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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变成了我

2016-07-02 09:05 作者:耶杰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他们变成了我

耶杰

话说我在重庆市渝中区医院住院,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住进精神病医院了, 三次都是我自己要求进去的, 医生们都说:“精神病患者家属强迫患者来住院患者都不来, 陈博士你居然自己要来。”

记得第一次住院, 接待我的大夫说:“医院条件不好, 你回去。”但我还是要住院, 一种解释不清楚的愿望推动着我, 那就是我想有张病床休息, 既然我有精神病, 那么我干脆到精神病院去休息, 尽管医生很不理解, 但我在家里确实休息不好, 因为我的丈夫和我的外甥总说女人的坏话, 而我一个学妇女科学的听了闹心, 这就是第一次我自己要求住院的大部分原因。

我在重庆市住院也是我要求的, 而且还是要求警察带我去的。

话说警察带我到了精神病院门口,这时从病房冲出一个中年人,胖胖的,黑黑的,十分凶,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把挪开工作台,冲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抓进了工作台里面的区域,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扬手就给我一个重重的耳光,我回头向警察用目光求救,警察们受那黑胖男人的影响,对我变得愤愤然, 瞪着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黑胖男人推攘着我进了一房间,房间只有一张铁床,房间很小,墙上的石灰掉了很多,班驳陆离,墙角有个尿盆,床上躺着一个人,神志不清,流着口水,破烂的被褥盖在她身上,这时几个精神病人怯怯地走进屋,她们很害怕的样子,她们破烂的衣服,呆痴的目光,怯弱的表情使我有些害怕, 她们来为那个病重的人穿衣服移床, 我到那精神病人身边,那人正在月经期, 但没有月经纸垫。我感到她没有月经纸很难堪,我退到门口,那黑胖男人又狠狠地扬手给了我一耳光,这一耳光打得真重,我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倒在了斑驳陆离的墙上,我捂着被打得红肿的火辣辣的脸微微笑着走近他关切地说:“您心里不高兴吗?为什么总打我。”他一个手指头指着我坚挺的高高的鼻子说:“再说,再说,再说我打死你!”我不敢言语了,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

我不明白那黑胖男人要那些病人挪床干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他要把这间最破最脏最不与外界相通的隔离室给我,

那个目光痴呆,透着恐怖的眼光,流着口水,几乎不能言语,十分病重的人被移走了,我发现床头有一电源插头,这时我想只要能保住我手提包,我就可以充电,就可以给外界打电话,但是病人移走后来了护士,拿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知道这是精神病院的规矩,我并不责备。铁门关上了,我被关在了这间破烂的隔离室,但我并没有绝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绝望。

这时来了值班医生,他友善得不得了,二十五岁左右,问我问题时态度和蔼庄重,十分善解人意,他完全相信我是自己要到精神病院的,他问着问着问题有点出神了,我不忍心,我知道他有点累了,于是不说了。他过去对那黑胖男人说“那是个著名的作家。”我十分感激他,我知道那医生在救我,他在间接地告诉那人:“不要打她了。”

护士来了,十分善良的样子,她大大的眼睛很美丽。我和她谈话,问她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们都有些什么要求,她说:“就是想得到社会的承认。” 看着她诚恳默然的样子,我爽快地说:“我出去一定写。”

我本该睡觉,可是那破烂的床我从没睡过,我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处,想小便,看见屋里有个尿盆,我想就这样小便,万一有人来怎么办。没办法我只好忍着。

这时我听见自己的心声:“你只要在铁门处站一晚上,明天他们就会放你。”

我站在铁门处,我不想站,我在精神病院的历史告诉我,没有家属来接或者警察来接或者社区来接是出不去的。我十分疲惫,但我亢奋,我想:“这样站一晚上明天就垮了。”于是我喊医生,我一喊那医生就跑过来,我说:“给我打一针睡觉的针。”他马上同意,并立即和那美丽的护士按我的要求给我打针。

第二天早晨,刚醒就被医生叫到办公室问话,原来他们院长在那里等我。我知道我昏昏糊糊,但我对答如流,虽然我几乎是爬在桌子上睡着回答问题, 因为睡觉的针药还在起作用。他们问完问题,我走回了我的隔离室。

这时昨晚打我两次的那个黑胖男人——这里的保安来了,和颜悦色地对我说:“陈华杰,换病房。”我知道在精神病院没有病人说话的份,只好乖乖地服从。

我也不知要搬到哪里,我不理那些乱哄哄吵闹的人群,随保安搬到了一个四人间,我只觉得条件好了,因为墙是洁白的墙,房间也干净整洁,每个人还有一个床头柜可以放东西。

我整天有些浑浑噩噩,但医生问我话,我能对答如流。病人都不与我讲话,互相也不讲话,我想我整天浑浑噩噩,是因为吃了大量的精神病药吧?

我不想吃药了,于是有一天晚上当护士叫我吃药时我一定要问我吃的什么药?护士不答,我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吃。”那护士十分横蛮无礼,马上叫捆我,这时那里有个病人是税务人员,来帮助那个护士捆我,她捆我时十分高兴,我看到她捆我高兴,我在心中喊上帝,她捆的是我的左手。这时那护士用筷子来撬我的嘴,我感到那两根筷子直插我喉咙,我央求到:“我自己吃。”她说:“来不及了。”我知道那两根筷子直插我喉咙可能会使我成哑巴,于是我赶快张开嘴,我大口吃着她灌给我的药和水。

她们走后我清醒地躺着,我想不着急,等她们走后我再打开綁我手的绳索。因为我知道自己能打开几乎所有精神病医院的护士綁我的绳索。睡到半,我想打开那护士綁我的绳索,但打不开,另一边是捆我时我在心中叫了上帝的,轻轻地随便就打开了。当我把捆我的两根绳索放在脚边时,那个打我的黑胖保安正好进来,他看我打开了绳索, 大吃一惊,不敢说什么,赶快退了出去。

我开始完全清醒了,我计划了叫在重庆的老同学柏再耀和他妻子吴秋鸿来接我,所以我写了信给他和他妻子。

我将信发给了吴秋鸿。

我在精神病院过着,打算着怎么办,一天,重庆市民政局副局长吴秋鸿忽然来了,当我看见一脸严肃的吴秋鸿在走道铁门外按手机时,我觉得她可能紧张,是的,这毕竟是精神病病院。

吴秋鸿一到, 我就觉得我头上有灵打仗, 最后是基督耶稣的灵胜了。

见了我,吴秋鸿有点同情我,她进了护士办公室,我也跟着进去,进门一看,办公室只有一个护士,就是差点用筷子戳穿我喉咙的护士。现在,吴秋鸿局长坐在护士的长椅上,叫我坐到她身边,吴秋鸿局长叫我说来重庆的目的,我一眼便看出吴秋鸿在演戏,演给那护士看,我明白了,我笑着认真道来,从我怎么学妇女科学,怎么获得北京大学博士后学位,怎么二十年为妇女做研究工作。那护士的脸色变了,由凶相变成尴尬,再变为温和,后来变成友好。

吴秋鸿走后,保安和那护士叫我吃药,我吃了药,离开护士办公室,走在灯光幽暗的走廊里,突然我自己的心声对我说:“从明天起,你将和上帝生活在一起。”我当时不懂这句话,也没在意,一如既往地平静地走回病房。

第二天我起床,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松,发现病房很亮,阳光明媚。我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发现病房的窗很大,坐在我的床边看出去,正看到窗外近处是一个种满花草的大坝子,我喜欢花草树木,于是心里高兴。再看远处,是层层叠叠的山城的模样,各式建筑楼群鳞次栉比,沿着重庆特有的山坡爬行,巍为壮观,又不失亲切感,因为我上大学总是路过重庆。看到这景象我感到惊奇,心情更加明快起来。再看病房里其他三个病友,一个妇女五十岁左右,一个像二十来岁的小孩, 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个中年妇女。当我住进来几天第一次认真审视她们时,她们很友好。我的心情好起来,觉得头脑十分清醒,我想起头一天晚上心中的好象自己的声音说:“从明天起你将与上帝同住。”我想,这的确是真的了。我这才想起刚换过来时护士告诉过我这是医院最好的床位。

我向医生要我的东西,没想到医生同意将我的包和我的钱还我,包里有我的纸笔、工作笔记等等,我拿到我的包,打开包便写了一首诗:

你知道吗?

——致精神病医务人员

有这样一群医务人员,

他们整天面对的是病人的吵闹哭笑,

面对病人的撒慌欺骗,

甚至不得不面对病人不自觉的性骚扰。

当病人拒绝吃药,

他们心急。

当病人失眠或早晨不起床时,

他们心焦。

有时候,

他们不得不对病人吼叫,

心中却是疼痛

有时候,

他们不得不捆绑病人,

心中却是怜惜。

当病人们安然入睡,

他们谨慎守候。

当病人痊愈出院,

他们心花怒放。

可知他们是谁?

就是那些鲜为人知的精神病科医务人员。

当我正好好地住在我最好的床位的时候,有一个同病科其它病房的女孩总来挑衅我,她三十来岁,又凶又狠又猛又悍的样子,我知道她病重,因为她的眼光凶狠,她总说我的床位是她让给我的,我不信,我想这么好的床位怎么会是一个又凶又狠又猛又悍的泼女子的呢,于是我只把她当一般精神病人说疯话,不予理睬。一次她来打我, 我一惯有打不还手, 骂不还口的习惯, 这时候我看见对面的阿姨对她满面的怒容, 我用脚上的靴子轻轻踢了她一下,不想她吓坏了, 赶快逃出了我们的寝室门。 这时候我听见那黑胖保安在走廊中大叫不准唱歌, 我想大家吃了晚饭唱唱歌曲总是好的,于是我大声唱起了《我的祖国》, 还没等我唱完, 那已出去的泼女子突然冲进来把我扑倒在床上按住我,手卡住我的脖子,膝盖顶住我的胸口,两手死死地按住我叫我动弹不得, 但我没惊慌, 她卡得我不能喘气,她说:“求饶就不卡死你!”,我想起了基督耶酥,我静静地闭上双眼为我不屈的荣誉等死。但是我又想起一个朋友,我马上说:“我求饶。”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地被一个精神病人卡死了。

由于医院给我开了例外将我的东西还我, 所以我开始在病房工作,我无事就写作,因为我总是静静地写作,人们开始尊敬我,以致于那曾打过我两耳光的黑胖保安都尊敬我。他开始用我喜欢的方式在那里工作——上班穿制服, 带帽子, 一看见我就立正。

一天晚上吃药时,那黑胖保安讽刺挖苦那又凶又狠又猛又悍的要卡死我的那女孩,尽管那女孩曾攻击我, 曾经要将我置于死地,但我还是不顾前嫌,挺身上前保护她,批评那保安。因为那保安变得尊敬我, 所以看见我保护那女孩, 也就不再言语。

从此那个早先十分病重要卡死我的女孩对我服服贴贴,崇拜得不得了,没事就来找我谈话学知识,我了解到她只有初中文化水平,别人说她家有三千万财产,宠坏了,所以养成了骄横的性格。

后来她与我交谈一段时间后,她说她会开车,可以开车维生,居然想跟随我去上海,我觉得她变得有点象我了,不象以前的她了,音容相貌都有点像我。我喜欢我自己,因为我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善良、谦卑、深知礼仪、深明大义, 所以那个女孩也喜欢我这样的人, 拿我做榜样, 当然变得越来越像我了。

我在医院依然无意识地睡成家里睡觉的姿势:双手合在一起放在头旁, 双脚并拢膝微曲。 我每晚很早7点左右睡觉, 早晨直到吃早饭才起床,天天好睡。

民政局副局长吴秋鸿又来了,她说接我出院来了。我真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为我开出院证明的是我刚进院的那天晚上那个医生叫郭强的值班,不知为什么,他身为医生,却找不到我的住院号牌。我去到住院号牌架上,看了一眼住院号牌,我大惊失色,住院病号牌上我的号码是1842,我记得我十八岁那年的4月2日,黑夜中和一个陌生男人交谈, 那男人后来成为了我的丈夫, 所以我为自己很早就定下编号: 1842,意思是第一个1842成就了我的婚姻, 而这一次我一看见1842, 我就在心里说了句:“神的训练。”我那时已有些知道科学解不开的奥秘了,我知道上帝的伟大。我默默地和吴秋鸿去交了费,办理了出院手续便上了她的专车。

后来我知道1842就是上帝提醒我的。

真切地感谢上帝使重庆市渝中区医院那个无缘无故打我两次后来完全顺服我的保安和那个要卡死我的后来专学我的重症病女孩变成我模样, 但愿他们更变成我后来的模样——多少有一点仁、喜乐、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实、温柔、节制的圣灵所结的果子。

感谢父上帝!感谢主基督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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