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蛋壳
陈珂掐着郑丹妮的脸，“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在陈珂面前郑丹妮从来不犯怵,反而说得更加底气十足,“你变态！”
郑丹妮脸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嘚瑟神情,陈珂看着就想欺负,她低头强吻上郑丹妮的唇,又开始纠缠，手在被褥里爬上郑丹妮的腰。
“哈哈哈……”郑丹妮笑着，已经含不住陈珂的唇，就差在床上打滚，偏偏陈珂又压在她身上,郑丹妮只能任对方欺负自己。都这样了，郑丹妮嘴上还不服软，“陈珂，你不仅变态，你还幼稚……哈哈哈哈哈……”
郑丹妮笑起来真的特别甜，又有感染力，让人见了也觉心情大好,陈珂也笑着继续逗她,直到身下的人儿笑得花枝乱颤，眼睛都快眯在一起。
看着看着,陈珂慢慢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而温柔搂着郑丹妮的腰，目光锁定在眼前这张泛红的脸上,不曾移开。
郑丹妮也静望着陈珂的脸，她唇角浮着一抹迷人好看的淡笑。妄想和现实总在郑丹妮大脑中交替，有时觉得她们好像互相喜欢着对方一样；但大部分时间郑丹妮告诉自己，她们这只是图一时享受罢了。
对视片刻，郑丹妮主动抬起头闭眼吻上了陈珂。
的确是享受。
不管是抱着哪种想法，当和陈珂两唇相接时，郑丹妮的大脑都变得空白，除了本能地去和对方热情纠缠。
陈珂低头问，“今晚没尽兴？”
“嗯。”郑丹妮顺势抱住陈珂的身子。
陈珂笑了笑，道，“我也是……”
在床上，两人又是一次辗转缠绵。
这一次是真累了，郑丹妮将头埋在枕头里，晕晕沉沉，心想着明天估计又得素颜去公司上班，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熟睡了过去。
以前郑丹妮还老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似乎越来越适应陈珂躺在她身侧。
陈珂探手想去关灯，见郑丹妮肩头露在外面，睡得像头懒猪，禁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替郑丹妮拉好了被子，细细盯着这张脸，走神了，一走还是几分钟……
“……天呐，还好没迟到……”
“我发财了……我发财了……”
睡着睡着，郑丹妮突然呢喃了两句梦话。
陈珂听着笑得无奈，郑小姐脑子里除了钱，还能不能装下其他东西。
第二天早上，情况和上次出奇的一致。
郑丹妮一起床，就开始揪着陈珂撒起床气，陈珂说世界上没有比她郑丹妮脾气更臭的女人，两人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嫌弃了整整十分钟。
好像只有在脱了衣服滚床单的时候，两人才能有短暂的和谐。
最后，陈珂还是说开车送郑丹妮去公司，而郑丹妮，也还是别扭上了陈珂的车。
到公司后，郑丹妮望着手里这份合同，称得上是来之不易，签合同的时候，和陈珂滚一次床单，拿合同的时候，她们又是一次。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陈珂发展成了床上关系。
十一月，说忙不忙，说闲也不闲，毕竟快年末了，公司营业到了淡季。
郑丹妮手里压着的设计单越来越少，大部分精力还是在跟进旧项目，但加班是免不了的。别人五点以后下班就叫加班，而在郑丹妮这儿，晚上八点之前下班，那都叫下班挺早。
“妮妮，快九点了，你还不下班？”
生理期，但郑丹妮要强，还是晕晕沉沉撑着改图，“还有点没做完，我再加会儿班。”
“回去做也行啊，今天下雪了，外边好冷。”
“嗯，知道了，再见。”
设计部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几个着急赶稿的，苦苦挣扎。
九点整，郑丹妮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于是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下楼找点吃的。
天空中漫着白白的雪花，在风中飞舞。
郑丹妮哈着气，搓手跺脚，夜景再美也没空欣赏，只觉得冷。就近去了一家小餐馆，郑丹妮打算随意打包一份小笼包再加碗热粥，解决晚饭。
“好冷啊~”
“我帮你暖手。”
邻座的小情侣手握着手，腻歪聊着天，让餐厅里的空气都变得甜蜜蜜。郑丹妮只是不经意瞄了一眼，又一脸生无可恋地回过头，小腹绞痛，难受的很。
每当这个时候，郑丹妮就开始想，有个对象也是顶点用的。
打包好晚饭，郑丹妮紧了紧围巾，走出餐馆。
北风呼啸，冻得人脸蛋生疼。
才没走几步，郑丹妮脚踩在结冰的地面，呲溜就摔了一跤，白粥洒了一地。这情景，凄凄惨惨戚戚都不足以形容。一旁正欣赏雪景的情侣向她致以了“关切”的目光，而郑丹妮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跌面子。
郑丹妮咬牙起身，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往前。
这时候，她坚强的自己都心疼自己。
回到办公室，麻木地吃口小笼包，再灌点热水，郑丹妮恍恍惚惚盯着电脑屏幕，只觉得这会儿头更晕了。
“妮妮，一起喝点汤吗？我男朋友煲的。”
“哦，不用，我买了吃的。”郑丹妮抬头，是设计一部的同事，瞧瞧人家男朋友多贴心，大晚上来陪女朋友加班，还送汤。但平心而论，没看清江慎的嘴脸之前，江慎对她也挺好的，可哪知道……郑丹妮无精打采的垂垂头，糊涂了，干嘛想让自己不爽的人。
郑丹妮挺怕寂寞的，否则也不会交往那么多前任，有时候真的只是因为孤单而在一起。她给自己洗脑，说一个人过得更舒坦，那因为她刚和江慎分手，心里暗戳戳在赌气。
好难受，郑丹妮闷头趴在工位上，休息会儿，可能是生理期，情绪更加不稳定。闭上眼，郑丹妮却想起了陈珂，还想喝海鲜粥。
郑丹妮郁闷，她是不是太没人想了，居然都开始想狐狸精。
“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那晚她们在沙发上做时，陈珂凑在她耳边说的，说得特别撩人但现在快一个星期了，郑丹妮一次都没主动给陈珂打电话，陈珂也没有联络她……
就在郑丹妮心里正想着陈珂也没联络她时，电话铃声很应景的响了。
来电显示“狐狸精”，刚巧就是陈珂。
郑丹妮犹豫了几秒，接通电话，但没吱声。
对面也安静了两秒，然后就是陈珂的声音，“今晚过来吗？”
“我没时间。”
“今晚能不能过来陪陪我？我不舒服，有点发烧，家里没药了。”
听声音是有点虚，郑丹妮盯着键盘，低声说着，“你发烧找我干嘛？发烧就去医院啊。”
郑丹妮不信陈珂就只能联系她，光秘书陈小姐就有好几个。她生理期来了，心情不好，所以对陈珂说话的语气带冲。
“不来就算了。”陈珂倚在沙发上，说完，挂断了电话。
“哎……”先挂了，郑丹妮举着手机，陈珂那语气好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一样，她自己现在还难受着，哪有精力去照顾别人，她还觉得自己委屈呢。
接了那通电话之后，郑丹妮心不在焉盯着电脑屏幕，怎么也看不进去，横都不是横，竖也不是竖，眼前一片昏花。望着办公桌上的手机，郑丹妮撑着头，内心纠结……
五分钟后，陈珂收到了一条短信：我现在过来。
望着这五个字，陈珂抿唇笑了好一阵。
去药店买了点退烧药，郑丹妮穿得像只笨熊，钻进了出租车后座。
看了看手里的药袋，她今晚根本没必要去陈珂那，但还是买药去了。
其实听陈珂说想让人陪时，郑丹妮自己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也不舒服，也想有人陪。郑丹妮虽然人缘好，但关系铁的也就袁一琦一个，袁一琦现在去了s市，她有点事情，现在都不知道该找谁。
半小时后，响起了敲门声。
陈珂起身去开门，郑丹妮把自己裹得像颗粽子，头上还沾着几片雪花。
一进屋，郑丹妮才算捡回半条命，外边太冷了，至少零下好几度。
“退烧药。”郑丹妮胡乱掸了掸头发上的雪花，强打起精神，然后又用不在乎的口吻刻意说道，“你发烧多少度？要是严重的话，还是去医院吧。”
郑丹妮今天素颜，所以显得格外憔悴，对比之下，陈珂的精气神倒是没话说。
“上午有点发烧，已经退了。”
这才不到一个小时，郑丹妮还反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狐狸精耍了，“你耍我。”
“想见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郑丹妮的暴脾气忍不住了，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就和火山爆发一样，她把手里的药袋狠狠摔在地上，瞪着陈珂说了句“神经病”，气呼呼转头就要走。
“郑丹妮……”陈珂拉住郑丹妮的手。
郑丹妮甩开陈珂的手，大概现在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吼陈珂了，“我今天没心情，你想上床找别人上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僵持。
朝陈珂吼过以后,郑丹妮瞬间蔫了,她咬唇皱眉弯了弯腰,猝不及防又是一阵,小腹坠痛难受的紧,脸色越发难看。
零下几度,下着雪，痛经痛得厉害，还有设计稿等着她加班改。郑丹妮想自己今晚一定是雪花飘脑子里化成水了，才买了药跑到陈珂家。
郑丹妮越想越气，气得想把姓陈的打一顿,她凭什么这么折腾自己？郑丹妮更是气自己上了陈珂的套，就算狐狸精真发烧了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认真。
果然，谁认真谁就输了。
陈珂看出了不对劲，“哪里不舒服？”
“不要你管！”陈珂一靠近她，郑丹妮就反感地后退一步，捂着腹准备离开，只是这一阵疼得厉害,走不动道。
郑丹妮扶着墙壁,先缓一下劲，打车来时就在痛,她不过是强忍着。
“是不是那个来了？”陈珂上前帮郑丹妮拿过手里的包，去扶着她。
“你走开……我看见你就烦！”郑丹妮继续凶着陈珂，全程没一个好脸色。
其实郑丹妮平时脾气也没这么爆,尤其是面对客户时，说起来陈珂还是她的大客户，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陈珂面前，郑丹妮就爱耍性子，而且毫不考虑后果。
陈珂不由分说搂住了郑丹妮的腰，半抱着，想扶她去沙发。
“……别碰我。”郑丹妮还是不爽，扭着身子去推陈珂。
“还犟，疼成这样了还犟。”有几分责备却又温柔的口吻，陈珂不松手，垂眼望着郑丹妮憔悴的脸庞时，突然有些心疼和自责，“先去沙发上坐会儿。”
郑丹妮撑不住，只好让陈珂扶着，每次生理期前三天能把她疼得半死，要是遇上假期还好，碰上这样的工作日，只能咬牙忍忍。
胀痛只是间歇性袭来，忍过一阵便好很多。郑丹妮靠在沙发上，压着小腹，不动时舒服多了。
陈珂起身去厨房冲了杯红糖姜茶，送到郑丹妮手边，“好些了吗？”
比刚才好了许多，但还难受，郑丹妮佯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起身要走。
“不许走。”陈珂拦住她，脸色这么难看，都怕她一出门就晕倒，“电话里怎么不跟我说？”
这命令的语气，高高在上。郑丹妮瞪向陈珂，因为这几天睡眠不足，眼底充了红血丝，姓陈的是在怪自己自作自受了，明明不舒服还硬要跑来？
“有什么好说的，”郑丹妮冷笑一下，赌气同陈珂说着，“今天我就是自己闲的，跟你没关系。”
口是心非。气氛再一次僵持。
“对不起。”陈珂说出这三个字，才发觉好陌生，“今晚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过来。还难受吗？”
陈珂道歉了，郑丹妮心里才觉得舒坦些。
但郑丹妮还是别过脸，不想听不想理，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委屈，本来特殊时期还想着有人照顾她陪着她，结果大晚上顶着风雪被陈珂耍一圈。
陈珂瞧郑丹妮一直扁着的嘴，看来道歉也解不了郑小姐心里的气，“太疼了我就送你去医院。”
“我没那么弱。”郑丹妮准备去拿电脑包，下班就直接买药往陈珂这来了，笔记本都带着。
“郑丹妮，你能别嘴硬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陈珂见惯了郑丹妮面色红润的模样，所以今天显得面色格外苍白，说着，陈珂放轻了语调，“别闹了，乖乖听话。”
郑丹妮还不够不了解陈珂，所以不知道陈珂对她开了多大的特权。陈珂从来没对谁这样过，在对方骂了她“神经病”之后，还能保持淡定，搁下面子对对方嘘寒问暖。
可郑丹妮偏偏不吃陈珂这套，还乖乖听话……
在没什么精神的情况下，郑丹妮憋了一口气，成功又凶上陈珂一句，吐槽，“陈珂，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呃，好疼……”
估摸着又要疼一阵，郑丹妮自觉先在沙发上坐好。
“疼成这样了还凶！”这回，陈珂终于尝到拿人没辙的滋味，在郑丹妮用不满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过后，陈珂温柔了语气，“别硬撑。”
郑丹妮只是捂着小腹，慢慢熬，不理会陈珂的关心，还在气头上。
别人身子不舒服时要多软有多软，到了郑小姐这是要多犟有多犟。陈珂坐在郑丹妮身侧，探手，用手心握着郑丹妮手背，穿这么多手还冰凉冰凉。
当陈珂握着她的手，压在她小腹上轻揉时，郑丹妮觉得好舒服好暖和。
“喝点姜茶舒服些。”陈珂继续帮郑丹妮揉着小腹，才看到她眉头舒展了点。
郑丹妮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因为疼，还因为有人关心，其实她需要的很简单，哪怕只是一两句贴心问候。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陈珂来惹她，她只好把来例假时的各种脾气都给撒在狐狸精身上。
“好点没？”
郑丹妮心不甘情不愿地应着，“嗯。”
这位小姑奶奶终于肯搭理人了，陈珂松了口气，上辈子是不是欠这位小白杨的，所以现在总要“伺候”她。
陈珂瞧着郑丹妮的脸片刻，松开她的手，起身又往厨房去了。
郑丹妮一阵失落，虽然她嘴上不让步，但心里还是想要人哄。
过了会儿，陈珂拿了副碗勺过来，将玻璃杯里的姜茶倒进小碗，陈珂又贴在郑丹妮身畔坐下，将盛着姜茶的小汤匙晾了会儿，再送到郑丹妮嘴边。
“喝点。”
郑丹妮望着陈珂，日常别扭了一阵，才张唇接过了对方喂来的红糖姜茶，暖暖的，丝丝甘甜。
陈珂继续喂她，郑丹妮也不接碗自己喝，就坐在那儿，让狐狸精一口一口喂。
郑丹妮瞥着陈珂，生气因为她，感动也是因为她，因为还没有人在生理期这样贴心喂红糖水给自己喝。
有时傲慢，有时温柔，有时冷得像冰，有时又热得像火，郑丹妮还是猜不透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陈珂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陈珂喂她喝红糖水时，她好像觉察到一丝丝喜欢的味道。
但陈珂绝不是想追她，这点郑丹妮赶肯定，她被人追求过太多回，就没有像陈小姐这样的，刚开始就是逢场作戏的感觉。
陈珂说自己为什么不联系她，她不也没联络自己？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纠缠不清，郑丹妮已经觉得自己疯了，更别说去主动招惹。
一碗红糖姜茶下肚，郑丹妮浑身暖了起来，小腹坠痛也不像刚才那样难忍。
“饿不饿，我给你熬点粥？”
“嗯……”晚上的小笼包郑丹妮没吃几口，就没了食欲，心里还惦记着陈珂熬的粥。
不管陈珂是抱着何种心态在关心她，此时郑丹妮都不想拒绝，她委屈了，今晚真的好想有人照顾自己，哄着陪着自己。
陈珂在厨房里煲粥，郑丹妮坐在餐桌旁等着也是等着，觉得状态好点了，就拿出笔记本继续加班改稿，工作上拼命三娘的精神可敬可畏。
煲好粥，陈珂直接移开郑丹妮的笔记本，将粥送到她面前。
郑丹妮抬头看了看陈珂，再默默低头喝粥。
一面喝着粥，郑丹妮一面想，她就没见过像陈珂这种，把妖孽和贤惠结合到这么恰到好处的女人。
别看郑丹妮嘴小，但吃饭速度却高于平均水平，这都是上班锻炼的，忙起来时间不够用的时候，就别想谈午休，用餐也是尽量能快就快。
喝完粥，郑丹妮继续捯饬自己的笔记本。
“不舒服就早点休息。”
郑丹妮盯着电脑屏幕，“好点了。”
陈珂看她脸色依然憔悴，“现在就去洗澡，去床上躺着。”
“你好烦，还差一点点……”
陈珂走到郑丹妮身旁，叫了她一声，“郑丹妮。”
“嗯？”郑丹妮刚一抬头，就看到陈珂近在眼前的脸，紧接着，嘴就被人强吻上，郑丹妮完全没反应过来。
“嗯……”
陈珂弯着腰，右手撑在座椅上，左手托着郑丹妮的脸，堵着她的唇，轻柔又细腻地亲着。
郑丹妮第一反应是闭上眼回吻陈珂，因为她们接吻已经默契到不能再默契。
“你干嘛啊……”
陈珂还是弯着腰，就近盯着郑丹妮的脸，“不这样你听我说话吗？洗了澡躺床上好好休息，别逞强了，听到没？”
郑丹妮转而又皱眉道，“明天我要给客户看的，出不了稿，黄了客户你负责啊……”
“我再给你介绍十个客户，够不够？”
郑丹妮：“……”
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陈珂说完，又就着郑丹妮的唇瓣，情不自禁凑上去继续吻着，一寸一寸索取。
氛围冷不防又变得暧昧。
缺缺缺缺
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