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小乌龟
因为自知没有足够的细心、耐心和恒心,我从未想过养任何动物。鬼使神差,在4月一个有风有阳光的午后,我带它回去,养在办公室许久不用的鱼缸里。一只绿色的小小乌龟。一念间的犹豫,我没有带它的同伴一同回去。
刚开始,可能因为生疏吧,它是一只沉默的小乌龟。养了几天后,它便逐渐开始活泼起来。
换水的时候,它在洗手间的台子上,总是试图逃脱。
给它晒太阳的时候,它总是趁我不注意,跑到哪个角落里,然后让我搬桌子挪椅子,找上老半天。
甚至有一个晚上,它玩失踪。两天后,才在领导的办公室找到它。
有时候,我写字,便把它放在键盘旁边办公桌上,它总是佯装一动不动,觉得我不注意它了,便想悄悄溜走。而我总是在它接近桌子边缘,快有危险的时候再把它抓回原地。当我伸手去抓它的时候,它便全速逃跑,那速度是我以前绝对想象不到的乌龟可以达到的速度。可惜还是快不过我的魔爪。(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时候,我故意给它设置障碍,看着它试图翻越,两只前爪先攀上去,一不小心就摔个四脚朝天。然后再笨手笨脚地翻过来。我才知道,一只小乌龟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那么小小的脑袋和眼睛也可以有生动的表情。
给它喂食的时候,看它张开小小的嘴巴,追赶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它便和食物做游戏,故意把面包屑推开很远,然后再追上去吃掉。
突然,觉得它是一只寂寞的小乌龟。
但它自娱自乐。鱼缸里有一颗塑料的水草。某一天发现它发明了一个很帅的姿势,站在水草最上面的叶子上,整个身子浮在水面上,伸着头,舒展四肢,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就这么喜欢上了这只小乌龟。
出差的时候,把它托付给前台的女孩,说偶尔给她说说话吧。那可爱的小姑娘说,我唱歌给它听。
可很快我就发现,我还是不能很好地照顾它。最初的新鲜感过后,我便常常遗忘它。忙碌的时候,烦心的时候,忘了喂食,忘了给它晒太阳,忘了把它拿到陆地上换个环境玩。
于是,便想放生。
这个说:放生了它活不长,那水都污染呢。
那个说:万一被人捉走了怎么办?
还有说:你带它回来,就要对它负责。
加上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地点。于是,便继续养着了。可是它那么寂寞。我便想再带一只它的同伴回来。
又一个午后出去,想为它找个朋友回来。却没有找到和它一样的同伴。那个鱼缸太小,养不了太大的乌龟。只好作罢。
它逐渐又开始沉默起来。或许是厌烦了那些自娱自乐的游戏吧。当然真正注意这个是在它离开之后,我才想到的。之前它开始沉默,我却并未在意。
终于在六月一个心烦意乱的下午,不想工作的我跑去找同事聊了会天后回来,发现它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以为它又逗我,便动动它的手脚,把它放在水里。它始终一动不动,我才觉得不对劲。
终于,确定,它离我而去。不敢再碰触它的身体。
可是,就在那天中午它还爬到我的凳子底下,让我担心被人踩到呢。只是我没有在意,它的动作开始迟缓,不再那么轻盈、欢快、灵活。
突然觉得后悔。我是应该及时把它放生的。即便是死,它也不应该是死在19楼冰冷的地板上。它不属于这里。
下班的时候,把它葬在了公司旁边的小广场上。一簇盛开的月季花丛下。雨后湿润的泥土中。最后一次触摸它的身体,它变得那么轻那么轻。
那里有青草、有树木,有繁花。有阳光、有雨水。有嬉戏的孩子和散布的老人。有相依而坐的情侣。有欢快的小狗。愿它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