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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义主义】密契女性主义(1-4-3-4)——真正的女性主义者应当首先批判的假“

2023-03-08 20:46 作者:邕儁  | 我要投稿

【主义主义】密契女性主义(Mysterious Feminism)(1-4-3-4)——真正的女性主义者应当首先批判的假“女性主义”:作为男权幻想和爱欲/审美压迫工具的神秘的“女性本质”

今天来讲主义主义的1-4-3-4。1-4-3是心理主义,就是一种心理学崇拜,认为一切正常、反常的事情都可以用心理学去理解、消解它们,在认识论上持心理学解释一切的立场,什么东西都用人心——这个人心坏了,这个人心善……他们膜拜某种第一人称的真诚、真实的体验,把第一人称真实体验看成判定所有东西的标准。

心理主义的最后一个分支就是密契女性主义(mysterious feminism),或者可以翻译成“神秘的女性主义”。这种意识形态是泛性主义调和失败的一个结果,而且是一个文化现象。

这个东西虽然名称上是一种神秘主义,但它是一种最大众化的意识形态。基本上所有的男性和一半以上的女性都是密契女性主义者,都受这个意识形态的支配。它的核心特征就是把“女性性”(femininity)当成一个神秘的东西去崇拜。但是“女性性”是一个虚无飘渺、无法把握的概念,它是一种面对大他者时的歇斯底里:“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要我如何?”所以它在目的论上是空的,是4。

它是一个主体性很强的立场,但它是一种意识形态。大部分人的主体性最后都残存在这个位置。绝大部分人口的主体性的否定性内核就相当于一个大机器里面有一个东西不停地做循环运动,然后这个内核充当一个动力源把整台机器驱动起来。这个让大部分人的世界运行起来的“内核”就是这种关于女性性的歇斯底里。它是主体的否定性的一个最后的、最隐秘的循坏内核。

泛性论试图用性化的机制调和一切的心理体验、认识维度以及自然现象。最后推得的结论就是所谓“一切都和性有关”,归根结底就是要争夺交配权、追求性享乐,把金钱、权力、名誉等等所有东西都解释成性。这是对于精神分析的一种误解,认为精神分析就是俄狄浦斯情结、试父、乱伦情结等。他们会认为爱欲的冲动被文明以及超我(superego)所压抑,而超我也是一个淫荡的大他者。他们就会用这套性化的范式去解释所有的人类文明和精神现象,“自然vs人类”的矛盾通通被“爱欲”这个调和的中介所消解。

那么在这种调和的过程中,他们会发现最终会有一个“女性性”(femininity)的剩余,它最后是没有落脚点的。因为性化就要设定男和女之间绝对的界限,但除了男女之间生理上的界限外,他们找不到在主体的样态上的本体性的差别。所以男性要幻想有所谓“女性本质”存在,想逃避爱欲的维度,进入到一个虚伪的“去性化”的维度当中。而女性则被这种“女性本质”所胁迫,必须去扮演一种有性别的角色。但女性知道性实际上是虚伪的,菲勒斯这个性化机制是“非全”(non-all)的。它是一个露马脚的机制,它隐藏了一个最后的秘密:它没有秘密。这个没有秘密的秘密”就是女性性。

女性体验到了这一点,所以女性就会转向一种歇斯底里(hysteria)的姿态,她不知道要干什么,她不知道大他者给自己派发的使命,她不知道符号秩序、超我想要让自己做什么。也就是说她还是处在被驯化的状态,因为她还是预设了大他者的存在,只不过不知道这个大他者想要自己做什么。

所以我们来分析它的格:

 

场域论上的1就等于大他者。一个应当存在、应当知晓、应当享乐的大他者。

本体论上的4就是不反思,把反思本体论的权力让渡给拉康意义上的大学话语(S2)。你可以理解成大部分人在这种心理主义之下都认为本体论的结构都是安排好的,所以就没必要自己再进行反思了.

认识论上的3还是心理体验或者这个时候更强调的是第一人称的真诚在调和“自然vs人类”的矛盾。前者就是未反思的、野蛮的、本能性的欲望,后者就是反思的(自认为的)、文明的、理性的思维。心理主义者认为这两个维度最终都是心理体验,最终都是可以通过心理内在体验所把握的。

目的论上的4就是刚才所说的对大他者说的“你要我怎样?”

所以我把这种意识形态叫做密契女性主义。它实际上是普遍的现代意志。现代人在性化过程中一定会把握到这个意志,男性也可以把握,他必须要朝向一个女性性的剩余。

大部分普通人不会成为1-3-3-4厌女的虚无主义,因为厌女症是一种性倒错(perversion),厌女症者明确地知道“女性性”在女性这边是没有答案的,女性是碍眼的。

这种穿越幻想姿态是一种倒错,因为实际上女性并不是没有答案,而是说恰恰女性的那种歇斯底里姿态本身才是答案。如果说你直接用还原论的方法把女性当成是小朋友、小动物之类的“低级群体”这就会导致变态、倒错。

所以我认为大部分男性没有厌女症,他们其实在面对女性性的时候也有一个现代性化的癔症。虽然他表面上是朝向某个大他者的臣民,但他实际上朝向的是无所不包的那个无所不包的“母性整体”(maternal whole)。对于男性来说,他永远要依靠某种歇斯底里,在父性的大他者和母性的整体之间不停地切换才能去性化。

所以男性和女性在这个意识形态之下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大家都错误地相信“女性性”或者说“女性本质”是存在的。这个东西在日常话语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女人味儿”。

为什么男性对女性用“味儿”,而对男性用却“气魄”、“气概”?在日常语言上“女性性”和“男性性”就有这种差别。气概是什么?就是男人可以屏着自己的一口气儿不去闻女人味儿,然后去做那些去性化的、和爱欲没有关系的符合共同体伦理的那些追求。男子气概就相当于有骨气、自己尚且有一口“正气”、“阳刚之气”在。

而“女人味”就好像散发出来勾引男人的那种光环、光晕(halo)一样。这种女性性很难找到一个对应物,你不能说她画的口红、穿的高跟鞋和长裙、留的长发、婉转柔细的声音等等是“女性性”的体现。女性性是永远没有办法实际被把握、道清的东西。但是密契女性主义这个意识形态就会告诉你“女性性”这个东西是存在的,但是你找不到它。

很多人的主体性就会面对这种“它存在,但是我找不到它”的两难境地而陷入癔症与迷思。男性面对这个东西就会迷恋上这种“女性性”的神秘感,以这个东西为对立面设定自己的性别认同;而女性面对它的时候就会要刻意去扮演这种更有“女性性”的女性形象——“女性的装扮是必要的”。我们甚至可以说,女性在这种意识形态的驱使下反倒是从她最表面的妆容、打扮上获得了这个本来并不存在的“女性本质”。

但是这个所谓的女性本质其实是男权所投射出来的符号学拟制。所以女性的装扮、妆容、外表是对于一个女人的一生很重要的维度,在身处这个意识形态内部的绝大多数人看来是约定俗成的社会习俗,是不容辩驳、不需反思、天经地义的绝对真理。

当然如果你是一个激进的女权主义者,那你肯定不认可这种“真理”,我也不认同。你可以不装扮、可以不漂亮、可以不进入这个性化体系。但是你不能假设它是默认的真理,然后你去要以一个所谓“斗争性”、“解放性”的姿态去把它彻底地掀翻,不是这样的。

这个东西的核心就是“假扮”。所以我认为许多真正认为自己是女权主义者的女性要与男权秩序作斗争的很简单的一个姿态就是不要化妆、不要假扮、不要把自己当成神秘莫测的“女性性”的一个载体。你这个载体之所以会起作用不是因为你自己让它起作用,而是因为男性共同体把这些东西当成他构建性认同的一面工具性的镜子——我是男人,因为我没有女性性、我缺乏女性性、我要从女人那里获得女性性。

男性的自我认同是面对女性性建构起来的。所以在这种意识形态之下构建起来的男性性是一个二阶的性别认同,一个男人以女性性为基础性的对立面、一面镜子,他以为女性性是一阶的。而实际上,同在这个意识形态之下的女性却知道女性性是不存在的。我以一个女性的口吻来说就是这样的:“我是女性,可这些男人要在我身上获取的那个神秘莫测的东西到底是啥?我也没有呀!所以我咋给你们嘛?给不了呀对不对。所以我只好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那个能满足他们爱欲的方式去装扮我自己。”所以女性性并不像男性所设想的那样是一阶的,而是负一阶的,男性性实际上是零阶的。

书接上文,当然了,我建议女性别化妆不是说让你刻意地、彻底地不要打扮得漂亮,而是说不要故意地去画一些让男性的爱欲(eros)被调动起来、陷入性幻想的妆或者穿那些性挑逗意味很浓的着装。你可以用来保持一个干净整洁、清爽干练的个人形象或生活仪态,用来自我欣赏。那么在这个意义上讲,你和男性是有共同点的,因为你觉得这些美学要素是可以被消费的,如果你是为了自我欣赏,甚至你去看其他一些女性穿得漂亮也会有身体反应或者爱欲上的冲动,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和男性分享共有一种爱欲经济学,你会发现压迫人的并不是男权,而是男女共同默认的这套爱欲经济学。

你会发现爱欲经济对女性的要求:高跟鞋、丝袜、柳叶眉、白皮肤、细腰、穿JK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男性身上也有类似的,比如说个子高、穿着要潮流、头发要弄成什么发型……我不太懂这个东西。总之,在在这套意识形态之下的男性和女性共享同一套欲望和快感再生产的经济学。那么女权主义者你们要思考的一个问题就是主要是谁在生产?你可以停止生产,你可以设立你自己的范式,你们女权主义共同体内部要去努力达成共识,形成自己的对待爱欲经济学的姿态。不能说一部分人自我欣赏,利用这个机制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不管这个过程中会不会让那些不美的姐妹们的利益受到损伤。那你这么做还算女权主义吗?

所以最重要的不是理解,而是先达成共识。作为一个Marxist,我当然也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因为我们最终追求的是所有社会成员的平等,没有人可以用这种符号学机制去压迫其他人。就像Marxist认为不能用资本(capital)这个符号学机制去压迫我所有人一样,女权主义者也不能用爱欲经济学里面的机制去压迫别人。

我们这个时候就要开放性地问一个问题:如果说一个女权主义者很有钱、收入很高,然后她打扮得非常性感妖娆,在爱欲经济学上把自己的审美符号拉满了,跑到一个光棍村去。这个光棍村有几百个单身男性,面对着你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权主义者,你觉得他们会没有创伤性吗?

所以我觉得大众传媒其实带来了一种普遍的创伤性:实际上审美符号拉满的女性是稀缺的,但是大众传媒的舆论营造了一种虚幻的氛围,好像那些只有在资本主义体系之下的得利者才能长久且稳定地富集的审美符号是每个人唾手可得的一样。

所以这个时候大众传媒和网络空间就能通过一些途径来用视觉上的虚拟方式填补事实上大众审美符号的空缺以及满足大多数男女对这些审美符号的渴求。动漫行业、直播行业、修图技术等等都具有这种作用,它们的兴起与蓬勃也与这种富集审美符号的大众化需求息息相关。

继续前文的例子,你这个女性主义者旁边可能有个大老板,这个大老板和你也是平等关系,也是审美符号拉满的一个男性。他可以在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他的西服可能是定制的,一件几十万;手表是最高档的,一只上百万;然后说话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整个人的气质都透露着资本主义香甜的腐朽气息,这种华尔街的显贵类型的人跑到光棍村去穿成那个样子,是会给他们带来创伤性的。这些成员可能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在背地里会非常痛苦、非常自卑。

那么反过来讲,你现在就更猛了呀,你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在金钱、地位、人生成就上“出色”、“成功”的人,而且在这个时候还在他们面前扮演了一个纯粹意识形态(pure ideology)的代行者,你这个时候就是它的化身。

虽然你可以第一人称否认自己在主观意愿上不想去撩拨他们的性幻想或者让他们感到痛苦,但是实际上你的行为产生的不争的效果就是如此。你富集的审美符号会让这些没怎么接触过女人的光棍一下子创伤性地突然意识到有一套爱欲经济学在运行着,幻想和欲望的空间便一下子以一种病态的、反常的方式敞开了。假如说邻村有很多年轻的女性,他们因为想得发疯,就可能会干出一些意想不到、甚至触犯法律底线的事情。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颜值”、“可甜可咸”之类的性化梯度,有这些“腿长”、“肤白”、“腰细”的审美符号的资本。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种符号体系,甚至是一种资本化(capitalized)的符号体系,但是有几个女权主义者可以说自己能做到不用这套东西去伤害别人?这个东西虽然可以给人带来快乐,但也是可以给人带来造成伤害的。

我觉得之前都没有人去讨论过这个爱欲经济学的维度,我们先不说性剥削,这里面包含着审美剥削,包含了一些人认为它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而且这是某种在审美上上面压迫下面的一种方式。我们大家都知道、大概都能体会到女性性是某种飘忽不定、神秘莫测的东西,它会起作用。但是却有很多人认为这个东西确实存在、确实会实体化在某些漂亮的女人身上,或者他喜欢的女人身上,甚至如果过剩了会实体化在某些物件上面(恋物癖)。实际上我们要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反而最终表明了这个东西不能直接显现,它一定要有载体。它其实是一种起源性的机制、启动点火的机制,但是它不能够具体存在。如果你坚持认为它具体存在,你就会陷入不停地寻找,然后始终发现自己找不到这一无意义的循环当中,你在目的论上就会陷入4,变成一个癔症化的主体。

我要说的是,这个意识形态是绝大部分人不可避免的。我不去批判它,但是我们要反思它。我们在第一人称意识上虽然避免不了它,否则你怎么去恋爱?怎么去有爱欲这个维度、有性别认同?这个东西基本上是没办法摆脱的,但是我们可以反思它,我们可以在行为上考虑它现身的后果。我们可以考虑如何去真正定义一个正统的“女性主义”。虽然女性性不存在,但是女性主义这种姿态、这种运动是必要的。

我们作为观念论者会非常开心地说:“观念不存在。”(idea does not exist)我觉得胡塞尔应该会赞同的。但是我们可以以某种方式去建构一个观念论甚至唯物主义,我甚至可以说物质不存在,只存在运动。物质永远是一个很复杂的能够存在出来到台前占据这个场域、在时空中被得到规定结构的东西。“存在”(exist)的东西是很复杂的,“物质”(material)本身是会隐匿起来的。所以作为一个辩证唯物主义者,我甚至可以说:“物质不会直接存在,但是有物质。”(material does not exist,but there is material.)这个本体性的力量。这里的“存在”是严格的、专业的哲学术语,不是在中文日常语境中和“有”基本等同起来的“存在”。

所以我认为我们要对“女性性”本身进行反思。女性主义首先要反思女性性本身,它不能是一个男性投射出来用于自我规定性别、获取性认同的偶像、镜像。所以你不能承认它的存在,女性主义就应该把密契女性主义排除到自己的立场之外。你应该大胆地把“何为女性”拿出来公开讨论。它不是一个神秘的东西。

当这种讨论公开了,那其实你就已经颠覆了男性话语的霸权。但颠覆永远不是目的,你要思考的是如何让“男子气概”(masculine)和“女性性”(femininity)这两种维度至少能够平等相处,在某种意义上实现性别平等,甚至天然地带有一种去性化的、中立的立场。你要去建构你自己的话语体系。所以我觉得一个真正想要去实现女性解放的女性主义者肯定是我们左翼分子(leftists)的同伴。

我们要避免陷入一种对于女性本质的神秘主义崇拜,那个东西是男性投射出来的幻想、是一个有毒的东西,我们的现代癔症不能够朝向这个东西,而要直接朝向大他者。我们不要设想有一个母性的整全可以救赎所有男性,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个男权主义的陷阱。他们把你捧那么高干嘛?大家各承担一半责任就行了,为什么还需要一个“母性整体”给你兜底?

我们最终要指向的是一个去势的(castrated)大他者,我们的癔症要朝向祂。但是癔症化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什么?我在前面的视频已经说过了,就不多讲了。

好的就讲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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