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写在前面:作为上一篇《你们的仇恨,就用我的血填满吧》的后续,毫无疑问,这一篇是刀子,但是我想应该不会特别刀吧......还有,一定要读到最后!

我是一名记者,你要说是战地记者,那也无妨。
但是我马上想要记述的,并非是令人震惊的战争新闻——尽管这则消息本身也是令人震惊的,但却关乎一个想要重新建立联盟的指挥官的过去。
在这之前,我想先带各位回顾一下那一年的港区谋杀案.......
——摘自12月18日《港区Online》杂志的报道
放下杂志,敦刻尔克把脸转向一旁,望着甜品店擦得很干净的玻璃橱窗外,难得一见的湛蓝天空。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尊雕塑。
“敦子,还没走出来吗?”这是黎塞留的声音。
敦刻尔克一惊,勉强挤出一副微笑来面对自己的主教大人。不知她知不知道自己对于那种黎塞留式的天真的博爱颇有微词的事情呢?如此看来,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没什么,大人,我只是在想,杂志上的这篇文章把那个人描绘成了苏特尔那样的人物,我有点不满意。”对于前任指挥官,港区里的舰娘提及时一般都会很小心。
“都说了不要叫我大人了...不过,我也知道,你早就对我的那种思想有强烈的不满了吧?”黎塞留望着目瞪口呆的敦刻尔克,微微笑了笑,继续说,“你觉得,我太天真,甚至可以说是天真到愚蠢。我总认为爱可以拯救一切,并且,明明没有经历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却有权力来领导鸢尾......或者简单点来说,你觉得我就是一个假仁假义的,满口博爱,却渴望着权力的卑鄙家伙吧?”
“没有......我......黎塞留姐......不是这样的......”敦刻尔克语无伦次的作着辩驳。
“真的没有吗?敦子你和大家的不满,我可都是有认真的倾听的啊.......所以,我让出了我的位子给了巴尔。的确,你们的想法很有道理,我离开鸢尾太久了,至少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巴尔比我更适合领导自由鸢尾。”虽然不易察觉,但是黎塞留温柔的声音中的确带着一丝不被理解的失望。
“所以,敦子,如果我往日的一些言行让你不满的话,那么......我向你道歉。”黎塞留握住了敦刻尔克无处安放的手,“并且,我会努力改正的。”
“黎塞留姐......”敦刻尔克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对前任指挥官做出的那番危险的发言,一种压倒一切的愧疚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别哭了,敦子,午休时间要结束了,一会儿还要招待客人呢.....”
“呜呜......”敦刻尔克紧紧地抱着黎塞留,来到港区以后,她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无声地流泪了,但的确,这是她第一次出声的哭泣。

“又到这个日子了啊......”企业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走在港区的街道上。
每次想起他那张温柔的微笑着的脸,心里在温暖之余,又感到一阵刀绞般的疼痛。
5年前的这一天,她听到了关于前任指挥官的半官方调查报告的一部分:“毫无疑问的是,该指挥对铁血战列舰提尔比茨有爱慕之心,而该指挥给出的理由又难以让调查者信服他是为了重新建立联盟而做出的这个决策。他不顾战后创伤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怀疑:他是否在战争期间使出全力对抗赤色中轴的入侵?根据铁血和重樱的资料,在赤色中轴当中与他进行交战的部队的伤亡率一般都是最低的......”
“呵,那个家伙,无非就是个好色之徒而已吧!为了提尔比茨的身体,连碧蓝航线的大家都不顾了!这个该死的叛徒!”她咬牙切齿地想到,先前白鹰,皇家的同伴对她的倾诉和对那个家伙的不满,那些字句全都涌上了心头。而她又想起平日里指挥官总是往铁血,重樱还有维希教廷的区域跑.......
"不可原谅啊......不可原谅!!!”她召唤出舰装,那把巨大的复合弓出现在她的手里。
随即踢开大门,直接冲向指挥官的办公室。
然后,就是那支带着怒火的箭矢刺穿皮肉,直抵心脏,再穿出来又扎入墙壁的那一系列令人揪心的声响。后来的解剖证明,在被击中以后,指挥官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那支箭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刺穿了左心室,冲击力还震断了主动脉。
她记得他的错愕和明白过来以后的苦笑,那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表情。
然后,他的头颅就垂了下去。红色的血溢出来,浸透了浅蓝色的指挥官制服以后,滴在原木色的地板上,不久之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企业并没有这么快就让他死掉的打算,本来是想好好把事给问清楚的,复合弓只是用来恐吓的配角。结果谁知道,怒火驱使着她直接一箭射穿了他的心脏呢?在他死去的那一刻,企业心中感到有什么东西崩溃了,使她一阵心慌。
为了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说出了那句:“Traitors deserve no sympathy.”
如果指挥官泉下有知,不知听到这话会不会感到绝望。
她本来期望,这一事件的总部的调查结果可以印证她的想法,然而调查结果却既不能说明指挥官是叛徒,也不能说明他复活提尔比茨是出于自己的男性本能。
后来,随着俾斯麦公开了前任指挥官和她的通信,包括32封纸质信和171封电子邮件,他力主复活提尔比茨的动机明确了;接着,有人开始整理他的遗物。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前任指挥官也不是一个叛徒:从指挥官写给敦刻尔克的法语道歉信,到他放置在储物间最深处的两大本厚厚的落满灰尘的战地日记,还有几十通白鹰,皇家舰娘给他的信件(其中还夹着两封他写给胡德的情书),他的工作报告,战斗嘉奖和勋章,他和朋友讨论战术,和对战斗结果的分析...
就是从这些物件里,大家了解到,他对战的敌人伤亡率低是因为他的舰队的装备是整个碧蓝航线最糟糕的几位指挥官之一;而所谓他对提尔比茨的爱慕则不过是对她的战斗精神的钦佩和仰慕罢了......
在震惊和错愕之中,没有人去想凶手是谁。企业本以为自己会很快被追究责任,但是没有。
前任指挥官的墓,本来是离港区很远的一个劣等公墓里的。但是新指挥官执意要把他的墓迁回到港区来,不只是因为她想要给这个不被理解的死者以一丝宽慰,更是因为,她是前任指挥官的姐姐,也因为,她在亲手埋葬自己最后的亲人。
企业还记得,当那块汉白玉墓碑被立起来的时候,她只是远远地跟着,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他在朝着自己微笑。
最近宪兵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每个夜晚,无论天气怎样,那块墓碑旁怎么总是会立着一个人影呢?但没有人去打搅她,既然那个人愿意,那就由她去吧。
只有企业本人知道,那是她在徒劳的尝试与一个曾经很温柔的死人对话。

“走吧,到时间了。”黎塞留轻轻地对敦刻尔克说。
每年的这个时候,舰娘们总是会去前任指挥官的墓旁边坐一坐,聊些关于他的话题。
敦刻尔克和黎塞留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舰娘在那里等着了。
威尔士亲王,胡德,胜利,光辉,独角兽,俾斯麦,欧根亲王,提尔比茨,齐柏林。
胡德看起来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她的脸色依然带着苍白。自从了解了前任指挥官真正的心意以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3天,哭累了就坐在地板上睡,睡醒了就接着哭。据贝尔法斯特说,有时还能听到胡德小声的唤着前任指挥官的名字。
威尔士亲王则担心着胡德的状况。
独角兽至今都不能相信指挥官已经离开了的事实,每晚她都要光辉陪着才能入眠。
俾斯麦强撑着自己的笑容,关于他的死,其实俾斯麦不比她们好过到哪里去。正是由于指挥官的帮助,她才又重新融入了碧蓝航线,还又找回了妹妹。可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俾斯麦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他就先一步离开了。而至于提尔比茨,就更不用说了。
看到人差不多都来齐了,敦刻尔克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清清嗓子,开口道:
“大家......大家先来说一说,自己有什么想对指挥官讲的吧。”
“我先来吧。”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加贺。
“指挥官以前总告诉我,对后辈可以严格,但是不能不近人情......而我总是不以为然。直到偶然遇到瑞鹤在公园大哭,我才意识到自己......”加贺清冷的声音已经有哽咽的意思了,“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做得不对。现在,我已经改了.......指.......指挥官.......您能看见吗?”加贺急急地说完,便转过身去。赤城连忙抱着她坐在一边的长椅上,两只九尾狐一起啜泣起来。
“我也说说吧......”这个温柔和缓的声音,是胡德。
“我在他压力最大的时候,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从此,我们就只是名义上的一对了......可是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甚至一直到他死去,我都还在用看叛徒的眼光来审视他......”
“我也来吧......我......竟然没有用甜品招待过指挥官......直到读了指挥官的日记,我才知道...他一直都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才不来的......"这是敦刻尔克。
“喂,过来搭把手啊!”就在这时,一个她们并不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们惊诧地回过头去,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舰娘,背着一个她们熟悉的人。
只有曾经与这个舰娘有过一面之缘的俾斯麦失声叫了出来:“进取!”
“你们都在做什么啊?!一定要让自己后悔吗?!如果我不把尸体偷出来!那他就没有一点希望了!”那个外形酷似企业,被俾斯麦称为“进取”的舰娘质问道。
“那么,这座墓,是空的?”
“是的,不过现在你们的指挥官,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身体了。”
“那你是怎么骗过指挥官的姐姐的?!”胡德站起来以同样的愤怒语气质问道。
“瞒过一个人类,这种事对我来说还算是简单。那就请允许我把我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现在,要让这具身体醒过来,还需要一样东西。”
“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一个心智魔方。”
“你把他改造成......舰娘了?或者说是......”提尔比茨克制住自己的惊奇,问道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救他的唯一办法了。不过,他的身体在装载心智魔方后会发生性转。放心,他不会太抵触的。”进取似乎想幽默一下,但是在场的舰娘没有一个有这种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企业的声音。
“还不是因为你闯的祸吗,‘我’?”进取的话让大家都糊涂了。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尽快把指挥官的躯壳送进装载舱。
站在操作室的外面,进取和企业都注视着他一点一点的被传送带送进装载舱。
“企业,这次别再把他随随便便地杀掉了,好吗?”进取揶揄企业道。
“谢谢你,‘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企业小声的道谢,然后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道: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么,我一定不会那样做。”
“我好累啊,进取,能靠在你肩膀睡一会儿吗?这已经是我没能睡过2小时的第721个晚上了。”
“那你就靠上来吧。”进取温柔地对企业说。
很快,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企业均匀的呼吸声了。
--End
Notice:进取就是黑企业啦!
附上企业的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