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又飞了
一天,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写自己的故事。也许是为了不太想他人过于了解我的缘故,或许也觉得自己的故事不够精彩。但那天朋友的男朋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很洋派地连声说“NO”,真的假的没有人会去考证的。于是就有点想写自己的故事了。
在绿草茵茵的春天的河堤边,我的朋友维维煞有介事地付在我耳边,于是我的耳朵迎风张开了,可她的声音还是有点象落在我肩膀上的絮花,隐隐约约地飘来飘去。大意是一个女人,只有当她实在没什么让别人夸赞的时候,男人才会夸她聪明。当时我象林黛玉听到刘姥姥在大观园说了那句精典。“老刘,老刘,食量大于牛……”那样笑岔了气。我说,不得了啦,男人们夸奖我,往往只说我聪明的。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是一株向左边倾斜的歪脖子树,长大成栋梁之材的可能性太大,干脆再向左一点,再一点,只要根没有拔出来,就还有再向左的机会,那样,歪,却精彩。
可还是写不出自己的故事,缘于不愿意。
无法为韩剧里动人的爱情故事喝彩,也不感动令中国人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甚至七月初七的中国情人节也是怪话连篇:织女都只嫁牛郎,那我这样的丑老鸭要是哪天被老公退货了,嫁什么。惹得三五红粉佳人大笑特笑,自己还贼得意。爱情是什么,我无法定义。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去爱,我也一样。而现在有的人,言及他人的情爱,总是压低声音作神秘状。“爱情”这么神圣的词眼都似乎无法见天日了,还有什么能裸露于阳光下?
我的困惑,亦因此在城市的高墙夹缝里肆意疯长。不只是“许多的不明白,留在不经事的童年”,这种不明白,只能独自排遣在喧嚣中的落寞里,在城市的天空飞呀飞。而我,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城市的“边缘人”。
那个重阳节,就在街道的树荫下,我定定地站住了,尘封已久的心灵一点点地向城市的每个角落敞开,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瞬间充溢了我的整个胸腔。不足两米高的戏台上,那个年逾六旬的老爷爷在戏台上做着丑角,走着矮子步,像极了我过世二十年多才多艺却无法施展的外公。泪水慢慢地慢慢地溢出了我的眼眶,而我的嘴角,却挂着甜澹的微笑。约一个月后,在柳树青青的河堤边遇见了那个老爷爷,突然有一种想拉住他的手,问寒问暖的冲动。忘了什么时候看过的书上写毛泽东的特级演员古月,李纳抱着他痛哭失声,这是情感的寄托还是转移?但我想,那是对思念最好的诠释和演绎。(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把重阳节看到的,所想的告诉我的亲人们,所有的人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无语凝噎,包括我的母亲。有时看电视剧《动物世界》,也会与年幼的女儿“相顾无言,唯有泪‘四行’”。而对动物,我的感动,不能言说,也无法言说的。一种情感,正在人们的心中消逝,消逝。
可我还是会在青山绿水中寻梦。
秋天,和女儿去凌云塔,爬上塔顶,四处观望,看苇絮在风中飞扬着,人莫其妙地惆怅起来。下塔时,竟然是年幼的女儿搀扶着我,一层一层,动过手术的膝盖居然隐隐作痛,心也一样。走到渡河的独居的老人身边,帮他摘下野生在坡上的他无法够到的辣椒树上的辣椒,他感动得连声道谢。渡过河来,回望夕阳中默默伫立的塔和在夕阳中悠悠摇船的老人,许久,许久。回头,女儿的眼角竟然是淡淡的泪迹,那种凄凉而空旷的美,也震撼了她幼小的心灵么?
我亦如此。
不只是回望,亦在和女儿的低诉三百多年前的大清皇帝乾隆。历史的车轮辗过的,太多的是英雄男儿为之抛洒的头颅和热血,小女子大多只是在男儿的车辙后流下多情的泪水,投影下一个瘦削无奈而又美丽的背影,那个背影,折射的爱,无边,无言。
回到城市,远远地听到了腰鼓声,一大群穿红戴绿的老人在我们面前依次舞过去,不经意地,我又看到了那个舞得很好,象我外公的老爷爷,眼前不由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记起二十多年前,我告诉外公,天上有好多好多的仙女,那是彩云。现在,天边有好多彩云,可在我眼里,不只是仙女。
云在飞,飞来飞去。
一瞬间,所有的惆怅,所有的迷惘,所有的伤感,所有所有都已随云舒展,在越来越远的欢快的腰鼓声中,在车水马龙的喧嚣繁荣的城市里,抬眼望去,天边,夕阳是火红的,老年人的日子是火红的,我们的,亦是。
云,又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