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能为栗】往事如烟（小说）

（狼视角）

日子一天天溜走，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开心的，难过的，悲伤的，愤懑的……

唯独关于她的，我一件也忘不了。

或许是因为在我陷入绝境时，她给予我一道光。

又或许，她是我的命中注定。

最早见到她是在一个酒馆。

那时，她是那家临街小店唯一的调酒师兼店长，而我是一个事业失败却还企图寻求安慰的废物。

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坐在吧台边，将辛辣的液体尽数灌入口中，感觉到喉咙被刺激得生痛，莫名其妙的快感占据我的神经。

一刻不停地灌酒，脸上的冰凉却让我清醒到麻木，也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泪水。

在我又拿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时，有人扣住了我的手腕。

扭头就看见了她的脸。

蓝色的眼眸里没有透露出太多的情感，但我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忘过扭头的一瞬。

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身体……吗？

我不知是回应她还是自嘲般地笑笑。

对于一个灵魂缥缈的人来说，身体不过是发泄的容器，用来惩罚自己的唯一途径。

好与坏又能如何……无非是肉体上舒适与痛苦的区别。

默默推开她的手，又端起酒杯。

这次她的动作不再温和，略显粗鲁地夺过酒杯，重重扣在吧台上。

深棕色的木皮上溅满了透明的液体。

我说，别喝了。

明明内心已经痛苦到麻木，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我还是有些没心没肺地笑出了声。

这是关心吗？原来还有人会关心我？

为什么不能喝？

因为对身体不好。

你这么在乎我是想……干什么呢？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蹦出，我冷不丁站起来，双手拄在吧台上，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她明显慌了神，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在空中挥舞几下又放回原处，缓慢而坚决地收起酒杯。

总之你不能喝了，有什么烦恼你可以给我说，不要这么喝酒。

我没有回话，保持这个姿势沉默了几分钟，又或是几十分钟。

在她撑不住的前一秒，我坐了回去。

想伸手拿酒杯却只摸到了湿漉漉的吧台。

刚想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愣愣地盯着门口发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一直表现的很坚强，从不在别人面前哭，我认为那是怯懦的表现。

但是在她面前不必。

积攒了不知多久的苦闷终于被一次性释放，我对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调酒师说出了一切。

到最后嗓子已经沙哑，眼泪也已哭干。

她走出吧台关上店门，然后坐在我身旁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

那一刻我彻底向她屈服。

从此我迷上了她和有关她的一切。

那间酒吧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后来，我直接住在了那里。

人们常说爱情的力量有多么伟大，以前我总是不屑的一笑带过，而现在，我感叹着人们还是太小看它了。

爱可以让人误入歧途，也可以在绝望的边缘拯救一个亡失的灵魂。

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倾诉和聆听，就可以萌发这不可思议的爱。

但我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她送我了一本书，萨克雷的«名利场»。

里面有一句话我这辈子都无法忘却。

“生活好比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你对他哭，它也对你哭。”

还记得当时看到这里，我感触颇深，便拿着书去找她。

她不明所以地笑笑，摸了摸我的头。

那时我突然意识到她的用心良苦，鼻子一酸，头埋在她怀里抱紧她。

你真的是，我唯一的救赎。

我们一起度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愉快的进行下去，命运却给了我们沉重的打击。

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哭红了眼，我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有时术后的创口折磨得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也就坐在床边陪着我整夜地不睡觉。

为了帮我治病，她卖了那间酒馆，那间承载我美好记忆的居所。

可是我不争气的身体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我告诉她，你别管我了。

她愣了很久没有说话，然后伸手探探我的额头。

原本下了狠心要骂她，让她永远离开我，却在面对那双疲惫的蓝色眼眸时不知所措。

认识了四年，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得那么伤心。

想像她当初安慰我一样安慰她，但我抱住她的样子反而像寻求安慰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最近忘得事情越来越多，过去的很多记忆好像被洗得无影无踪，连一丝回忆的机会都没有。

唯独关于她的，我一件也忘不了。

‍‍过去我想，她在我陷入绝境给予我一道光。

现在我才发现。

她是我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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