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写纸1.26

我们往车上走的时候，山正在燃烧着，天空下着小雨。

“为什么要烧山。”

“可能是烧了种樱花树吧。”

我当时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至少也得是个樱桃树吧，但无所谓，我和A打开门上车的时候发现车窗上都是被雨水沾湿后的碎叶，在傍晚的黑暗中，它们像黏糊的虫子趴在车窗，太阳还未完全下山，我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玻璃窗上被烧黑的碎叶。

打开雨刮器之后，我说：

“这里距离山那里有一百米吧。”

“什么？”

“距离燃烧的山那里。”

“直线距离有两百米差不多了。”

启动汽车之前，我特意又看了一眼窗外，空气很干净，也不知道那么多烧焦的碎叶是怎么飘过来的。

开到加油站时，我听见了后座窸窸窣窣的塑料袋的声音，我把车预先停好在停车处。

“橘子。”她提给我一个红色小塑料袋，里面有两个小的，我不知道她是否有察觉到车事先停了下来这件事，当然，这种小事也没什么必要特意说出来。

我拨开一个，吃了，想到了要跟她说什么，然后我又拨开一个，吃了，如果可以我想直接接出下一句话，但还是等着吧，然后她说：

“再拿几个去。”

“不用了，我们上路吧。”我感觉我像一个机器人。

“这橘子是你们自己家种的？”我在路上跟她说话。

“是我的亲戚种的，怎么样。”

“味道很有特色。”

“那跟市场上没法比呢。”

“不是，我是说它的味道很有那种自己种的特点。”

我以为她会回话，但没有，可能正常人都觉得这一段闲聊就这样结束了吧，也可能是觉得闲聊在何处结束都是正常的，于是我继续说：

“自己家种的，有种很尖锐的酸甜味，而且籽一般很大，当然尖锐的味道和籽大也不是什么贬义的意思。”

她对我说了二十多个字，我开着车，觉得心情莫名的开朗。

她送A回到家之后，也到了城市里的某个房门面前，她打开了门，屋子里放着新闻联播，没有开灯，新闻联播那湛蓝的颜色粉刷了房间，配合着主持人一板一眼地播报声。她换上拖鞋，发现T还倒在沙发上。

“醉了吗。”她轻轻地摇晃T的肩膀，但还是觉得自己摇的她难受。

“还行，想等你来着。”对方含含糊糊地说。

“我给你倒杯热水。”

她点开客厅的热水机，然后去厨房拿了杯子过来，水烧开之前，她就那样看着T。

热水机发出“啪”的一声，她往杯子倒了点热水，正准备再掺点冷水。

“啊，是咖啡的味道。”T在沙发上叫了起来，的确有咖啡的味道。

“一定是我忘了洗杯子了，你觉得我邋遢的要死吧？”

“没有，杯子很干净的。”

“骗人啊！”T含糊不清地说完话之后，把身子倦在了一起。

“没骗你，有时候洗干净了咖啡杯也会这样的。”

T的身体窝在沙发上，本人发出着“呜呜”的声音。

“那我给你看吧。”

她只好自己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喝了一口，太烫了，她又不愿意离远T的身边，只好自己先抿两口，然后慢慢加冷水进去，把水喝完后，她蹲在T的面前，认真地把空杯子的底部拿给她看。

她轻拍着T的肩膀呼唤她，觉得自己幼稚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