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Ⅰ No.17

这里是？
布洛妮娅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整齐摆放着课桌，座无缺席的教室，月白色头发的少女在她旁边趴着睡觉，长马尾的女孩儿坐在她前面认真地听课，还有……
“咳咳，布洛妮娅，认真听课！”
火焰般跳动的长发，熟悉的老师站在讲台上，用笔头响亮地敲了敲黑板，表情严肃地盯着她——顺便将一只笔丢了出去，正好不偏不倚地打在白发少女的头上。
“呃呀！疼死我了！”琪亚娜抱着脑袋嗷嗷直叫，周围的同学都跟着笑了起来。
“琪～亚～娜～，告诉姐姐，昨天晚上几点钟睡的呀？”姬子脸上露出一根根青筋，一脸和善地走到琪亚娜身边，一巴掌用力拍在她的桌子上。
“十……十一点……”琪亚娜尴尬地列了列嘴，挠着自己的头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嗯？”
“两……两点……”
“嗯？”
“通……通宵了！对不起姬子老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琪亚娜说完就想往外边跑，但却被姬子一把抓住硬生生拉了回来，没办法只能哭天喊地地求饶。
“好啊，琪亚娜，敢视学院规章制度于不顾，旷课未遂，上课睡觉……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姬子眯着眼睛，四周的空气甚至都出现了肃杀的氛围，就连周边的同学都感觉到了杀意。
“哇！姬子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别想跑！站住！”
这里是……
哪里？
是圣芙蕾雅？
不，这里不是……
那……这是哪儿？
布洛妮娅呆呆地看着她们嬉笑打闹的样子，而自己却像个局外人一样，与她们格格不入。明明只是平日里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这种时候，她反而觉得更不习惯了呢？
“哦？挺热闹嘛，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哇！舰长快救我！姬子老师要揍我！”
“犯错了就得挨罚！你给我过来！”
“略略略！我才不要！舰长帮我挡一下，下次请你吃神州菜，我先走了！！！”
“喂！琪亚娜你给我回来！！！”
舰……长？
一声呼唤将布洛妮娅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可这样的现实，似乎比魔幻更加魔幻——
“呀！舰长怎么来了！！！”
“是舰长诶！哇，活的休伯利安的舰长！”
“哇！本人看上去比照片帅多了诶！”
“舰长舰长！这次有没有任务啊？带没带神州的礼物？”
她看见，他就站在那里，和琪亚娜，姬子，甚至班上的同学们，都聊的顺畅？而且，似乎还很受欢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是不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
为什么会在这里？？？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
“没事吧？”而等到布洛妮娅回过神来时，男人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询问着她。
“啊？呃……嗯……没事……”布洛妮娅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错的，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外貌，甚至穿着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是他。可是……她明明记得——
“剩下的，就是你的时间了。”
算了，不管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布洛妮娅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和谐的教室，远离的危险，平静的生活，几个月前的风云巨变好像都抛之脑后。
“没事就好，我去追琪亚娜了，你们要好好上课。”男人轻柔地说，语气似乎比平时都温柔好几倍。直到男人离开好一会儿，班上都还在讨论着休伯利安和他的事情。
“哇，好想去坐一次休伯利安呀，那该有多浪漫呀！”
“去去去，休伯利安可是战列舰，又不是热气球！”
“你说，舰长会不会有女朋友了？”
“有可能诶！舰长那么帅，人还那么温柔可靠，肯定有不少追求者！”
“诶，不是吧……”
“好了，不管琪亚娜了，同学们——”姬子重新回到台前，用力敲了敲黑板，全班这才安静了下来，
“继续上课。”
……
天穹市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的下着，霓虹灯光洋洋洒洒地倒影在沉积的水洼之中，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奇幻光芒，无论是繁华的都市街道，还是偏僻的街道小巷，竟在这一瞬间有一种奇妙的和谐之处。
雷电芽衣缓慢地行走在这片人潮流动的城市之中，寻找着属于她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闭上双眼，仿佛依旧能清晰地回忆到彼此的记忆，但此刻这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无助更让她感觉到孤独和痛苦，甚至，她还有一种感觉……她感觉琪亚娜在刻意躲着她……
你在哪……琪亚娜……
芽衣抬起头来，任由微凉的雨点落在自己脸上，天空划过一道璀璨的流星，就好像她们共同度过的光景一般，绚烂而短暂。
……
“琪亚娜，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符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虽然天命的行踪也很重要，但最首要的肯定还是她本身的安全啊。
“不行，舰长那边联系不上，而且神城医药本身也很有问题，我答应了舰长，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会调查清楚真相。还有……”琪亚娜低下头来，眉头紧锁着，似乎有些不安，“班长，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股很强烈的崩坏能反应？”
“确实，从来到天穹市以后，就有这种感觉，但当时还不算很强烈，现在却感觉越来越明显了。”符华摸着下巴，感受着周围的能量波动，确实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在某个地方有一股很强大的崩坏能反应。
“越是可疑，越是有必要去调查一番，而且……这点事情，我也不想麻烦舰长。”
“琪亚娜，要小心。”符华见她如此坚决，也无意阻止了，只能语重心长地嘱咐她。
“我知道，班长，不用担心。”琪亚娜浅浅一笑，然后瞄准神城医药的大楼内部，伸出一只手——
嗡！
随着琪亚娜手指的张开，一颗一人大小的微型虫洞赫然出现在空中，竟和空之律者的虫洞别无二致。
嗯，看来已经能熟练掌握了。琪亚娜攥紧了拳头，心里暗自为自己打气。
但她却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我……在使用那个律者的力量……
琪亚娜恍惚地站在天桥边上，望着自己眼前的虫洞，心情复杂。
“琪亚娜，你不是她。”符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理，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上，安慰她说。
对，我不是西琳。
琪亚娜的眼睛微微闭上，少女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又睁开。
总有一天，我不需要这份力量，也能变得更强！
琪亚娜没有再犹豫，起步加速纵身一跃，径直跳入了虫洞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
“琪……亚娜？”
……
我在哪？
好黑……
有谁在吗？
少女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看看眼前有没有什么能接触的东西，但在她眼中却只有一片漆黑，四周的空间感觉非常狭小，正当她伸出手时，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酸痛。
“嘶……”少女想翻个身，但刚刚动一下身子脚就踢到了墙壁，吓得她又缩了缩身子，结果头又撞到什么地方。她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到底有多么狭窄，甚至她略微动一动身体就会撞到什么地方，但即使是猛地撞一下，也不怎么感觉疼。
撕拉！
就在少女还在狼狈地左右乱动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一声撕碎胶带的声音。吓得她又一下子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盯着头顶，直到漆黑的夜幕被撕开，一阵刺痛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的光亮投射进来，她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原来你在这……诶？不是琪亚娜？”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表情有些疑惑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被关在这里？”男人朝她伸出手，示意把她从纸箱里拉出来，但女孩好像还是有些担惊受怕的样子，直到她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试探性地抓住他的手。
“呀！”女孩刚刚站起来就一个不稳差点倒了下去，还好男人及时又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了她。
“没事吧？”
“没事……”女孩轻声细语地说道，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害怕。
“走吧，看来要待会儿再来找琪亚娜了。”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示意让她趴在他的背上。
“……”
“你这样也走不了多远吧？”
女孩没有办法，只能抓住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背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感觉全身酸痛无力，现在别说走路，就连站直起来都很困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那个纸箱里面呆的太久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希……希儿……”女孩红着脸，声音依旧细若蚊蚋。
……
布洛妮娅听着课，眼睛却一直盯着姬子不放。即使是在这种陌生而复杂的环境中，只要看见姬子老师，好像就什么都不怕了……想到这里，布洛妮娅抽了抽鼻子，又不禁难过了起来：姬子老师，您在哪……
“好，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下课！”下课铃声响起，姬子一边收拾好教辅一边说，在一片齐刷刷的解放声中，教室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布洛妮娅，还打算学习一会儿吗？”姬子看着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布洛妮娅，依旧像上课那样盯着她看，似乎一点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
“啊，嗯……姬子老师，我……我还想跟您在待一会儿。”布洛妮娅赶紧抹了抹眼睛，尽量不让她看出来自己快哭出来的样子。
“哦？没想到布洛妮娅居然也会有想撒娇的一天啊，我还以为只有琪亚娜会这么干呢。”姬子笑了笑，走过来示意让布洛妮娅和她一起离开。
“姬子老师……您……这几天过得还好吗？”布洛妮娅虽然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向姬子问道。
“诶，还好吧，除了琪亚娜还是时不时喜欢捣蛋以外，舰长偶尔也会来看看我，帮我分担一些工作，所以还不算太累啦。”
“姬子老师和舰长的关系很好吗？”
“呃……这个……”姬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和他之前就认识，也是因为一些原因啦，所以和他有些交情……”
“是……这样吗？”布洛妮娅歪了歪脑袋，这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好了不说这个了，布洛妮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姬子显然有些慌乱，但又不得不摆出大人的架子，可这样看上去好像更加滑稽了。
“希……”
“嗯？希……”还没等姬子反应过来，布洛妮娅就像一只离弦的箭矢，朝男人走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
“布……布洛妮娅姐姐？！”希儿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努力地向前张望着。
“布洛妮娅？诶？！”砰地一声，一阵怪力猛地撞在他的身上，差点把他撞翻在地，但一只大手又及时揽住了他，才免得让他和希儿一起摔在地上。
“希儿……希儿！真的是你吗？”布洛妮娅激动地抱住希儿，虽然她依旧难以做出多么丰富的表情，但此刻她颤抖的身体，急促的声音，以及那温柔的眼神，已经无可言喻地说明了她此刻澎湃的内心了。
“是……布洛妮娅姐姐，布洛妮娅姐姐……希儿终于……终于见到你了……”另一边，希儿也同样予以回抱，后者甚至都已经哭出来了。
“你们认识？”男人狼狈地从重装小兔手上下来，挠了挠脑袋，又看了看姬子，姬子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说:“我也不认识这个女孩。”
“嗯，舰长，她是……我的妹妹，希儿。”布洛妮娅搂住希儿的肩膀，依旧紧紧抱着她，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她刚才不知道被什么人关在了箱子里，我还以为是琪亚娜躲在里面呢。不过，她好像不是圣芙蕾雅的学生吧？怎么会在这里呢？”
“希儿和我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布洛妮娅看着希儿，又回头恳求道，“舰长，姬子老师，能不能……”
“没关系，这孩子身上也有圣痕吧，那就让她进入圣芙蕾雅吧，说不定，她也能成为像布洛妮娅一样独当一面的女武神呢。”男人笑了笑，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
“你还真是雷厉风行啊，就不怕德丽莎哪天给你穿小鞋吗？”姬子这般说道，不过看上去也并没有任何不满意。
“怎么？我这可是在帮她招生，说不定她以后还得感谢我呢。”男人叉着腰，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谢谢，舰长，姬子老师。”
“那我们也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带她去办入学手续吧，记得明天早上还有任务要出，早上9点来休伯利安集合。”
“是，舰长！”
……
“布洛妮娅姐姐，能看到你……真的……真的太好了，希儿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这个地方，等着布洛妮娅姐姐……”重装小兔一手抱着希儿，一边跟着布洛妮娅一起在圣芙蕾雅里闲逛着。即使是已经感觉到了安全，但希儿依旧十分害怕地颤抖着，眼睛里不断渗出丝丝泪花。
“希儿……对不起，我来晚了……”布洛妮娅摸了摸希儿的头，愧疚地说道。
“没事，希儿一直相信，布洛妮娅姐姐一定会来带希儿回家的。”希儿抓住布洛妮娅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温存。
“希儿，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嗯。”
“不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量子之海的深处吗？”布洛妮娅环顾着四周，这里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虚构的，更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真真切切的世界。
“嗯，这里是量子之海的内部，但还没有到深处，这个地方应该是某个‘海’里不知名的世界泡。”希儿点了点头，但听起来似乎情况更加复杂。
“世界泡？”
“量子之海是孕育万千世界的‘海洋’，而我们的世界，更像是‘海’中的一滴水泡，有一个水泡，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的世界泡组成的‘海’……这就是量子之海。”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吗？”布洛妮娅有些困惑了，如果这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那么，要怎么跳出一整个世界呢？
“布洛妮娅姐姐是怎么进来的呢？”希儿歪了歪脑袋，眨着眼睛看着她。
布洛妮娅回过头去，看向了停靠在学院中的庞然大物——
休伯利安……
……
男人回到船上，他的脚刚一踏进，就立即将舱门关闭了起来，整个舱内空无一人，但他却是一副如临大敌般的谨慎。那双鹰眼扫荡一周，再透过窗外看向舰船周边，确认不会有人来往后，他才紧盯着一处不显眼的角落，张口说:“
出来吧——”
半响，一位熟悉的少女身影从角落中闪出，那块狭小的角落几乎不可能藏的住人，但她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符华？不，你不是她。”男人浏览了一遍眼前的少女，虽然与他记忆中的女孩别无二致，只是服装上略有差异，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并不是他认识的符华。
“我确实是符华，但……不是这个世界的，”符华看着他，语气中略带有些许担忧，“舰长，快醒醒，我不知道为什么量子之海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但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你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去做。”
“我没有做梦，符华，这就是现实。”
“不，舰长，”符华猛地靠近他，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上，“梦，
该醒了。”

然而。

“你没有……”符华将手从男人的额头上移开，她确信刚才羽渡尘的力量已经渗入他的脑中，她原本以为是有什么第三方的力量介入了男人的大脑，使他无法意识了自己身处幻境的事实。她毫不质疑自己的神之键的力量，可是……
他没有一点问题。也就是说……
“你在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