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回荡盛典:钟

2022-02-26 13:06 作者:Happy-Endings  | 我要投稿

前情提要:


和所有年过五旬的老男人一样,佛伦斯.乔.卢德米拉逐渐跟不上时尚和潮流,开始变得古板,固执,并且对新事物表现出明确的不屑。因此在全城人都聚集到启蒙广场时寻欢作乐时,他仍瞪着那双愈来愈昏花的眼睛,坚持在西城门巡逻,在并时不时痛骂那些擅自离岗,在盛典上沾花惹草的年轻士兵几句:


“这帮臭小子从来不懂什么叫忠于职守,想让他们不盯着女人的屁股看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别说让他们为城内安全着想了,一个破歌剧,简直勾去了他们的魂……”


但令老佛伦斯没想到的是:今晚没能尽到守卫军职责的,恰恰是他自己。


当他听闻著名演员德桑被刺的新闻后,还只是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可等到启蒙广场数十人伤亡的噩耗传来,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德桑.甑.艾尔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害的,在如此盛大的节日里,其引发的恐慌和混乱不亚于一场战争。他接到命令,火速率领城门守军前去增援,逮捕这场暴乱的始作俑者,但士兵们连广场的影都没看到,就被堵在了大街入口。


“让一让——让让——”他在发了疯一般奔逃的人海中竭力呼喊,“保持秩序!不要慌张!妈的,别再乱挤了!不要妨碍我们抓人!……”


“队长,我们换个路口吧,”一个满脸痤疮的青年士兵说,他的头盔滑稽的歪向一旁,“这条街已经彻底炸锅了,咱们压根挤不进去啊!”


佛伦斯想要回以咆哮,却觉得口干舌燥,力不从心。


我老了,早就没有年轻时那些精力了。他沮丧地想着,士兵们在人海中艰难跋涉了很久,启蒙广场各个入口都水泄不通,人人脸上写满恐惧和绝望——这可是过节啊,真的有人会在盛典上露出这种表情吗。


“队长,要不……咱们分头行动吧,这么多人,咱们上哪找凶手啊?”


“管它那么多屁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彻查这广场,封锁每个出入口,搜查每个角落,直到把那天杀的混蛋揪出来,”佛伦斯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少得把行凶现场保护好。”


守卫们加快了步伐,终于,他们已经能看见远方的灯光和帷幕。贝城舞台下的人已经散的七七八八,周围全是四处奔跑的士兵,看全城的守卫军和巡城士兵都被调动了,但他们大多数衣冠不整,神色慌乱,和那帮被吓坏了的观众无异。鬼知道这帮酒囊饭袋平常到底为守卫城市尽了几分力。


佛伦斯朝地上啐了一口,握紧手中的长剑,带着他的十几个新兵蛋子向西城街口跑去,临走前,他回望了一眼偌大的舞台,只见上面被皑皑白雪覆盖,隐约可见盔甲金属的反光。


德桑.甑.艾尔勋在那里失去了自己的脑袋。


“队长,咱们这是往哪走?”


“那狗日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并从容不迫地撤退,肯定是事先对城内环境做了严密的调查,”他快速地回答,“我在贝加锡呆了二十多年,对这里的大街小巷熟的像自家院子一样,如果我是行凶者,肯定……会找这几个巷子口撤退,这里少有人来往,房屋密集,非常适合隐蔽行踪,我们就顺着这里查过去。”


新兵蛋子们相互对视一眼,纷纷露出钦佩的眼神,佛伦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向西城街走去,士兵们分散开来,彼此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手持着火炬和刀剑,仔细检查着每一扇门窗,街边的白砖楼在火光中投下沉默又高大的影子。


环视一圈后,佛伦斯的视线突然落在街角的一个垃圾桶上。


这玩意和其他垃圾桶一样,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点可能是它的周围散布着更多垃圾,而桶盖却紧闭着。这要是夏天,这里早就蚊蝇成群,恶臭熏天了,简直和周边整洁的坏境格格不入。


佛伦斯皱着眉头提起桶盖,随即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群废物!凶手来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梦游吗?”


只见不到一平米宽的垃圾桶里,整整塞了五六个健壮男子,个个双手反绑在身后,身子像大虾一样蜷着,身上的盔甲和皮带被扒的一干二净。几个还有意识的士兵见到佛伦斯,急得扭来扭去,瞪眼摆头,可就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因为他们嘴里塞着自己的靴子。


老佛伦斯快速在脑内搜索了一遍自己能想到最恶毒刻薄的词汇,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抬起手中的长剑,准备切开这帮操蛋小子身上的绳索。


“我觉得他们还是躺在里面比较好,你说呢?”


一道冷意突然涌上自己的脖颈,佛伦斯没有回头,地上突然出现的影子已经告知了自己身后的情景。


“放下你的剑,把你腰间的匕首解开,然后把手举过头顶。”


佛伦斯一言不发地照办,贴在他后脑的刀锋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移动。


“现在,你可以面向我了,不过别惦记用你袖口那把小匕首了,那玩意伤不到我。我也不希望这垃圾桶里面再添几个人,毕竟里面已经够挤了,再说天气还那么冷,是吧?”


他是谁,凶手吗?这么轻易就看破了我的动作?佛伦斯心想,但他并不焦急,也不沮丧,这是二十年守卫生涯带给他的经验,他的周围还有很多士兵,正在飞快地向他靠拢,他还听见利剑出鞘和沉重的喘息声。


他回过头,喉咙对上那个男人的刀尖。


袭击者出人意料的年轻,也远比佛伦斯想象的英俊,他约莫一米八五,五官周正,皮肤白皙,金色的卷发经简单梳理后垂在耳边。他还穿着一身非常罕见的黑色皮衣,缎面亮的就像海豹的腰,他另一只手还握着礼帽——就像一位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花花公子。


但就算是这一身风度翩翩的盛装,还是无法掩盖在那之下健壮,魁梧的身躯,佛伦斯当即判断,男子很可能参与过战争,至少极擅长用剑。


“很好,你按照我说的做了,不过也请您接受我对你下属们的批评。作为一座大城市的守护者,他们的表现实在有些令人失望。”


“你这畜牲,放开我们队长!”


守城士兵纷纷围上前,在俩人周围形成一个圆圈,十余把尖刀对准男子的脑袋,而他只是用眼球漫不经心地一瞥,依旧纹丝不动,手中的利剑依然贴紧佛伦斯的咽喉。


老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而男子也对他报以温和的微笑。


“很好,你们都聚集到了这里,但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毕竟我的手可能会抖,可能会不经意划过这位老先生的颈动脉,到时候场面就难以收拾了。所以拜托各位安静的呆在原地,至于剑,你们可以继续握着。”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们。”佛伦斯加重了句末陈述语气。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先生。”


“你不是凶手,你身上没有血与火的余味,你们还有同伙,对吗?”


男子爽朗的笑起来:“姜还是老的辣,不错,德桑不是我杀的,但针对他的刺杀行动有我的一分责任,那就是你们。我得确保自己的伙伴……或是同伙,能够安全地离开现场。”


“拖住我们,好让真正的杀手得以脱身?”佛伦斯冷冷地说,“城里到处都有我们的护卫和密探,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追上,然后拖回启蒙广场,斩首示众。”


“也许吧,但在安全的信号传来之前,我不能让你们离开。”


空气逐渐变得冰冷,士兵们咬牙切齿,摩拳擦掌,但无一人敢上前。不知他们是害怕架在队长脖子上的那柄剑,还是男子扫向他们笑里藏刀的可怕眼神,佛伦斯咳嗽一声。


“你看着面熟,孩子,为什么要做这种肮脏的勾当?”


“肮脏吗?嗯……或许在你们看来,这只是一场血腥的屠杀,一次无耻地挑衅,事实上,我们也对此深表愧疚,没人想在如此喜庆热闹的节日上大开杀戒,但我们别无选择。”


“你们为什要刺杀那个演员?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冒着个险?”


佛伦斯尽可能威严地逼视男子的双眼,而他也毫不动摇的对上他的眼神。说来奇怪,男子虽比他年轻很多,佛伦斯却感受到了一种极不寻常的老成,一般的市井混混身上绝对没有这般压迫感。


“抱歉,我不能再多透露任务的更多内容。但我们可以继续站在这里,唠嗑点家长里短啥的,这段时间不会持续多久,我们相处的也不会那么无聊。”


空气中响起吞口水的声音。


佛伦斯尽可能隐蔽地瞄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四周黑暗阴森,喧闹和喊叫似乎都离得非常遥远。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从这里离开的,相反,他们在这里设下了陷阱,来阻止那些可能寻觅到杀手踪迹的人。


我真是个傻瓜,干嘛不先向上头汇报,叫他们带更多的人来?老队长心想,他带的这几个新兵蛋子没有处理紧急事件的能力,更没法处理这个深不可测的神秘人,自己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


士兵们注视着他们,鼻尖渗出汗水,而男子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佛伦斯的脸色愈发阴暗。


这时,城内传来一声钟响。


贝加锡城的钟楼位于启蒙广场东北部,是一座拥有超过两百年历史,而且高到足以鸟瞰整座城市的古老建筑,随着时代变迁,它报时的功能已经鲜有使用,而更多作为逢年过节,盛大庆典的一项祝福活动敲响。浑厚深沉的钟声冲上贝城黑暗的云层,在高楼砖房间来回激荡,一时间,满城的喧嚣,惨叫和悲鸣声似乎都无关紧要了。


“看来莫泽拉斯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男子扬起下巴,若有所思,“如无意外,他已经逃脱你们的追捕了。”


“你说什么?你们占领了钟楼?那里的守卫……”佛伦斯一怔,他的话逐渐消失在钟声的余韵里。


咚——咚——


紧接着悠长的余音,第二声钟鸣敲响了,而且明显比上一次更重,更用力,钟声如滚滚潮水自天上涌下,震荡着人们的耳膜,佛伦斯感觉身上的盔甲也一并振动起来。


男子眉头一紧。


这一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脱老队长的眼睛,而他也正在等待着这个时刻,哪怕是瞬间的犹豫和分心。


“动手!”


佛伦斯一声大喝,高抬手臂,露出袖凯中隐藏的匕首,金属薄片以迅雷之势刺向男子的眼睛。他的怒吼惊呆了周围的士兵,片刻后他们才有所反应,举起手中的剑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贝城响起了第三次钟声。


也许我这辈子就在这画上句号了,老队长心想,但好像也不赖。我的手下会逮住杀手的同伙,并从他嘴里盘问出真相,这场盛典也会落下帷幕……佛伦斯.乔.卢德米拉,无名之辈,死于冰冷的剑下,每年的冬天,三个女儿会带着一群哇哇哭闹的孩子来到他的坟墓,并献上一束白菊……


他等待着喉头传来铁的寒意,但这并没有发生,一股极刺鼻的硫磺味冲入他的鼻腔。


男子的反应速度终究还是快他们一筹,最后的钟声响起时,他的脸色一沉,收回了自己的长剑,并从袖口拉出了——没人看清是啥玩意,因为他们的视线顿时被爆发的浓烟所遮蔽。士兵们踉踉跄跄地倒下,捂住口鼻,干呕不止,佛伦斯的眼泪鼻涕流进嘴里,直到他被这呛人的烟雾熏晕后,手臂还不断向前扑腾着,似乎想抓住什么。


等到烟雾散去,小巷里只剩下一群东倒西歪的晕厥的男人,以及满地的垃圾。


没有目击者,没有嫌疑人,只有钟声久久回荡。



出钩,飞跃。


男人重复过无数次相同的动作,铁链在他的身边飞舞,随后立即绷得笔直——这意味这钩爪命中了足够结实的目标。他的双腿随之飞离地面,像一只蝙蝠掠过夜空,从一座二十多米高的尖塔飞向附近的平楼。


啪!他踩中墙面,同时拽紧手中的铁链,在笔直的墙壁上飞奔起来,速度甚至比在平地上奔跑还要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又翻过了两栋楼。无需任何大脑参与的操作,完全依靠自身的直觉和经验,他在空中甩出钩爪,这次的目标比他所处的位置低的多。


他要下地了,在楼群中飞檐走壁了近十分钟,他离启蒙广场已经足够远,那帮蠢到家的追兵还在原地兜圈,扯着市民的衣领大喊大叫,丝毫没发现他的踪影。


不过,有一人除外。


男人踩上一个低矮的阳台,然后平稳下落,水花溅湿了他的靴子,在这不到三米的楼缝间,没有任何灯火与烟花的映照,只有堆积的杂物,窸窸窣窣的耗子与一滩水洼。黑暗与寂静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从容地收回钩爪,用手指揩去上面的红砖渣,然后将它塞回腰带。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等待着。


不出所料,他的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踩水声。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执着。”


一个小小的影子出现在巷口,那居然是个女孩,顶多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她看上去像是不停狂奔了一整年,一进来就撑在了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后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那架势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男人冷冷地注视着她,直到她呼吸稍微匀称,勉强能够站直身子。


“你……你……你怎么可以那么快,跑死……跑死我了,”女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得……得缓一下,我的天,你是属壁虎的吗?”


“为什么追着我跑?”


“为什么……为……为……当然是因为你杀了人!”女孩猛地抬起头,“你杀了那个演员,砍了他的头,还把他的尸体扔在舞台上!”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女孩一时语塞,但她很快执拗地昂起头,怒目圆瞪:


“你当着贝城那么多人的面杀人,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我要教训你一顿,然后把你送到市政厅去!”


黑暗中,两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女孩却觉得他在笑——至少非常想笑。男人清了清嗓子,扭过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姑娘?”


“雷娅.波米兹!”女孩大声回答,但她马上又觉得自己过于轻易地回答了对方问题,不由得有些懊恼,而男子只是轻轻点头。


“你想狠狠地教训我,然后送我进大牢?凭什么?”


这次雷娅学乖了,没有立刻回答男人的问题,她直视着男人的脸,右手伸向了身后。


我会用真本事打败你,此时,此地!


呲啦!银亮的刀身脱离剑鞘,雷娅深俯下身,转腰递肩,像摁倒极致的弹簧一般,将全身力量传入刀尖,直刺前方,这一招突袭过去可是百用百灵,连虎豹都反应不过来,更别提在这阴暗昏黑的环境之下……


当她抬起眼来,前方却已空无一人。


他什么时候……雷娅来不及犹豫,微风便已撩动她的发梢。一股隐秘又恐怖的力量抡向她的脑袋,男人巨大的拳头擦过她的脸颊,险些让她摔倒在地,而等她回过头,男子的身影再度消失,这一次,雷娅听见了锐器出鞘的脆响。


乒!


要是雷娅的动作再慢一点点,自己的眼珠恐怕得被挖出来了。苗刀和一把造型诡异的镰状匕首碰撞到一起,火星四溅,刹那间照亮了两人身边的黑暗。


这是杀害勇士先生的那把短镰刀,雷娅暗暗心惊。两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更凸显出男人身材的高大:用巨熊来形容他简直毫不夸张,城墙般魁梧的身躯,庭柱一样粗壮的臂膀,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彰显着力量——除了那颗光溜溜的大脑壳,男人的脸仿佛笼罩在迷雾中,她始终看不真切。


这场对峙没有持续多久,雷娅感到自己的骨头在嘎吱作响,在角力上,男人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在如此可怕的威压下,用不了多久自己肯定会被劈成两半!


雷娅收回刀刃,顺着力向后撤去,同时微微侧身——男人要是顺势追击,就会被她斜下方挥出的刀刃砍中,但她的小心思似乎并没有奏效。


男人仍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追击的意思。他的手平静地放回腰侧,目光望向别处。他的姿态明确地告诉雷娅:自己远远没有使出全力。


“敏锐的感官,强大的反应力,出色的剑术以及……古朴少见的武器,”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你不是仅有一双飞毛腿的笨姑娘。”


“那么,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


他冷漠中带点嘲弄的语气,让雷娅更加愤懑。


她拖着暗鸦,大踏步冲向男子,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男子侧身躲过,甩手一记镰刀割向雷娅的下巴。两人的身躯在黑暗中交织在一起,很快迸发出更为耀眼的火花。


“哈!”雷娅高高跃起,一发大回旋劈斩向男人的肩膀,但男人只是很随意地抬手,便将她的苗刀格挡下来,然后便是令雷娅深感震惊的消失——他的速度快到难以置信,肉眼几乎连残影都捕捉不到,她的脚还未落地,男人已在她的右侧等候,笔直向前的弯镰迫使雷娅往后跳去,但男人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他手中又出现了一把镰刀。


“别不小心被我弄死,大英雄。”


男人出手如电,飞速的斩击令雷娅招架困难;当她想迎面反击,男人却像猫一般闪开,在她身边绕起了圈子。看不见,摸不着,仿佛在和一个幽灵战斗,让人感到束手无策。


见鬼,如此健硕的体型,速度怎么会这么灵敏?雷娅向来以过人的动态视力自傲,但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听力和感知,她闭上眼睛,男子粗重的呼吸,水珠的飞散,衣料的摩擦声影射入她的脑海,男子弯腰躲过她的横劈,向右突入了她的内圈——


——来了!


暗鸦呼啸着,撕裂空气与黑暗,扫向男人的脖颈,但那一瞬间,雷娅的动作却迟疑了。


我会杀死他吗?


这个问题突然浮现于她的脑海,以至于雷娅的思绪出现了断层,而男人也顺势减慢了速度,用手中镰刀勾住暗鸦的刀身,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劈向了女孩的肩胛。


“你的心态不够稳定,动作也透着迟疑,这样会……”


一种极异样的触感从男人的手臂传来,他低下头,看着被自己勾住的长刀。女孩的腮帮鼓了起来,后脚猛烈地踏向地面——


两人迅速分开,雷娅差点被猛烈的推力给撞翻,而男人则一次后退了几步,他举起手臂,活动自己的手指,当他再次看向女孩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明显出现了变化。


“那一招,是谁教你的?”


雷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再次举剑站定,巷子里水花四溅。


“你不是问我还有什么招式吗,告诉你,我的技巧多的很呢!”她略带心虚地喊道,“我不怕你,你也不要因为我年纪小就手下留情!”


男人沉默地看着她,又抬头望向天空,雷娅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人在向他们逼近,两人一定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放你一马,走吧。”男人突然说道,他没有看女孩,手中的镰刀也垂了下去。


“放……开什么玩笑,是你自己害怕了吧!”雷娅把剑高举头顶,“无论如何,今晚我也要把你抓回去,让你去蹲大牢,你这杀人犯,凶残歹毒的恶人!”


男人总算正眼看她了,黑暗中,女孩似乎听见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终于,他给出了一个简洁的评价。


“白痴。”


热浪席卷而来,雷娅回过头,一把长剑已经贴近了她的脖颈,几乎将她一刀两断。她一个后翻滚勉强躲过了这一剑,而偷袭者闪身跳出了她的视野。


来不及感到惊愕,雷娅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烧起来了!蓝色的火苗顺着她的发丝迅速蔓延到她的斗篷和衬衣上,噬咬着她的皮肤。灼痛使她翻倒在地,在水洼里打起了滚,但这鬼魅般的蓝火越烧越旺,她撕开斗篷,在地上连连喘气,不断用手拍打身上的火焰。


一个金发女郎落在她前方的破桶上,她举着剑,披着水獭皮衣领的长袍,火焰在她湛蓝的眼中燃烧。


“瞧瞧这雏儿!”她放声大笑,“这为了一个拖鼻涕的小屁孩,你居然敲响了三次警钟!巴马哈,没人比莫泽拉斯克更关心你了,他生怕你一死,自己那份报酬就得泡汤!”


雷娅挣扎着站起,眼前却出现了一只靴子。


重击使她猝不及防,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一个高大但又瘦削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他沉默着,脸部有如骷髅般深陷。雷娅被提了起来,两记拳头殴打了她的左脸和太阳穴,她眼冒金星,抬手想要阻挡,但小腹却挨了更重的一拳。


雷娅痛的不能呼吸,但那个人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揪住雷娅的脖子,一记摔投将她砸向墙角堆积的木架,暴雨般的拳头砸向她的眼眶和鼻子,骷髅似的男人再次将她提起,这次他飞起一脚,踢中女孩的下巴,铁锈的涩味瞬间充斥了她的口舌和鼻腔,雷娅踉踉跄跄地倒在一个人身上,而后者厌恶地将她推开,于是她倒在了水坑里,胸部像一个破风箱般艰难地起伏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朦胧中,雷娅听见了刀刃出鞘的声音,还有各种各样的喧哗与叫嚷,她最后记起的事,是一张白色的手帕,以及一声叹息。


“傻姑娘,你这是何必呢。你害我用了一枚菌雾弹,这下,我得被鼻炎折磨几个月了。”


贝城刺客天团,堂堂出道!感谢烟画圣一直以来在人设立绘的大力支持🤩🤩🤩




回荡盛典:钟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