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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世纪末24

2012-07-12 13:04 作者:彭蓝翔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天,任然以年轻人特有的脾气疯狂着,虽说三月以到,可风不知藏在哪个地方,任远飞的期盼也打探不到消息。死皮赖脸的阴暗的云不知恋上这里什么,从未有散去的意向,逼着寒冷日以继的辛勤劳作。同学们苦苦等待春天的心似乎苍老,把睡觉的床垫得厚厚的,让收缩的身体藏进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肯出来,如果是双休日,更要把拖长了再拖长,学着冬日的模样。

这日周六,博胜起来晨练后,在冷清清静悄悄的食堂用完早点,却找不到说话的人和要做的事,于是跑到借阅室里借一本《文史知识》,找个角落坐下,混沌着打算消磨好生无趣的时间。不久后,尹香舒也来看书,博胜招呼他坐一起,只见他裹一条厚毛毯,单留一张脸在外边,大为惊奇,问他:“你很冷吗?”尹香舒摇头道:“我没有穿衣服。”博胜一听更奇怪:“为什么?”尹香舒回答道:“昨天我把衣服全洗掉了,还没有干。”说完盯着博胜手中的书问:“我怎么老见你看这些书?从来不换一下。文学,搞写作,知识面不广怎么行?你应该多多了解文学以外的东西,这样你写出来的东西才适合不同的人群看。”

博胜听说,扭头看尹相舒手中的书,原来是一本《世界博览》,倒是从未阅读过,不知里面所写何事何物,笑道:“我发现很多杂志都没有内容,就这个《文史知识》还算对我胃口。”尹香舒道:“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内容,但是你认为好的内容就能对你起作用吗?我觉得,其实我们中国是一个很保守的民族,文化相对来说也落后。是的,我们的先祖创造了许多的艺术宝藏,但是,我们不能在他们铺好的大路上一个劲儿吹捧赞叹,留恋忘返,如果不创新,那只能用陈谷子乱芝麻来形容,我们得有冒险精神。你跟我说过不喜欢国外的文学作品,说许多名著和它的名声不符。我可以肯定的讲,你还没走进西方的文化里面去,便退缩不前了。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千里不同情,你草草接触一下别人的东西便说不好,这太主观了,你得深入了解才行。要了解别人的文学,你得从各方面着手,不但要了解西方的音乐史和绘画史,还要了解他们的战争史。我问你一下,你了解二战吗?了解俄国的十月革命吗?”

博胜见问,笑道:“不了解。”对于历史,中国的还知道点皮毛,世界的就知之甚少了,听到尹相舒提起便心虚了,说完不了解后把头压低,不敢详谈。尹相舒听后停止片刻,知道无法说这些,于是只问:“听皓纯说,你在写小说是吗?写什么内容?”博胜低声回答:“描写校园的。”“如今这类书随处可见,你想表达的是什么?”博胜这时有些惭愧,不敢大刀阔斧高谈阔论,只道:“如今人们的物质生活提高了,我们这一代子女安逸恶劳不思进取……”话没有说完,尹香舒果然不满意,叹道:“这样的东西写出来有什么价值,一点意义都没有。”说完把头低下沉思不语,良久后才抬起头说:“不过,这样也不错,总比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干什么的要好。”等一会又道:“你好像不吃槟榔?”博胜纳闷道:“槟榔是什么?我都没见过。”尹香舒:“你是湖南人不是,竟然不知道槟榔?”博胜摇头说:“槟榔是我们湖南的?我怎么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尹香舒:“你看你,连家乡最基本的风土人情也不知道,不是有一首湖南民歌吗――少年郎,采槟榔,小妹妹提篮抬头望,低头又想呀,他又美,他又壮,谁能比他强。槟榔是种果子,我看你也不像了解民歌的。我现在开始有点怀疑你是否能写一本小说出来,知识结构这么不全面。”博胜本来又羞又愧,听他这么说,更是无地自容,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于是心里希望他能再讲多一点,然而又感到自己不配和他聊,不敢奢求,果然等了半天,尹香舒再没开口。良久后,他才转过话题说:“你的古体诗写得不错,不知你写不写现代诗?”博胜回答:“偶尔会写一些。”尹香舒说:“写一两首让我看看。”

博胜此刻没了丝毫底气卖弄自己,但却希望尹相舒能指点,于是诚心写了两首出来给他。第一首题为《松》,第二首为《蛙鸣》,一并录下——

山高/我临川而立/壁硬/我破石而起/风来/我摇曳/云雾来/我隐没/学会虬曲/为了站立/头顶风/脚踩卧溪。(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没有生存的时间/躲在黑夜里/不能动弹/刺眼的手电/令我眩晕/朋友啊何所去/灯火处炊烟。 没有生存的空间/藏在田野里/没有午餐/四周的农药/令我胆颤/同胞啊何所去/陪葬蝶与燕/警惕,逃窜/生不如死啊我逃窜/怎地儿女万千/泪眼一双/模糊一片。

尹香舒看完沉默片刻后说:“第一首虽然有点年少轻狂,但还过得去,这后面的一首就差远了,典型的无病呻吟。”沉思一会儿又说:“不过总的说来,你的才华是有了,有写作的潜力,但我看你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不喜欢和人交往,这一点便不好,你应该多阅历多看多读……”话没说完,文学社的一个女生来找他,尹香舒说一声下次聊,裹着毛毯又匆匆离去。这里博胜再无法静心看书,想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便难过。当初家人死活不让攻文科不让读艺术类专业,虽然不是自己的过错,但时间到底浪费了,纵然现在学习还为时不晚,但与专业风马牛不相及,怎能不顾此失彼,说不定到时真的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一败涂地,两手空空。想到这里,心中又急又悔,怅惘不已,自知这样也无益,于是调整心态,不去想将来的成败,只计较现在的得失,明白无论如何不能松懈,于是想起开学以来还一直没到图书城去过,还了杂志打定主意去书店逛逛。

博胜走出校门,迎面撞见部长传声推着自行车过来,车篮里装着几本旧书,博胜拦住他把书取出来两本,一本是廖静雯的《徐悲鸿一生》,一本是小学时看过的连环画《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博胜放下《徐悲鸿一生》,只翻着连环画,认为是传声怀旧,重温儿时的乐趣,问他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破书?”传声嗤之以鼻,反问:“你说什么?这是破书?你知道我花多少钱才买到的?二十块!”博胜吓一跳,左看右看不像是值钱的书,只是不信。传声便道:“今天我是运气好,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二十块钱对这本书来说一点也不贵。你看一看里面的画就知道值不值了。”博胜细看那画面,见山水简练,花木繁盛,人物传神,自己虽然也曾练过白描,但要达到如此境界,谈何容易。这时,传声又道:“你知不知道画这书的画家?”博胜看后面的绘者,相当陌生,回答道:“不知是谁,没有听说过。”传声笑道:“你不是很佩服六小灵童吗?他演《西游记》时就拜访过赵宏本向他讨教过表演和化妆。”博胜听了这话,顿时又对这本书增添几分兴趣,但他清楚传声喜欢炫耀,听不得别人说不好,于是便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把书扔在车篮里说:“不过如此罢了。”传声连连摇头:“我看你以后别学国画了,画也没用,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博胜却不和他计较,把《徐悲鸿一生》拿上来道:“这本书先借我看,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从哪里弄来的。”传声回答:“文化宫里面。”博胜听了不信,问道:“文化宫有旧书买?我怎么不知道?”传声反问:“你知道什么呀?”博胜噎住,传声继续说:“每周只有星期六才有人集在里面卖古玩字画,其中也有卖旧书的,你一年四季不出去,哪里知道?”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来到宿舍楼下,传声锁了车,带博胜回到房间,钱康不在,博胜问起,传声说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博胜奇怪每次找不到钱康时问他,都是这样的回答,弄不清真假,好在无关紧要,也不在乎,坐下来打量房间,只见墙上多了两幅水粉写生,一看便知是施水码头的景物,两幅画虽然取景大至一样,但画法迥异,博胜想区分出哪一幅是传声的,却又分别不出。传声见了问他:“你说哪一幅画得好?” 博胜不懂水粉,不敢妄加评论,看一眼笔触突现,色彩凌乱的一幅认为不佳,便指着另外一幅道:“我喜欢这一幅。”

传声一听大喜:“我也认为我画得好。”但同时他又十分失落,叹起来道:“画得好又有什么用?我去年几乎每周都出去写生,从来没遇到有女生看我一眼,而上周同钱康去施水码头,刚开始画就围上来一大堆女孩子,看着他的画赞不绝口。别人说水平无所谓,形象很关键,果然一点不假,以后我也得学着打扮打扮才行。”博胜听出来他是在嫉妒部长,不好说什么,只道:“下次去写生叫我一声好不好?”传声说没问题。又闲话一阵,博胜记起文化宫卖旧书的事,便要求传声带他前去,传声却不乐意,说:“我累死了,还没吃早饭呢?”博胜不敢勉强,陪他吃完午饭,然后一个人去了文化宫。到里面转一圈,果然在烈士碑前见一堆一堆人正买卖,走近一看,美玉奇石,陶瓷书画,笔墨纸砚,琳琅满目全是古玩,卖旧书的却不多,且都是过期发黄的刊物报纸,感觉与平时在街上碰见的书滩无异,兴趣顿时大减。搜索一阵,并无所需要的书,阵阵冷风吹过,书的封面翻过来又合上去,不厌其烦地哗啦啦作响。博胜离去时想,也许只有风才能翻得动它们。索然赶回学校,天已暗下来,吃过晚饭,随了同学们去大礼堂,等待看电影。

十一点过后,大礼堂的电影准时放完,安(1)班的男生们返回宿舍来,博胜看见子路已睡熟,把自己冰凉的手伸进被窝,里面暖烘烘的令人幸喜,博胜便要脱衣睡下去,却见传声突然钻了进来,忙应向他道:“你还不去睡?”传声叹一声说:“被孔方兄赶出来了。“博胜一听大为不解,传声解释道:“他的几位朋友来了,不肯回去。”博胜一时笑道:“那你愿睡我这里吗?”传声:“没有办法,只好在你这里借宿一宿。”博胜于是问他有没有洗,传声说没有,博胜拿桶打来水给他,为他取毛巾时却见他面有难色,以为他怕冷,忙又去找来热水兑下,传声才把脚放下去,匆匆洗完问道:“你睡哪张床?”博胜指着子路的铺位道:“天气冷,我和他睡一起,现在太晚了,不要吵他,你就和他睡吧!你放心,他睡觉特老实。”传声听说爬上床脱衣钻进去,只见睡梦中的子路知道似的把身子向里面移去,让出位置来。传声也和同学同床睡过,从未见过像此人这般有灵性,奇怪而又得趣,且感觉他的身体有如火炉一般,刚躺下便被热浪扶遍全身,称心如意的睡去,一夜好梦连连。这里博胜把床位让给传声,心里正计算该和谁去睡,谭亮过来闲话,博胜相求,谭亮答应,于是跟着去了他寝室,各自睡下不提。

次日早晨,博胜起来晨跑,天边月亮还在,淡淡的清辉与操场枯草上的白霜连成一片,四周的景物全蒙上一层白色的轻雾,模糊却饱满,比白天瑟瑟发抖的样子美丽得多;环形跑道上,有水洼的地方都结着一块快薄薄的冰,用脚踩上去,破碎的声音清脆悦耳,听在耳中,愉悦轻松,那脚步也欢快异常。当天色渐明,脸上已渗出汗水,一颗颗往下淌,人也是浑身发烫,想来大约跑了十来圈,于是停下来喘气,便见秦玉兰走过来招呼,心中明白她的目的,走近时,果听她说:“你要回寝室吗?帮我叫一下千谊好不好?”就算不回也得回去,博胜笑着答应。心里替千谊感动,又替他幸福,忙向宿舍飞奔而去。

且说千谊记不起昨天都吃了什么,整个晚上肚子闹革命,叫嚣不停,早上折腾醒来,连连跑了两次厕所,就在秦玉兰和博胜说话时,他刚丛厕所回来爬上床,累得不行,对宿舍里的人埋怨:“这样下去不行,我得下定决心。”种志听不懂,问道:“下定决心做什么?”千谊:“再不去厕所了。”郈浪笑道:“要不然都被屎欺负住了。”正说笑时,博胜跑进来告诉千谊秦玉兰在下面等待之事,千谊不信,因为常有人拿这话诓他,只裹在被子里嘿嘿笑道:“博胜,你也学会骗人了?”博胜却心急,跑出门去,一眼见到院门口的秦玉兰,冲内叫道:“真的,没骗你,你自己出来看吧。”千谊这才消除疑惑,起身出来。楼下的秦玉兰似乎有感应一样转过身来,看见千谊忙洋手招呼,千谊大大地裂着嘴朝她笑一笑,然后进去急急忙忙穿衣梳洗,其速度快得惊人,逗乐了宿舍里所有的人。

博胜等不及他下去,回到自己宿舍,四下却找不到传声,只见子路一个劲的冲他似怒非怒地笑,博胜莫名其妙,问:“我又做错了什么了?传声呢?”子路回答:“已经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做的好事,早上我醒来,以为传声是你,见他一身肌肉发达,羡慕不已,心里又纳闷啊,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壮了?用手又摸又捏,又拍又打。他醒来之后,我才知道弄错了,弄得我当时多不好意思。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同性恋?”博胜听了捧腹大笑,半天止了笑跟他说明缘由,然后陪他去吃早点,一日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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