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风》华晨宇水仙文（十）西风
“副热带高气压带向副极地低气压带散发出来的气流在地转偏向力的作用下……”
……在地转偏向力的作用下。
十百无聊赖地记着笔记。
“……偏转成西风。”
西风。
秋风飒飒。说起来，秋天是刮西风呢。
十辰于，你在想什么？
“北半球为西南风，南半球为西北风。”
“因此西风是在西风带的盛行风。在其控制地区，西风一般比较强劲、持久……”
“……中纬度的这个力的作用，是西风带盛行西风最直接的因素。”
十把笔狠狠摔在书上，不写了。
老师，您不提西风不会讲课是吗？
上完这节该死的地理课，他接下来一整天都阴沉沉的。
放学以后，十多走了一条街，从飒飒的学校门口经过。虽然飒飒说过不用等他。
你想干什么呢？
你想看见飒飒吗？看见他和女朋友一起从学校里笑着走出来，你高兴是吗？
十觉得自己不会高兴的。
那你来干什么呢？
人很多，倒也并没有看见飒飒。十把路边一块并不挡路的石子踢到了草丛里，闷闷地回家了。
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小十，别学习太辛苦了！也不出来歇歇。”
晓梅在厨房里很欣慰地喊着，没有人回应，她就接着做饭了。
自家小十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又一向很认真，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他总是一回家就先回房间写作业，等到吃饭的时候再出来。
不过今天十并没有写作业的心情。
他把书包甩在桌子上，甚至书都懒得拿出来，先从床上摸出了手机。
看到飒飒发了一个朋友圈，没有文字，只有两只手一起比耶的合照，背景是操场，并且时间是下午四点。
这个飒飒，把手机偷偷带到学校去了？
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答应的要好好学习，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忘了。
所以啊，早恋弊处很多，小孩子不能轻易尝试。
于是那个女生在十的眼里也变得可恶起来。隐隐约约听说她初一时就谈过男朋友，小小年纪天天想着谈恋爱，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十在打字框内输入了一大堆话，打算发给飒飒，想了想又全都删了。
呵，我为什么要管他，我一不是他老爸，二不是他亲哥，管他做什么。
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十又打开书柜，从最上层拿下来一本又厚又大的字典。硬质的扉页里夹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小心打开来，是一幅画。
是他自己画的。
小时候总被飒飒说画画不好看，后来倒是潜心钻研过怎样画得好看些。虽然肯定比不上专业的画手，却也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
十不会细致地描摹写实，只是用一些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神韵，或者几个模糊的色块，至少能大致看出来是什么。
这一张画上，是一个窗边伏桌学习的背影。
那人发尾是微卷的，瘦小的身材，穿着很居家的白T恤，窗外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让整幅画有了温馨感。
是暑假那天看着飒飒写作业时偷拍下来的。
那个暑假十中考结束，可算是暂时解放了。正在空调屋里翘着二郎腿，一边拿勺子吃西瓜一边看电影，手机滴滴了一下，是飒飒的消息。
哥，你干嘛呢？
十直接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享受生活
啊啊啊这么惬意！我在辛辛苦苦写作业，你在享受生活！
什么事？写作业还摸鱼？
好哥哥，我有题目不会做，你来教我吧
早说啊，等我吃完西瓜就过去
好好好，你快点！
不一会儿，十敲了敲飒飒家的门。飒飒很快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又殷勤地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书桌前让十坐下。
“呐，你看，这是人做的题吗？”
“一次函数啊，这都是基础题。上课怎么听的？”
“上课睡觉。”
“……”
于是十又很耐心地从头给飒飒讲，然后一点点教他做题。
“格式格式，你这样写不得分的。”
飒飒写作业的时候，十就盘腿坐在他的床边，随意地看着手机。
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便打开相机，偷偷拍了几张飒飒坐在书桌前的背影。大夏天的阳光太毒，飒飒又坐在窗边，就拉了一层窗帘，光影温和地透进来。
十看了一会儿，又随手拿起飒飒床头的一本书，里面全是各种五线谱和音符，附上讲解的文字，还有不少是飒飒自己写的。
十试图看懂，可是很快就放弃了，明明都是认识的字，放在一起就全不明白了。
“哥，我累了。”
“做完了吗？”
“没有……”
“就那几道题磨蹭这么久。”
于是十又过去看，苦口婆心地又讲了一番。
“我累了……”飒飒趴在桌子上。
“这才多久就累了，坐起来就不累了。”十扶着飒飒的肩膀让他坐直。
“欸……”
“叹气也没用，今天你做不完这些不许休息，我也赖在你家不走了。”一边说一边轻轻按摩飒飒两侧的太阳穴，帮他放松一些。
“好舒服，嘿嘿。”
这个暑假飒飒除了偷偷摸摸出去见嘉嘉，就是和哥哥一起学习。
累了，就拿一把吉他，或者坐在钢琴前，要十随口说几个数字当和弦，即兴地作曲唱歌。
“今天~老哥又来辅导我学习~”
“又是今天。”十喝了一口阿秋榨的西瓜汁。
“他是免费的~”
噗——
十差点没喷出来。
“什么叫我是免费的？”
哈哈哈哈哈。飒飒一阵狂笑。
“因为~我不用付他家教费~”
“好你个飒飒。”
“等等，这句想个旋律啊。”飒飒抱着吉他想了一会儿。
“啊~啊~多么勤劳的小十~”
“啊~啊~多么好学的小飒~”
“啊~啊~多么……”
“嗯？”十等着他唱下去，飒飒还在想词。
突然想到了，便笑着唱道：“啊~啊~多么快乐充实的假期~~”
“可惜~它马上就要~过去~”
飒飒意犹未尽地扫过最后一个和弦才抬起头。
“嗯！好听，除了作词烂了点。”
飒飒也对这个作品很满意：“天呐我怎么这么厉害，我是怎么写出这个曲的。我是天才，我是天才吧！我真的…每天为自己的才华喝彩一万次！”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谁让我厉害！”
这张照片就一直被保存到现在。
十前段时间照着它画了一幅画出来，打算在飒飒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以前他们之间是从不互送礼物的，因为早把彼此当成一家人，没必要搞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十觉得他们现在不在一个学校了，见面的时间也少，他不想因此而和飒飒疏远了，所以打算今年送生日礼物给飒飒。
现在想想，暑假里的飒飒比以往都要活泼快乐，大概也是因为那个嘉嘉。
正看着那幅画出神，突然听见敲门声。十慌忙把画折起来藏到书包后面。
“小十，来吃饭了。”
“哦……这就来。”
晓梅也并没有开门进来，而是又离开了。
十长舒一口气。
不过，一个生日礼物而已，你慌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