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飒］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不可上升
01
十在会所里开趴，来的都是圈里那几个公子哥，几人相熟，便也开始打趣起十来。
“十少，怎么还敢出来浪，不怕你家那位生气啊？”
十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缩缩脖子，然后又笑了笑，不以为意。现在圈里谁不知道，十家跟华家联姻了，这两家联姻，还能是谁跟谁？肯定就是这位二世主十辰于和那位娱乐圈里颇有人气的影帝华飒飒咯，为这事，十没少被狐朋狗友们调笑。
想到家里为了利益要牺牲掉他的人生自由，十就憋了一肚子气，倒不是对华飒飒有意见，就只是单纯对这一安排不满意，但又反抗不了，于是憋气，于是在两人要领证的前一天还出来浪，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虽然幼稚。
当天晚上十在会所里嗨到天快亮，回到家刚睡下没多久就被电话吵醒，他在枕头下扒拉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没好气道：“谁啊！”
“少爷，您该出门了，飒少爷已经前往民政局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是十他老爸身边的助理，也算是看他长大的陈伯，十还挺怕他，这人跟他爸一个样，整天板着脸跟不会笑似的，做事还强硬，倒是能治得了他。
“哦......”十拖拖拉拉地起床，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句话：“少爷，您只有20分钟。”
妈的！
十辰于啪地挂上电话，胡乱地洗了把脸，换了件衬衫就出门了，飙着他心爱的法拉利踩着点到了民政局门口，看着大门处朝他看过来的陈伯，嘴里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十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8点，民政局门口已经在排队了，这些人一天天都没事干的吗，就等着结婚？十看着那一对对的身影就心烦，他也即将要跟一个陌生人捆绑在一个红本本上了。
陈伯像是看不到十的一脸颓丧，民政局里已经跟人打过了招呼，不用在这边排队直接进去，于是十跟在陈伯身后不情不愿地走进了民政局。
进去后，里面有人过来带路，把他们带到一间小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
那人很低调，周身气度却不凡，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裤子，戴一副浅茶色的墨镜，手里拿着一本什么在看，侧脸勾勒出绝美的脸部线条，鼻梁高挺，一头微卷的短发随意散落着，让这间平平无奇的小屋子都增亮了不少。
十见到人的时候就呆了呆，他还没见过这么矜贵的人，举手投足透着一股清冷又迷人的味道。
两人进来，飒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十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站起身来，朝陈伯点点头，“陈伯好，我是华飒飒。”
十因为飒一秒都未曾在他身上停留的目光感到莫名失落，他下意识拉了拉自己有些皱的衬衫下摆，第一次后悔出门前没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形象。
之后两人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去拍了照片，原本还有宣誓环节的，飒说不用了，他有点赶时间，于是不到10分钟，两人就出现在了同一个红本本上，并盖了个戳。
陈伯见事情已经办妥，也没有多待，跟两人告辞后就离开了。飒一点搭理十的意思都没有，将本子收起来然后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往外走。
十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喂！我说你......”
飒在听到十声音的时候就停住了，转身看过来，“你有事吗？”
什么叫我有事吗？十有些气急道：“我们结婚了。”
飒又戴上了那副浅茶色墨镜，十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清冷语气应了他一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十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结婚了欸，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这婚你不想结不是吗？”飒看了一眼因为这话愣住的十，继续说道：“在这一点上我跟你一样，我也不想，所以，就算我们领了证，还是各过各的，我不干涉你，你也别干涉我。”
飒说完也不再管十是什么反应，转身出了门，上车离开。
原本十来之前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想捍卫自己的自由来着，结果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把他想说的话先说了，这种感觉让十心里憋了一口气，闷得难受，他恨恨地出门上了车，把结婚证往车里随便一丢，一踩油门窜上了路。
飒今天剧组里开机仪式，在下午3点，现在还早，他其实不赶时间，只是不想宣誓，所以才随便找的借口。飒开着车回了自己的住所，将车停进车库，一路进了书房，将结婚证放进抽屉前又看了一眼。
那个人，果然是不记得他了啊。心里叹口气，飒把红本本放进了抽屉里。
十家的资金链出问题了，那天上门求华家帮一把，华父是不肯的，十家的盘子太大，搞不好他华家都要搭进去，虽然也有过交情，但在商言商，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飒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个事情，第二天特地回了家，让父亲帮十家一把。
华父从小便觉得亏欠了飒，他和妻子在外打拼的那些年错失了飒的成长，等到把人接回城里读小学的时候，飒已经不爱说话了，跟他们也很少交流，连跟他打招呼都说“父亲您好”，华父心里难受，便尽可能满足飒提的一切要求，出国是飒要去的，学演艺也是飒想学的，毕业后进了娱乐圈，靠自己赚的钱在外面买了房子搬出去，这些他都没干涉，可是现在，飒开口让他帮十家，华父不理解。
“十辰于......小时候帮过我。”
飒没去看华父的眼睛，怕被看出端倪，但华父是什么人，这些年商场不是白混的，看自家儿子这副模样便多少猜到了几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喜欢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飒不说话，也不看他，但华父明白了。
十辰于在圈子里那些混账事华父是知道的，小一辈里厮混一块的二世主，哪次没有十辰于的大名？他就不明白了，自家儿子这条件，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这么个货。
再生气也没办法，华父叹口气，跟十家那边说，帮忙可以，但十辰于要跟飒结婚，十家倒是干净利落直接把人丢了过来，怕他们反悔似的，华父心里更堵了，那人到底哪里配得上他儿子！
这一出是飒始料未及的，他想过父亲可能会提条件，没想到竟然是让十跟他结婚，飒意外之后心里又很忐忑，十一定会不开心吧，他那么喜欢自由的人，被人逼着结婚，该多生气啊，他会不会讨厌自己？他们两这么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飒苦笑。
今天去民政局，飒其实很早就醒了，他睡不着，担心气色不好，还特地找了一副眼镜出来戴上。十进门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眼，看到十满脸的不耐烦，他心里小小的热意也渐渐冷了下来。
不能让十讨厌啊，飒心里对自己说到。
于是，他故意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样，十就没有负担，可以继续过他自由自在的生活。
飒微微愣神地想着，然后被手机铃声拉回了思绪，是助理打来的电话，该进组了，保姆车在屋外。
挂了电话，飒深呼了一口气，进组也好，认认真真工作，也免得胡思乱想。
十辰于，长大之后好像更帅了，飒心道。
飒打发了想要上前询问的助理离开，自己拖着行李箱走过去，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让坐在台阶上那人抬起了头，飒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十站起身拍拍屁股，几步走到飒面前，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十并不介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飒说道：“我能在你这，住几天吗？”
飒心潮翻涌，面上却一派如常，他拖着行李朝门口走，十也没发现他那握着拖杆的手攥得有些紧。
十以为飒不同意，毕竟那天在民政局这人好像也很不情愿这场婚姻，他刚想再翻翻手机，看看还有谁能收留他，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以及那人清冷的声音。
“进来吧。”
02
十那天领证回去后依旧我行我素毫不收敛，三天两头继续跟狐朋狗友鬼混，反正家里的事情他从来不管，老爸身子骨硬朗，从抽他的力道就知道，十被打完继续伸手要钱，十父拿他没办法，不知道被气了多少次。
但十玩得有些过了，有一次喝得大醉去酒店开房，搂着个美女，去的还是五星级，在大堂迎面撞见了刚吃完饭从包厢出来的老爸和老丈人。
十那会还不知道这人是飒的父亲，只觉得怎么脸臭成那样，下一秒被自家老爸当众抽了一耳刮子，拖着塞进车里带回了家。
第二天，十的卡被冻结，车子也被收走，老爸把他扫地出门，比哪一次做得都真，也不知道是为了给华家表个态，还是真的不要他这儿子，想来，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十拖着行李转了半天，会所也不给他进了，说是他爸下的命令，十身上就有千把块钱，都不够他住一晚五星级，老爸说，想要继续用卡，就对华飒飒好一点，于是，十问到了飒的住址，过来这蹲着了，也算运气，飒今天回来。
十想不到怎么对人好，他跟人家又不熟，若换了别人，十还能嘻皮笑脸，但在飒面前，十难得的规矩，也许是心里也觉得，飒和他往日里经常鬼混的那些人不一样吧。
不管怎么说，至少不用露宿街头了，十拖着行李箱进门时这么想着。
飒屋子的装修是北欧简约风，简单，明亮，还跟他本人一样，有些冷。飒没问十为什么要来他这住，这让十心里舒服了些，他的确没好意思说，飒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上楼，“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好啊。”十看着那人上楼的身影，不紧不慢，倒弄得他有些坐不住了，“我帮你抬行李吧？”十说完，有些殷勤地帮飒把行李箱搬上楼，搬完又去搬他的，等他搬完，飒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
原本就是空着的客房，铺上被褥收拾一下也很快，十对这还挺满意，直接就往床上倒，然后侧过头问飒，浴室在哪里，他想洗个澡。
在十去洗澡的时候，飒到楼下煮面条，他其实不饿，但他怕十饿，果然，快煮好的时候那人闻着香味来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往厨房靠近，弄得飒突然紧张了起来。
“在煮什么好吃的？”
那人靠过来，带着沐浴后的微凉水汽，飒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手下一抖。
“烫到了吗？”十看到飒指尖碰到锅壁然后缩了一下，他急忙上去拉住人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身子靠得更近了，飒耳根有些烧，他把手抽出来瞪了十一眼，“去穿衣服！”
十习惯了洗完澡在家里就穿个大裤衩，被飒凶了一句后转身回房间穿衣服，嘴里还嘀咕着：“谁睡觉穿衣服啊......”走出了厨房又探头进来，“给我留点~”
面条里打了鸡蛋，撒上葱花浇上香油，闻着就香，十把汤都喝完了，也许是饿了吧，他觉得飒煮的面条是他吃过的面条里最好吃的。
吃完十主动说要洗碗，可是十大少爷没洗过碗，还把碗给摔了，飒把人赶回房间去，自己收拾。
十在飒这住了几天，有些待不住了，狐朋狗友那边一撩波，又想出去玩，这天晚上林家小少爷在锦瑟开了个厢，让他过去，十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下楼看到飒在厨房里做晚餐，他有些狗腿地凑过去，“那个，车子借我一下呗，出去一趟。”
十这几天下来发现，飒这人虽然冷了点，但脾气还是挺好的，只要他狗腿一些，这人都不会拒绝他。拿到飒递来的车钥匙后，十脚步轻快地出了门，飒在屋里听着外面车子离去的声音，把切了一半的牛肉又放回了冰箱。
那人不在，他做那么多吃的干嘛呢。
晚上的时候，飒洗了澡出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12点了，十还没回来，他翻着手机里跟十加上后就没说过话的微信，想着要不要发个消息问一问，但又怕十嫌他烦。
正纠结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有十打来的语音电话，飒一抖，手机差点掉床上，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按下接听，十那头声音嘈杂，说话像是用喊的，“我喝了酒开不了车，你能来接一下我吗？”说完也不等飒回应，自顾自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十身边几人一个劲起哄，刚才他们打赌，赌十能不能把大明星叫过来，十喝了些酒有些上头，又拉不下脸面，便给飒打了这个电话，打完他有些忐忑，其实他也说不准飒会不会来。
半小时后，飒到了锦瑟门口，这个会所是富家公子哥们常来的地方，好些明星也喜欢来，但飒出现在这里还是第一次，他下了车，脸上只戴了口罩，穿简简单单的卫衣和牛仔裤，进门后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到了十所在的包厢门口，他推开门，里面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包厢里的众人见到飒真的来了，起哄声更大了，不少人都拿出手机对着飒一顿狂拍，十一脸得意，一拍桌子喊着：“给钱给钱！我赢了！”
“家庭地位不错啊~”
众人笑闹间飒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十见状赶紧追了出来。
“飒飒，我头晕。”
飒脚步慢了慢，被十追过来搭上了肩，那人整个身体重量朝他靠过来，飒只能伸手去扶他，扶着人一路上了车。
车门一关，车厢里安静多了，飒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辨不出喜怒，手里打转方向盘，看着后视镜，认认真真开车，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回到家两人都没说话。
飒停好车，自顾自进了屋，十这下感觉到，飒可能真的生气了，他赶紧追进去，在飒上了一半楼梯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腕。
“飒飒，对不起啊，我......”
十话还没说完，飒的手机响了，是经纪人打来的电话，问他在哪。
飒刚才出现在锦瑟的时候被那些人又拍照又录视频的，还发到网上，大半夜没睡的人还不少，已经窜上了热搜，估计第二天醒来会更热闹，经纪人打电话来，想问问情况好做点准备。
“没喝，就是......接个朋友。”
飒一边打电话，一边身继续上楼，进了房间关上门，没再给十一个眼神。
十这下是真的得有些过意不去了，他拿出手机去看网上的消息，热搜上#华飒飒 锦瑟#的话题后面已经沸了。
飒跟十结婚的事，他那圈里几乎没人知道，连飒的经纪人都不知道，于是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飒只是跟朋友聚会，有说飒私生活混乱，有人开始扒飒扶着的那个人是谁，有人开始哭他们刚磕上炸飒CP还没热乎就be了。
别的先不说，飒炸CP是什么鬼？？？
十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个问题上，酒都醒了大半。
虽说他跟飒是被迫领的证，但怎么说他们两现在也是合法同居的关系，自己爱人跟别人组CP，这传出去，他十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于是，往日里不怎么上网冲浪的十少爷，一直到天快亮了也没合眼，从不少营销号那里获得了一些飒跟炸的信息。
哦，不就是合作过几部剧么，不就是微博互动了几次么，不就是私下还吃了几顿饭么......艹！
十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必须要解决一下，于是他在太阳刚跃出地平线没多久就敲响了飒的房门，敲得还挺用力。
“开门！”
飒也不知道这人发的什么疯，往日这个点十还睡着呢，他扒拉了一下自己头发，去开门，看着十敲门的手落了空，问道：“有事吗？”
“我觉得你要去网上解释一下你跟那个炸的关系。”
飒：？？？
热搜上还挂着昨晚他扶十上车的相片，大家也还在讨论着他们两的关系，他正想着要怎么跟经纪人那边解释，怎么突然就扯到他跟炸身上了？
十看飒一言不发，以为他不愿意，难不成他真的跟那个炸关系不一般？所以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
十震惊了，心头莫名的怒火像是突然被人一盆水泼灭，该是湿意混合着木头的烧焦味，但为什么还多了一点酸酸涩涩的感觉？他不喜欢飒跟炸在一起，那个炸，他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开始讨厌了。
十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就算你们......可现在我跟你已经领证了，如果传出去对你不好，当然对我也不好，是吧？”
“你是想离婚吗？”
飒这话问出来，十有些愣，心里酸涩感又重了几分，“原来你这么喜欢他啊......”
十话还没说完就被飒打断了，“我跟炸只是普通朋友。”飒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如果你想离婚，我......”
“啊好困，我去睡觉了，困死了困死了！”
十像是怕飒把那句话说完似的，急冲冲打断，还一边嚷嚷着一边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03
虽然飒说了，他跟炸就只是普通朋友，但十对这事依然很上心，特别是听到飒打电话时喊对方炸哥的时候，十坐在沙发上耳朵都竖了起来。
“我今晚不回来吃饭，锅里有煮好的饺子，你待会热一下就可以吃了。”飒一边说一边拿了车钥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留点？”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
十看着飒出门，然后跑到窗边看，看到飒上了门口一辆陌生的车。
为什么不开车？是要喝酒吗？和谁？那个炸吗？去哪里吃饭？就他们俩吗？今晚还回来吗？
十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反应过来时已经开车跟出去了。十以为自己藏得好，却不知，他跟着的那辆车里的人早就发现他了。
“那不是你的车吗？”
炸瞥了一眼后视镜，朝飒问到。飒连头都不用回，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什么情况啊你这是？突然叫我吃饭还整这一出，后面那人就是他？”
“嗯。”
飒也不知道自己整的哪一出，他想知道十在不在意他和炸出来吃饭，可十真的跟出来了，他心里又有些乱，十是在意面子问题，还是在意他？
两人订的是一家私房菜馆的包厢，刚停好车，十就窜了出来，“好巧哦，你们也来这吃饭啊？一起吧？”
真是死皮赖脸。
炸忍着笑，说好啊，飒看了十一眼没说话，倒也没反对，三人进了包厢落座。
炸跟飒聊着最近的事，看得出两人关系挺好的，说话也很随意，十在一旁偷偷打量炸，这是他第一次见炸，听说这人的人气也很高，虽然他不懂娱乐圈的事，但也能感受到对方气质清贵，举手投足细致又温柔，笑起来还痞帅痞帅的。
所以飒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不然往日冷冰冰一人，怎么今天眼里都带笑？
十在打量炸的时候炸也在打量十，这人是不是太幼稚了点，面对面的四人座，一进门十就抢着坐到了飒旁边，他给飒递筷子，十接过去拿在自己手里，然后把自己面前的那双给飒，还故意把手臂搭在飒椅背上，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
炸越发觉得好笑，这两人可真有意思，他可很少见到飒这副模样，耳根都红了还装得镇定自若。为了自己不再继续被人当成假想敌，炸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说：“他在路上了，有点堵车。”
十闻言一顿，还有人来？所以不是他们两人吃饭？
过了一会儿，炸电话响了，他出去接了个人进来，是个脸侧留了些许发须的可爱少年，一进来就跟飒主动打招呼，“飒老师好。”说完看了看十，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这是须须。”炸给两人介绍，须须飒是知道的，刚入圈的新人，最近好像和炸刚拍完一部电影，这次倒是第一次见面，人看着挺乖巧的。
“这是华飒飒，你应该也知道。”炸说完，转向十的时候故意看向飒，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这位是？”
飒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朋友，十辰于。”
十一听不乐意了，把话接过去，“他害羞呢，我们刚领了证。”
须须瞪大了眼，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飒老师领证，这事能在热搜爆一天吧！他又看向十，想看看什么人能拿下飒，要知道，连他一个刚入圈的新人都见识过飒的魅力有多大，那么多人追，飒从来都不看的。
须须心里正嘀咕呢，手在桌下被人牵过去捏了捏掌心，他扭头去看炸，炸凑过来跟他咬耳朵，“你再看，我就吃醋了。”
须须赶紧拿起菜单遮住烧起来的脸。
十再傻也能猜到炸跟须须是什么关系了，心里松了口气，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一顿饭吃完，炸带走了须须，飒自然上了十的车。
这是十开车开得最认真的一次，心无旁骛，目不斜视，就怕飒突然开口问他，今天整的哪一出，他这会儿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有些幼稚，丢脸死了。
好在飒什么都没问，到家后直接回了房间。
过了两天，十又坐不住了，这天飒也没通告，待在家里没出门，下午的时候，十凑到飒跟前，“飒飒，今晚林方生日，在锦瑟聚聚。”因为上次的事，十莫名有些心虚，又补了一句，“你要不要一起去？”
十以为，飒不会喜欢那样的场合，肯定不会去的，结果飒却点点头，“好啊，几点？”
十有些呆，“8、8点。”
“好。”
飒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他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修长的一双腿搭在矮塌上，低头看书的样子显得有些乖。
十突然有些不想飒去了，怕把飒带坏，他也知道那群人是什么德性，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7点半了，飒换了身衣服，发现十还在房间里，他敲了敲房门，“不走吗？”
飒穿了件黑色的锻质衬衫，黑色紧身裤，衣摆收进腰带里，显得腰身纤细而性感，微卷的发丝自然地散落，五官精致。
十走过来，伸手将飒的衬衫扣子又往上扣了一颗，“走吧。”
锦瑟今晚被包场了，门口停了一堆跑车，里面更是喧闹得很，飒跟十一路进去。
大厅的小卡座都被清空了，四周是小吧台，中间摆了一圈长沙发，围了个半圈，坐里面的都是十眼熟的那群家伙，今晚的主角更是众星拱月般被围在中间，一边打牌一边捏着身旁一名清秀少年的腰。
十一进来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十哥，这边。”
林方也抬起头看过来，看到十和十身边的飒，眼睛一亮，拍了拍身旁的少年让他走开，自己也站起来，“阿十，你可迟到了，罚三杯。”众人开始起哄。
十也不推，上来就喝，他的酒量，三杯小意思。
几人又重新坐回沙发，所有人目光都往飒身上看，林方笑着伸出手，“飒影帝，久仰大名，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待会能合个影吗？”
飒礼貌微笑，回握了一下，“好。”
十的朋友，飒也很给面子，他想跟十亲近些，也愿意接触十的朋友们。
众人见飒态度友好，也没那么拘谨了，笑着开十的玩笑。
“阿十福气不错啊，飒影帝可比电视上看着好看多了，你也真是的，怎么都不带出来玩玩。”
“难怪最近阿十不出来玩，我要家里有这么一位美人，我也可以天天不出门，不下床都行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群人往日里荤话说多了，连开玩笑都是带颜色的，十往日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听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他拨了拨台上的牌，“愣着干嘛呢，发牌发牌。”
几人又玩开了。
这几人上牌桌，就没有打空码的，5万一局，对他们来说小意思，往日里十也不会把这小钱放心上，但最近实在手头有些紧，所以连输了几盘之后有些开始认真了。
林方也玩了几把，然后看到飒坐在十身边也没怎么喝酒，便扭头跟服务员吩咐道：“去榨杯果汁来。”
果汁送上来的时候十也看到了，随口说了一句谢了，然后接过果汁换掉了飒手里的酒，顺手揉了揉飒的头，“乖。”
十以前玩的时候身边也没少坐人，男男女女都有，他这动作都做习惯了，揉完才想起这是飒，怕飒不高兴，扭头去看，飒却什么都没说，拿着果汁在喝，耳根有些红，十看到了，心里一动，有点想亲。
“阿十阿十，愣什么呢，到你了！”
十闻言视线又落回牌桌上。
在座的众人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飒身上，飒这样的人，就算坐在角落都是众人的焦点，更别说就在自己面前，谁能忍住不看呢。
林方也在看，他玩过这么多的人里，还没谁有飒这样气度的，清冷矜贵，又魅惑撩人，不知道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他越想心越痒，朝着牌桌上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十又打了几圈下来，手气越来越好，连赢了好几把，心情愉悦，身旁的人突然凑近他，头靠在他肩上，十勾起嘴角，看着手里的牌微微侧头问道：“想要什么，明天给你买。”
“只要是十少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耳边响起的声音谄媚又陌生，十一把将那人推开，声音冷了下来，“你是谁？”
十是见过这人的，刚才进来时陪在林方身旁的少年，林方每次出来玩都自已带个人，也不让人碰，如今这人在这陪他，那陪林方的是谁？
十扫了一眼在座的人，飒不见了，林方也不见了，其余几人见状忙出声道：
“就是就是，赶紧坐下！”
也有人看出十可能猜到了，瞒不住，于是劝道：“就玩玩而已，别这么大火气，没事的。”
十起身将拦着他的人一脚踹开，径直往楼上包间走，锦瑟这地方他熟得很，二楼的包间是干什么的他也知道，林方往日里就爱在二楼最角落的那间玩，十过去直接踹门，动静很大，楼下的人也听到了，有好些人上来看，又不敢靠近。
往日里跟十玩一块的人赶紧过来劝，十脸色沉得吓人，他们从没见过十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慌，怕出事。
那门还挺结实，十一下踹得比一下狠，楼下都听到了，屋里不可能听不到，在十又踹完一脚后门开了，十没停，又一脚踹上去，撞了门后那人一脸。
林方被门撞这一下脑门疼得厉害，好像还流血了，他捂着头吼道：“十辰于你有病吧！”
十不看他，快步进房里，看到飒衣服凌乱头发也乱，缩在角落的地板上，露出的肌肤都泛了红，他手里抓了个拖盘，有人靠近就挥。
飒刚才上个厕所，出来时被林方叫住，说阿十找他，飒也没多想便去了，结果刚过拐角就被人拿毛巾捂住口鼻，闻到股药水的味道后就晕了过去。之后是被人灌醒的，那人不知道灌他喝的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东西，没多久他就混身发热意识也不太清醒。
飒也是个狠的，他摔碎一个杯子，拿碎片往自己手臂上划，疼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然后看到了林方，林方还笑着跟他说什么十少一会儿就来，让他别紧张，然后就开始解皮带，飒身子发软，第一次有些绝望，他抓到什么用什么，往靠近他的人砸，烟灰缸，酒瓶，酒杯，最后剩下个拖盘护着自己。
十被飒打到好几下才把人抱住，他目眦欲裂，又担心飒的情况，飒挣扎得厉害，他拍着飒的背，不停在飒耳边说：“是我，是阿十，没事了，没事了。”
飒好一会才像是听出了十的声音，不挣扎了，整个人却很烫，窝在十怀里，十跟他说话也没回应，像是昏过去了，十心里着急，抱起飒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十拿飒的手机给他经纪人打电话，飒的经纪人一听飒出了事，来得也很快，飒有了人陪着，十转身就走，他刚才走得及，还没跟那群人算账。
04
锦瑟里闹了这么一出，所有人都在安抚林方的怒气，林方脾气大，往日里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连家里都不拦他，十辰于凭什么，还当众让他难堪，他简直要气死了。
所以十一回来，林方就让人把十按住揍，十也不是个乖乖挨揍的主，但他是没想到，林方这小子长脸了？敢跟他动手，连往日里狗腿他的人都劝他算了，十更生气了。
见十还是那不可一世的模样，林方突然笑了，“十辰于，你不会以为现在十家还能护住你吧？十家都要完了！”
十猛地一顿，“你说什么？”
“十家几个月前就资金周转不开，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十家丢你出来跟华飒飒联姻，不就是想华家出手帮你们一把么，如今看来，华家也很后悔趟这趟浑水吧！”
“你胡说！”
“不信回去问你爸啊。”
十一路回家，不断让自己冷静一点，那些人说的话他不想信，但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又让他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散，从小到大，十没管过家里的生意，反正他从不缺钱花，无忧无虑长这么大，不想努力，也不想改变。
回到十家，十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屋里很空，没什么人。
“吴妈？陈伯！”
过了好一会儿，吴妈从屋里快步走出来，见到熟悉的人，十的一颗心刚放了放，却又在听到对方的话后提了起来。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老爷在医院，你快去看看吧。”
十转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回头问：“哪家医院？”
H市第一人民医院，十到的时候快0点了，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住院部不给进，十在楼下抽烟，然后给陈伯打电话，过了一会儿，陈伯下来，脸上有些疲态。
十把烟丢在地上撵灭，第一次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陈伯。”
陈伯看着十长大的，本来也不想让十知道这些，但现在好像也瞒不住了，十的父亲这一倒，家里的重担只能落到十身上。陈伯第一次在十面前抽烟，两人坐在楼下花坛边的长椅上，十一口一口抽着烟，听陈伯说着这段时间十家的情况。
去年，十家投了很大的人力财力在海上的一个项目上，推进了大半年，可最近项目出问题了，这一崩直接伤到了十家的根基，不得不抽调各方资金回补，可也有些无力回天，几个月前求助华家，却有些把华家也拖下水的感觉，再想不到解决办法，集团就要进行破产清算了。
“把我那些跑车卖了，表也卖了，家里不是还有好几套房么？都卖了呢？”十抓着陈伯的手臂，力度有些大，陈伯却静静地看着他，“少爷，这些不够。”
十沉默了，连着抽了两根烟，“集团现在能调动的资金情况，以及手上正在推进的项目情况，都整理一份资料给我。”十仿佛一夜长大，身上多了些沉稳，“陈伯，你会帮我吗？”
“会。”
第二天，十跟着陈伯去了集团，如今集团里也是人心惶惶，大家都听到了一些风声，有的甚至开始担心这个月的工资还能不能发。十从进入集团大门开始就被众人目光注视着，这位大少爷，从来都是闻其名不见其人，风评还不太好，听说十董进医院了，如今十家是已经没人到需要他出面了吗，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凉。
集团好几个股东聚在会议室里，吵吵嚷嚷，他们收到的消息比下面员工要更多一些，听说今天要开会，虽然还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我今天就撤股！赶紧把我的股份提出来！”
“我当初就不同意这个项目，都是老十一意孤行，我可没签字啊，这个坑我可不填！”
“有没有人说一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十推门进去，身后跟着陈伯和一名男子，屋内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一顿，随后更大的喧闹声响起，十不管众人的反应，径直走到长桌前，还没等他开口，台下就有一人大声嚷着要退股，十将手里拿着的文件往桌上猛地一拍，“好！让他退，徐斌，联系财务和律师，给他退股！以后集团的任何收益都与他无关！”
“是！”十身后那名男子应了一声，随后走到台下那人面前，“张总，让您跟我来。”
那被唤作张总的中年男子名叫张强，他年轻那会儿眼光不错，搭上了十家这条船，从最初的一点点股票，变成如今的大股东，这半辈子都靠着十家吃香喝辣，如今十家出了事，他第一个跑。
张强听十话里的意思，心里又有些犹豫，毕竟十家在业内屹立多年，如今说倒就倒，他其实也有点不相信，但他话都说出去了，想收回又拉不下脸，于是当着众人面哼了一声，跟着徐斌出去了。
有了这一出，台下的人都渐渐安静下来，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先按兵不动，万一十家真的有后手呢？
十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心里一紧。
“集团现在资金是出了问题，缺口至少5个亿。”十也不去看众人的表情，自顾自翻开资料说道：“手上还在推进的项目短期内看不到希望，还有可能因为资金补给不上而中断，其余还剩一些空置的地皮和开发了一半的项目，形势的确很不乐观。”
十说完，自己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站起来，对着所有人鞠躬，“在座的都是我的叔叔伯伯，当年也是跟我爸一起白手起家的，如今我爸躺在医院里，还希望各位能给我一点时间，一个月，我一定想出解决的办法，一个月后若是没能更好，那各位是走是留，我都不再阻拦。”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虽说有着打江山的情谊在，但谁都是利益至上，其中一人开口道：“一个月太久了，我等不了，最多两个星期。”
众人闻言，也点头同意，谁也不想这时候落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所有人出去后，十坐回到椅子上，那么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跟陈伯两个人，十眼神有些空，一天一夜，他的世界变了个样，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下一秒，他想到了飒，然后心里像被一根根细线割裂似的疼，他深呼一口气。
“陈伯，我想离婚。”
医院里，飒一觉睡醒已经快中午了，他睁开眼看到医院雪白的墙壁，和病床边的经纪人许新。
“谢天谢地你可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飒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进行了处理，包了一圈的纱布，其他倒还好，头脑也清醒多了，“他呢？”
“你是问送你来的那个人吗？我还没问你呢，那人是谁？你怎么会进医院的？昨晚都去了哪里？”
飒见许新这样，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他拿了手机要给十打电话，十却从门外进来了。
“啊，是你，昨晚谢谢你，对了，你叫......”许新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伯拉着出去了。
“好点了么？”十站在床边，替飒拨了拨头发，指腹在飒的脸上微微停顿。
飒感觉十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可他又说不上来，他点点头，“好多了。”
“那我们去离婚吧。”
飒整个人僵住，他抬头去看十，十眼神很复杂，但却没有在开玩笑的样子，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低下头，“好。”
飒说完就想起身穿鞋子，十蹲下去，“我帮你穿。”
十握着飒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给飒穿袜子，再穿鞋，飒也没拒绝，十没做过这些，磕磕绊绊，突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他手背上，他顿了顿，又继续，他好像从来没为飒做过什么，如今什么都想做，哪怕只是一些很小的事情。
给飒穿好了鞋，十起来转身朝门外走，没敢去看飒，走了几步，感觉到身后的人跟着他出来了。
两人去民政局，是许新开的车，给飒戴了口罩帽子和墨镜，全副武装，怕有人认出来，刚才陈伯跟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许新都不用想被曝光后如何公关这两人就要离婚了，他心情也挺复杂的。
从民政局出来，十故作轻松道：“总算自由了，你也不用天天被人在家里蹭吃蹭喝了哈哈哈~”
飒戴着口罩和墨镜，也看不出表情，声音还是那样清冷，“我走了。”
“飒飒。”飒走了两步，十在身后喊他，他刚转过身就被十猛地抱进怀里，抱得还很紧，“照顾好自己。”
飒的手刚举到半空十就放开了他，十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快步离开，飒的手指动了动，又垂了下来，他感觉整个人都空空的，许新来喊他，送他回家休息。
飒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掠的风景，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空空的，像一副失了色彩的残画，他的世界，从此只剩黑白。
05
十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他转头又赶去了第一人民医院，见到了病床上的父亲，怎么才过了没多久，父亲就老了这么多呢。
十父刚吃了医院的午餐，陈伯已经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他看着自己从小宠着长大的儿子，叹了口气：“原本想这几天送你出国的。”
“我才不去。”十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听老陈说，你跟华家那小子离婚了？”
“嗯。”
十父又叹了口气，“当初是我不好，为了集团资金周转让你去跟他结婚，都没问过你喜不喜欢，愿不愿......”
“我喜欢的，很喜欢。”十继续低着头削苹果皮，想的却是飒现在还有没有在哭。
十父闻言有些不解，刚想问，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问出口。
如今的十家就像在风雨中摇摆的大厦，随时会倒塌，这时候谁跟十家沾上关系谁倒霉，若是不离婚，到时候十身上背负的债务，华飒飒也要共同承担，不离婚，怎么保他周全，十这是把华家摘出去了啊。
十父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他这个没心没肺游手好闲的儿子，如今也会为了这些事情费尽思量，真是长大了。
十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十父，“让陈伯留在医院陪你吧，你听医生的，好好养病，集团那边有徐斌帮我，你不要担心。”
一连三天，十卖掉了自己手里的车和表，房子也卖了几套，算是把集团员工的工资给发了，之后便扎进董事长办公室里，看整理上来的各种资料，他原本学的就是金融，虽然大学的时候都在浪，学了个半吊子，但在徐斌的帮助下也算慢慢上手了。
集团现在的项目，要么已经搁置，要么短期内看不到成效，空置的几块地皮又在城市郊区，根本不值钱，手里还有几个房产项目目前处于停工状态，付不起工人工资，集体罢工了。
十虽然说得笃定，可他自己也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看着又过了一天还是毫无进展，十整个人有些颓，胡渣都长出来了，听说又有股东撤股了，十家背负的债务又更多了些，十泡了桶泡面当晚餐，然后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十把当前的情况跟十父说了，父子两这会儿谁也不逞能，一起坐下来想办法，十父这倒是有一个好消息。
“教育新区？”
“对，就在我们闲置的那几块地皮上。”
十父在业内纵横多年，这点渠道人脉还是有的，他收到消息，H市即将打造一个教育新区，选址正好在他们手里的地皮上，也就是说，这个政策一旦颁布下来，那片地皮的市值能翻上近十倍，若是建楼盘，那么他们将会垄断整个片区的学区房，到时候，不仅是本地人，连外地人都会来这边置业。
十不傻，听父亲这么一说眼睛也亮了，但他们还需要一批资金周转。
“去找银行贷款？”
“以集团目前的经济情况，在银行可能贷不了那么多钱，我们至少需要1个亿才能去开一个盘。”
“那怎么办？”十又皱起了眉。
“也许你可以去找一个人。”
第二天，十开着车进了一个小区，这个小区位于城东，有些年岁了，十嘴里念着十父给他说的地址，对照着门牌号找过去，终于在一个转角找到了，他停好车，提了大包小包去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
开门的是个约莫有60岁的妇人，半花白的头发扎在脑后，腰上系着碎花围裙，面容亲切，看着门外的十有些疑惑却又很有礼貌地问道：“你找谁？”
“阿姨好，我找秦老。”
“老秦啊，有人找。”她往屋里喊了一声，又扭头招呼十：“进来吧。”
“欸。”
十今天穿得规规矩矩，白衬衫黑西裤，身姿挺拔，出门前也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整个人看着很精神。
秦老拄着拐杖走出来，看着十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印象，“你是？”
“秦老你好，我叫十辰于，是十浩山的儿子。”
“哦~~是十家那孩子，来坐吧。”
十坐下后跟秦老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起来，从身体可好，到最近喜欢下什么棋，绕了一大圈，秦老心里也猜到是有事相求，倒也难得，还打听了他喜欢喝的茶，喜欢下的棋，也算是做足功课了，他拿起盖碗喝了一口茶，“说吧，今天上门找我什么事。”
秦老要不开这口，十也有些不知道该聊啥了，于是也直接坦白，“秦老，我们收到消息，H市将会建一个教育新区，正好在我们手里的地皮上，我们想跟银行贷款一个亿，想请你行个方便。”
秦老垂下眼，慢悠悠道：“你们这是哪来的消息，都还没颁布，现在就出手是不是冒险了点，万一落不下来，你们这一个亿可就打水漂了。”
“反正十家现在也走投无路了，多背个一亿两亿的，也没什么差别。”
十说完秦老哼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一个亿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们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能不能成，就看秦老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秦老还在打太极，“小十你搞错了吧，如今汇发银行的行长不是我，我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我父亲说了，只要秦老愿意，就没有办不到的。”十微微笑着看秦老，也不多说什么了。
秦老之前身居高位之后也曾糊涂过，挪用了银行里的一笔资金，差点补不上，是十浩山帮了他，后来这事也就盖下了谁都不知道，他依旧是汇发银行的行长，所以，秦老欠十浩山一个人情，他看着跟十浩山有7分相像的十辰于，心里叹口气，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这是来讨债的。
秦老起身进书房，在一张纸上写了什么，然后塞进信封里出来递给十，“你去给汇发银行行长看，他会帮你的。”
十眼中光芒亮起，“谢谢秦老！”
以前十家风光的时候，每家银行都舔着脸往上凑，如今出了事，谁都唯恐避之不及，十约不到汇发银行行长见面，只能在路边堵人，风吹日晒，还被保安赶了好几次，终于把人堵在停车场了，好在那人看了秦老的亲笔，神色变了变，最后答应了给十贷款一个亿。
十整个人都松了下来，随后又忙着组建团队，到工地上勘察设计，做建筑方案，又走各种审批，忙得脚不沾地，人都瘦了两圈，皮肤也黑了，目光却更锐利了。
没多久，教育新区的政策颁布下来，十家手里的地皮市价疯涨，连带着股票都有些起死回生的感觉。
集团里的股东见状，也慢慢安静下来，没人再说撤股的事。十父身体日渐康复，出院后回到集团，有了他的加入，十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虽然看到了希望，但短期内还是回不了钱，5亿的巨坑还在那，要是补不上，随时还会崩，十家现在就像在走钢丝，但凡飞来一只鸟都可能让他们跌下悬崖摔个粉碎，幸运的是，没有别家对他们落井下石，这让他们稍微能喘口气。
过了很久之后十家父子才知道，不是没有，而是那些人被华家挡掉了。
随着教育新区的新政，整个城市经济开始往城西发展，不少国内的大佬也很看好这一块，只可惜下手晚了，那一片的地皮几乎都在十家手里，而这时候，十家公开招标，愿意让出部分土地使用权，引资本下场，大家也不傻，这么稳赚不赔的买卖上哪里找，于是，不到两个月，十家筹集到了3亿回款，算是将坑补了一半。
经过这次变故，十整个人跟脱胎换骨了似的，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颇有威严，集团里的员工那句“十总”喊得心悦诚服，等教育片区的项目日渐走上正轨之后，十又被父亲派去跟进各个地方的项目，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三年后，十家不仅度过了资金难关，还比之前更上一层楼，业务开始往国外发展，这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甚至被收录进了大学金融专业的教材中，新一期的财经访谈人物就是十。
十有些无语，原本以为等一切好起来，他就可以继续过吃吃喝喝的潇洒日子，结果十父直接把集团丢给他，自己回家遛鸟，十是又气又没办法，当年十父进医院让十后怕了很久，第一次感觉到父亲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所以，自己担着就担着吧。
访谈是晚上8点直播，等到结束已经快10点了，现场工作人员在收拾道具，导演送十出门，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这是H市的电视台，财经访谈录影棚在7楼，导演是要送十到楼下大门的，他们站在电梯口，按亮按键。
电梯从楼上下来，数字一个一个跳，等在7楼停好，门一开，十看到里面的人脚步顿了顿，那人像是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十，身子微微僵了僵，只有导演不明所以，还招呼着十进电梯，却被十挡住了脚步。
十回过身，对导演微微颔首，“刘导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先忙。”
刘导的确很多事情，又唯恐怠慢了这位商业新贵才想着送人出门，听到十这么说，不像客套，便也没坚持，“那行，十总慢走，今天谢谢了。”他说完瞥见电梯里的人，于是又招手打了个招呼：“飒老师收工啦？慢走啊。”
飒微微点头，没说话，他往日清冷惯了，刘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目送着十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
电梯里十跟飒并肩站着，中间只隔了20厘米，两人都没说话，十看着飒脸上戴的还是那副第一次见面时的浅茶色墨镜，心里不由得软了几分，这人还真是念旧啊。
电梯停了两层楼，却都没有人进来，电梯门开了又关，有些慢，但两人谁都没去按关门键。电梯继续往下行，突然晃动了一下，四周猛地一黑，电梯停下不动了。
飒被吓到了，一转身就撞进一个怀里，十抱着他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飒慢慢平静下来，伸手想推开却被十加了些力道抱紧，“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飒说完，十深呼一口气，把他又抱得更紧了几分，他背后贴在电梯墙壁上，有些凉，搂在他腰间的手却很热，十的脸埋在他脖颈处，呼吸一下一下，烫得他耳根也热了，然后十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什么，刚说完电梯的灯就亮了，又开始动起来。
飒像刚反应过来似的一把将十推开，电梯也正好到了一楼，门外站了好些人在等电梯，许新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到飒出来后便迎过来，走近后看到了飒身后的十，他有些诧异，“你们？”
“碰巧而已。”飒解释了一句，也不等许新再说什么，径直朝门外走去，走得还有些快。
刚才，刚才十是不是说，我好想你？
飒让自己不要去想，不管是还是不是他都害怕知道，当年离婚后，飒以为十还会来家里取走他的东西，结果竟是连东西都不拿了，说从他的世界消失就消失，想来也不曾在乎过他吧。
这几年，商场上风云变幻，娱乐圈里也几经更迭，各自在各自的圈子里奔波，飒这三年接了好几部电影，一进组就是好几个月不见人，粉丝怨念得很，但是取得的成果也很斐然，开始往国际上走，期间又拿了一次影帝。
飒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不会去想十了，结果努力了三年平静下来的心湖，却因为十的出现再次泛起涟漪，真没用。
06
自从那次跟飒在电梯里相遇之后，十回来都有些心不在焉，这天刚敲定了一个新项目，晚上跟合作商吃了个饭，吃完饭时间还早，便又在方园定了厢。
方园是H市一家高端娱乐会所，这里的酒很出名，调酒师技术很好，这次的合作商又是个爱酒的，十对于这样的应酬已经得心应手了，吩咐下去的安排也让对方非常满意。
“来，十总，我敬你一杯，祝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好。”
中途十出来上洗手间，却在过道上被人喊住了，他刚转身就有个身影扑进他怀里，“十总，我脚扭着了，好疼。”
那是名模样清秀的少年，半长的头发有些微卷，他听说十总喜欢这样的。这人是方园的服务员，之前是在锦瑟做的，所以十早些年的事迹他略有耳闻，今天便想着来碰碰运气，万一入了十总的眼呢，毕竟十总今非昔比。
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洗手间里出来一人，跟他们碰了个面对面，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那人一推，双手平举，“我不认识他！”
飒看了十一眼，不说话，转身就走。
十急了，“不是，我真不认识他，我都没碰他，他自己扑过来的，真的，你信我！”
飒不信，十这人当初就爱玩，什么德行他又不是没见过，信什么信！
“别跟着我！”
飒吼得十一愣，看着飒消失在拐角，再追过去已经不见人了。
原来飒也有这么凶的时候啊，怪......可爱的。
另一边包厢里，炸在给须须展示他刚学回来的调酒技术，飒从外面气呼呼进来，“在调的什么，给我喝！”
这一喝就喝得有点多，炸跟须须也不知道飒怎么了，飒又不说，回来后又点了两瓶酒，都还挺烈，还很贵，最后就是喝得路都走不稳，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他出来的。
刚出方园门口，台阶下马路对面停了一辆车，一个人靠在车门上抽烟，看着有些眼熟，炸又多看了两眼，那人竟然还朝他们走过来了，等走近了炸才把人认出来，十辰于，如今得叫十总了。
十似乎也不跟他们见外，伸手把飒接过去，微微皱眉，“他怎么喝了这么多？”
“问你啊。”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之前要是不知道飒在生什么气，如今见到十辰于在这里炸就知道了，当年这两人的事他跟须须可是知道的。
十被噎了一下，倒也没再反驳，他把飒抱起来，“谢了。”说完转身带着人上了车。
过了三年，十依然记得飒的家在哪里，在门口停了车，把飒背到肩上，进了院子。十站在门口，试着输入了一串密码，门开了，密码竟然没换。
进了屋里，飒想来是感受到了熟悉的环境，挣扎着要下来，走得摇摇晃晃，皮带勒得他难受，于是一边走一边脱裤子，十刚关好门拿了拖鞋想给飒换上，结果回头就看到被飒丢在地上的裤子。
“飒飒？”十往客厅里走。
飒倒在沙发里，红色的衬衫下摆堪堪盖过腿根，一双腿笔直修长，就这样撞进十眼里，十喉结滚动了一下，上前去把人扶起来，“飒飒，回床上睡，沙发会不舒服。”
“不要！”飒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清冷，说话的语气带着莫名的撒娇，软软的，他自己还以为很凶，下一秒又捧着自己的脸，对着十笑，“我可爱吗？”
十深呼吸，蹲下来跟飒平视，双手微微撑在飒两边的沙发上，他怕飒摔了，嘴里应道：“可爱。”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飒说完像是很委屈，“你喜欢他们都不喜欢我！有什么是他们会而我不会的？嗯？这样吗？”飒说完伸手环住了十的脖子，凑过去亲十的唇，亲得又很没章法，碰一下，再碰一下。他整个人超前倾，身子往十身上贴，腿还缠到十腰上，下一秒被十猛地压进沙发里。
十的吻滚烫而霸道，像把飒嘴的空气掠夺一空，飒脑子都有些缺氧，张口呼吸，十的吻又重重落在他脖颈，宽厚的手掌捏在他大腿上，飒感受到十的凶猛，有一瞬间的无措，随后又急切地去扒十身上的衣服，像是害怕什么，迫切想要得到一些证明似的。
十按住飒的手，把人抱紧，一下一下轻抚飒的背，飒的腿去蹭十的腰，也被十按住，十的声音暗哑得厉害：“别动......”
飒更委屈了，都这样了，十都不要他吗？
等飒平静下来，十把人抱着去浴室，放水给飒洗澡，飒洗好澡出来，十拿了吹风筒给他吹头发，吹得飒昏昏欲睡，有些困了，十帮他吹好头发又把他抱上床，像是当他不会自己走似的。
“乖，先睡一觉。”十在飒额头落了一吻，刚起身就被飒抓住了手指，飒目光软软地看他，也不说话，十心里呼气再呼气，再这样，他可就真的忍不住了，“放心，我不走。”
飒还是不放手，抓着晃了晃，“抱我。”
十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上床躺下，飒软软地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了，十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像抱住了全世界。
第二天飒醒来，房间里还拉着窗帘，也不知道外面天亮了没有，他看了一下床头的钟，早上7点了。
像是感应到飒醒了似的，十从外面拿了一杯蜂蜜水进来，坐在床边，看着微微发愣看着他的飒，“喝那么多酒头疼不疼？把这个喝了。”
飒支起身子，接过来一口一口喝，昨晚的事依稀还有些记忆，十到最后还是没碰他，他神情有些落寞，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勾人，刚睡醒的慵懒和性感，又带着些清冷的破碎感，引人犯罪。
飒把喝了一半的蜂蜜水放到床头柜上，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你可以走了。”
十却呼了一口气，“看来是清醒了。”说完十又凑近了些，“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关你什么事。”飒别过脸，却被十扳回去跟他四目相对，“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因为在乎我，喜欢我？”
“你唔......”飒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十就吻上来了，吻得他整个人都懵了，十放开他，又继续说道：“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不用跟谁比，在我心里，没有谁比你更能让我在乎的了，你也不用改变什么，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当年是我不好，对不起，现在，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不管以后再遇到什么，我们都永远在一起。”
十说得郑重，让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发现十真的有些不一样了，眼神更深邃有力，整个人也多了些成熟的魅力，更......迷人了。
飒之前对十的喜欢还源于小时候，后来两人结婚，到离婚，让这份喜欢从小心翼翼到不甘和执拗，这让飒有些烦躁，喝了酒上头后又迫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可这些种种的不安，在这一刻突然都不见了，他感受到十不仅喜欢他，并且尊重他，是真的想要跟他过一辈子，不再像以前那么随便。
飒这一刻突然感觉很踏实，而十还在等他的答复，他笑起来，“我愿意。”
飒刚说完，十身子就压上来了，咬着他耳朵，说的话让他脸上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