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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苏东坡

2010-03-10 21:28 作者:清风一静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2005.6.3

在中国乃至世界浩如烟海、璨若群星的古代历史人物中,我最喜欢和崇拜的就要数苏东坡了。

我真拿他没办法,他无意间就把我给征服得五体投地、让我对他顶礼膜拜了。数十年我都着魔似地跟随了他、死去活来地上了他。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是不清楚自己是根本无法与苏东坡同日而语的小混混,但我又无力阻挡自己喜欢和崇拜苏东坡的这份久远而笃厚的真情与深爱。

许多年月,每读他的作品我都会产生不可抑制的激动。每当我跃跃欲试急不可耐要写有关苏东坡的文字时,又从来未曾写成过一句话--我深知那是自己没胆量写,我无法不在苏东坡雄视百代的辉煌成就面前自惭形秽,无法不在与他强烈的对比反差中深感自己的轻若微尘。有时候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憋出来的文章不但不能让他人满意,连自己也觉得不可面人——与其如此,这哪跟品味和享受苏东坡的作品更划算呢?

我常想到冯骥才“当作家把自己写入书中,心中的企望只剩下一个:愿读者的感受与我相同”的话,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作家,但数十年我却有想让众多现代生活中的中国人了解和崇尚苏东坡的强烈渴望,总坚信物质生活至瓶颈之后的炎黄子孙们若能懂得一些苏东坡,日子会过得更幸福、生活质量会更高。

在中国,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和他的前后《赤壁赋》,没有不知道他是天才的千古文化巨人的。林语堂先生说得最为贴切而中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可以说苏东坡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天派,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一个百姓的朋友,一个大文豪,书法家,创新的画家,造酒试验家,一个工程师,一个憎恨清教徒主义的人,一个瑜珈修行者,佛教徒,巨儒政治家,一个皇帝的秘书,酒仙,厚道的法官,一个在政治上唱反调的人,一个月徘徊者,一个诗人,一个小丑。但这还不足以道出苏东坡的全部,一提到苏东坡,中国人总是亲切而温暖地会心一笑,这个结论也许最能表现他的特质。苏东坡比中国其它的诗人更具有多方面天才的丰富感、变化感和幽默感,智慧优异,心灵却像天真的小孩——这种混合等于耶酥所谓蛇的智慧加上鸽子的温文。”“他的作品散发着生动活泼的人格气息,有时候顽皮,有时候庄重,随场合而定,但却永远真挚、诚恳、不自欺欺人。”“他有时候显得古怪而庄重,顽皮而严肃——非常严肃,我们由他的笔梢听到一组反映人类欢乐、愉快、幻灭和失意等一切心境的琴音。”“他说自己生性不耐烦,遇到看不顺眼的事物就如蝇在食、吐之乃已。”

“他从来没有私怨,对朋友和敌人都乱开玩笑;他一生嬉游歌唱,自得其乐;悲哀和不幸降临,他总是微笑着接受。”“苏东坡的最佳名言也是他对自己最好的形容,那就是他向弟弟子由所说的话:‘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不好人’。”

的确,古今中外没有人写的作品能像苏东坡的诗文那样受到普遍的喜爱,人们随意从他丰富的作品中抽出一些东西(如他的词)读读,都会给你应有的快慰、满足和幸福,都会让你通过他的作品领略到自然界和心灵中灿烂的美景、瑰丽的风光。

他的《八声甘州》写道: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古今,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记取西湖西畔,正山好处,空翠烟霏。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他的《定风波》写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他的《临江仙》写道: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常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榖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他的《行香子》写道: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他的《西江月》写道:

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解鞍欹枕绿杨桥,杜宇一声春晓。

他的《游沙湖》写道:

山下兰芽短侵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他的小短文写得悠然、自得、平和、佛味实足而又美轮美奂,此举一二:

《记承天寺夜游》云: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错,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黄泥坂词(浪民狂想曲)》云:

“朝嬉黄泥之白云兮,暮宿堂之青烟。喜鱼之莫余惊兮,幸樵叟之我嫚。初披酒以行歌兮,忽放杖而醉偃。草为茵而块为枕兮,穆华堂之清晏。纷坠露以湿衣兮,升素月之团团。感父老之呼觉兮,恐牛羊之予践。”

苏东坡的作品总是充满乐观、向上、自得、从容的达人情怀,谁也不曾在他那里感觉到消极、悲观、厌世的颓唐情绪。即使知道苏东坡曾多次受不白之冤、被流放又蹲大狱,精神上受到过多次折磨和委屈,但我从未敢去想这样的旷世奇才还会受到身体上的摧残和拷打。

这一点,我最初的朦胧的发现是他那首《卜算子·黄州空惠院寓居作》,这里虽没有饮泣与哀号,但我总觉得苏东坡的这首词有无法给任何人诉说的深怨和凄寒、孤独与无助,如果不是看到这首词的作者是苏东坡,我断不会把这样的词风与他联系起来。这首词是: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惟见幽人独往来,缥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虽然这个时候我还不清楚苏东坡蹲大狱的具体情况,而我已判定他必经受过大灾难大摧残,不然他那样达观、豪放的人决不会有“有恨无人省”的孤寂和“缥渺孤鸿影”、“寂寞沙洲冷”的悲凉凄惋。不久,我在余秋雨《山居笔记》里果然发现苏东坡因自己的诗才遭疑而下大狱前前后后的一些情况。余秋雨说:

苏东坡因诗被舒禀、李定、李宜之和沈括等人告发而遭官府逮捕。“苏东坡开始很不在意。有人偷偷告诉他,他的诗被检举揭发了,他先是一怔,后来还潇洒地说,“看来我的诗给皇帝看到是不用犯愁了”。随着事态的发展,风声越来越紧。1076年7月28日,朝廷派人到湖州州衙来逮捕苏东坡,他事先得到风声,立即不知所措。文人终究是文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从气势汹汹的样子看,估计会处死。他害怕了,躲在后屋里不敢出来”。后来还是躲不过,终“被差人用绳子捆扎了”,“像驱赶鸡犬一样上路了。家人赶来,号啕大哭,湖州城的市民也在路边流泪。”

“长途押解,犹如一路示众,可惜当时几乎没有什么传播媒介,沿途百姓不认识这就是苏东坡。”

余秋雨以极其沉重、哀怜、惋惜和深爱的心情继续说,“贫瘠而愚昧的国土上,绳子捆扎着一个世界级的伟大诗人,一步步走来。苏东坡被示众,整个民族在丢人。”

读到这儿,我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在余秋雨书页的空白处凄然写上,“我的心在流血”。

“全部遭遇还不知道半点起因。苏东坡只怕株连亲朋好友,在途经太湖和长江时都想投水自杀,由于看守严密而未成。”

实在不可想象苏东坡这样的文化巨人不但被鸡毛蒜皮挤眉弄眼的小人们送入大狱,而且还惨遭诟辱与拷打。一位与苏东坡一样被关在同一监狱的官员曾有这样描述苏东坡受刑时的诗句:

遥怜北户吴兴守,诟辱通宵不忍闻。

通宵侮辱、摧残到了其它犯人也听不下去的地步。余秋雨满怀着同情与深爱说,“中国几千年有几个像苏东坡那样可爱、高贵而有魅力的人呢?但这可爱、高贵和魅力之类往往被历史小人们抓在手里搓捏着”,苏东坡这“温和柔雅如林间清风、深谷白云般的大文豪面对这彻底陌生的语言系统和行为系统,不可能作任何象样的辩驳,他一定变得非常笨拙,无法调动起码的言词,无法完成简单的逻辑。他在牢房里的应对,绝对比不过一个普通的盗贼。因此,审问者们愤怒了也高兴了,原来这么个大名人竟是草包一个,你平日的滔滔文辞被狗吃掉了,看你这副熊样还能写诗作词,纯粹是抄人家的吧!接着就是轮番扑打,诗人用纯银般的嗓子哀号着,哀号到嘶哑”。

苏东坡曾经活得那样洒脱而快活,他有过很多很多的朋友,曾经的日复一日的应酬,连篇累牍的唱和,几乎成了他生活的基本内容,他一半是为了朋友活着。而一旦出事,朋友们不仅不来信,而且(东坡去信)也不回信了。他们都知道苏东坡是被冤屈的,即使事情大体已经过去,却仍然没人愿意写一句“哪怕是问候起居的安慰话”。这种难言的冷凄与孤独,在他写给李端叔的信中描述得非常清楚。信中说:

“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夫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

读了这些,我的灵魂一片木然与空茫,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不知道我应说些什么,我的心无法不随苏子飘然化入那无言的山水。盈盈的泪光中我仿佛看到“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我在苏子的小船上与他一起“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我抹一把不知是悲是喜的泪水,拽着苏子的衣襟“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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