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夜之恋】陆沉x我 雾都钟声

陆霆染血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扣下了扳机。 炫目的光亮撕裂时空向我扑了过来，我看着它一寸寸靠近，身体却压根无法动弹。 “老板！”周严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我，几乎是瞬间，我的身前就被陆沉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我看不清前方，只知道陆沉一定是受伤了。 “我的好侄子，你机关算尽又有何用，终究还是叔叔我技高一筹。”陆霆随意地把枪械一扔，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戏谑：“为了这个女人，你有了致命的弱点。便是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我扶住陆沉的手臂，慌乱地查看他的伤势。 他的胸前像绽放着一朵艳丽的曼陀罗，沿着他的白色衬衫晕开更大的一片花海。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甚至盖过了他身上的苦艾香味。 巨大的恐惧感攥住了我的心脏，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要失去陆沉了吗？ 我不想失去他…… 我痛苦至极地抱住自己的头跌坐在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身体里破壳而出。 “想要保护他，是吗？”一个陌生又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不想失去他，对吗？” “那就苏醒吧。” “造物主的力量，会让你得偿所愿……” 我像是一具提线木偶，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站了起来。 “我要……保护他……” 意识逐渐离我远去，只留下这个念头，成为了我最后的路标…… “陆……沉……” 陆沉的手毫不留情地贯穿了面前血族的身体，滚烫的血溅上了他的脸。他瞳孔一紧，其他的几个血族心口都出现了一个深洞，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倒了下去。 “挡我者，死。” 空气中传来血的香味，昭示着剥离灵魂的祭典已经开始。他没有时间了。 “一定要等我……”陆沉再次加快了脚步，往大厅赶去。 “要剥离神的灵魂，第一步就是要让神动摇。”血族长老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神必须完全的信任自己，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所以她一旦开始怀疑自己，魂魄就会不稳，我们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我好像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周遭的环境变得阴森，等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身处一座城堡的内部。 “陆沉，该拉琴了。”悦耳的女声里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如果不是这个美丽的女人正站在我的面前，我甚至会以为是身边的木雕在说话。 “是，妈妈……”幼年的陆沉听话地放下了手里的笔，接过了和他差不多高的大提琴，稚嫩的指尖在丝弦上滑动，悠扬的琴声从他手下流出。很难想象，陆沉在这个年纪就能把大提琴演奏到这个地步。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琴技究竟要花费多少的心力去练习呢？ “这里拉的不对，说了多少次了，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手！”陆沉停下了演奏，把手伸了出去，被他称为妈妈的女人拿着戒尺，在他的手心狠狠打了一下，白皙的手心很快红肿起来。 “继续，从第二段开始。” “是……妈妈。” 因为疼痛而颤抖的手拉不出和刚才一样丝滑的乐曲，女人的眼神里也积攒着越来越多的失望与愤怒。 “为什么？你为什么连这点都做不好？今天拉不好就不许吃饭！” 我很想将那把大提琴重重推倒，摔得弦断弓折才好，我想大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不是他的母亲吗？ 但是我无法干预，只能看着陆沉一遍遍地重复着相同的曲调，直到他的指尖渗出血丝，直到我掉下眼泪。 祭台上，我的眼角流下一滴血泪，落在身下的白色曼珠沙华上，染红了其中的一朵。 “你看，进展的很顺利。” 我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远，我的脚步越发沉重，直到我的脚尖踢到了一把螺丝刀。它骨碌碌地向前滚去，惯性带着它撞上了一只手。 一只染血的手。 满地的血和他的眼睛，我分不清哪一个更鲜红。陆沉的神情很放松，像是终于从牢笼之中获得了向往已久的自由。 这也许是他的美梦，但一定是我的噩梦。 “不！！！” 曼珠沙华痛饮着我的鲜血，一朵比一朵妖艳。 突然，厚重的大厅门发出分崩离析的巨响。在下一刻就轰然倒塌，露出了一道浴血的身影。 “什……什么？这么多的血族，难道？”血族长老刚想筑起防御墙，陆沉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手指紧紧扣住了他的咽喉：“你是在，找死。” “不可能……你的力量……”他的下半句已经永远都说不出口了。 陆沉击碎了笼罩在我身上的幻境，我像是被人从水中捞了起来，汹涌的咳嗽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我赶上了……”陆沉的语气里带着庆幸，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他将我紧紧抱住，我的脸贴上了他的胸膛，沾上了他温热的血。 “陆……沉……陆沉……陆沉！”我抓着他的衣衿哭的泣不成声，“不要死！不要死！不要自杀！求你……”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冷静下来，这里不安全，陆沉带着伤需要及时的医治。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幻境里的画面始终无法从我的脑海中消散，我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血泪越淌越多，把我的衣服也染的一片暗红。我一遍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生怕下一秒，那枚螺丝刀就会刺进他的脖子。 这个世界究竟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这么好，为什么不愿意爱他？ “大地已经死亡，它沉默不语。不知是谁，从昏睡的钟楼上。已把那只叮咚作响的大钟摘去……”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这首诗，想起那个遍体鳞伤的孩子。那个走失在一片迷雾和寂静之中，看不见未来的陆沉。 我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他，也救不了我自己。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他收紧了手臂，因为失血而泛白的嘴唇慢慢地启合，“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低沉的声线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我的心脏，我挣扎的幅度逐渐小了下来，耳边突然清明了些，那些凄厉的嘶吼逐渐离我远去。仿佛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午后，我躲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由他负责，用文字为我描绘出一个美丽的画面。 “在房间中央，一个瓷砖砌成的炉子……”陆沉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每一块瓷砖上画着一幅画。”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心。 那些过往，他已经与之和解。他会背负着那些辛酸的过往，勇敢的和我一起走下去。 一颗心，一艘帆船，一朵玫瑰…… 这是，他期许的未来。 阳光明媚，自由浪漫。 “醒了吗？我的小姑娘。”他怜爱地亲吻着我的额头，指腹小心地擦去我脸上的血：“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