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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书中

2023-08-16 17:26 作者:南极进口北极狐  | 我要投稿

  静谧的夜。

想出把酒吧和咖啡厅开在一起的人绝对是个天才,让毫不相干的人汇聚在一起。灵感的来源大概是曾经将一些各异的人联系在一起联系在一起的家伙,但他已经不在世上,团队也各奔东西了。

咚咚咚——

微弱的敲门声从后门的方向传来。墙上钟的时针正指着三,名叫“夜曲”的酒吧兼咖啡厅也打烊有一会了。店长——被称为九先生的那位,向门的方向投去几分好奇和惊异。

无瑕的白发被昏黄的灯光照着。异色的瞳孔透过猫眼看向门外,与金黄却迷醉的视线对上了。浓浓的酒气透过门缝抚摸着九的身体。金色的瞳孔退后了,黑色长发的女人躲在眼睛后的身体展现出来。那身穿灰色风衣的浪人正满脸通红的笑着。猫眼里的瞳孔渐渐放大了。

“你……没搞错吧?”门开了,身着黑色礼服的店长脸上浮现了一丝丝的惊讶,随后便依然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个女子。

“那是~如假包换的啦~九~前辈”门外正下着毛毛雨,浪人的头发被沾湿了,反射着微弱的路灯。

“……”面无表情的店长眼神瞟向了月亮,“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陶鸢小姐。”

“呐呐~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嘛~这么晚打扰也真是抱歉呐……”陶鸢随即又打开了一瓶酒,倒进了自己的胃里。“所以~前辈,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呢……”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尽管醉酒的红晕仍挂在脸上,“晚上好啊,九。”

让我讲个童话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

“九,你的愿望是什么?”

一批难民从各个地方来到了这座城,其中大半都是些孩子。常鸣的钟声彻响这苍白色的建筑。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世界。一尘不染的头发隐入背景之中,独自待在角落里。

询问这个问题其实相当可笑。即使这家所谓的救济院伪装做的再好,也无法改变它其实是依靠人口贩卖来盈利的。其中大多是孩子,难民,没人要的弃子,什么都有。

望着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回答着关于愿望的问题,被叫做九的孩子却一声不响。这个问题,她没有选择回答,自始至终。

那孩子因为聪明的脑子和冷静到吓人的性格被卖给了一个掘墓人组织。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可以成为最优秀的那批人。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成熟稳健的大局观和冷静的头脑。最重要的是,她丝毫不看重自己的利益,仿佛她从未考虑过自己。这对于打家劫舍的职业而言,相当罕见。

不可否认的是,荒野上的资源相当贫瘠。很多时候要面对生死的抉择,即用他人的死换区自己生命的延续,这并不是件难事。“想天天杀人放火抢他娘的商队村庄,还想随时随刻洗手不干?那他娘的才叫痴人说梦!”曾有一个掘墓人在酒馆里这么说过。

尚且年少的孩子若有所思的望着打转的酒杯,仍像过去一样一人坐在角落。

 

切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喉管,时间也在焦黑的残檐中流淌。十七岁,孩子已经不再年少。许多响当当的名号被强加在她的头上,诸如什么“白色幽灵”之类,听起来就有种羞耻的感觉。

“九先生,有个大单子麻烦您啦~”

“一个村庄的领主,独居,听闻早年间有个女儿,现在不知所踪。现在独居,是个很好下手的对象……”领队的青年查看着报告,摆弄着闪着银光的匕首。

几个佣兵在宅邸周围巡逻,但在转瞬之间便倒在了地上。

推开门,胖女人正享用着奢华的晚餐,此情此景难以与当地百姓食不果腹的样子联系起来。红色的瞳孔在夜幕里闪烁着。

匕首划开了肥胖女人的喉咙,溢出的血液堵住了气管,飞溅到上锁的地窖门上。愚蠢的家伙无力的挥舞着手臂,最后瘫软下去。堂皇的客厅彰显着其主人高贵的身份。作为荒野上的一个村庄领主,谁知道这些钱是否又来的光明?青年拾起女人的怀表,黑色的金属外壳内,三根金色的指针正有条不紊的旋转着。一只乌鸦在金丝笼子中发出悲亢的叫声。青年打开笼子,任凭乌鸦飞向天空。

拭净匕首上的血迹,用找到的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通常,这些家伙都会把好东西藏在地下室这种隐蔽的地方。金属阶梯的发出铛铛的响声,昏暗的灯光照亮地下室。地下室并不脏,甚至可以说很干净。反倒是一些如鞭痕般爬在地板和墙上的东西有些引入注目。曾听闻那个女人有个女儿,一些像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放在角落里。地下室是全封闭的,缺乏新鲜空气使这个不大的房间相当令人不舒服。

一些细碎的声音从杂物后面传来。青年愣住了,因为藏在最深处的,是一个年轻的孩子。十五六岁出头,黑色的头发毫无光泽,长期不见阳光的身体严重饮养不良,虚弱的像只小猫。粗大的铁链拴在她衣衫不整的躯体上,勒出许多痕迹。脚边散落着几本书,其中一本童话被翻开。插画上,勇敢的骑士救出了被恶龙囚禁的公主。孩子抬头看向青年,金色的瞳孔中照应着骑士的身影。

青年没有言语,斩断了锁链。

 

“这次有什么收获?”

“什么都没有。”

青年记住了一个名字,那个孩子的名字。

陶鸢——

 

“九啊~听说你之前搞了个不错的娘们回来,怎么回事?人呢,不带来见见兄弟们?~给兄弟们好好玩玩?~”嘈杂的酒吧里,那些组织的同伴打趣着沉默的青年。

“我不是那种人”燃起的烟头里飘出白色的烟雾。对于这种麻烦的追问,青年习惯点起烟来保持脑子清醒,这个恶习倒是改不掉了。

“啧……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没趣了。”

青年望着过客,自己仍不在他们之中。

 

三年后。

雨夜。

青年已经离开了那个组织,成为了一名独立的拾荒者。在那之后,青年更孤僻了,总是用沉默面对这个世界。

那是一个建筑物的楼顶,差劲的排水设计已经让顶楼积水达到了脚踝处。

“我记得你,陶鸢。”撑着伞的青年站在雨里,面前的女人取下兜帽,雨淋湿了黑色的长发。

眼中涌出泪水,混杂着雨水滴在地上。

“你……是你……呜……为什么我会遇到你?”她的表情很不好看,似是悲伤,似是喜悦。

“我想结束这一切了……我,我真的不明白。”泪水涌出来,在雨里哭泣着。

青年沉默着,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样。

“我的样子很不堪吧……哈哈,我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没拥有过。那些虚假的幻想填充着我过去的生活……但我无法面对幻想之后的……那些…”女子揪住了青年的衣领,夺眶的泪水模糊金色的瞳孔。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糟透了!我…我无法在这样的世界寻到一丝一毫的…未来的憧憬。”

 

童话里说,现实是美好的,父母总会关爱自己的孩子。那个人很喜欢我,但她却伤害我。那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因为书里没说。书里说,九是坏人,但她却救了我。我也想不明白,因为书里也没有。童话里,人们满载欢声笑语,童话里,现实是闪耀辉煌的。我如何面对?面对那些虚伪的,可恶的东西。我做不到……

你呢,你出现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目标,能够帮助别人。

你是我的“骑士”啊。

 

青年只是默默地为她撑着伞,沉默不语。

“你认为,没有happy ending,人也能收获幸福吗?”

 

“这地方环境不错诶~”

“刚下过雨,你就坐地上?”青年站在一边,看着那个不断给自己灌酒的人。

这很浪漫,童话里的骑士在救出公主后就是这样的。只不过嘛,那骑士与公主深情告白的场景倒是没有出现。

“啊,九。”她睁开眯着的眼睛,看向青年。

“谢谢你。你,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吗?我喜欢你啊”

 

名为勇者的团队的一帮人,誓要讨伐那“魔王”。

二人一起上路了,这次她们是同路人。几年的时光,走在茧房之上,所见大奸大恶之人并非是少数。无非是因为欲望走上歧途,或是追求失去之物,对遗憾的追悔而酿成大错。若将错误归咎于谁的头上,又似乎都有难言之隐。想要存活于世,又清清白白走一遭,太难。

别像丑角一样过完一生,又追悔莫及。这条路上,有人停留在过去止步不前,有人困在一时的欢愉里自甘堕落,有人趋于安稳而不再前进。

勇者固然高尚,但并非完人。他的葬礼有很多人来,当人群散去,二人却分道扬镳。

 

陶鸢已经能熟练挥舞那把太刀,也不再是过去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她倒是沾染了酒精,经常喝的烂醉如泥。酒精可以代替思考,代替自己面对无法面对的事物。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假象堆砌的现实,沉浸在酒精之中。不想相信的东西,就让那些东西套上一层不真实的滤镜吧。如此一来,便能继续生存。

九从未问过自己内心,询问自己究竟在乎的是谁。仿佛人们只知道那个白头发的战士,而从未有人了解过那个许愿的孩子。

陶鸢不同,她愿意走进来,去发掘那些埋藏的愿望,将种子种下,直到有一天开花结果。

所见花开花落,新叶结果,所见万千虚假之物,最后呢?

收获真心,收获你。

    

曾有一只蜘蛛,所见到世间至恶之人行的善事,也见到善良之人为苟且不得不将屠刀挥向他人。它知道善恶之分,却不知如何取舍。明明是蜘蛛,却被自己的蜘蛛丝缠住。它没有明确自己的的道路,只是行着自己的职责。不断产出丝线,为亡灵引渡,为周围人的而活。

蜘蛛死的时候,不会有人哀悼。人们早已把这无私的蜘蛛的所作所为当做理所应当,以至于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兴许无私之人最孤独,因为少有人能发现那份自私。被深深藏在心底,仅是一片涟漪,在汪洋之中。

谁能注意到那一点涟漪呢?兴许只有浮萍才能顺着那微弱的抖动从而发掘出水下的愿望。

 

她在九身边,因为九是骑士。

她在陶鸢身边,因为陶鸢是浮萍。

兴许,在一个人身边不需要任何理由。仅仅是因为,在身边而已。

“我希望你能快乐,这就是我的愿望。”

 

兴许在童话的结尾,骑士与公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这看似虚假,也是现实。即使是一生的最后,寻到的只是一个缺憾的结局,也无怨无悔了。

 

最后一次分别前,九送了一个礼物给陶鸢。那个银白色的打火机,表面还留有爱人的余温。

故事走到结尾,骑士为保护公主而牺牲。

在那个打火机背后,刻着一行字。

“My happi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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