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硕珉】limitations

以下正文

01.

我第一次见到他大概是在我五岁的时候

因为自小身子骨就弱，出入过最多的地方大概就是医院了.

现在这么仔细一想，大晚上还下着大雨的时候病房门前站着一个人还是挺恐怖的吧

“死神先生，你是来带我走的吧？”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我许是早已看开，毕竟医院算是我第二个家了。那些冰冷的仪器和“滴滴”声都似乎早已与我捆绑在一起。

常想着如果有天心跳监测仪发出了警报的长鸣声，我是不是就解脱了？

你能想到，一个只有五岁的女孩脑子里都是这样的东西……多可怕。

听到我的话他大概以为是玩笑，而我接下来的举动却真真切切的将他吓了一跳

我从病床上做起来，不顾疼痛的拔掉了身上的那七八根仪器线，从枕头套里拿出了藏了很久的安眠药，倒了杯水就准备吞。

“等等！”他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却依旧站在门口未曾靠近半步

我将手中的药丢到水杯里凝视了他许久：“死神先生，原来你会说话啊。”

本以为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我可以自己选择方式……

闭上眼睛，我又躺回病床：“死神先生，劳烦下手轻点。我怕爸爸妈妈明天看见我死相太惨承受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等来想象中死亡逼近的感觉，而是听到了一首动人的歌

我睁开眼看着他站在医院的走廊，浑然不顾还有别人的放声歌唱。不知怎的有了些许困意

我想我要离开了。

在沉重的眼皮闭上的前一刻，我呢喃道：“死神先生，晚安！”

02.

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要不是看见了病床头的柜子上那杯泡着安眠药的水，我真就当他是梦了。

再次见到他大概是在九岁

不是因为在死亡边缘徘徊，也不是在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里头

只是对我而言再平常不过的一次痛症复发而既加重，这次他不是站在门口而是在床边用手撑着头望着我

“死神先生。”我一如既往的凝视着他，他还是那样好看：“四年了，你怎么一点儿没变呢？”

如果他真的是死神，我希望我下次见到他时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太太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但我不想英年早逝

他似乎不爱说话。若不是我听见过他讲话大概就要以为他是个哑巴了吧。

“死神先生，可以唱首歌给我听吗？”我轻声问他

还未等他回答我就闭上了眼睛。我相信他会答应我的，竟管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微微张口，唱出了和当初一样动人的旋律，没过多久便在熟悉的歌声中睡着了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我唯一睡过的这么舒服的一觉了吧

因为痛症，每每刚睡着刺骨的痛症都会将我折磨至醒来

他的歌声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每次一听到他唱歌仿佛痛症就消失了

再次醒来，他不是我以为的消失，而是一直陪着我。

03.

他是那么真切的存在，我之前怎么会当他是死神呢？我不知道

我根本无法分辨他究竟是不是常人，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在，这就够了

在上学路上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硕珉啊！”我在他身后喊着他。听到我喊他的名子他停下了脚步

我急忙跑上前，回忆着之前觉着有些好笑的说：“话说我之前喊了你那么久死神先生，你怎么都不解释啊？”

他只是以笑笑回应我。我们总是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他说是为了保持神秘感

但我应约的感觉到，我们不论是沟通还是心理上都存在着距离

竟管我们都想要去化解这层隔阂却怎么也做不到

更准确地来讲，应该称它为——局限性

我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却打不破这层局限性

04.

因为他在，我的痛症慢慢的改善了不少。明明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说……

他或许真的有这种魔力吧。

哪怕我们中间隔着无法打破的局限性，但我好像真的离不开这个一直陪伴着我的“死神先生”了

这是不可否认的。

“硕珉啊，放学之后楼顶见吧！”

在大树下，被树叶打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恍惚间我好似看见他的身体反射着周围的事物

亦或是，与周围事物融为一体的逐渐透明

是错觉吗？

我揉了揉眼睛，看他正笑着望着我。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05.

放学后我在楼顶等着，这是我家老楼的楼顶

因为天生的身子弱，面对所有说我活不长的言辞我总是会躲在这里哭着喊出所有的不公

我望着不远处那片好看极了的云楞了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扭头

“硕珉啊，我想听你唱歌。”我弯起笑眼望着他

一如既往的。听到的不是回答，而是沁人心脾的歌声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闭着眼听他唱着动人的歌。

“滴答”。什么东西落在了手上？

我睁开双瞳，刚巧看见了他眼旁闪着光的水珠。他是在哭吗？

情急之下，我早已将他说的什么神秘感抛之脑后，伸手想要去帮他擦眼泪

当我的手触碰到他双眼的瞬间，不是想象中的湿润

更准确的说，我碰不到他。每当我抬起手去触碰他，碰到的都只会是空气

我不肯甘心，一遍一遍的试着

“硕珉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的声音中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歌声停下了。他根本不存在的手拂上我的脸擦着我的泪

“英熙啊。”那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别哭了。你的痛症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死神先生要离开了啊。”

他尽量让自己笑着，却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我想要说话，想要挽留他。但不知怎的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得拼命的摇着头想要抓住他拂在我脸上的手

知道我看见阳光直接透过他照在了我的脸上，我彷徨了

那熟悉的歌声再次响起。我看着他的口型

“英熙，晚安！”

困意席卷而来。我的眼睛缓缓闭上又猛的睁开，这样重复了不知多久

果然啊，心理终究抵不过生理

06.

再次睁看眼我躺在病床上。这是多少次睁开眼了？

父母看到我醒了很是欣喜：“英熙啊。手术很成功，你以后不会再有痛症了！”

手术？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中西？

我暴躁的将一旁柜子上的药全部摔到地上：“什么手术啊，医生明明就救不了我……”

为什么要将他用全部换来的结果归功到手术上？

我从病床上爬起来，拔掉了身上的线冲了出去

拼了命的找着一个又一个他陪我去过的地方，找着他存在过的证据

“有没有见过李硕珉？”

我跟个疯子一样穿着病号服在街上见人就问，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是不认识

我坐在街上嚎啕大哭，丝毫不顾拔掉线的针口冒出的血和我的眼泪混在一起

是啊，他们怎么会认识呢？估计连看都看不见……

07.

伴随“吱呀”一声，我推开了那扇通往老楼楼顶的门，打扫着那片杂乱的地方。

为什么还会在回来？

时隔这么多年，尽管我还是没有找到他存在过的任何痕迹，身旁的朋友也说我是不是有臆想症

但那能治愈人心的的歌声一直萦绕在耳边提醒着我他的存在他的付出

即使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记得他甚至没见过他，我也不能忘

我不知道我打扫楼顶花了多长时间，只觉打扫完时已是夕阳西下

无意间睥过一个角落，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反射出闪耀的光芒

那是什么？我走过去看着那个在发光的东西，忽然感觉脸上有什么划过

我伸手去擦，我落泪了吗？

那是一张身份证，我将它拾起。是那个仅仅是一张照片和一个名字就能让我泪流满面的人

我的手抚摸着照片上熟悉的笑脸，我的死神先生啊

“李硕珉”我凝视了那个名字许久后张口。

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熟悉的歌

这次，

是我在唱歌给他听

……

据说

每一个游荡着的灵魂都会在守护一个人后去往天堂

他会在那等我吧？

我想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守护与被守护之间的局限性

"I love you, My Mr. Death."

That's what I owe you.

I believe there are no limits between us.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