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
奶奶、妈妈和妻子,三代人相处的很好,但是在“吃”上却各有各的口味。
每年清明刚过,暖风吹来,就到了奶奶“解馋”的“黄金季节”。每当这个时节,当“阳沟菜”生出长长的白芽将要拱出地面,地里嫩嫩的苜蓿长出一寸左右,树上一串串的榆钱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时候,奶奶总是要我们给她挖点“阳沟菜”,割点嫩苜蓿,撸点榆钱。然后带回家来,把这些野菜剁碎,切细,蒸菜馍馍吃。
馍熟了,看着奶奶一口一口吃得那么想,那么津津有味,我禁不住掐了一口放在嘴里。奶奶问:“好吃吗?”我说:“好吃”。可心里却想:这哪里跟白面馍馍好吃呢?再看看我的孩子,对放在眼前的菜馍,眼睛连瞅也不瞅。于是我就想,也许我们做晚辈的,永远体会不到老人此时的心情。
去年秋天,雨水很大,逮鱼非常方便,所以我家吃了不少鱼。妈妈和妻子都爱吃鱼,但她们做鱼的方法不一样,口味也不同。
妈妈做鱼的方法比较简单:把鱼洗净后,切成块,然后用油、葱、醋之类炝好锅,有时条件允许的话再放点猪肉,把鱼放里面,添上足足的水,就算完事了。妈妈做的鱼有个特点,就是汤特别宽。妈妈常说:“吃鱼,吃鱼,吃的就是这个味,只要有鱼味就行。”
妻子做鱼可就复杂多了。把洗净的鱼切成大一点的块,再在每一块上斜着切几刀,然后,蘸上点面粉,把鱼放入油锅内慢慢地炸,待到鱼身上蘸的面粉成黄色时捞出。接着把切得细细的葱、姜、肉丝等放入锅内,倒上醋,炝好锅再放上鱼,为了去腥,可点上点酒或其它调味品,最后,添适量水。妻子做的鱼与妈妈做的鱼明显不同的地方就是汤窄,熟了之后,几乎看不到汤。(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结婚之前,我很爱吃妈妈做的鱼,香喷喷的,“鱼”为无穷。结婚之后,不知什么原因,觉得妈妈做的鱼不如以前那么好吃了,甚至在妻子做了几次鱼之后竟然不愿吃妈妈做的鱼了。
今年学生中考前,我对女儿说:“你如果考得好,爸爸请你搓一顿。”
“爸爸可得说话算数?”
“那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中考之后,女儿把成绩单往我面前一放,不无骄傲地说:“爸,这回你可得多出点血犒劳犒劳我了吧。”
我眼睛扫了一下成绩单,果然不错,就胸有成竹地说:“说吧,吃什么?”
“‘碰碰凉’汉堡包。”
“西餐啊?”
“西餐怎么了?舍不得了?”
“好,真够狠的。”
吃汉堡包的时候,女儿的话很多,她告诉我汉堡包是有什么做成的,分哪些种类,都是什么口味的,应该怎样吃,俨然一个小小美食家。她还告诉我,她和她的同学来这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甜中稍微带点酸的口味,因为这种口味让她想起小时候在老家过年时奶奶给她买的糖葫芦。女儿的一句话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我想到:象奶奶、妈妈这样的长辈,在她们经历的那个年代是很难或根本就不会想到汉堡包的味道的。
写到这里,我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奶奶、妈妈、妻子和女儿,由于处于不同的时代,在吃上形成了不同的口味,这不同的口味正好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生活。从吃菜馍馍到能吃上鱼,从能吃上鱼到能吃上味道鲜美的鱼,从吃上味道鲜美的鱼再到吃上汉堡包,这个过程跨越了多少年代,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和劳动,又是多么来之不易啊!所以,我想:奶奶的菜馍馍、妈妈做的鱼并不是不香,是我们生活在现在,吃的好,喝的好,人生道路上经的波折少,体会不到这其中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