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作为一个狂肝500小时的相枢传人在鼠年的最后一天催更《太吾绘卷》的方式!
血犼绘卷:因殊(已归类到文集)
第一章 冷潇然
落叶金秋,是一地枯黄。
傍晚,寺院中的僧人正拿着扫帚清扫寺院里的落叶。清清静静,除这年轻的僧人以外藏经阁前再无他人。
突然,乍起微风,一片落叶从空中抖落。
僧人依旧专心扫着院子里的树叶,并无什么异感。
一道身影避开僧人的视线,在藏经阁侧面轻轻落脚。他踏上屋檐,从二楼翻了进去,动作熟练而写意,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少年在黑暗中自如地前行,来到一片点着数盏佛灯的案牍前,他寻遍周围的书架,最终拿过木架上的一本佛经,随意坐了下来,在佛灯前默读。
无人会来打扰,直到换班的僧人前来,他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
但这并不充足,他此次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是像往常一样,索性就坐下读书。
经书质朴、圆融,却非他所愿。
未几,他就看完了书中一章。
少年轻轻合上佛经,喃喃自语,“我已经得了《武佛经》内外卷,数载春秋,早已通透圆融,可为什么还是不得其义........嘶,难道它真如传说中所说的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心卷’?”
少年沉吟着,他默默的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冒险再多做一次试探。
他放下经书,剑指弹出,依次点灭案牍前的佛灯。但他并不只是点灭火焰就为止,而是直接绝情地斩去灯芯。
黑暗就这么突然降临,少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等待着。
藏经阁内空旷寂静,幢幢书架间阴影重重,似乎诺大的空间就只有他一人。
但他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叹息便在他身后轻轻落地。
“唉——”
少年缓缓回头,满意地看着缓步走出的老僧人。
“春秋数载,未曾寒暄,晚辈冷潇然,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少年的面容微微含着冷笑,却又不似初入江湖的同龄人般傲气,而是气定神闲中锋芒暗藏,极为与众不同。
“贫僧早已舍去姓名,如今只是佛前之人”,老僧人摇了摇头,满面皱纹,显得老态龙钟,“不知道小施主的武佛经练得如何了?”。
少年莫名地轻笑一声,看向被他斩灭的佛灯,“如这一手拈花飞叶,还算像样吧。”
他旋即又说道,“您既然早就发现了我,为何我前几次来的时候都不出声?”
“阿弥陀佛,”老僧人轻念佛语,看向藏经阁中那数不清的书架说道,“武佛寺向来清净,不涉凡尘,施主既然未带恶意,老衲自当还之以礼。况且,这藏经阁本就是教化之地,大乘佛经,善道其中。施主有意向善,老衲也不应阻止。”
冷潇然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点了点头,“确实,我和那些来偷盗武功秘籍的人不一样,我是来找其他的东西的。可是.......却求而不得,希望大师能指点一二。”
“刚才那一手神锋指已至无剑之境,小施主年少能有如此修为,想来便是《武佛经》有成,又怎么会不知道去往何处去寻?”
冷潇然眼神微眯,眸光乍冷,“您知道,修武佛经者千人千面,不一而足,我说的并不是经中之物。”
老僧人摇了摇头,“武佛之道,尽在其中。”
“看来你是不肯说了?那就动手吧。”冷潇然不由分说,直接出手。
神锋剑指,瞬间点出。
凛然剑气,逼面而来!
“唉,施主。。。。。。”老僧一挥袈裟,让过冷然的神锋指,丝毫没有还击的意思。
“怎么?因为我是小辈而不出手?”
冷潇然孑然而立,眸光电闪之间,欺身上前,与站定的老僧人连对数掌,一再逼迫对方。
“归元化蕴。”冷潇然一张拍出,直取要害。
“唉,小施主这又是何必?”老僧人轻叹一声,面对直取而来的一击,只能提起架势应对。
“金刚伏魔。”
两人正面对拼一掌,霎时阁内元气激荡,风涛阵阵。但两人都刻意控制了力道,没有波及藏经阁内的经书文卷。
冷潇然猛地退后数步,抬眼深深地看着无名老僧,略微平复气息,说道:“好一个金刚伏魔,楼至破秽。大师金刚内力深不可测,晚辈着实不如。但——”
冷潇然说着,一抹寒光便自他手中隐现。
就在这将发一瞬,藏经阁外一声呼喝传来。
“师兄!”
冷潇然顿时知道,必然是先前短暂交锋的响动引来了其他僧人的注视。
“来得好快。”
他没有过多停留,只是留下一声冷哼便闪身从藏经阁打开的窗台退走。
片刻后,一名同样身披袈裟的白眉老僧飞身奔入阁中,他发须皆白,虽古稀之年却仍面容若中年人,面相严厉,不怒自威。
他来到无名老僧身前,看着稍显凌乱、漆黑一片的藏经阁,惊疑不定地问道:“师兄,这是?”
“无妨,有位小施主刚刚来过。”无名老僧淡淡答道。
可白眉僧人一听,却是面展怒色,喝道:“又是那小贼!他屡次偷入藏经阁,真当我武佛寺无人?!”
“师弟,莫怒。”无名老僧不紧不慢地劝道,“我们武佛寺向来隐居清修,那位小施主能寻来,是他的缘分。况且,有教无类,只待有缘也是武佛遗训。能进得了这藏经阁,满阁经书自可去一阅。”
“这.........这,我也知道,可师兄,我就是看那小贼不快。”白眉僧人吹胡子瞪眼,“当年在山下是我大意了,让他侥幸闯过了阵法,结果他这两年一直藏头露尾的。”
老僧人摇摇头,叹道,“你当年可是追着那位小施主打了几天几夜,他当然会对你避而不见。”
“什么道理嘛,打不过就跑?”白眉僧人一摊手,颇为不忿,“我那是指点他武功!”
“你啊,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老僧人摇头笑道,旋即迈步缓缓向藏经阁深处走去。
“师兄,我那不是.......你听我说啊。”白眉老僧弹指之间续上座前火烛,快步跟了上去。
...........
武佛山下,冷潇然在一片密林中现出身形。
他此刻身着黑色血纹劲装,脸戴血刹鬼面,俨然一副魔道邪徒的样子。
“此次未能有所收获,恐怕短时间内也不能再去了。”
冷潇然凝望着若隐若现的武佛山,呢喃道:“至尊武佛,千人千面。”
但旋即,他自嘲般摇了摇头,运起剑指。
“还是捉摸不透啊,为什么我练出来的武佛经是这样的。史上武佛经有成者无不是一代大能,但从没有听说过和我相似的例子。奇哉,怪也!”
“算了,还是先去赴青鬼之约吧,希望他已经拿到了我要的东西。”
冷潇然纵身而去,背后的武佛山云遮雾罩,渐渐消失在了一片渺茫中。
第二章 血蚕蛊与青鬼
冷潇然身法灵动如鬼似魅,飘然闪烁间掠过深秋的山野,穿过落叶纷飞的层林。
他没有在山中奔行太久,大约两个小时后,便寻到了一处溪水边的凉亭。
冷潇然看见凉亭,便知自己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他加快脚步,身法闪动之间来到了凉亭上方峭壁的一处平台上。
这里是半山腰凹陷形成的峭壁平台,莫约数丈深浅,刚好能提供一处合适的会面之所。从这里看下去,山野风景一望无际,苍翠层林尽在脚下。
冷潇然望着天边的景色,默默推断着时间。他心知对方不会立刻到来,于是就找了块凸起的石台坐下,闭目打坐,温习、回味着武佛经中的奥妙。
这一等,就是两天。
当第三天的曦光撕开清晨的薄暮时,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从远方如脚踏青云,飞纵而来,轻轻落定在峭壁石台前。
冷潇然缓缓睁开眼睛,一个身穿界青门标志性黑色无影装的蒙面男子正站在他身前。
“你迟到了。”冷潇然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嗯,是遇到了些麻烦。”蒙面男子道。
冷潇然显然对此并无兴趣,目光一转,“我要的东西呢?”
对方轻哼一声,以界青暗器手法将一道黑影甩向冷潇然。
冷潇然伸手一接,仔细看去——
这是一块凝固了的血色琥珀,呈现几近完美的椭圆形,内蕴金丝,其色殷红如血,细看之下似流动的金红血线。
在那重重血线之中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某种能够牵动直视者内心悸动的事物。
冷潇然眼中血光乍然,又忽而消散不见,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血红琥珀,点点头,道:“很好,这就是我要的东西。”
青鬼看了看石台上的冷然,道:“若不是为了还你这个人情,我是决计不会花费这么大代价从云窟偷血蚕蛊的,这下五仙教恐怕是不会放过你我的。”
“无妨,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更何况没有你界青天渊纵,何人能上云宫偷蛊?”冷潇然不以为然,“看来我当初救你一命很是值得呢。”
“你和五仙教之间的恩怨,我也不关心,就此别过吧。”青鬼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等等.....”冷潇然将目光从血琥珀上移开,看着行将离去的青鬼,忽然叫住了他。
“我还想让你帮我,杀个人。”冷潇然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青鬼回头冷漠地看了冷潇然一眼。
“你的人情我已经还清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次我是‘请’你出手,界青门乃天下第一杀手宗门,找你不是恰如其分吗?”
青鬼轻笑一声,似乎是有些意外,“你要杀谁?”
“峨眉派长老——德静师太。”
“.........这是门派宿怨?”
冷潇然微笑着回答,“非也,这是我与她的个人恩怨。虽然我血犼教与峨眉向来不睦,也曾多有干戈。但这一次,是我要她死。”
冷潇然看着有些意外的青鬼,一挽手,继续说道,“杀了她,便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青鬼眼神微眯,似乎是在考虑冷潇然的提议,过了一会儿,他冷笑着回答,“你这血犼名宿的人情可不好用出去啊。”
“你不相信血犼教的名声,也应该相信我的实力,各门派长老大多都不是我的对手,唯有掌门可与我一战。就是你想竞争界青门暗主,我也暗中能助你一臂之力。大家都是魔道邪徒,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冷潇然坦然道,轻言细语间许下重诺。
“不错,你确实武功卓绝,当年你能从正道围攻中救我一命,自然也有实力帮我竞争暗主之位。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这么好心的,暗杀和决斗不同,你确定只是要我杀峨眉派的德静?”青鬼显然对冷潇然的说法不置可否。
“当然,杀她只是一部分,但其余的事你都不用理会,风险也到此为止。”冷潇然并没有瞒着青鬼的意思,但也不肯多说。
“只是杀人?”青鬼问道。
“只是杀人。”冷潇然直视着他的眼睛回答。
“呵——”青鬼又一次笑出了声,对方今天给他的惊讶格外的多,如果不是已经认识了冷潇然两年,青鬼真的会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青鬼做出了回答。
“好,短则数天,多则两月,你会听到德静的死讯。”
青鬼留下答复,便不再停留,他纵身飞跃峭壁,倏忽不见了踪影。
冷潇然微笑着将目光落回手中的血红琥珀上,蓦然间开心地笑出了声。
青鬼终究还是答应了他的委托,有他帮忙去杀人,冷潇然自己就轻松得多了。
虽然血犼教与峨眉等正道门派之间恩怨极深,但冷潇然无心理会这些纷争,这次也只是为达自己的目的顺手为之。他知道青鬼对自己的话肯定不会全信,但是彼此合作了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是知根知底,有着可以合作的基础。
魔道宗门总是不如正道五大门派团结,更难以全面携手对抗正道和中立门派的压力。
金刚宗、五仙教、界青门、伏龙坛、血犼教,分别对应五行之中的——金、木、水、火、土。
冷潇然所在的血犼教便是其一,土者——归元化蕴,承天载物。
与同属于五行之土的元山正道和空桑隐士不同,血犼教是真真正正的魔道教派,功法阴狠毒辣,行事百无顾忌,但却没有名门正派的重重门槛,在招收弟子门徒上有教无类,哪怕是恶人乞丐也可入教修行。
以天下版图而论,帝国江北行省早已是血犼教天下。血犼教总部落定扬州城百里外的血犼谷。
界青门则深藏淮南界青崖,崇山峻岭,险恶地势,非轻功卓绝者不能至。江南伏龙坛位于东海赤明岛,其上有火山,传说为赤龙落地所化。
三大魔道宗门成掎角之势,因而牵绊和交往远比深处西南深山老林的五仙教和远在秦州边陲的金刚宗更深。
何况界青门更是天下第一的杀手宗门,各种黑道委托都可接手,偷脏窃物,杀人灭口是一贯的日常业务。
这天下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哪怕是各派掌教都不例外!
这也是为什么冷潇然会找上青鬼帮他去五仙教的领地偷血蚕蛊,毕竟界青门除了委托的特殊性,独步天下的轻功也是无人能比的。
迷岭十万大山,除熟悉地形的五仙教徒,非界青门和璇女派轻功不能纵横。
至于轻功同样卓绝,并且距离五仙教最近的百花谷么——和血犼教是世代死仇。
纵使冷潇然不在乎,百花谷也不会帮助冷然。而用普通江湖人士的身份去接触对方则是目前冷潇然不愿的,他不希望过早暴露这一重身份。
更何况相比之下,冷潇然还曾经在一次意外中救过青鬼,那为什么不利用好这一个人情?
偷血蚕蛊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至于暗杀德静么——
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呵,这只能说你命不好,偏偏就是你了。”冷潇然冷笑一声,收起血红琥珀,也施展玄妙轻功,离开了这处峭壁上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