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南唐遗梦07 傅红雪&齐衡&连城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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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
南唐后主:李从嘉/李煜(字:重光)齐衡(饰)十八岁
文献太子:李从冀/李弘冀 傅红雪(饰)二十四岁
皇太弟:李景遂(字:退身)傅成勋(饰)三十五岁
郑王:李从善(字:子师)
赢稷(饰)十五岁
大周后:沈嵬(饰)十九岁
小周后:夜尊(饰)十九岁
蜀:
蜀王/楚王:孟昶(字:保元)朱厚照(饰)三十六岁
花蕊夫人:花无谢(饰)十八岁
宋:
宋太祖:赵匡胤(字:元朗)连城璧(饰)二十八岁
宋太宗:赵匡(光)义/赵炅(字:廷宜)连城璧(饰)二十岁
显德二年腊月二十一日, 东都汴梁。
御书房内,枢密使王朴正在和柴荣议事。
飞奴司总管一路小跑,“陛下,前方军报。”
柴荣的眼睛从御座后的舆图滑开,问道:“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了吗?”
“是的,陛下,李都部署已经集结完毕,攻击目标为寿州正阳镇,那一段淮水经过勘测最是浅显,易于建构浮桥,丁役物资都已征集到位。”
柴荣满意的点点头,“唐军有何动静?”
“李从冀月前重提恢复淮水‘把浅’之事,唐王似有松动之意。李景遂被点为诸道兵马元帅,枢密副使陈觉为监军使,大军尚在集结中。”
“陈觉?监军使?”柴荣不可置信的楞了片刻,然后抚掌大笑,“李璟昏聩至此,何愁我大业不成?”
王朴亦不由自主的笑着摇头道:“陈觉其人奸佞苛酷,好大喜功,当年吴越福州之战他擅自专兵铸成大错,差点被诛杀,李璟竟还重用他?简直匪夷所思。”
“赵元朗有消息吗?”柴荣显而易见的因为这个消息心情大好。
“督虞侯昨日已经过了淮安,有飞鸽传报。”
“快拿来!”
薄薄的纸上是一副行军草图,上书一行小字,“江北诸城唯寿州、扬州险恶,余城皆不为惧!天寒地冻,东风一至。”
柴荣把纸条递给王朴,“早朝时,我还在犹豫是否今日便下征讨檄文,元朗就有好消息了,王卿即刻将檄文通发各州,李谷既然准备好了,我们就来个攻其不备吧!”
王朴笑道:“臣遵旨,一切都是好兆头,陛下必定旗开得胜!”
二十三日午后,扬州大都督府。
李从嘉整理好行装等着与皇兄话别。昨日他和冯大人巡检了扬州水军,今日战船要开拔前往淮河一线,视察淮水诸城的水防。
李从冀匆匆从门外走进来,急声道:“从嘉,你去不了淮河了,现在马上收拾东西,随冯大人回金陵。”
李从嘉惊异道:“怎么了,我们不是要巡边吗?现在才走到一半便要回程?”
李从冀拉着他的手沉声道:“周王柴荣昨日发表了《伐淮南诏》,正式下达了对我国的攻击令,今日一早,李穀带领先头部队已经从正阳渡过淮河直取寿州,李重进也在率部奔赴正阳,荆山方向也发现了周军踪迹,所以,淮河一线即将进入全面战时状态,非常危险,你必须马上返回金陵。”
李从嘉心里一阵发慌,“我……那我不是又要好久都见不到你了?皇兄,你驻守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李从冀一看他脸都白了,忙笑着安抚他,“不会的,你放心,扬州并不是最前线,他们打不到这里来的。而且,你当皇兄这些年领兵作战的本领是纸糊的吗?”
李从嘉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紧紧握住李从冀的手,面露不舍之意,
“皇兄的能力我当然相信,可是……”
“别可是了,相信我。”李从冀狠狠抱了他一下,“对了,这个密折你收好,到了金陵替我交给父皇。你记住,你这次擅离职守是因为接倒了我的手书,我暗中改进了水师的战船,为了保密,便让你先行前来了解,再让你回京暗奏父皇。记住,你是接倒我的命令才过来的。”
李从嘉惊的一下丢开了折子,“不行,我不能让你替我收拾残局,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去找父皇领罚,父皇本来就对你颇有微词,我不能再添柴加薪!”
李从冀按住他的肩膀,严肃道:“昨日才说过要听我的话,今日便忘了吗?”
“可是……可是,这明明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你来背!”李从嘉急道。
李从冀轻轻笑了一下,揉揉了他的发顶,“你来的那一天,我已经在吴监军面前演了一出戏,就算你不奏报,他的暗折也已经到了父皇的案头,所以,这件事情已经坐实了,知道了吗?”
“皇兄,你怎么能这样……”李从嘉不满道。
“你放心,父皇再不满我,我也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对我怎么样,顶多恼怒了骂我几句。”李从冀轻轻把李从嘉揽近怀里,“从嘉,我说要护着你,便是你的一切我都会护着,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梦想,你的声名,懂了吗?现在乖乖回金陵去,好好保护自己,等我回去。”
李从嘉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好,我都听你的!皇兄你不要骗我。”
李从冀的下额轻轻蹭着他的鬓发,柔声道:“放心,你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我。”
“好。”
扬州城外大营,二十四日
太子李从冀与众将领正在议事,忽听帐外飞鹰卫大喊,“殿下,金陵急报!”
“进!”李从冀厉声道。
“殿下,陛下以神武统军刘彦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率兵两万增援淮西重地寿州。”
“谁?刘彦贞?”李从冀皱起眉头,“皇叔在做什么?”
“晋王殿下被陛下留朝理政。”
李从冀面色微愠,“还有其他的吗?”
“大理寺卿萧大人因陛下私自召回镇南节度使宋齐丘与陛下发生争执,被陛下罚闭门思过。”
“好了,知道了,你退下吧。”李从冀按住眉心,有片刻沉默。
部将赵铎关切的问,“殿下,刘彦贞不妥吗?”
龙武卫都虞侯柴克宏道:“听说刘彦贞善骑射,受其父荫庇,历任海、楚二州刺史,很是有些名气。”
李从冀叹道:“也不是不妥,只是其人多年未参实战,且性狂傲,不应做前锋主将,皇叔应当很清楚才对,不过既然皇叔同意,想必是有应对之策。淮河一线有皇叔统筹,我们守好自己的驻地即可,克宏,你派人多加巡防吴越边境,钱俶与我国不睦已久,又主动对周称臣,提防他们趁乱偷袭。”
柴克宏拱手道:“殿下放心,末将省得。”
唐国,金陵宫城,申时。
澄心堂内鸦雀无声,气氛很是凝重。
李璟恼怒的把折子摔在御案上:“尔等瞧瞧,从冀身为兄长,竟如此不顾兄弟安危?从嘉他懂什么?战船他才第一次坐,哪里懂得战船改良?若从嘉有个万一,他该当如何?”
巡边御史冯朗看了看翰林学士冯延巳,又看了看宰相孙晟。后者对他点点头。
冯朗遂上前劝慰道:“陛下,战船改良乃军中机密,如今大战在即,边境诸城人员混杂,刺探情报者防不胜防,太子或许正有此虑,恰逢安定郡公奉旨巡江,太子借此由头让郡公带回密奏,便可万无一失。再说,郡公一至扬州边境,太子殿下便亲自率兵迎接,陛下多虑了。”
李璟瞬时想起扬州监军发回的密奏,密奏中提到在船坞击毙了十几名间者,心中顿时有些不快。
“行了,我也不是真怪他,你们也不要处处为他描补,他总归还是有些不够稳妥。”
冯御史又道:“陛下,太子虽然性格冷酷,行事狠辣,但他对郡公一直都很爱护,陛下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怒气,错怪了太子殿下。”
眼看着李璟又要发作,一旁的宰相孙晟笑道:“陛下,太子殿下十二岁便能镇守一方疆土,安定郡公亦是少年扬名,就连小殿下也被徐公称大才,您再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您做梦都该笑醒了!”
李璟的火气顿时湮了下去,对孙晟笑道:“就你会讨趣,莫不是拐着弯的问我要官吧?下次把他带来吧,让我看看如何不成器。”
孙晟立即俯身下拜,“臣多谢陛下。”
李璟笑着摆摆手,“行了,冯御史这次巡江有功,明日早朝再行封赏,你们退下吧,正中留下。”
冯延巳被留下,孙晟和冯御史依言退下。
亥时已过,喧闹的金陵城终于归于平静,宫中清辉阁内亦是静悄悄,殿外寒气袭人,殿内却温暖的如同阳春三月。
李璟斜靠在床上闭目养神,钟皇后温软的双手轻柔的按压着他的头部穴位。
“陛下,您对嘉儿如此厚爱,他却连巡边这种小事都出了纰漏,都是臣妾教导不力。”
李璟闭着眼睛温声道:“这又怎么能怪他?从嘉从小便崇拜他大哥,心性又至纯至孝,对谁都是坦诚一片。从冀是什么样的人物,要让他入瓮,轻而易举。他不过是看朕准备重用从嘉,害怕自己的太子之位不稳,借战船之事引诱从嘉犯错,然后再对从嘉加以震慑。连退身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何况从嘉?他这一拉一打的,是要从嘉对他畏惧敬服呢!”
钟皇后笑道:“从冀幼时在外学艺,好不容易大些就常年镇守边疆,也难怪不与我们亲厚。他为人是严厉酷苛些,但他对嘉儿应当不会存什么坏心思,嘉儿这些年对他可孺慕的很。”
李璟睁开眼睛,不悦道:“所以我才不喜他,这些年不知怎么的,他行事愈加冷酷,从不顾及任何人的情面,打着为国的旗号处处与朕作对,就像偌大的大唐只有他撑着一般,你看退身和从善谁与他亲厚?也就是从嘉宽和惯了。”
“嘉儿年少,又自小被你宠爱着长大,处处以陛下为行事楷模,哪里会懂这些呢?”
李璟拍拍皇后的手,温声道:“皇后放心,朕心里都清楚,这次不但不会罚他,还要赏他。他此次巡边有功,朕明日便封他为郑王,让他入朝理政,有朕亲自教导。”
钟皇后面露微笑,“陛下为了嘉儿如此计深远,臣妾惭愧。”
李璟拉过钟皇后的手,柔声道:“你生来便端庄持谨,雍容宽和,这些年,操持宫务哺育幼子,我都知道呢。你要多劝导从嘉,君子虽与人为善,但不可无防人之心,入朝后,更是要警醒些,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诗词文章先放放,多在政事上下点功夫。”
钟皇后白皙丰润的脸颊上露出些许红晕,低头柔声道:“是,臣妾记下了。”
腊月二十五日,辰初,积庆宫。
今日是大朝会,京里的文武百官凡是有品级的都必须参加早朝,上朝的队伍都排到了大殿外的台阶上。
李璟在御座上坐下,先就本次巡江的官员给与了嘉奖,提到安定郡公,内侍拿出封赏旨意当庭宣读:“皇六子李从嘉,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勤恭勉,今巡江有功,特封为郑王。”
旨意宣读完毕,司礼内监朗声道:“宣郑王上殿!”
内殿众臣均心中有数,大多眼观鼻,鼻观心,殿外众官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听闻昨日陛下在澄心堂摔了太子的奏章,今日就大赏安定郡公,观陛下动向,这是要重用郑王了。
李从嘉身穿亲王朝服入殿谢恩,所过之处无一不是眼含赞叹,皇上理政含糊,可是儿子却个顶个的风仪出众,太子殿下自不必说,这郑王平时看起来文弱有余威武不足,谁能想到此时朝服一穿,就真的有了几分安邦定国的凛然气势。
“儿臣谢父皇恩。”李从嘉双膝跪地,叩拜谢恩后双手过顶接过圣旨。
李璟看着气度雍容的儿子,满意的微笑道:“平身吧,以后好好干。”
“谢父皇。”李从嘉再次叩拜,起身入列。
李璟看着冯延巳道:“冯爱卿,郑王初涉朝政,你要多教导他,知道了吗?”
冯延巳眉头一跳,立即心领神会,恭谨道:“谨遵陛下旨意。”
户部侍郎韩熙载奏道:“陛下,粮草筹措完毕,已经与兵部陈大人交接。只是目前青黄不接,夏季遭遇水患的南方四州均请求拨救济粮,西南建信两州的疫情还没有缓解,草药,救济还要继续发放,臣请陛下派更得力的医官前往防疫。”
“怎么?大军还没有开拔,韩侍郎就要打击前军士气?”李璟皱起眉头,“先把眼前的关过了再说,其他的等宋卿回来,你找他商议。”
韩熙载还要说什么,却见司空孙晟微微冲他摇了摇头,他只得恭敬道:“是,陛下。”
李璟不悦的哼了一声,转向兵部侍郎陈觉,“陈大人这边还有什么问题?”
陈觉自然不会有问题,有问题也会自动让问题消失,“陛下,没有问题,一切准备妥当,明日大军即可开拔。”
”好!“李璟总算听到了舒心的消息,开怀道:“神武将军刘彦贞何在?”
一员紫膛脸络腮胡子的大将迅速出列,“臣在。”
李璟看他身高八尺,仪表堂堂,满意的点头道:“宋卿特意向朕推荐你,我也早闻你善骑射,兵法了得,这一战可有信心?”
刘彦贞声如洪钟,言之凿凿道:“陛下放心,臣早已演练百遍,必定旗开得胜,扬我大唐赫赫威仪。”
“好!”李璟笑容满面,“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显德二年腊月二十八日, 东都汴梁。
柴荣正在处理政务,就听内监禀报,“陛下,督虞侯赵将军回来了。”
柴荣大喜,“快,让他进来。”
赵匡胤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俯身下拜,”陛下,臣回来了。”
柴荣一把拉住他,扶着他的肩膀道:“朕想着就是这两天了,果然今天就到了,让朕看看,嗯,黑了一点,瘦了一点,元朗辛苦了。”
赵匡胤退后半步,恭谨的道:“臣怎敢言幸苦,”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卷布帛,递给柴荣,“臣草拟了一份金陵布防图献给陛下。”
柴荣打开一看,惊喜非常,“元朗大功,他日拿下金陵,朕一定好好封赏你。”
赵匡胤忙道:“臣不敢居功,愿随陛下荡平九州,一统天下!”
“好!好!”柴荣重重拍了拍赵匡胤的肩膀,吩咐內监,“去准备酒菜,朕与元朗今日不醉不归。”
赵匡胤自是不愿与他单独饮酒,连忙拦住他道:“陛下,听闻家母身体有恙,臣想先回家探望,这顿酒可否改日再饮?”
柴荣禁不住懊恼道:“你看我,高兴糊涂了,元朗离家多日,正应如此,我让宫中御医随你同去。”
赵匡胤俯身拜谢,“多谢陛下,臣一路南下,唐军虽城池防备松散,但水军装备着实不俗,我北人不善水战,贸然对上恐会吃亏。”
柴荣笑道:“小小水军,不足为惧。”
赵匡胤俊目微瞠,惊喜道:“陛下已有良策?”
柴荣未置可否的笑了笑,“略有些想法,但还未成熟,元朗先回去休整两日,然后随朕御驾亲征,出兵南唐!”
赵匡胤单膝跪地,朗声道:”臣遵旨!陛下心内战局已定,臣就放心了,此战以后,我大周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柴荣微笑着点点头,“去吧。”
赵匡胤依言退下。
柴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道:天下之大,知我懂我者,元朗也。
东都汴梁,朱雀街赵府。
戌时一过,书房内赵普起身松了一下腰身,两个多时辰了,他和赵匡胤终于对南唐诸事商讨完毕。
正事商量完毕,赵普把舆图重新挂回墙上,回头就见赵匡胤低垂着眉眼,手无意识的从炉火上划过,显然是走神了,
赵普饶有兴致的盯了赵匡胤片刻,笑道:“主上从南唐归来后,似乎有心事?”
赵匡胤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过是在想明日出征之事。”
主上有意回避,赵普也不好点破,遂笑道:“按主公所说的消息来看,伐唐之战无需担心。倒是这战后各将领的权利与利益瓜分,我们需好好筹谋,
既不能争锋,也不可被压制。”
赵匡胤点点头,笑道:“先生所言极是,我已经找好了一个挡箭牌,先生放心。”
赵普诧异的挑了一下眉毛,“哦?是谁?”
“李重进,我准备推他一把。”
赵普从火炉上提起热水,沏了一杯茶递给赵匡胤,温声道:“李重进是郭威的外甥,与张永德一直是柴荣重点防备之人,柴荣会愿意重用他,任由他声势涨起来吗?”
赵匡胤接过茶杯,不以为然的笑道:“柴荣胆识过人且又及其自负,他最喜欢掌控强者,李重进在他继位之前尚且都比不过他,如今柴荣大权在握,更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了。”
对于这一点,赵普倒是极为赞同,“李重进确是一个极好的人选,当年他在太祖皇帝病榻前不得已拜柴荣为帝,但内心并不是真的臣服,所以柴荣防备他比张永德更甚。只是其人颇有城府,可不像他的外号一样粗笨莽直,他会入套吗?”
“先生无须忧心,此为阳谋,不论是柴荣还是李重进都避无可避。李重进如今已经是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此次唐国之战,他再立战功已经赏无可赏了,只要到时稍加谋划……”赵匡胤笑笑,余下的话没有继续下去。
赵普已然明白赵匡胤的布局,心内大慰,“主公好谋略。”
赵匡胤笑道:“先生谬赞了,对了,符彦卿那边怎么样了?”
赵普胸有成竹道:“主公放心,等你这次凯旭归来,便能抱得美人归了。”
赵匡胤满意的笑道:“那就好,过几日就要出征了,你入仕的事情筹划的如何了?”
赵普往火炉上加了几块木炭,搓了搓手,笑着道:“主公放心,我已经得到了枢密副使范质的推荐,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好,那我就等着先生的好消息,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先生也早点休息。”赵匡胤说完就起身告辞。
赵普连忙起身相送,走到门口,赵匡胤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先生可曾听说过唐国的李从嘉?”
赵普点头道:“倒是听说过,主公为何问起他?”
赵匡胤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在怀念什么,只是须臾间又恢复了正常。
“没有什么,就是这次去唐国,偶尔听人提及,说他有重瞳之相帝王之命。”
赵普闻言不由自主的笑了,“ 重瞳之相确有其事,帝王之命却不尽然,在我看来他有名无才,扛不起帝王大业,主公怀疑他是师傅推算之人?但依在下所卜之卦象,阻拦主公之人功成于北地,并不是他。”
赵匡胤心下骤然放松,心道:即不能为王便为后吧,李从嘉。
公元955年,保大十三年,十二月底,渡过淮河的李谷增兵包围了寿州,并在正阳镇搭建了浮桥。
神武统军刘彦贞率2万军队逼近正阳;奉化节度使、同平章事皇甫晖为应援使,常州团练使姚凤为应援都监,统率3万军队跟进;同时南唐水军顺流而下,攻击后周补给线。
唐军精兵压进,气势汹汹,加上寿州久攻不下,淮河上还有唐国的百艘战舰虎视眈眈,意图切断周军的退路,对周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李谷顿时被唐军的气势吓倒,跟手下将领说:“我军不能水战,如果正阳失守,腹背受敌,必定会全军覆没。”
于是,他一边向柴荣紧急求援,一边主动放弃了对寿州的包围返回了正阳镇。
柴荣收到消息大怒,命令侍卫都指挥使李重进带周军主力紧急增援,并剥夺了李谷的前线指挥权。
唐军前线总指挥刘彦贞听闻李谷撤退,顿时气势高涨,立功心切,不顾寿州刺史刘仁赡的劝诫,不待诸军汇集便自率本部对李谷军发动了攻击,与前来增援的周军猛将李重进正面相遇,大败,刘彦贞被斩于马下,裨将咸师朗等被生擒,唐军被斩首者万余,伏尸三十里,军资器械三十余万被周军所得。
主力覆灭的消息传来,驻扎在定远的应援部队顿时陷入慌乱,奉化节度使皇甫晖,常州团练使姚凤竟然不顾寿州城危在旦夕,率所部连夜逃到了滁州清流关。
显德三年(956年)正月,周世宗柴荣带领赵匡胤等禁卫大将御驾亲征,从都城汴梁出发,直逼寿州。
二十二日,周世宗率主力渡过淮河,赵匡胤先用伏兵之计全歼唐国水军,而后又连夜奔袭清流关,唐军大将皇甫晖猝不及防,在滁州城下被赵匡胤飞马生擒,不到三个月,唐国五万余生力军就被周军全歼。
唐国朝野震动。李璟顿时心生悔意,急急忙忙派使者携带大量财货请和,并表示愿奉周世宗柴荣为兄,周世宗欲尽得江北之地,不许,一面继续围困寿州,一面派兵攻击南唐的经济贸易中心扬州城,意图掐断南唐水路援兵北上的通道。
李璟遂命李景遂为元帅,枢密使陈觉为监军使,边镐为应援都军使,领兵十万抗击周军,四月中旬进至六合,因陈觉不听号令,延误战机,十万大军被赵匡胤击败。
至此,周军已经攻陷了唐国江北的滁、光、泰、扬、和、舒、蕲等州,只余寿、濠、泗,楚四州还在苦苦支撑。
太子李从冀驻守扬州,周军久攻不下,直到四月底依然毫无进展,周世宗柴荣甚怒,殿前督虞侯赵匡胤主动请缨,誓为柴荣拿下扬州,次日,赵匡胤率兵十万,兵临扬州城下。
唐元宗李璟惊恐交加,又束手无策,听闻十万大军直逼扬州,一面派使向周世宗柴荣求和,一面令李从冀弃守扬州城,回渡长江驻守润州,试图依赖长江天险抵抗周国大军,与周国划江而治。
谁知李从冀拒不接旨,上书道:“扬州乃长江、运河、淮河咽喉,是连接南北唯一要冲,更是京都门户,若扬州有失,淮南所失国土收复无望,金陵更是危矣!今淮河还有四州在坚守,扬州作为唯一连接通道,必须保住,否则无颜面对浴血奋战的前线将士,更无颜面对开疆裂土的烈祖皇帝!儿臣要誓死守卫扬州城,与扬州共存亡!”
李璟无法,只能停之任之。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
夜幕降临,秦淮河上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华喧闹,太学附近的河房更是绮窗丝幛,十里飘香,江北风雨飘摇,竟然丝毫没有影响这里的歌舞升平。
不到戌时,倚凤楼内已然是宾客盈门,座无虚席。
司空孙晟带着随从匆匆上了二楼,走进一间靠窗的雅间,雅间内坐着一位气质清雅的少年,正是新封的郑王李从嘉。
孙晟行了个礼,笑到:“殿下,今日怎的有时间约我喝酒?”
李从嘉起身邀请孙晟入座,眉宇间满是愁色,急道:“孙司空,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现在淮河一线的寿、濠、楚、泗等州,已经被困成了死城,皇兄虽勉力支援,也坚持不了多久。如今十万大军压境,扬州更是岌岌可危,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劝皇兄回京。”
朝堂沉浮多年,只有想起太子殿下,孙晟才觉的自己心火未灭,他淡淡看了一眼郑王殿下,道:“怎么?王爷也觉得扬州守不住吗?再说了,太子殿下可是连陛下的旨意都敢抗的,看这情形,太子依然下定决心死守扬州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十万大军啊!怎么守?这十万大军便是围,都能困死皇兄!死守一个死城,皇兄这不是送死吗?”李从嘉语速陡然快起来,急得面上一片潮红。
孙晟赶紧安抚李从嘉,温言相劝道:“如此便是王爷错了,扬州可不是一座死城,若真的要守,未必守不住,太子殿下敢守,一定也是基于此考虑。而且殿下死守扬州,也是从大局考虑,扬州若在我方手中,便是北进的一块跳板,我们还有收复失地的可能,再说寿州刺史刘仁赡、濠州守将郭延谓也还在苦苦支撑,扬州是唯一可以提供支援的城池,你现在让太子放弃扬州,那陷淮河四州于何地? 两淮是盐铁重地,朝内大半税收都来源于此,失之我大唐才危矣!”
李从嘉急道:“我焉能不知两淮和扬州的重要性,可不管怎样,人才是根本,若皇兄有失,便是留下一座扬州又能如何?”
孙晟道:“我知王爷所虑,太子作为储君,是一国之根本,可王爷怎么就笃定扬州城会破呢?太子行事谨慎,用兵如神,断不是空口白话,无的放矢之人,这一点王爷难道不清楚?太子既然敢死守,就一定有死守的把握。王爷巡过江,应该知晓扬州和润州的攻防关系,只要润州至扬州的水上航线不断,就算柴荣来二十万大军,也困不住太子。周兵善陆战不善水战,切断不了我们的水上补给线,扬州若别人来守,或担心会受不住,但太子来守,我有九成把握守得住。便是有个万一,城破之时也可乘船南渡至润州,太子殿下是有谋虑之人,断不会学那西楚霸王的。”
听了这许多,李从嘉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太着急了,叹口气道:“我知皇兄用兵如神,但柴荣精兵十万也不是吃素的,听说领兵的还是禁卫军心腹大将赵匡胤,这人不但身经百战,且以多智善谋著称,周军连下我十四周,正是士气高昂之时,我方城池尽失,士气低落,如何与之相抗?”
孙晟闻言,眼中露出一丝赞赏,“王爷入朝不久,已经能看懂很多事情了,你可知王爷为何如此高调抗命,连圣旨都不接?”
李从嘉看着孙晟眼中的笑意,突然悟道:“你的意思是,皇兄是故意的?”
孙晟端起酒壶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说呢?”
李从嘉腾的从座位上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他要背水一战?他要用自己激起兵士的士气?”
孙晟点头道:“一国储君都愿意与他们同生共死,他们还怕什么?这些年,扬润两州的军民在太子庇佑下生活富足安乐,这种时候,他们焉能弃殿下于不顾?周军来势汹汹气势高昂不错,但它也是远征疲惫之师,他们一路赢得太顺了,好多城池都没有经过像样的反抗,守城的官员就投降了,节节胜利必会让他们生出轻敌之心,太子殿下此时为了扬州军民背水一战,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孙晟说的热血沸腾,李从嘉听完,却气得浑身发抖,“好!他真是好谋略,可他想过我……我们这些为他着急的人吗?想过父皇母后吗?”
孙晟严肃道:“王爷,战场瞬息万变,只要上战场便有死的可能,顾虑越多,死的概略越大,太子殿下是抱着必死之心,我们能做的,便是全力支持他,增加他活的概率!王爷可明白?”
李从嘉眼里已经含了泪光,神情却是无比坚毅,“好!我知道了!”
孙晟站起身,急道:“王爷,如今已是五月,淮河汛期即将来临,只要太子坚持一个月,扬州危局可解,扬州保下,淮河一线收复指日可待!还有,太子朝中政敌颇多,你要多提防兵部暗中掣肘。”
李从嘉看着孙晟,目光坚定道:“你放心,我会帮皇兄守住扬州!”
目送郑王殿下匆匆而去,侍从低声道:“大人为何对王爷说这么多,你是在激他?”
孙晟点头道:”我就是在激他!陛下盛怒,与太子隔阂渐深,现在陛下重用宋齐丘,政事都交给了他和冯延巳,其他人想上书都要经过这两人,萧大人重病,韩大人又被贬职,能帮助太子的人只有郑王了。太子若想守住扬州,光靠前方将士自身谋虑是不够的,陛下圣意,朝中政局,后勤补给,这些都是左右战局的重要因素,太子远在扬州,我不得不替他筹谋。”
夜色深深,李从嘉骑马一路狂奔,前方战事胶着,他的内心却几欲飞扬。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离皇兄这样近过,以前就算同塌而眠,他都觉得自己可能把握不住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心里想什么?可是在这一刻,李从嘉觉得终于和他站在了一起,他们所思所想,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一个目标,他甚至觉得已经听到了皇兄的心跳声,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幸福迷醉的吗?不!没有!
所以,皇兄的愿望他会来守护!
(备注:柴荣第一次南征,派大将韩令坤袭破了扬州城,当时东都留守周宗(李煜岳父)病退,副留守冯延鲁驻守扬州,逃跑时被生擒,扬州破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太子李从冀时任宣州润州大都督,镇守长江南岸的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