有种不协调之感。
魏无羡一眼便瞧出端倪,略带嫌弃的扫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开口:“装神弄鬼没够呢,拿别人脸惹是生非,怎么,见不得人不成?”
黑衣男人登时大笑,也不再伪装,抬手便利落地解开蒙眼的布条,又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讨喜的俊脸,只双眼里的邪气难以遮掩,衬得整个人都邪性起来。
“无非是这样子好寻人罢了,不知你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于薛氏旧事有些兴趣。”
“薛氏?”男人颇感意外,“这倒奇了,薛重亥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对薛氏感兴趣的人。”
“世间之事大多因果相连,不过想把结的苦果打掉罢了。”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说看。”
男人难得多了些拘束的紧张:“你可有见过我方才所扮之人?他常出没于邪祟作乱之处。”
魏无羡摇头:“并无,此人品貌不俗,若有见过,必不会忘。”
这人很明显地失落下来:“那我要你应我,此后若是见了此人,需得向我递个消息。”
魏无羡不置可否:“你二人可是有仇?”
男人当即嗤笑一声:“说仇也谈不上,不过是骗了他又被拆穿,不甘心罢了。你应是不应?”
“递消息可,但若我知道你因此加害无辜之人……”魏无羡眯了眯眼,并未将话说完。
男人丝毫不惧魏无羡的威胁,甚至还不屑地撇了撇嘴:“嘁,我自己还一脑门的官司,可没那闲心害人。只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说个清楚罢了。薛氏之事,你想要我从哪里说起?”
“一开始。”
“呵,”男人冷嘲一笑,邪气盎然:“薛氏并无什么了不得的背景,不过是凡俗有名的药商罢了。十三年前,薛氏家主薛重亥因妻室重病高价收购珍稀药材,却意外收到一株仙家灵药。”
“常氏令,凡带灵气者,皆要交于仙家保存以作贡献,薛重亥私藏灵药之事被常氏小厮禀于家主,家主明面体恤其情将灵药赐之,暗地里却趁大灾之年伪造流民将其满门诛绝,活炼其妻以成奇药,”顿了顿,他还是没忍住心间杀意,带着血腥气挤出几个字:“阖、府、食、之。”
魏无羡一怔,抬眼看向他,男人面无表情道:“薛重亥因于山中采药躲过一劫,其子目睹此事,侥幸从常氏幼子手中逃脱,”说至此处,他左手不自然的抽动两下,续道:“薛重亥得知此事,悲恨之下借流民之怨修得鬼道,于十年前将常氏杀尽,适逢天下战火重燃,各大世家忙于镇压邪祟,未曾捉拿。”
说到这里,男人脸上反倒多了些讥讽笑意:“可笑的是,薛重亥虽修鬼有成,大仇得报,却自惭不能救得家人,又觉杀戮手段过于狠厉,心魔丛生,未免失控祸乱天下,竟自绝于其子面前,并要其子立誓,凡见修鬼有心神失控之险者,当验其心,明其性,方可放之。”
“你……”魏无羡听到这里心生警惕,但到底是晚了一步,头晕目眩间只能勉强扶住一旁破墙,身体摇摇欲坠。
“夷陵老祖虽于鬼道独步天下,却到底不如我父对鬼道失控一事了解的深,我被天下人追杀了这么多年,怎可能不准备万全。”
男人对魏无羡的反应半点也不意外,甚至还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这地势连阵可抑灵力,这雾里也无甚,不过是我父所研,可让人渐生幻象,遥忆当年,但凡修仙有成者,皆无可惧。只你修鬼,又曾走火入魔,若堪不破幻象心事,我自会在你失控前杀了你,离开这里。毕竟薛洋誓言已立,若死后不甘,就寻那老头子去吧。”
魏无羡此时已感恍惚,只得盘膝坐下调息,合眼前忍不住想道:这可真是常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也不知湛儿现在如何了……
“啧啧啧,可真是本事人,过了这么久才发作,老底都给掏出来了,”薛洋看他终于沉下了心神,邪气一笑:“争点气,最好别让我动手,杀人很累的。”
就在这时,一道湛蓝剑光亮起,薛洋狼狈躲开翻出了屋外,一边拆招一边笑道:“蓝二公子,我可没做什么,是你未来夫君自己心结尚存,虽不至有心魔,却也有失控之险。你有时间和我过招,不如同他共情自己去查看一番,免得他心结加重,走火入魔。嘶……”
薛洋趁着蓝湛停手,抚上自己的脸,看到了满手的血:“薛某穷光蛋一个,就这张脸还能看看,要不要下手这么狠。”
“你最好祈祷他无事。”蓝湛冷声。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薛洋放声大笑,没有半点留恋地迅速向后退去,身影很快就完全消失在了浓雾中。蓝湛并未追上去,而是简单查看了一下魏无羡的状态,轻声唤了几句。眼看魏无羡毫无反应,他微一咬牙,起身布下防护之阵,然后与男人掌心相合,也跟着一起沉入了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