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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不想在家里遇到他的，但是我们终将相见。

这是变故发生后的第五年，是我成为情妇的第二年，在这一年里金主的发妻因病离世。

“你好，儿子。”

“你好，小妈。”

对，我成为了梁精寅的小妈。我没有想到加兰特从国外召回的儿子是他。

他更高了，也更清瘦，从一缕温暖的阳光变为冷峻的青松。当他波澜不惊地和我握手时，我就知道，时间会改变一切。足以让一个青涩的少女，变成雍容的贵妇；足以让一个阳光的少年，变成杀伐果决的狠角色。

我不知道金主的发妻长什么样，我也不在乎，我只需要做好我的角色就行。但是加兰特好像遭受了很大的打击，瞬间更加苍老。苍鹰这次啄去了老旧的茧，却发现里面不是新生的利爪而是腐朽的皮肉。

我做的，我承认。

但是在所有人面前我依旧是那个贤惠的妻子。

哦，除了梁精寅。

我们背着老头做过很多场。

当时是怎么开始的呢？一切很巧合，一切很正确，一切刚刚好。男欢女爱不过是你情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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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药药死了老头。

我成了寡妇。

梁精寅获得了遗产。

冷着脸操持葬礼的时候，一张冷酷的，美艳的，凌厉的，但我再也不想见的脸，出现了。

错误的场合，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我。

李旻浩拿着一束白菊，缓缓上前，献上花，和沉默着的黑衣女主人对视。

我整个人冻住了一样，想拔腿逃跑，但身体并不听使唤，就在这时，一双大手非常自然地将我揽过。是梁精寅。

我的紧张不但没有削弱，反而警铃大作。狐狸啊，是狐狸。

“你在紧张什么？”

“他是sk公司的二把手。”梁精寅的狐狸眼睛眯了起来，笑吟吟地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话，悄悄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将修长的手指探入我的裙摆。

“还是你的前夫?”

我的演技只在不熟的人身上很奏效，我瞒不住梁精寅。

露馅了。

加兰特城堡般的住宅里，年轻的继母和继子纠缠在一起，没有了老头子的威压，没有了老管家的监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是我和他信得过的人。老管家是在送走加兰特之后开着主人送的限量版玛莎拉蒂义无反顾地投进江里的，我知道他肯定知道着什么，但是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吐露分毫，将装着证据的硬盘和装着记忆的他自己扔给鲨鱼饱腹。因为他知道久经名利场的后来居上女主人和饱经磨砺的小主人知道更多比死难受一千倍的东西。

可惜的是当事人都不太清楚除了对方还能有谁对前程往事更加了解的人，于是纠缠和勾引哪怕是背德的对方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共同选择，在欲望得到满足的时候，在余韵悠长的贤者时间被亲花的红唇亦或是被口红侵染的唇齿之间吐出的性感烟雾里，藏着白日里不足为外人所见的秘辛。

梁精寅用了些力气按住我，“别动，小妈，你知道挣扎的后果的，我并不认为你这样做有什么损失。”但这样的我将无法执行B计划。

“他不会知道的。”梁精寅的狐狸眼睛眯了起来，笑吟吟地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话，

“还是说，因为你第二天要和他做，所以你不希望被发现?”

我没有出声，面无表情，然后，

我感受到我被刺穿了。

不是梁精寅的身体，而是冰冷的铁链，它裹在了梁精寅修长的手指上。高亢的痛鸣从我的口中泻出。长发垂在我的脸上，这是我最后的体面。

但梁精寅自始至终都不想让我体面。他不由分说地捞起我已经软掉的腰肢，干净颀长的右手将我沾湿的发丝一一清理，细致温柔地和之前判若两人，但其实他并没有原谅或改观，“小，妈？”他的声音多么清冽，像初春破冰的泉水，但在我的耳畔却犹如提琴般悠扬地轰鸣着。都是圣洁的意向啊，可是我却是神像下赤裸的被绞架束缚的罪女，我一直想知道给她行刑的刽子手需不需要背负罪孽。梁精寅，我想让你一起和我下地狱呢。

可是现在被地狱之火灼烧的是我，情欲在我的脖颈和裸背上蔓延，成为赤红的颜色在梁精寅的眼中映现。狐狸眼睛红了，意味着什么？要发狠了。

我疼得条件反射地往后退缩，但有被修长有力的大手死死固住，嫩白的脚趾蜷缩又伸张，在丝绒毛毯上划出旖旎的痕迹。

————一辆车过去了，可惜不能过审————

我或许应该感谢该死的资本主义将床榻制造得如此坚固，没有床板吱嘎晃动的伴奏，压抑沉闷的空气中只有不断滴答的水声和我渐渐嘶哑的呻吟。

一切的背德潜藏在古堡无边的黑夜之中，罪恶会使鲜花开出糜烂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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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都做了那么多年陌生人了，怎么又成熟人了？那是因为人的相貌改变、气质改变、习性改变，总归还是保留一些难以变化的根本，而梁精寅很会抓重点。

认识梁精寅是因为总是笑眯眯的狐狸眼睛，好感梁精寅是因为和我一组在河边捉鱼帮我们拿了第一名，喜欢梁精寅是因为在街角救下了血淋淋的梁精寅后他开始帮我挡债挡勒索挡流氓地痞。好电影的戏剧性经历，是吧？我也觉得。凭什么我们都能在不小心的时候，看到对方最脆弱的一面呢？我们不是交心，我们只是在舔舐伤口的时候，对了眼。

狐狸是最狡猾的生物，而我眼前这个人有着比狐狸更妖媚的眼睛。

第九章

执行B计划。

“在晚宴上作为一个新丧的寡妇勾引前夫？”他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

高贵的S感，这是我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东西。

“不过只是偶遇呢，你想多了。”我让过身，低头的一刹那瀑布版的长发不经意扫过男人仅有的规矩布料之外的肌肤，这足以让任意一个男人心痒，但是我知道这瞒不过早已饱经名利场的老手——李旻浩。

“偶遇？我从来没有见过安排得如此一丝不苟的偶遇，”李旻浩突然将头侧在我纤细的脖颈下，绵密的麻痒让我强作镇定的脸颊发烧，但好在妆容贴合遮瑕力足够，除了耳畔没有露出一丝可疑的端倪。能逃得过晚宴上众人的目光，但又正好可以被距我咫尺的李旻浩看成少女样的娇羞。很好，计划之中。

“把自己最细微的生理反应也算进去了啊。”李旻浩勾起嘴角，嘴角弯弯像个阴险的兔子，“你以前在床上就惯会骗人的。但每次还是瞒不过我呢。”

“我是不会辜负你的精心准备的。”李旻浩略上挑的桃花眼轻眯，目光有如实感丝绸般从颈背划下。

“别装样。”

我的嘴很硬，有时可以为了一些所谓没必要的自尊流血但不低头，有时我的嘴又很软，会为了达成一些目的而甜言蜜语。但后者往往不是真实的我，前者才是。我在他面前倒是真实。

“你还是喜欢野的？”“当然，所以你要承认你已经败给我了吗？不要告诉我你在这些年里毫无长进……”话还没说完我的红唇已经被堵住，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气长，甚至应该比以前更长了，因为缺氧我的脸不得已在物理意义上变得通红，但同时我又爱着窒息一样的快感，仿佛在邀请死神跳一曲华尔兹。

现在死神就在我面前了呢。我能感受到他长长的羽睫扑扇在我脸颊上痒痒的触感，手上的青筋摩梭过我下巴强硬而充满挑逗的酥麻，多么性感的死神，包裹在整齐的西装里，禁欲一定首先需要极富张力的性感，但又因为世俗伦常不得已束缚在高冷的华贵之下。

约定地点是酒吧。

我其实酒量一般，就算经过特训也只能喝倒普通人，碰上硬茬根本没辙。

我知道眼前的人是硬茬，我意识已经朦胧了，但是他显然还清醒着。我咬着牙强撑着，但酡红的面色已然暴露无遗，

“开个条件吧。”

“你有什么地方值钱呢？”他上扬的眼角自带妩媚，尤其是着浓妆之后更是美艳动人。他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与莽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老辣，还有雍容的端庄。看上去比情妇本职的我要更加适合。其实我不是艳丽的长相，说清冷要更为恰当，和肤白貌美的李旻浩相比要逊色三分。

“喝下这个药，我帮你。”

我知道那是特效药，是让人迅速发qing的特效药。对于我其实他没必要用药，无论是体力还是计谋他都可以把我搞定。这只是他的恶趣味。

但我接受了，我面色平淡地接过药，一饮而尽。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仁慈，我没有退路。

我会是什么状态呢？

腿软是第一反应，我几乎立刻从高脚凳上滑落下来，本就不算清明的意识越发抽离，我意识到我的身体诚实地湿了，迟到的耻辱感让我努力把美甲攥进手心，但那只是徒劳。

“李旻浩……”我想咬牙切齿，但实际上却是娇喘连连。

“我在的。”但他没有行动，依然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俯视我逐渐被生理反应控制的丑态。

————一辆车过去了，可惜不能过审————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从酒店的大床上醒来的。李氏酒店的logo清晰地印在目所能及的物品上。

我很卑劣，我用我的身体作为代价一次次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我又高兴，我的计划平稳而有序地推行着。我知道Bang Chan的实权逐渐傍落，以李旻浩的名义开创的集团已然风生水起。我对方灿，呵，对是这个人的本名，还保留半分情感，不知道为何我想到了黄铉辰，我是为了他，所以我并不是不想放过他，只是不想他死在我手上而已。但是调查当年的一切，还是需要人脉。徐彰彬养不熟，他和方灿有过命的交情；韩知城看着清纯但骨子里不简单，从马来西亚灰色地带出来的孩子，永远不能小觑。

所以我还是想到了李旻浩，我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