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极】涩谷少女
「勿上升纯脑洞 感谢观看食用愉快」
情敌梗/救赎/年上男友
建议搭配食用:《Follow You》by:Emily Coulston
内容很扯(确信
无脑甜 大家看个乐呵


想要与你共度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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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张极转悠了几圈。他已经不止一次坐国际航班,可还是会在某个卡卡角角里转悠几圈都找不见出口。
更别说还有这么一群人把他围在中间。
他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做音乐搞艺术的也会被围追堵截。也许跟他做偶像的经历有关,虽说他转型转得蛮成功的,可很显然这群人该怎么来还怎么来。这也是他唯一苦恼的点。
“让————开—————!”
张极只听见一阵及其喧嚷的吵架声,然后围住他的人群迅速慌乱让出一条路。
就像邓布利多用火在阴尸间开了一条路一样。
他什么也没看清楚,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什么人撞在身下了。
“嘶…”
还怪疼的。
他睁眼只看见一抹鲜艳的奶黄色粉色搭色的上衣,头发大概是玫瑰金色的,烫了以后扎成了两个丸子头,花花绿绿的小发夹。他感叹一句少女的个性,又被少女几句“对不起”塞住了嘴,没等说什么少女便只剩下一个背着牛仔背包狂奔的背影。
手里是什么?他低头。
机票,从日本来的。一张小小的纸条便签,“涩谷出发,目的地中国重庆。”
字体蛮娟秀的,只是那张便签过于粉嫩,与她古代小姐一般的字体有些许反差。
他忽然开始对这个少女有了些好奇,如果与这样一个反差感的少女呆在一起,会不会碰撞出什么火花。
拍了一下脑袋,他摇摇头。转身拖着行李箱穿过人群向着少女跑开的方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便签纸和机票。
原来也是从日本来的吗。
前不久他收到了一份邀请,前往日本北海道度过春节。
他听说北海道的雪景很漂亮,于是准备了几份稿纸,带上不多的行李去北海道住一家民居,先好好度过整个寒假,然后再回中国。可是也是前不久,他收到了家里催婚的电话。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大概是家里人着急抱个孩子,几乎一过年就要向张极说道有个小孩多么多么好,然后这时候又会把张极的姐姐搬出来,拉过去小也说看看你姐姐的小孩多可爱。
这也是张极决定去北海道度假的原因之一,被催婚灵感就会消失一半左右。
其实是他自己在躲,一直在躲,躲着社交,一直都是。除了做偶像时那几个兄弟,他的交际圈里除了合作关系和公司几乎再无别人。
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什么人。
孤独挺好的。他想。
至少来去赤条条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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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那个y2k样式的辣妹时她正坐在行李箱上叼着袋装果冻翻看手机。
她戴上了白色口罩,还有一副黑色框的眼镜,遮住她半张脸。脸上覆着浓妆,眼周的眼尾处有个小小的爱心形状的东西,张极猜是什么新流行的时尚。他发觉自己快要跟不上现代人的潮流,可是他总能做出引领时尚的音乐和艺术。
因为那是他自己。
你的东西掉了。他伸手在少女眼前晃晃,手指捏着机票和便签。
少女抬头,眼睛滑倒鼻尖上。
“欸?”
“是这样吗,欸?等下!”
她接下张极递过来的东西的动作有些慌张,张极似乎迫不及待要走了,而她把他叫住,要问点东西。
“你绝对是他!”
少女拦住张极,揪着他的袖子晃一晃,手机壁纸上是一个穿着复古美式的歌手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
张极当然认得出来,那是他在重庆开的第一场演唱会。
“拜托了!请让我做点什么报答你好不好?”
少女双手合十弯下腰,悄悄抬起头里悄悄看他。
十分标准的日本美少女,可是中国话的翘舌音却无比完美。
英语也丝毫不带日本口音。
张极点头应允。他很惊讶自己会同意。
他先前从不会答应跟一个从未见过的异性单独相处。他还是偶像的时候见过了不少女人,堵在他家门口,或者是跟着他兄弟一起狂奔的时候她们在身后,甩也甩不掉。
后来他就害怕了,除了同性基本已经没了社交。
他做了音乐人,却已经没办法完善自己还未开发的爱恋生活。
他得知少女来自日本涩谷。
“我爸妈把我扔在日本了,他们现在在意大利度蜜月。”
你父母…现在还在度蜜月吗?张极觉得惊讶。
“没有。我亲妈走了,我爸又给我找了个后妈。”
少女说得十分轻易。
“已经找了三个了,第一个叫我气走了,第二个叫我吓走了。”
她耸耸肩:“现在正在度蜜月的是第三个。”
张极点点头,看她的年纪确实是会叛逆的样子,只不过他没想到她现在年纪会这么小。
“嘿,我已经十九岁了。”
少女俏皮地眨眨眼睛,有点像他一个叫张泽禹的兄弟。
但是也只是像他的一部分性格,她更想只小野猫,无拘无束。
“我叫羽生凛,不习惯的话叫我夏凛也可以。”
少女看着张极,遂眉眼弯弯笑起来:“我爸爸是日本人,妈妈是中国人。”
“不过我一直把我自己当作中国人,我喜欢我妈妈。”
张极点头,也许这是他唯一会作为对少女的回应的动作。
“喜欢雪糕吗?”
夏凛歪着头瞧他,脸颊边卷过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也服帖地垂下去。
他是江苏人,喜欢甜口,可是后来他发现这种让人多巴胺分泌的味道已经无法让他彻头彻尾地快乐起来。是的,他出了点毛病,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是心里的。这东西一时半会医不好。
除了张泽禹几个人,没人知道。
嗯,喜欢。这个女孩也许比他的多巴胺来源要有用的多。
于是他终于决定改变一下。
-
下雪了。
我拉上围巾盖住口鼻,尽管已经有了一层口罩。
从那次机场相遇开始我就认识了张极,其实他并非如此…高冷。我知道他其实只是有些心事,只是需要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人,不同于他的兄弟,而是可以在任何时候,随便怎样,让他好好抱一抱。
我对张极这么讲过,张极只是笑,简单的苦笑。他说,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大概要等到下辈子。
我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苦笑终于变成了悲伤,最后成了无奈。
我对于他的笑,就像是傍晚的晚霞,来的美好却留不了多少时间,我那样不舍,可是晚霞不会顺着我的心意多在那天边停留片刻。
“夏凛,在家吗?”
电话那头的他声音闷闷的,是生病了吧,毕竟他冬天也只穿一层毛衣,永远不穿秋裤,为了耍酷不带围巾,简简单单挂个耳机就想在北海道的雪地里踱步。
我摘了围巾和口罩,方才要出门,听见他的声音又把东西全部放下。
“我说你该挨打了。”
我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雪从窗口塌进来。北海道的雪一直都这么大,去年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张极站在我租的小房子门口,电话举在耳边还时不时左右张望一下。
嘿,我在这里。我从窗口喊他,他朝我这边看过来,然后跑过来,与我隔着一层墙壁在窗口讲话。
他说我没良心,就这么让他站在外面。我反问他为什么不多穿一些,明明还感着冒。
我要去开门,他却踩上了我家的窗台翻进了。
一整个压过来,手臂包住我的后背,尽量轻柔避开我的身体,然后倒在地毯上。我身下是他的胸口。他就这么瞧着我,嘴角的轻笑似乎是在等我的反应。
论没脸没皮这块他还是不如我的。
轻巧地凑近他的脸颊,手臂撑在地面上借力起来。
嘴唇蹭过他的脸颊。
他脸红了。
成功:)
-
“你怎么在中国读大学?”
他听见我来中国特意到机场来接我,等接到我才意识到在开学的时间我为什么跑来中国。
我来找我妈。
我回答的很简略。
我报考了中国的大学,高中时早在高一就回了中国,先前从涩谷飞回来是回日本整理了一些没带走的东西。我已经不打算回日本了,我爸知道他留不住我。
“那你爸怎么办?”
随缘。
我对我爸一直是无所谓的,他也不想管我,我也不想被他管。尽管家里的亲戚什么的都说还是要我爸照顾着比较好,可他三个月给我找了三个后妈,最后一个没告诉我就领了证,度蜜月丢下我,我回去了中国,也刚好合他心意。
张极问我我爸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我说我爸比我妈小三岁,一直被我妈当成弟弟对待,大概是被宠坏了。
也或许是因为前几个老婆被我气走了,他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就不打算再告诉我。
“那你的…婚礼怎么办?”
“你要嫁给一个日本男人吗?还是…”
“我记得日本那边是不是高中就可以结婚…?”
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我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嫁给日本人是要改姓氏的,我不要跟别人姓。
“所以…?”
看他怪紧张的。
“我也可以终生不嫁。”
我调皮的朝他眨眨眼睛。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妈一直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跟我爸离婚以后就没有打算再找一个。她算得上是御姐范儿的美人,今年快要五十了还是保持着少女般的身材。
甚至我跟她出去别人都会问,这是不是我的姐姐。
他低下了头,然后抬起来,问我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我下飞机后是晚上十一点半,思量着大概什么店铺都该关门了。
“要不你做点给我吃?”
我扭头看他,竟把他看得有些脸红。
他点头应允。
他家蛮大的,两层楼,离机场远些,也麻烦他开车这么远到这里来。我在上海读大学,他恰好在上海住,回涩谷前几周他约我去外滩看夜景的时候也走过这里。
“你不考虑找个女朋友吗?”
“不清楚。”
他背对着我在厨房里忙活,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加大款的,袖口有点大。显得他的胳膊弱不禁风。他其实是瘦了,从我去涩谷开始,一个月的空档,他已经瘦了这么多。
病重了,他脸颊下的下颌线也凌厉了不少,清晰可见,越发消瘦。他跟我在北海道度假的几天原本已经恢复了些,我走了一个月的时间他比以前更瘦了。
我从背后戳他,问他有没有按时吃药。
他的动作不停,继续为我烧着炒饭。
“吃了。”
那就是没有好好吃饭。
“我问你,今天吃了什么?”
“外卖。”
“说实话。”
他家可没有外卖盒子的踪迹。我知道他从来是今天点的外卖第二天才会扔掉。
“就是外卖。”
我有些头痛,他实在嘴硬得紧。以前也是这样,他无论如何不想要承认的东西都要盘问上好久好久。
炒饭还没盛出锅,我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慢慢逼近墙壁,手臂穿过他的胳膊压在墙壁上。我想学小说里的玛丽苏情节的霸总,可我跟他的身高差做这个动作实在是好笑。
“嗯哼?”
我示意他继续解释。
“…没吃。”
没吃。
也就是说他一直饿着肚子到我回来下飞机。
他还在找补:“在机场买了个面包。”
我松开他,把炒饭分了两个盘子装。打掉他要来帮忙的手,让他乖乖去客厅等着。
“没有人照顾你你不得三个月死亡,还是找个女朋友吧。”
我苦口婆心,在他耳朵里意外的变成了我不想继续待在他身边的意思。
“不要。”
“?”
“我可不会一直在你身边啊。”
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我是说…”
“我…”
他怎么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我没有理由一直留在你身边,懂吗?”
我尽量语气轻柔。
“就是…一直用这种身份待在你身边…太怪了,而且,这样也会影响到你找女朋友的。”
“我不想要女朋友。”
“你…”
我只想要你。
我想要你。
只有你就足够了。
我也想继续陪着你。
我好想说出口,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瞅着我。
有什么东西快要冲破胸口,我想要捧出身体里那颗一直跳动的心脏,让他看看,这颗心脏还一直跳动着,是因为他在这里。
可我没办法确认不是吗。
我低下头扒了两口炒饭,越嚼越不是滋味。爱而不得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我跟他认识的第二年,想要跟他在一起。
-
我有个朋友,比我大两岁,算是我的哥哥。
读一所大学,假期他说要送我回去,顺便讨论外出同学旅行的计划。
他说可以带家属或者朋友,于是等张极知道以后,为了让他能缓解心病,我决定带他出去,这场三人旅行就变成了四人旅行。
等到了目的地后旅馆只剩下了两间,朋友和他的朋友住一间,我和张极只能挤一间床。
原本朋友是要我跟他住的,原因是他觉得张极跟我也许不会那么熟。
我原本也快要同意了。
张极揪了揪我的袖子,我临时改口,对他说没关系,我和张极住一间。
我应该考虑到他心理问题,应该不会安心与陌生人住一起。
“你刚才差点就跟他走了。”
“?不能吗?”
“你跟他…!”
“认识五六年了,他我还是很放心的。”
“……”
张极低下头两只手搬空行李,从我身侧的空处去了房间。
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忽然噤了声。放下行李收拾后东西拿着手机和随身背的包从我身侧过去去了外面。他的脾气是有些古怪的,是很温柔,可这样的后果就是我并不能特别准确的判断出来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我也拿了包,追着他出去。
他去了民宿后面的树林。
从上海到江苏的距离要比从重庆去江苏近得多。他安全感很低,选择了离开家在上海扎根。上海适合他发展,可是也不适合他找个人随时谈心。他对我讲过左航和张峻豪几个人他们在重庆,张泽禹从去年冬天开始就回了哈尔滨,还有两个远在山东的兄弟。
“我听说陈天润去了北京是吗?”
“?你什么时候跟他联系的。”
他坐在我旁边的藤椅上,翻看手机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盯着我的脸。
似乎他的心情真的不太好。
“…就…上次你带我去重庆的时候不是陈天润他们也到了,我们就加了个微信。”
我把手机微信给他看,跟陈天润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晚上我告诉他我们来了江苏。他回给我的消息是他现在在北京,告诉我们随时可以去找他。
“…你能不能…”
“少跟他聊天。”
“?我感觉陈老师人挺好的。”
“他要教我小提琴呢。”
“我教你弹钢琴。”
“其实我感觉电吉他也挺酷的…”
“啊,那这样张小宝!…”
“他没空。”
“其他人都没空。”
“…欸?”
他的表情似乎有点扭曲,是不是在担心我会抢走他的朋友?…
我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他不是这样的人,当初他把我介绍给他们时就肯定不会吝啬感情。
“那回去你教我好了。”
其实我也知道我是两分钟的热情,可是他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委屈。
傍晚天都要黑了的时候我才跟他回去,朋友找了我半天才看见,扭头看见我跟张极在一起,拎着我衣领过去呲牙咧嘴问我怎么偷偷跑掉了。我吐槽为什么他跟张极都这样喜欢把人安在自己身边。
朋友愣了几秒,看了眼张极,张极抬头露出他无辜的大眼睛朝我眨了几下。
好像只小狗,委委屈屈向主人撒娇。
…嗯,不怪他,绝对不怪他。
-
等到晚上要睡了我才知道什么叫尴尬。
没人告诉我…
这间房订了双人大床。
我终于知道朋友目送我进房门时为什么会表情难看成那个样子。
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不喜欢将就,装傻不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一直躲着他谈及这个话题。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跟张极像的没处像。
张极的睡衣是黑色的,我只带了一件睡裙,娃娃领刺绣了一只小狗。他很早之前帮我挑了这件睡衣,是在北海道的时候忘记带睡衣他带我去店里现买的。我当时是抗拒的,我更喜欢那件有骷髅印花的吊带裙。
张极硬是给我换成了这件,条件是带我去吃章鱼烧。
等洗漱结束后他坐在床上靠外的一侧,我从床脚位置换下拖鞋上床。
他带着耳机看着电脑,似乎是在搞新专辑的创作。我早些天就听说他要写新歌,这次没有找什么人合作,虽然说上次跟张泽禹合作过后反响意外的好。
晚上吃过了民宿老板娘烧的鱼,张极点了一份桂花糕,我觉得太甜了,他觉得刚好。他和我的口味总是不太一样,我在日本待的几年终于把酱油团子吃习惯了却又回了中国。御手洗丸子是我在日本吃的最多的甜点,浇了糖浆的糯米糕和店里卖的各类的糖果比较符合张极的口味,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甜。
晚饭后朋友提出要不要出去走走,张极说不太舒服。我和张极呆在房间里,他作曲,我忙着准备度假结束后去日本的东西。
羽生婆婆说想要我回去一趟。
我爸的妈妈,也就是羽生婆婆,我一直这么喊她,因为我爸我妈早就离婚了。羽生婆婆那时候还算年纪小些,可以自己准备晚饭,自己去医院体检。今年年初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回家静养,还被忽然得知的儿子的新婚吓了一跳。
我爸娶了一个比他小五岁的漂亮女人,我不知道她原本姓什么,只知道她叫佳子。我爸让我喊她佳子阿姨,我只喊她佳子姐姐。我故意与他作对,让他知道他与佳子的婚姻将会是我妈妈和他的婚姻一样不成规矩。
我妈妈是未婚先孕。
羽生高治和夏荧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像是一出闹剧。幸好的是羽生高治有个还算开明的妈妈,而那个做过警察的羽生家主早已过世。夏荧的孩子出生后起名羽生凛,夏荧并不想接受这个孩子,可每当看见这个孩子光洁明媚的脸时埋藏在心底的母亲的感情就会被唤醒。
这是我孩子。
于是夏荧给了这个孩子一个新的名字,叫夏凛。
我翻看着手机相册里曾经有过的照片,我的身边不常有妈妈,可是所有照片里的人都是妈妈。我爸爸不着家,找了不少陪酒的小姐,我不敢猜他到底给了几个女人承诺让她们变成羽生太太,我有时候已经不再喊他“爸爸”,会张口喊他高治。
手机里的照片很简单,羽生婆婆和我穿和服的照片,妈妈跟我的合照,张极跟我的照片,上次去重庆跟他们的合照,去哈尔滨找张泽禹的时候给张极和张泽禹拍的照片,在海边我拉着陈天润和张极照的一张照片。
还有不少空镜,送给了我的生活。
旁边的他似乎已经开始瞌睡了。
“你不睡吗?”
他抬头看我。
“等下就睡。”
我把眼角的泪抹走,装作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哭了。”
“没。”
我躺下,背对着他。
“睡觉。”
我闭上眼睛,等把灯全部闭上后他在背后戳我,我转身的时候忽然在黑暗里看到了他对着我的脸。我吓了一跳。
“有不舒服吗?”
他似乎是有些怕黑。
“唔…”
“能…”
“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楚。
“能,能抱抱我吗?”
“?”
“不能就算了。”
他拉起被子来准备翻身。
我于是在他翻身之前抱住了他。
他的呼吸忽然变粗变重起来,在我脸颊附近徘徊,温热的气息落在皮肤上。
“下次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脸很烫,贴上了我的脸颊。
“我带你去重庆,去哈尔滨,去山东,去成都,我再把张泽禹他们叫过来一起玩好吗?”
我在黑暗里也把头靠在他的额头上,随着他的话点头,不断地点头。
我和他像喝醉了一样,俩人靠在一起抱团取暖。
他身上还有小苍兰的香气,是酒店里的沐浴露。
天不算凉快,我跟他相互抱着抱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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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亲吗?”
他问我,我贴在他身上。
点头。
他的嘴唇贴上来得很急切,咬着我的嘴唇,牙齿轻轻在唇上磨着,津液润湿,他抱着我,手护在我的后脑上。我也回应他,毕竟我想着他的嘴唇贴上来不止一天。
用力亲吻,拥抱,然后抓住他的衣领,不小心抓开了第一颗衬衫的纽扣。
我们还没有表白。
我们像羽生高治和夏荧当年一样荒唐疯狂。
于是我急忙脱离开他身上的暧昧漩涡,抓着他的衬衫领,脸红得不成样子。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张极从不解的表情忽然释然,微微喘着气,笑着回答我。
他总是能理解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我们也许会变成羽生高治和夏荧。可是我又坦率释然起来,那就继续疯狂。
把这漫漫长夜里的爱意,全部献祭给我亲爱的爱人。
-
羽生婆婆递给我一件雪白的和服,用她稍微颤抖的声音,慢慢对我说。
留下吧,小凛。
留下吧,陪着羽生婆婆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我跪坐在羽生婆婆身边,才认清楚,羽生婆婆交给我的是一件白无垢。
“在涩谷找个好人嫁了吧,以后婆婆墓上开花了的时候,带着你的恋人一起来看看羽生婆婆。”
洁白无瑕的白无垢像是地狱里烧红的煤炭,罩在我身上,把我困在重重的十八层地狱里。
我没有忘记我生在哪里。
我生在日本涩谷,是一个未婚的女人生下的我,后来他们也分开了。
我明白羽生婆婆是想用涩谷还给我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可她没有想到,我只想逃离,逃到临海的彼岸,去一个江南的地方,去找我的恋人。
那件白无垢是羽生婆婆的婚服,她那天从床上下来,拨开我的手,颤抖着打开箱子,拿出婚服。
我能感觉到,似有藤蔓从地下延伸上来,缠在我的身体上,荆棘挡住了我的去路。
“喂?”
“安下身来没有?”
“嗯。”
“等你回来我带你去重庆,张泽禹他们也都能到,陈天润还专门请了假来呢…”
“张极,”
“…嗯?”
窗外的雨下了很久,以前常晒太阳的地方也全是雨水。不知道是不是羽生婆婆年纪大了,已经无力去打理她从前种下的花,杂草丛生,没有人来修建,那花也早已经埋葬在一片荒芜里。
就像是墓前的衰草,一片一片的,无望而荒凉的绿。
“张极,我可能回不去了。”
我的心在疯狂的撕裂。
“什么?”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我苦笑。
我该怎么说清?说清楚羽生婆婆早就看中了儿时的玩伴藤野,要我嫁给这个男人。
“我得让婆婆没有遗憾地离开。”
“什么意思?”
“别再联系了。”
我挂断了电话,只觉得自己荒谬无比。快要半年的恋爱在我的一句话里结束了。
此次别离,便是遥遥无期。
-
“喂?”
“张泽禹,千万看好他。”
“我去你怎么说走就走,你俩不上周还在腻歪吗?”
电话那头的张泽禹也觉得荒谬,说散就散这种事好歹也得有个前奏。
而我和张极的恋爱像是戛然而止的结尾,高潮即是结局。
“我看好他?我怎么看好他?”
“以前就是我们在看他,后来还不是差点没了。”
“?什么没了?”
“张极没跟你说吗?”
拜托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主动跟我说。
“就你跟他认识的前一年。”
张极第一次把颅内的幻想死亡付诸于行动。
他站上了很高的天台,他手伸向云彩,想抓住。因为他坚信天使就在那上面。
他以为见到天使就可以再无忧虑。
“我一个转头张极人就不见了,我好不容易带他出去一趟还差点给人看没了。”
那一年我记得很清楚,他发表了一张叫《Cloud Angle》的专辑。
“他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
张泽禹回答的很干脆。
“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
他很想拼命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可是稻草硬生生被人夺走了。
他明明抓得很用力吧,手心都要被划出一道口子。
眼泪还是从脸颊上滑下来。
“照顾好他…”
“我说你俩有必要相互折磨吗?”
“你也这么离不开他,这么爱他,为什么一定要折磨自己。”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没谈过就不懂爱吗?”
“我至少不会委屈自己。”
“羽生婆婆救了小时候的我,我不能让她带着遗憾走。”
“既然她这么爱你,她怎么会不理解你?”
“她想让我呆在涩谷,在这里找个本地人嫁了。”
“我走了就算能回来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至少得让我陪她到她离开,她因为羽生高治的事一直对我小时候有愧疚,所以…”
“所以打算用她能做到的补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
“拜托大姐,你幸不幸福你自己该知道吧?”
“你要甘愿继续不幸福下去我也没办法。”
“我已经跟张极说了…”
“张极我能帮你照顾好,他放不放手就不一定了,你自己定夺。”
“蠢姑娘,羽生婆婆大概也只是想让你幸福,别自己困着自己了。”
电话只剩忙音,我靠在墙壁上向外张望。
那幸福怎么那样难望见。
- 这段BGM:《Darl+ing》
我不止一次会梦到张极抱着我不肯要我走的样子。眼里满都是泪,像只受伤的大狗狗,明明已经伤透了心,还要笑着摇着尾巴求主人一个欢心。
他仿佛是要把他伤了好大一块的心脏掏出来,把那颗怦怦跳动滴着血的心脏给我看,告诉我他的心脏即使如此也是为我而跳动的,那里面全部都是我。
梦着梦着我的枕头也湿了。
跟张极分手了两周,还依旧无法平息悲痛。
也许羽生婆婆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她问我为什么一直都这么悲伤。
我回答我丢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
晚上独自在院子里烧起小炉子来烤年糕,红豆汤煮好了,端着一碗热乎乎地在铺了毛毯的椅子上。
如果他也在该多好啊。
他喜欢红豆年糕汤的。
隐隐约约里我看见他了,在远处的围栏张望。
我甚至以为我出幻觉了。
他很快地跑过来,跨过来门口那道似有似无的栅栏。
真的是他,还有张泽禹。
我真的搞清楚事实的时候他已经把我推到屋檐下的墙壁上,抱住我疯狂地在我颈窝里索求。
他发了狠地亲吻我的嘴唇,毫不犹豫地撬开牙关,让人发软的缠绵感迅速蔓延,夜晚潮湿的空气里扩散开暧昧因子。
从嘴唇吻到嘴角,再吻向了眼角,最后是额头和鼻尖,再次回到嘴唇。
这次温柔了许多,手掌覆在我的颈上牵引着我向他靠近。
我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放开。
他丧着脸要我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有些恼怒过头了,问我是不是一件白无垢还没他重要。
这下把我的委屈全部唤起来了,抽噎着告诉他我真的很爱他。
我是个没道理的女人,这时候居然自己委屈起来。
我把所有能解释的全部告诉他。
“夏凛,你能不能再笨蛋一点?”
我眼泪忽然收住了,还挂着眼泪的眼睛看着他。
他伸手点了一下我的鼻尖,又把嘴唇凑上来落下一个吻。
“下次把这种事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你这样不幸福,羽生婆婆也不会安心离开的。”
这时候张泽禹才幽幽从一边闪出来,盯着我和张极看老半天。
“你俩,腻歪够了吧?”
“我可就给我一个人订了酒店,你俩最好想办法挤一间屋。”
张泽禹趁着张极找我的空档已经见到了羽生婆婆,用他几年出外国外务的日语储备跟婆婆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羽生婆婆点着头,拄着拐杖要出去说一定要见一见小凛喜欢的人。
所有安顿下来,张极跟我回去了我小时候住的卧室。
墙上有标着日期的画,画过院子里种的花,画过羽生婆婆买给我的和果子。抽屉底下压着一幅画,是我画的夏荧和羽生高治。
张极抓着我的手让我靠在他肩膀上,说等以后我们一定会去照一张照片,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幸福的笔画我从前觉得笔画太多了,我也没有几次会把它写下。等我跟着夏荧回了中国后她开始教我这两个字怎么写。
“小凛一定要学会这两个字,这样小凛就把幸福紧紧抓在手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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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机票直接去了重庆。
“陈天润要骂你了他好不容易才请了假哈哈哈哈哈。”
张泽禹把手机微信群群聊的页面递给我看,陈天润抱怨律所的工作很多好不容易才把日期定好。
“陈大律师就是忙。”
“所以你别去麻烦人家教你小提琴了。”
张极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十指相扣。
找了一个游泳池的地方,摆了音响和烧烤,虽然左航问了几句找个有水的地方不是专门让蚊子来咬,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抱起游泳圈冲进了泳池。
“再说一遍,泳池的水脏,不许喝。”
陈天润没忍住笑出声来,看了一眼在泳池里摁头杀的张峻豪张泽禹左航,拿手遮住了脸来掩饰一下他过分的笑容。
是哪一年来着,他们也在一个游泳池的地方聚过,拿了音响唱他们演唱会上的歌。
不过后来他们的命途却走向了不同的地方,有人还带着一身潇洒去追寻自己的的音乐梦,有的人已经离开了那一方小小的圈子,前往了未开拓的地方。
坐在泳池边上跟陈天润聊我在日本看过的东西,张极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拖了我下水。
愠怒着锤他,还猛的咳了几下来缓解呛水。
音乐声和水声压过了小声的窃谈。
“你说什么?”
我把耳朵凑近了张极嘴边。
“我说我好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