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同人】Fate / World Chalice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逢魔之时（3）

4月24日，周一，午夜，23:15。

异界，百目鬼。

Archer，纳纳伯周，骑乘雷鸟在异界之空中急行。

湿冷、窸窸窣窣，宛如祷词般的虫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南无普朗克苏伽多耶爱因斯坦三藐三秃顶，南无薛定谔佛陀俱秃头发掉光，南无费曼勃陀勃地玻尔兹曼，南无狄拉克三藐三秃顶亦不知喃……”

那是一顶顶悬浮在空中的鸟笼，被窗帘遮蔽着——其为唤作“涂佛”的妖怪们——窗帘下的阴影里，浑身漆黑的啄木鸟一边叩击着树干，一边伴随声音，向敌人放出追逐脚踵而去的念力空爆。

勉强摆脱攻击，紧接着，婴儿的啼哭声又突然响起。

好似花草蔓纹构成的剪纸，直接贴在空中组成鹤型轮廓——正是接替追击任务的，名为“姑获鸟”的妖怪们——它们在这片丧失景深的天空上盘旋，俯冲，密集地投来如孩童般哇哇大哭的青苹果，作为机炮子弹，编织成弹幕，试图阻击与之缠斗的敌人。

至于最后那群发出鲸歌一样悠长的吟唱，游弋着向敌人掷去章鱼触腕的妖怪，仿佛通往海滨的空间裂口，又仿佛在天穹上凭空打出一扇海景窗——在M先生的口中，则被叫做“海坊主”。

妖邪鬼怪，诸魔并起，只为将Archer主从一行绞杀在此地。

“没完没了啊，这群家伙！”

大兔子Archer忿忿不平地抱怨道，他亮出锋利的指爪，又一次击退触手。

在这片异界之天上翱翔，恐怕早就十分钟有余了，然而，无论往哪个方向飞行，兔子与少年都会在漫天眼睛的嘲笑下，诡谲地回到原地——然后，便不得不面对围追堵截而来的空行百鬼。

聒噪，杂乱无章，与其说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倒不如说它们最开始就打算完全凭借数量优势，靠身体来堵死敌人的前路，一边嬉戏，一边胡闹一通，直至把敌人卷入绝境为止。

为了开路，Archer只能再度操纵起风炉弩装。日轮飞旋，倾泻出密集的火焰箭，宛如倾盆骤雨，将围来的百鬼一口气扫荡殆尽，唯余舞动残焰，在亚麻色的天际衬托下徐徐熄灭。

……即便如此，新的妖怪立刻便会在角落中被绘制成型，转眼就能投入无穷无尽的追逐战中，简直令人绝望。

当然，需要警惕的，可不仅仅是天上的妖怪而已。

“小便，小便——！！”

只见异界之森中，曾一度被甩下的牛鬼忽又叫嚣起来。那怪物拼命摇晃身体，构成其躯干的无数刀叉、烟斗、西洋象棋棋子，以及滴着酱汁的青口贝，全部随着摇摆的律动相撞、相挤压，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紧接着，足以令人咋舌的怪异景象发生了——从牛鬼的每个关节处，汩汩涌出鼠灰色的颜料——果实？囊肿？总之，那些颜料凝固成球状，膨胀，生长，竟形成一尊尊憨态可掬的小天使石膏像，完美融入到了牛鬼本就由杂物堆砌的身体之中。

“哈利路亚~”

小天使雕像唱响赞歌，齐齐扇动翅膀。

于是，那具庞大，令人憎恶的身躯，终于就连行走于天空的权限也入手了。

……也许，事到如今，想要摆脱这场恶战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掐掐自己的脸，让自己从这个古怪、毫不讲理的梦境中醒来了吧？

即便如此，仍有问题亟待解决——各地的民间传说中，被记载为牛鬼、土蜘蛛的妖怪，都未曾拥有过能振翅飞翔的轶闻才对。

只不过，对于象征着一切迷幻、不羁、诡谲的想象，打破常世之理，聚集于此处彻夜狂欢的Caster百鬼夜行（ひゃっきやこう）来说，又有谁定下过规矩，不许把妖异两体分别揉一揉，攒一攒，混一点唾沫，再混一点眼泪，从而凑合成全新的怪异呢？

“小便，小便——！！”“哈利路亚~”

转眼间，牛鬼——或者说，牛鬼＝以津真天——便已然适应了那些可爱的小石膏翅膀，现在正张开从银质变为黄金的餐刀、餐叉所拼凑出的尖牙利爪，嘶吼着，扑向自己的猎物。

……这正是Caster所持有的技能，【森罗百般】，又名，百鬼特权。

换言之，无论是谁，只要持有Caster的宝具【百鬼夜行绘卷】（ひゃっきやこうえまき），便可以“妖名”之概念为原材料，为Caster的分灵们肆意填装想要令之获得的特性，或是描摹想要令其显现而成的造型。

魑魅魍魉，逢魔之时。

百鬼踏足之地，皆为随心所欲，变化自在，狂欢节庆，现世游行……宛如于蝉腹之中奏响的鼓声。

“……什么鬼东西？！”

Archer回首眺望敌人，不禁咋舌。

圣歌飘扬，赞颂世界上所有热爱撒尿的孩子们……是妖怪牛鬼=以津真天那不知所谓的战吼声。

金光交错，巨大的指爪霎时间自下而上袭来——Archer在片刻间做出决断，风炉弩装变形，焰色结晶快速裂解自我、重构，变作无往不利的长枪——诚然是兽掌，Archer双手那绒毛包裹下粉红色的肉垫竟也足够灵活，挥舞长枪，划出一道道飞旋的焰迹，击碎来袭的锋利结构，使其还原为刀叉碗碟，纷纷坠落。

“小便——？！”

怪物发出尖厉的惨叫声，但却不曾丝毫减缓追击的速度。

Archer命令雷鸟摆动尾羽，数道落雷击中牛鬼……收效甚微。对于那拼凑而来的躯体，最开始就不该奢望它会像寻常动物一样被电击所伤。

所幸，不管怎样变化自在，填充入何等幻想，那石膏制成的翅膀都比不上缠绕雷电的大鹫之羽翼——雷鸟，即便在常规的幻想种之中，亦坐拥首屈一指的速度，绝非含恨而终才跑出来哀哀悲鸣的冤魂所能企及。

稍一加速，Archer主从便轻易离开了牛鬼的攻击范围。

只是，这并不是一劳永逸之法——Archer明白，只要自己仍身处敌人所布下的异界之中，迟早会如同鬼打墙一般飞回原地。

“这样下去可不妙啊……但是别担心，Master，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大兔子轻声安抚臂膀中的少年，又像是自言自语。

“就算拼上我的全部，这一次，我也绝不会再——呃，Master，你在听吗？”

少年未作回应。Archer不由得投去担忧的目光。

半晌，从那缄默的男孩口中，突然跳出了一个单词，“……书。”

兔子Archer愣住了——并不是为来自Master的指示而惊讶，而是为沉闷了一整晚的男孩，第一次愿意主动开口命令自己而感到惊奇——当然，前提是那平稳、短促、略显迟疑的语气，真的可以算做是命令的话。

下一秒，Archer黝黑的脸上便绽放出直率而自信的笑容。扬起的嘴角与孩子气的眼神，写满了对少年无条件的信任。

“明白啦，Master！看我这就把那家伙的书给烧成灰！”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过是沉溺在了一场长梦之中吧。

C朦朦胧胧地思索着。

不知不觉中，又开始发呆了。

明明正身处于稍有不慎便会殒命的战场之上——只是因为Archer很强，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所以顺理成章地放任自己退缩到那毛茸茸的、温暖的臂弯中，听凭思绪在拂面狂风中逐渐变得虚无缥缈了——是坏习惯，必须要改正。

雷鸟疾驰在空中，左右回旋，使少年的视线得以俯瞰整片异界。

不知不觉，C的注意力聚焦到了这片异界的所属主人身上。

自称M先生的男人。

淡金色的蜷发，服服帖帖地收纳在黑帽下，透露出一股古典高雅的偏执感；狭窄、敏锐的瞳孔，有如两眼漆黑的深泉，吞没掉所有情绪，面孔的底色只剩下空洞而无力的苍白，却又有五彩斑斓的狂气，跌宕在他的脸庞之上。

……是好奇心？

……亦或是表现欲望？

少年不由得睁大眼睛，好奇地观察对方的脸——无法言述理由，但C始终无法将那份狂气视为危险之物——明明那人才兴致勃勃地放下过狠话，要让Archer与自己都葬身于此来着。

所以，自己是在内心为敌人开脱吗？

那可真是比随时随地发呆更糟糕的坏习惯啊。

不，不是这样的，少年兀自思考着。

既视感。没错，是既视感——在那伪装出愉悦感的狂气之下，C却看见了某种温暖而平凡的神色，是一种尽管感到些许疲惫，又有些许愤世嫉俗，却仍旧愿意向身边之人予以善意的，只有以平庸者的身份所诞生的艺术家们才会拥有的凡人的光辉——C隐约记得，过去，曾经也有人对自己露出过同样的表情。

……温柔。

……以及，保护欲。

名为M先生之人，将那副温柔的表情留给了谁呢？

兵刃相击，雷鸣响彻云霄，将少年的思绪暂时拉回了现实……是Archer正挥舞长枪，击退牛鬼延伸而来的肢体。

C的视线短暂漂移，令他忽而注意到了M先生所持之书。

只是一瞬间的杂念，C突然想到——对方双臂将书本紧拥在心脏寸前的姿势，与Archer抱着自己的模样，简直是如出一辙——是那本书吗？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唯其能窥得他温柔一面的，就是那本书吗？

“——明白啦，Master！看我这就把那家伙的书给烧成灰！”

大兔子Archer自信的声音，回荡在异界的天空中。

C有所迟疑——他没有信心，将生死决断都托付于自己一时的突发奇想。

“指令集启用E03，模式名，【烟草】！”

显然，在Archer纳纳伯周的字典里，从来不会有那样的犹豫。

拟似回响阵列，风炉弩装，得令而变换形体。流溢焰色的结晶体交错构造，部分凝结在核心，部分则位于周边呈规律排布，仿佛一枚自带三层嵌套星环的行星，于Archer头顶冉冉升起。

紧接着，星环流转。

庞大的魔力刹那间变换为光与热，以涌动之千风为媒介，招来滚烫的飓风，吹向这片异界的天与地，灼烧着整座战场。光芒有如茫茫海水般淹没了所有人的视野，包括M先生——后者下意识地伸出手臂，遮挡过量的光芒——这正是Archer等待已久的良机。

“……指令加载E04！”

分毫之间，风炉弩装已然变形完毕。从精于大范围照射的【烟草】模式，瞬间切换为了精于远程狙击的【玉米】模式，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若是C能从这里清晰地看见对方怀中的书，那必然证明，于此处发动的狙击，其弹道定能不受任何树木遮掩地命中目标才对。

事实上，从乘上雷鸟奔向天空的那一刻起，Archer就已经先于少年一步看破了敌人的要害，并且有意识地拉开距离，选定最佳狙击点以伺反击。疾飞在空中，对目标反复加以观测，就连异界本身有如拼贴画一般的纵深视错也得以被适应。

无论少年是否发出命令，Archer都绝不会放过这个狙击的最佳时刻。

下一秒，楔形的箭体自日炉中煅烧而出，卷走热风为獠牙，咬碎领空，尖啸着向敌人手中的古书精准射去。

若稍有迟疑，一切瑰异妖景便会在此处戛然而止吧。

朽页焚尽，百鬼遗失。

少年与Archer的判断并没有错——【百鬼夜行绘卷】（ひゃっきやこうえまき）——那正是M先生所持的，Caster百鬼夜行唯一的宝具。将特定时段，特定概念，所谓传承一笔一划都记叙其中，极小化的固有结界，只属于妖异百般的【座】，便是此宝具的本质所在。

当然，M先生可没有坐以待毙。

被日光夺走视线的同时，百鬼之主便明白了敌人的目的所在——他果断地下达防御命令，方才追猎目标的牛鬼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下一秒从M先生身前的土地中钻出来，死死庇护在主人的上方——不仅如此，M先生还背过身去，以免牛鬼也无法承受攻击时，自己的躯体就会成为守护百鬼绘卷的最后一层障壁。

幸运的是，Archer的狙击原本就并未注入“必杀”的意图。

为提高狙击速度而舍弃了部分威力的蓄力箭矢，直击牛鬼，释放出火焰将其吞没。震声停止，无论是刀叉、西洋棋子，还是石膏小天使像，都变作碎片，沉入地下再也不见。

“……真不愧是歼灭了第一圣杯的Servant。”

烟幕散去，只见M先生的身影，向对手致以优雅而正统的脱帽礼。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期待与你们的下一次见面。”

一声响指，异界猝不及防开始崩解。

天空与大地仿佛被撕裂的纸张一样被剥离，连带着M先生一起，逐渐远去在空间切割与置换的气泡声里。

“想逃吗？”

Archer作势，想要驾驶雷鸟追入敌人离去的方向——但C的手忽然紧抓住他腰间的兔绒——从那双因退缩而闪烁的墨绿色瞳孔中，Archer能读懂他的意思，自己怀中的少年还没有做好准备，直面所谓战争的含义。

异界之天消失殆尽。

少年与Archer终于回归了正常的世界。

百鬼之幻梦，暂时从现世归还彼岸，静候着与人间下一次的相遇。

4月24日，周一，午夜，23:20。

河边，山区森林。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S注视着那把宛如鬼魅般，恍惚间便已刺入Saber胸腔中的蓝色短剑。

空间转移？

时间截取？

答案意外地简单——并不是那种接近第二魔法的东西，而是【纯粹的速度】。

对于有机物而言，只要快过认知产生、残留、消失的速度，那就与“奇迹”无异。若是速度能够超越眼球聚焦的速度，就能令身形消隐；若是速度能够超越大脑神经电信号链接的速度，就能令突袭抵达出刃必达的至臻之境。

所幸，此前曾于Saber手心处粉碎的镜片，散落四周。S从那些镜片中读取到了尚未被世界“遗忘”的，属于无机物的记录——这才揭晓了敌人的能力本质所在。

没错——只是【纯粹的速度】。

拥有那般超越人智，甚至超越常理之速度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

……也许，就外貌而言，并没有什么超凡之处？一头金棕色乱发，一双灰色眼眸，一身遮蔽在朴素深蓝色披风下的白银盔甲——大概也就是一名平平无奇的骑士罢了。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那包裹于紧身衣与护膝甲胄下，匀称而富有肌肉线条的双腿，与纤细的上身相比显得稍微有些不协调。

S难以想象，就是这位甚至能称得上其貌不扬的骑士，却将那常理难见的迅捷之伟业纳入了步伐之中。

鲜血丝丝，从Saber胸前的伤口处渗出，转瞬间便在空中燃烧成漂浮的火星。

这让攻击者察觉到了异样。

不等他抽走武器，磅礴的烈焰就从Saber胸口喷涌而出。泵动着金乌之血的动脉破损，回路外泄，象征太阳一角的权限化为火海，登时把那把蓝色的短剑吹飞，剑士也一并吞没其中。

难道那神速之人就这样自作自受了吗？

不，并非如此。

Saber召回青铜鸟，勉强用魔力维持住伤口。

火焰断绝，视线远处，S看见了那名剑士撤离至战友身旁的身影——白银之盔上，仍是连一处灼烧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Saber！”

S试图扶起自己身旁正逐渐丧失力气的Servant——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浑身早已战栗不止，魔术回路维持激化以至于刺痛难忍。与敌人近在咫尺，生死攸关的恐惧感狠狠捏住少女的心脏，直至受伤的Saber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Master，没有伤及灵核。”

Saber判断出自己的伤势，柔声安慰道。

但现状并不容乐观。

赖以供给力量的太阳回路已一时宕机，Saber所剩余力无几。

若是面对那极北之国的海盗王一般的寻常Servant，Saber尚能有把握，可以在保全自己与Master的同时反予一击；但如今的敌人却是将超越常理的速度宛如一呼一吸般刻入体内的强大战士。

对丧失左眼，无法再如生前那般洞悉未来的Saber来说，只要敌人张开双腿，他就会完全丧失这场战斗的主导权。

Saber唯一能做的，只有强迫自己紧绷神经，注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尽管这样丝毫无法改变自己的劣势。

相比之下，战场另一侧的气氛，却显得并不那么剑拔弩张。

“哈啊？！没刺中要害？运气还真差啊，你这家伙。”

Berserker搔了搔后脑，半开玩笑，半揶揄，评论起这位与自己并肩作战之人。

“不，是运气好。如果一开始就正中心脏，现在我恐怕已经在火焰中回【座】上去了……唔嗯，那样倒也不错。”

冷静、不带一丝一毫感情，令人联想到寒风下屹立不动的苍老峻石，正是那名捷足之剑士的答复。

“不过，既然已经有过经验，下一次就能调整战术，必不会再失手。”

剑士再度挥出短剑，充满威胁性地指向了自己的目标。

“……你是谁？”

S质问道，虽然她并不指望对方能够坦率的说出真名，但仅凭着那超越常识的技艺，已经足以让她在心中隐约筛选出几个答案了。

“Saber，卡尔特•罗南（Caílte mac Rónáin）。”

出乎意料的是，不顾战友的眼神劝阻，那名剑士简洁、大大方方地报上了真名。

卡尔特•罗南。

爱林的守护者，费奥纳骑士团诸英杰之一，捷足的骑士，诗咏的骑士，伟大时代的遗留者——如果是这名曾完成过“一夜之间捕获爱尔兰的所有动物”之伟业的英雄，那么拥有超越人知的速度，就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了。

……当然，即便知晓真名，S与Saber仍旧什么也无法做到。

少女死死盯着卡尔特手中刻有铭文，短小却不失杀伤力的深蓝色短剑。毫无疑问，那正是神话中陪伴卡尔特创造了众多英勇传说的爱剑——障壁灭除，宝具【有能骑士之剑】（Cruadh-Chosgarach）。

“绕过一切障碍达成目的”。

被密林仙女刻印在剑身上的铭文，此时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金乌王的心脏，有如隐匿于草丛中，观察羚羊的猎豹一般。

危机一触即发。

S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忽然，一声宛如金属爆裂的锐响传来。

敌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夜幕下——汹涌的杀意伴随狂风席卷而至，将少女的呼吸先一步阻塞在胸腔里。森林呼啸，有如报丧女妖的预言歌。

再一次，先于任何视觉形成在眼球上，任何意图迸现在脑海中，深蓝色的刀刃刹那间已然精准抵达了金乌王的心脏。

……抵达了吗？

整整一秒后，S才看清发生的事情。

卡尔特•罗南站立于Saber鱼凫身前，眼神里流露出稍许惊愕。他的手中紧握着宝具【有能骑士之剑】的剑柄，然而剑刃却在刺入目标体内之前，猝不及防，炸成了碎片——S猛地反应过来，原来这正是那金属爆裂声的来源。

“……唔。”

费奥纳的大英雄，捷足的骑士，并未回应少女的视线，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金乌王与少女的身后。

这场战斗，迎来了第二位中途参与者。

那是一名大约16、17岁的年轻男孩，蓝眼，黑肤，缀满汗水的脸颊上满是稚嫩却阳光的野性气质，即便那一身与Saber所穿款式相似的西服，也未能将其掩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男孩的双手——那里并不是正常人的手掌，而是仿佛直接续在手腕上，两把残缺的剑柄——正与卡尔特•罗南手中业已被破坏的宝具如出一辙。

“……别以为只有你们会留后手。”

男孩剧烈地喘息着，表情里却满是自信。

“……Assassin，加尔瓦里诺（Galvarino），前来支援您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