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峰山地下黑暗（1）——中古(奇幻)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小说《巨魔屠夫》第三章

“冯·迪尔堡的惨痛事件过后，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向卡拉克·八峰山的那片山区赶去。

那是一段漫长而又艰苦的行程，即便是我们在沿途中经过了几个荒野中的村落。饥饿、艰难以及沿途中劫掠的绿皮兽人，让我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我当时也开始怀疑，这是因为我看到了那些失落在群山之中，大量被毁的宏伟的矮人遗迹。不论如何，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对即将在八峰山面对的，有不详的预感。而且随着事情的发展，我的担忧也逐渐变得强烈。”

 ——取自《我与高崔克的冒险第二卷》 作者：菲利克斯·耶哥（阿尔道夫出版社，2505年）

一声尖叫突然回响在这片古老而又寒冷的山区中。菲利克斯从剑鞘中扯出剑，做出迎敌的姿势。雪花飘落，冰冷的寒风穿过他金色的长发。他把红色的羊毛披风甩到肩后，让他持剑的手臂能自由活动。这片荒凉地方是伏击的绝佳地形。坑洼不平，布满岩石，看起来比大月亮曼斯月的表面还要粗糙。

他盯着左边的上坡，几颗根枝健壮的松树立在那里。而他们的右边，则是陡峭的下斜坡。两边都没有危险的迹象。没有强盗、没有兽人，也没有什么黑暗的东西隐藏在高处。

“声音来自山头那边，”高崔克·格瑞克森说着，并用满是纹身的大手整了整眼罩。他鼻子迅速地嗅了嗅。“上头那边发生了战斗。”菲利克斯难以确定。他知道高崔克说的应该是对的。虽然只剩一只眼睛，但这位矮人的知觉依然比他灵敏。问题是，现在是应该静观其变还是前去调查。世界边缘山脉到处都有潜在的敌人，遇到友军的概率很低。他本能的谨慎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但高崔克却沿着小石路冲了上去，手里的大斧高过了他的头冠。菲利克斯咒骂着：为什么高崔克就记不住，不是所有人都是巨魔屠夫？

“我们没都发誓要战死啊，”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慢慢地跟上。在这种崎岖的地形上，他没有矮人那种稳健的步伐。

菲利克斯迅速扫了一眼这血腥的战斗场面。让人非常丧气的是，一群可恨的绿皮兽人，正在与一小群人类战斗。战斗发生在这片小山谷的溪流中。这条湍急的溪流最后消失在不远处的落崖，并在下落处泛着银色的水花。溪水已被人和马的鲜血染红。这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发生了什么：这群人在穿过溪流的时候被伏击了。

在溪流的中间，一位穿着闪亮板甲的高大男子，正在与三位壮实、弯腿的绿皮兽人战斗。

他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剑，招架住了左边的一记重击，然后通过一次重重地挥砍，斩落了另一位敌人的头颅。而这次攻击，让他也几乎失去了平衡。菲利克斯意识到，这里的河床也很滑。

在临近的河岸边，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念出了一个法术。他的左手上出现了一个火球。一位穿着鹿皮、戴着皮帽的黑发捕猎人正在抵御两位喊叫着冲向法师的兽人，但是他的手里只有一把长剑。在菲利克斯看着的时候，一位黄发战士，捂着下腹，倒下了。随后一群半裸上身的兽人冲了上去，把他砍死。

这群被伏击的人现在只剩三人了。他们已经寡不敌众，要以一敌五。

“兽人渣滓！胆敢在通往八峰山的路上作乱。受死吧！”高崔克喊叫着，冲到下面的战斗中。

一个身材魁梧的兽人转头面向高崔克，脸上的惊讶永远凝固住了：高崔克大力用巨斧砍掉了它的头颅。鲜红的血液溅到了他满是纹身的身上。这位矮人怒吼咆哮着，冲到了这群兽人当中，用大斧左右挥砍。

手起斧落，尸体散落，到处都是。

菲利克斯一半跑着，一半滑下碎石坡。他跌倒在山坡下面。潮湿的杂草扑到他的鼻子上。在一个挥舞着弯刀的怪物劈向他的时候，菲利克斯迅速翻身躲开。立马站起来后，菲利克斯又迅速躲过了一次差点把他砍成两截的重击，顺应一个回击，菲利克斯削下了敌人的耳垂。

这位兽人惊恐地捂着它脸上伤口流出的血。菲利克斯抓住时机，直接用剑刺了过去，从兽人的下巴直接贯穿了头颅。

在他尽力抽出剑的时候，另一位，绿皮兽人又跳了过来，手中高举着短弯刀。菲利克斯用力抽出武器，顶住了这次突袭。

在被兽人的弯刀压住后，他用手抓住了兽人的手腕。绿皮喘息的恶臭，扑面而来，菲利克斯这时候已经被压制住了。那家伙丢下武器，和他在地上扭打了起来。他们滚到了溪流中。兽人手上铜指环就像某种尖牙，咬住了他的喉咙。菲利克斯扭动起来，防止气管暴露出来，但他头已经被摁到了溪水中。

菲利克斯从眼睛的细缝中看到了绿皮兽人怪异扭曲的脸，正在冲对着他奸笑。苦涩的冷水灌到了他的嘴里。他的胸口也没有了空气。菲利克斯疯狂地转移着他的身体，想尽力推开压住的兽人。他们滚了起来，突然菲利克斯骑到了兽人身上，也用尽力量想把兽人的头摁到水中。

兽人抓住了他的手腕，推开了。他们死死地缠到一起，开始在冰冷的溪水中翻滚。菲利克斯的头一次又一次被压在水里，尖锐的石头刺到了他 的肉身。菲利克斯这时候意识到了危险，因为他们可能要滚到落崖边上了。菲利克斯只想尽力挣脱，而不是再去想把他的对手压在下面。

在挣扎着回到水面上的时候，菲利克斯看到了溅起的水雾。让他惊恐的是，他们离陡崖只有十几步远了。他加倍力气想要从中挣脱，但兽人依然死死地缠住了他，他们继续向下翻滚。

可能只有十步了！菲利克斯都能听见落水声了，并感到了水的乱流。他抽出手，握紧拳头朝兽人脸猛击。兽人的一只手松开了，但是另一手依然紧紧抓着。

只有五步远了，他再次猛烈的挥出拳头，兽人的头弹出溪水水面，紧抓的手也松了。菲利克斯几乎就要挣脱了。

突然，他的身体开始下落，在水和空气中翻滚。菲利克斯竭力想抓住什么，终于他的手抓到了一块岩石。他使出浑身力气抓紧在陡峭的河床上。冰冷的水浇在他的头上和肩膀上，几乎让他无法承受。他冒险往下看了看。

从这里到山脚下的的山谷还有很远长的距离。落差如此巨大，以至于下面那里的树丛看起来都是一团模糊的东西。那个掉落下兽人的喊叫声在逐渐减弱。

菲利克斯使出最后的力气，沿着陡崖边缘用冰冷麻木的双手往上爬。他一度认为自己可能无法上去了，但最终还是爬了上去。他双手抓住了落崖边缘处，水花下面的岩石。

他爬到岸边，多名兽人和他们的首领都已被杀掉，剩下的则都已溃逃。菲利克斯扯下了身上已浸满冷水的罩衣，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这片寒冷的山区，患上风寒。

“西格玛保佑，我们成功了！我们在这里遭遇了伏击。”那位黑发、高大男子说着，然后在胸口用手画了一个锤子的样子。那位男子的相貌的英俊，身上优质的护甲已经凹凸不平。他警惕的目光，则让菲利克斯也感到了有些不安。

“看来，这些绅士救了我们一命，”那位术士说。他的穿着同样华丽。身上穿的锦缎长袍，织有金边；多个写有神秘符号的卷轴，用圆环挂在他的长袍上。术士头上长长的金发样式非常独特，中间也是飘动的一缕头冠，但不像高崔克那种，并且也没有染色，修剪地也很短。菲利克斯想，这应该是某个魔法教团的独特的发型。

那位穿着护甲的男子突然大声笑了。“这就是预言，乔安。神明不是说了，我们的兄弟会来救我们的！赞美西格玛！这真是一个吉兆。”菲利克斯看着那位捕猎人摊开双手，无助地耸了耸肩，扬起的眉毛显然是带有一种讽刺的幽默。

“我是菲利克斯·耶哥，来自阿尔道夫。这是我的同伴高崔克·格瑞克森，巨魔屠夫，”菲利克斯说着，并向骑士行了一个鞠躬礼。

“我是奥德瑞德·凯普勒（Aldred Keppler），人称落刃（Fellblade），炽焰之心骑士团的成员，”身穿护甲的男子说。

菲利克斯的肩膀一紧。在帝国境内，这个骑士团以极端虔诚闻名，他们长年讨伐哥布林一族或是铲除被称为异端的人类。

骑士向术士做了一个手势。“这是我的魔法顾问，努恩大学的乔安·祖柏林齐博士。”

“为您效劳，”祖柏林齐鞠躬致意。

“我是朱勒斯·加斯科因，曾是巴托尼亚的昆涅尔斯人（Quenelles ）。当然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位穿着皮毛罩衣的男人说，带着巴托尼亚的口音。

“加斯科因先生是我们的侦查员。我雇他帮着我们穿过这片山区。”奥德瑞德说。“我们要去八峰山，有重要的任务。”

菲利克斯和高崔克交换了一个眼神。菲利克斯知道，高崔克更愿意独自去那片古老的矮人城市，寻找失落的宝藏，但是与他们偶遇的这群人分开走，反而更会引起怀疑。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走，”菲利克斯说，同时心里希望高崔克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我们也是去八峰山那里的一座城市，这条路很凶险。”

“很好的建议，”术士说。

“你的同伴肯定是去拜访他的族人吧，”朱勒斯说，没有注意到高崔克瞪了他一眼。“那里还有一个帝国矮人的小型据点。（译者注：帝国矮人，泛指居住在帝国境内的矮人，也是矮人种族的一个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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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好把你们这些战死的同伴埋了，”菲利克斯打破了沉默。

“为何看起来这么忧郁，菲利克斯，朋友？这夜晚不是很美好吗？”朱勒斯·加斯科因问，同时讽刺性得吹了吹手，抵御严寒。菲利克斯把他的空出的罩衣拉到他的膝盖上，然后又把手靠近祖柏林齐用法术点起的一个小火堆。巴托尼亚人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让菲利克斯看起来就像是恶魔。

“这片山区寒冷而又充满危险，”菲利克斯回道。“谁知道还有什么危险。”

“谁知道啊？这里已经靠近黑暗之地了。听人说，那里到处都是滋生的兽人和其他绿皮怪物。同时我也听说这些山区闹鬼。”

菲利克斯指着火堆。“你觉得我们还要点着火吗？”这时候附近已经传出了高崔克睡觉的鼾声和其他人有规律的呼吸声。

朱勒斯轻轻地笑了。“这是应对邪恶东西的必要，不是吗？我曾见过很多人在这样的夜晚就直接冻死了。如果有什么袭击我们，那最好我们有什么亮光。绿皮在黑暗中什么都可以看见，但我们不能，是吧？显然，这个火堆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我想，这可不是你沮丧的原因吧？ ”

他看着菲利克斯，希望得到回复。不知道为何，菲利克斯就讲述了他和高崔克是如何与冯·迪尔家族一起到边境亲王领冒险的。冯·迪尔和随从部队在那里寻找安身之地，但最终遭遇惨痛的后果。他讲了他是如何与他深爱的克里斯滕相遇的。巴托尼亚人同情地听着。当菲利克斯最后讲到克里斯滕死去的时候，朱勒斯摇了摇头。

“嗯，这真是一个悲惨的世界，不是吗？”

“确实。”

“不要活在过去，朋友。过去的就无法改变了，最终伤口都会愈合。”

“这好像对我并不是适用。”

他们陷入了安静。菲利克斯看着睡着的矮人。高崔克像一座石像，一动不动，眼睛闭着，但斧子还在手里。菲利克斯不知道这位矮人，是否同意朱勒斯这位侦查员的建议。

高崔克和所有的矮人一样，总是不停地嘀咕过去的往事。他对过往的认知，让他坚定地追求自己的未来。他总是说，人类的记忆是残缺的，而矮人的记忆则好得多。

这就是他去寻求自我毁灭的原因吗？菲利克斯想不明白：就是他对羞愧的认知，让他不顾一切，如此坚决地去与任何犯罪斗争到底？菲利克斯仔细去想，到底是什么如此强烈，让他一直活在过去，以至于入侵到了他现在的生活，一直无法忘记。要是我，我会疯掉的，他暗自断定。

他审视着自己伤痛的过去，重新回忆起那些往事。那些事情似乎已经缩小成微粒了，确实也已被时间侵蚀了，而且还会继续被时间冲刷。他并没有感到好受，知道自己注定会淡忘，让记忆变得苍白。也许矮人的方式是更好的，他想，甚至他与克里斯滕在一起的时光都变得苍白了，失去了色彩。

在守夜的时候，菲利克斯认为他看到了远处的山顶上有绿色的巫术亮光。在盯着看的时候，他感到了恐惧。那飘动着的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在亮光中间，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菲利克斯之前听说过这片山区有潜伏的恶魔。他看向高崔克，不知道应不应该叫醒他。

随后那个亮光消失了。菲利克斯看了很长时间，再没看见有更多迹象。他怀疑那是自己看过火光或是产生疲劳之后产生的幻觉。他还是有些疑虑。

在早上，他的疑虑解除了。这队人沿着山脉中间的小路行进，突然在一片灰色天空笼罩下的全新地形，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们往下看到了这片谷地，坐落在八座像堡垒的山峰之中。这些山峰就像猎鹰的巨爪，在它的脚掌有一座城市。一座巨大的墙体拦在了山谷的入口，由比人高的巨石搭建。在墙内部，靠着一个银色的湖泊，有一座庞大的城堡，一座城镇就坐落在城堡之下。山谷中的石墙纵横交错着，中间杂草丛生。

高崔克轻轻推了推菲利克斯的肋部，指向这片山峰。

“看啊，”他说，语气中带着惊叹。“卡拉格·兹奥芬峰（Carag Zilfin）、卡拉格·雅儿峰（Carag Yar），卡拉格·莫纳尔峰（Carag Mhonar）以及这边的银角峰（Silverhorn）。”

“这些是东部的山峰，”奥德瑞德说，“卡拉格·鲁恩峰（Carag Lhune）、卡拉格·瑞恩峰（Carag Rhyn）、卡拉格·纳尔峰（Carag Nar）以及白女士峰（White Lady）则守在西边。”

高崔克佩服地看着这位西格玛教徒。“你说得对，圣堂武士。很久之前，这些山峰就在我的想象中，当时我就想着有朝一日能站在这片山下。”

菲利克斯俯视这片城市，感觉似乎是有种经久不衰的力量蕴含其中。卡拉克·八峰山曾经就是从群山之脊中建立起来的，似乎可以一直持续到世界末日。

“确实非常漂亮，”他说。

高崔克看着他，眼中充满骄傲。“在古时，这座城市被称为银湖之地的女王（Queen of the Silver Depths），是我们领地中最漂亮的一个地方，我们对这里的陨落极为痛心。”朱勒斯看着下面这个巨大的墙体。“怎么就倒了呢？不论多少君王，率领多少部队，都完全进不去啊。这里的土地可以养活整个昆涅尔斯（Quenelles）。”高崔克摇了摇头，凝视着下面这座城市，似乎是陷入到了过去的历史当中。

“我们骄傲地，在我们先古力量达到最顶点的时候，建立起了八峰山，当时这是世界奇迹，比高耸入云的永恒之峰还壮观。这也象征着当时我们的财富、力量比人类和精灵加起来都要多。我们当时认为这里固若金汤，里面的矿产将永远是我们的。”

说到这里，这位巨魔屠夫的语气就有几分苦涩了。这是一种深深的同情语气，是菲利克斯之前从未听见过的。

“我们当时真是犯蠢了，”高崔克说。“真是犯蠢了。我们骄傲地建起八峰山，确信我们掌握了强大的建造工艺，控制了整个地下黑暗世界。然而就在我们开始建八峰山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毁灭的种子。”

“发生了什么？”菲利克斯问。

“之后我们与精灵的战争就开始了；我们把他们从森林中驱赶出去，把他们从这片土地赶走。但之后，我们又与谁做生意贸易呢？我们两个种族的商业贸易是财富的主要来源，虽然我们也曾有过矛盾。更糟的是，生命的损耗远大于财富的损失。我们三代最好的战士，都在那场苦战中殒命。”

“然而，最终你们还是占领了从世界边缘山脉到浩瀚洋的这边土地。”祖柏林齐以学究的自信语气说道。“就像易普森在他的《上古战争》当中记载的。”高崔克发出了满是酸楚的笑声。“是吗？我很怀疑。在我们与不忠的盟友战斗的时候，那些黑暗力量却在积蓄力量。

在黑色山脉开始喷出大量的火山灰之后，我们也厌倦了战争。那时，天空灰暗，抬头不见太阳。庄稼无法生长，城镇爆发瘟疫。我们的族人退回到我们最安全的城市，然而在我们领地的中心地带，我们自认为是最坚固的地方，又冒出了大量的敌人。”他停了下来，开始沉默。菲利克斯认为，原因是远处传来几声的乌鸦叫。

“敌人从那些我们最深的地道下面，突击到了我们城堡的核心地带。那些我们挖掘财富的矿洞，涌进了大量的哥布林和斯卡文鼠人，糟糕透顶！”

“你们族人又是怎样应对的？”菲利克斯问。

高崔克大大地摊开手，看着他们的面孔。“我们能怎么办？当然是拿起武器与他们开战。战斗很惨烈。我们与精灵的战争发生在地面上或是丛林中。然而这些战争则是发生在狭窄、黑暗的地下通道，恐怖的武器和惨烈的伤亡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梁柱倒塌，廊道中到处是投掷火焰弹，坑道被洪水淹没。我们的敌人则使用了毒气弹、邪恶的巫术或者召唤的恶魔。在我们脚下的地下世界中，我们倾尽所有资源、武器以及勇气与他们战斗。但依然失败了，失去了我们的这片家园。”

菲利克斯俯瞰下面这座平静的城市。高崔克所说的事情，听起来都是那么不真实，然而高崔克的语气却非常真实。菲利克斯想象着那些古老的矮人，在被从家园中赶出来的时候，拼命的挣扎、恐惧的慌乱。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远比人类倔强的矮人，在毁灭之中拼死战斗的场面。

“最后，我们再也守不住这些城市了，之后我们用精密的仪器把先祖的陵墓、珍贵的宝藏都封存了起来。我们把这片城镇放弃给了我们的敌人。”

高崔克盯着他们。“从那之后，我们也很明白，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

经过白天漫长的行程，在他们接近城墙的时候，菲利克斯才看清楚这里的遭遇：从远处看，这里的一切，古老而又坚固；但近距离看的话，这里和他们之前在沿途中看到废墟没什么区别。

封闭通往山谷道路的高墙，足足有四人的高度。山口两旁是陡峭险峻的悬崖。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迹了。石块之间到处长着苔藓。很多石头明显是被水流冲刷过了，留下了黄色斑驳的地衣。一些岩石则显然是被炮火轰击过，石墙上的一大块缺口就是被炮弹炸毁。

一行人都很安静。忧虑笼罩着小队中的每个人。菲利克斯感到极为压抑。那场景就像是每一处遗留的古迹都在盯着他们沉思。菲利克斯的手一直也是放在剑柄附近。

老旧的大门入口处已经被顶开了。有人已经胡乱捣毁了八峰山很多地方雕刻的锤子和王冠，而这些地方也都已经长出了地衣。

“这里最近有人来过，”朱勒斯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大门。

“我能看出来，你是怎么成为侦查员的，”高崔克讽刺地说。

“站住！”一个不熟悉的声音突然喝道。“否则，弩箭伺候！”

菲利克斯抬头看向城墙，发现那里站着几位带着头盔的矮人正在沿着城垛注视着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上了弩箭的十字弩。

“欢迎来到八峰山，”他们长着灰胡子领头说。“我希望你们来到贝勒加王子的领地，有正当的目的。”

******

在灰白的烟云中，他们穿过了城市。这里就像被是现世的混沌大军毁灭了一样。街道两旁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和发霉腐烂的气味。面目邪恶的乌鸦在古老的烟囱残骸上鸣叫。一群骨瘦如柴的黑鸟黑压压地在他们头顶上飞着。这群陪同他们的矮人，也时刻警惕着周围。他们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门口，好像随时会有伏击一样。他们手中的弩都上好的弩箭，时刻准备着发射。他们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战场上。

他们一停住。领队的矮人就示意安静。每个人都听命站住。菲利克斯认为他听见了碎步跑动的声音，但也不能确认。他双目紧张，看着四周，夜幕即将降临，并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领头示意，两位身穿护甲的矮人谨慎的走到角落，环顾四周。剩下的人组成了一个方阵。经过长时间、紧张的等待之后，侦查兵给出一个示意，表示并没有危险。

高崔克的大笑打破安静。“怕几个哥布林？”他问。

领头瞪着他。“这种夜晚，会有比哥布林更糟糕的东西，肯定的！”他说。

高崔克用大拇沿着斧刃边缘划了一下，流出了血。“让他们出来！”他咆哮道。

“让他们出来！”

他的喊叫声在这片安静的废墟中，回荡了很长时间才消失。之后甚至高崔克也安静了下来。这座城市比菲利克斯想象得要大得多。甚至和帝国最大的城市阿尔道夫差不多。但大部分区域都已成为废墟，显然是遭到了常年战争的破坏。

“这些破坏肯定不是因为你们造成的。一些好像是最近才产生的。”菲利克斯说。

“是些哥布林，”高崔克回应。“这就是他们种族的诅咒，没有其他种族与他们战斗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生内斗。毫无疑问，在这座城市陨落之后，就被不同的绿皮军阀瓜分了。他们肯定也和精灵叛徒一样，他们会因分赃不均而闹翻。”

“除此之外，我们的族人和边境亲王领的人也曾想重新夺回这座城市，因为这里还有一条银矿矿脉。”他往地上吐了口水。“没能守住这座城，黑暗力量就在这里扎根了。自从黑暗降临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被真正地被清理掉。”

他们走到了一座之前已被修复，但现在好像又被遗弃的城堡前。一次重新占领这座城市的努力最终还是败给了这里大片无尽的废墟。来在这座大型城堡的城墙下，几位矮人好像放松一些。他们的领队则开用始抱怨，要时不时提醒他们保持警惕。

“记着斯文森，”他说。“他和手下就是在到这座大门的路上被杀的。”

守门的矮人立即恢复他们警惕看守的姿态。菲利克斯也把手放在了剑柄附近。

“这里也不安全。”朱勒斯·加斯科因小声说。

他们刚穿过城堡的大门，就听见像塔楼倒塌一样巨大的关门声。

昏暗的大厅，两边的墙面上挂着残破的旗帜，亮光来自穹顶上的吊灯，上面放着的奇怪发光宝石。一位年长的矮人坐在一个镶嵌黄金的象牙王座上。两侧是成排的重甲蓝衫的矮人。

他阴冷的眼神，扫过巨魔屠夫和这群人类。在这位年长的矮人旁边，一位穿紫色长袍的女矮人站在那里，奇怪镇静地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她脖子上的锁链挂着一本铁皮书。

菲利克斯认为他看到了这群矮人脸上的紧张。也许长期居住在这样危险丛生的落败城市中，已经把他们的勇气消耗光了；或者是因为其他更严重的事情。他们好像不停地看着他们的肩膀，随后开始发出微小的声音。

“来做什么生意的，陌生人”那位年长的矮人问道，声音低沉、高傲，带着易怒的语气。“为何来此？”

高崔克瞪着眼，毫无礼节地喊道：“我是高崔克·格瑞克森，曾住在永恒之峰。我是来猎杀这里地下黑暗世界的巨魔的。这位叫菲利克斯·耶哥的人类是我结拜兄弟，也是诗人和历史学者。你这是要阻止我们吗？”

在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同时也抬起了斧子。他们周围的矮人士兵也举起了手中的锤子。年长的矮人笑了。“不，高崔克·格瑞克森，我没有。你走的是荣耀之路，我没有理由干扰。尽管你们同族这种选择不是很好。”矮人士兵们则开始嘀咕起来。菲利克斯感到很费解，似乎高崔克打破了某种禁忌。

“这有先例，”穿着长袍的女矮人说。讨论的声音停了下来。菲利克斯本想她还说更多，来解释她刚才所说的，但她并没有。她所说的似乎对于这些矮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们两人都可以通过，高崔克，葛尔尼之子。希望你谨慎选择深入黑暗地下的那扇门，不要让有你的勇气葬送你的前程。”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关切，只有挖苦与暗藏的轻蔑。

高崔克轻率地对这位矮人领主点了点头，退到了大厅的后面。菲利克斯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鞠躬礼，然后跟上了巨魔屠夫。

“来做什么生意的，陌生人”那位矮人领主又继续说道。奥尔德雷德单膝跪在王座前，其他人也跟着行了单膝跪礼。

“我为信仰而来，为履行我们之间相互救助的古老誓言而来。我身世复杂，在此恐不便详述。这位矮人领主不羁地笑了。菲列克斯再次怀疑，这位矮人领主因年事已高，可能头脑已经不灵了。“话说，我们也没可交易的商品，只有时间，可以随便用。”

“谢谢。我记没错的话，您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位远征此地，从绿皮兽人手中夺回此地的贝勒嘉王子？”贝勒嘉点头，“你说得对。”

“您的向导是矮人勘探家法诺格瑞姆（Faragrim），就是他在八峰山下面发现了通往这座城市的地道。”

这位年长的矮人领主又点了点头。菲利克斯与高崔克交换了一个眼神：当然也就是法诺格瑞姆告诉高崔克在这片群山之下有巨魔看守的宝藏。

（译者注：在此之前，菲利克斯与高崔克曾在努恩城法诺格瑞姆的酒馆，听到过八峰山有巨魔把守的宝藏，高崔克当时因此决定到八峰山，之前章节有对此事的描述。）

“当时您的远征队伍当中有一位我们骑士团的年轻骑士，一位与法诺格瑞姆一起冒险的同伴。他的名字是拉菲奥（Raphael）。”

“他是条汉子，英勇无畏，”贝勒嘉说。“在陪同法诺格瑞姆最后一次深入地下的探险中，他没能回来。在法诺格瑞姆拒绝去搜寻他的之后，我还是派了几位迅捷者（runner）去搜寻，但也没找会尸体。”

“知道您尊敬他，我很高兴。知道他手中的剑丢失了，我很失望，因为那把强大的剑对我们的骑士团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你不是第一位来收回那把武器的，”那位女矮人说。

奥尔德雷德笑了：“尽管如此，我已经宣誓要把那把叫卡拉格霍尔（Karaghul）的剑，带回到我们骑士团的教义厅。我相信我能成功。”

（待续……）

译者注：趁着回老家过年，我也是把之前鸽的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小说的翻译，继续往后推进，这部分的翻译字数已达到了9000+，为了及时放出和方便大家的理解，我这里依然决定分拆分成小章节放出。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个人翻译，仅供娱乐，不足之处，还望见谅。

庚子年伊始，已有诸多灾祸，祝大家一切顺利，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