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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桥(长篇小说)(5)

2016-05-07 22:01 作者:谷雨坡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刘东强的行李不是很多,一口老式土漆木箱子,一套蓝印花布面的被窝用一根麻绳子捆得结结实实,一个洋铁皮子的桶子。老乡刘安生给他提着桶子,刘东强自己用一根竹扁担挑着行李,沿着路灯不是很明亮的迎丰西路,向太平桥的百货站宿舍走去。

色里的迎丰西路,行人稀少,街边的房子被一些小山头分隔着,街边的路灯亮得是稀疏几盏,有些路段还没安装,有些路灯是坏了。路过怀鹤市工人文化宫时,前面的荒草坪上立着几块巨大的石头,就像一个半拉子的工地一样。里面的一条水泥路面站着许多人,人群里不时传来几声口哨声,和一些幺喊声。楼顶的那层房子的玻璃窗户,感觉被里面的舞台灯光照得有些支离破碎。

刘安生指着旁边一栋房子说:“我们市劳动局就在那里面,以后有时间可以过来玩,工人文化宫里的舞厅,是怀鹤市里舞厅最大的,一到周末,就是一票难求啊。下次来跳舞,我请客,里面的工作人员很多我都认识,我带个人进去,是不要票的。”

“要得,在学校里除了长跑,我就只喜欢跳舞。”

过了工人文化宫和汽运公司家属区,前面的马路一边是黑不隆的一座荒山,另一边是十几块大岩石的遗弃工地。这一段路好像是刚刚拉通不久,两旁没有路灯,除了中间的机动车道铺好水泥路面外,既没有人行道也没有自行车道。但从这条路走这里到太平桥去,比绕道人民东路那条老路要近很多。

柯娃年龄不大,高中还没读完,因写了一封恋信给邻班一个长得漂亮的女生,被人家交到学校教导主任那里,在学校作为一个坏典型在大会上点名批评警告,只差没开除了。柯娃本来就不喜欢读书,成绩差,脾气大,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被学校在大会上点名批评几次后,就干脆就不读了。回到家里天天跟同一个街道上的几个年龄差不多缀学在家的小青年玩在一起,还没到一个月,烟也学会了,啤酒酒也喝得几瓶,说话也变得像电影里的二流子一样,油里油气。身上的男性荷尔蒙使劲地往外喷涌,一见到穿短裙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就死死地盯着不放,两只眼睛好像都冒着火一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吃过晚饭,柯娃把嘴一抹,就出来找人玩。刚走到街上,只见小毛神秘地拉着他,说庆娃家里,借到一台日本走私过来的录放机,还弄来了很多毛片,有小日本拍的,也有香港拍的,庆哥喊我们两个去看,让我们去开一次洋荤。

柯娃跟着小毛走到汽运公司的家属区里面,转过几个弯,就到了庆娃家的楼下。这是一栋很老的房子,两层楼,每层有个公共内走廊,每户的卫生间和厨房都在走廊外侧,里面是两间房子,直通通的相连着。庆娃去年高中就毕业了,由于其父亲所在汽运公司开车一年来一直没有招工,顶他父亲的职吧,他父亲又没到退休年龄。庆娃就一直在外面打流,他的父亲天天出车,有时出车到省城,来回要四五天,所以就根本没时间管他,也没精力去管。

庆娃的父亲在单位是个半边户,庆娃的母亲带着他两个小弟妹住在老家乡里,那里还有四五亩田,只是在农忙的时候,他们才回去。这几天,就庆娃一个人在家,反正吃饭在他父亲的单位食堂。一年以来,在街上也交了一些朋友,都跟他差不多,无业或在家等到招工。

庆娃看到柯娃他们来了,特意伸出半脑袋看了看门外的走廊,看是否有其他人跟着来。几年前搞严打的时候,看毛片要是被公安或单位保卫科的人抓住,都是以流氓罪从重处罚,是要坐好几年的牢房,甚至发配到杳无人烟的青海去服刑。

庆娃先把里面房的那块窗户上的布帘放了下来,再熄掉外面房的灯,最后又把进门的倒锁打好。庆娃早就把录放机接好了,最后才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黑食品袋子,里面的录像带盒是用厚厚的报纸包着,三个人的说话声都被压得很低,有时候,就用手比划着,柯娃的心跳似乎都加快了。

录放机的声音也被调到最低,庆娃还是怕出事,又赶忙把两间房子的中间那扇木门关好。毛片果然刺激,画面里那些女人白花花的身体,看得柯娃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录像里面的喘息声,女人高潮时的叫喊声,以及那些夸张的交媾动作,使得柯娃的鸡巴从录像里面那个女的脱光衣服的时候起,就一直硬邦邦地挺着,把裤门撑得都要裂开了。看得三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都只是盯着录像,一丝不动。

“笃”,“笃笃”,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吓得庆娃马上把录放机的电源拔掉,录像盒子都没有取出来,就往床下的里面一丢。

“庆娃在家吗?我们是公司保卫科的。”

柯娃三个人都屏住呼吸,一点声响都不敢出,感觉外面有几个人,难道被谁告发了?

“庆娃,你爸出车到长沙,车子坏在那边,要晚过一天回来。”好像是保卫科李科长的声音。

听到是这么一回事,庆娃几个人一下就松了口气,知道没什么事情。

“哦,谢谢李叔叔,我们在里面打牌,没听到,不好意思,”庆娃赶忙把房门打开,并且把外面房子里的灯也打开了。

“黑不隆冬的,几个人不是在里面赌博吧。”

“李叔叔,我们哪有钱玩咯,我们在打扑克牌升级,输了的钻桌子凳。”

“我想你们也没有钱赌,这段时间,派出所到处在抓赌,不要碰到风口上,抓到一次赌博,单位的综合治理年终考核是要被扣分的,公司也不可能因你们这些子弟赌博去派出所讲好话的。庆娃你老子打电话来,说要晚一天回来,要我们来告诉你。你们啊,打个牌都这么神神秘秘的,看你们的脸都是红红的,是不是钻桌子钻多了?早点休息吧。”

“那是,那是,我们哪有钱玩赌呢,谢谢李叔叔。”

看到李科长走远了,庆娃想了想,今晚还是不放算了,要是李科长出去又仔细想到点什么,杀个回马枪,被他抓住,那就完了。

“不看了,不看了,今晚不葱顺,下次我们到录像厅去看。那里比家里还安全,老板说,派出所的人都熟,就是上面来突击查,也会有消息报过来。”

“要得,要得,下次庆哥去一定要喊我们。”

从庆娃家里出来,外面的气温格外的热,他们从那条新修的马路回太平桥的家。

第一次看毛片,真让柯娃开了眼界,出来这么久下面一直还是硬挺着,脑壳里尽是些女人白花花的身子,此时的柯娃只想象录像里面一样,快活地发泄一下。

精神恍惚的柯娃发现前面走来两个穿连衣裙的,虽然没有路灯,但还是能够看得出,蛮有身材的,感觉跟录像里面的人一样。

柯娃看了一眼小毛,头往前抬了一下,小毛一下就领会了,两人吹了一下口哨。

看到两个女子走了过去,他们两人反过身来,一人连抱带拖的拉着一个女的,往旁边黑黢黢的废弃工棚拖。

“你们这流氓,要干什么,救命啊,抓流氓。”两个被拖的女子大声地呼喊着。

小毛个子小,被他拖着的女子,力气还不小,在大声呼救的同时,脚在大力的蹬着,同时双手也在使劲地抓小毛的脸,还没被拖多远,就挣脱了小毛的拉扯,并往工人文化宫方向狂跑,大声地喊着;“有流氓,抓流氓,救人啊,快救人啊!”

刘东强和刘安生正好走到这里,跑出来的女子连忙抓着他们,求他们赶快去救人,前面有流氓,跟她一起准备去工人文化宫跳舞的妹子被两个流氓拖走了。

刘东强把行李一放,抽出扁担,刘安生在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就往这个女子指的方向跑去。

柯娃和小毛,此时正把那个女子掯倒在地上,女子身上的连衣裙被撕扯掉,只剩下一条内裤,女子还在使劲地挣着,柯娃和小毛的喘气声也越来越急,柯娃把自己的裤子褪得精光,就往女子身上扑去。

“你们在干什么?”刘东强拿起扁担就往柯娃身上打去。

小毛看到来了个人,也是不怕,放开了抓住女人的双手,操起旁边一个木方,但刘东强的扁担已经重重地打在柯娃的屁股上,柯娃一声“哎呦”,就没了力气,倒向旁边。终究是年轻,他使劲一下,又站了起来。此时那个女子,已哭着爬起来,向大马路跑去。

“关你什么吊事,想找死,是吧。”此时柯娃爬了起来也,顺手抓起旁边的一根木方,虽然屁股光溜溜的,那个东西还是那么硬翘着,但还是使劲地往刘东强打来,刘东强被小毛和柯娃夹着打,背上被挨了几下。

此时刘安生也赶到来了,见此情况,扬起手往前使劲一摔,一块石头就打在柯娃的头上,一声“唉呦”,眼冒金星的柯娃,只得丢下手里的木方,双手捂住脑壳往山上一条小路跑去。那是通向不远处几股铁道的小路,只要上了铁路,就四通八达。小毛看见柯娃跑了,丢下手里的木方,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是通往铁路南站的编排站,黑通通的,荒草杂木丛生,不熟悉的人,真不知道还有一条路。

刘东强感觉后背有点痛,一来不熟悉,二来也是晚上了,自己还有行李,照他的脾气,还想追上去,痛打两个小流氓一顿。

刘安生也说不去追,只要赶跑就算了,现在社会比较乱,不要把自己搭上去。只是问刘东强,背上痛不痛,流不流了血。

“没事,这点痛算不了什么,走,看行李还在不?不知道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此时自己行李旁围着一圈人,议论纷纷,那两个女的已经不见了。大家看到刘东强两个人没有什么事情,就走上来问道:

“冒要紧冇,年轻人。”

“有几个流氓?怎么不抓住他们,抓到就阉了这些人。”

“这社会真乱,几年不搞严打,小流氓也多了起来,看来还是严打才能压得到这些人。”

刘东强和刘安生看到行李还在,只是简单地跟人群说了几句,说没什么事情了,就挑着行李往太平桥单位宿舍去。

走到怀鹤地区百货站招待所里的单身职工宿舍的时候,旁边朱武迅住的那间房子的灯已经亮了,门也半掩着。

听到脚步声,朱武迅走了出来,笑着说:“老同学,你终于来了,你一来,我就有伴,晚上也可以下一下棋,我一个人住在这一层,有时还有点怕呢。

“运气真好,我们能分在一起,你是怀鹤市的人,对这里熟悉,还得要你多帮忙。”

“那是一定的,不熟悉的只管问我。咦,你的衬衣上面怎么有血印子?”刘东强进到房子后,后背衬衣上面的血红印子就露了出来。

“哎呀,在外面看不清楚,不要紧吧?东强。”刘安生也着急地问。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没事。朱武迅,这是我老乡,刘安生,在怀鹤市劳动局上班。他就是朱武迅,我们一个学校的,都被分在百货站。”

把他们介绍认识之后,又把路上所发生的情况跟朱武迅说了说。

“以后碰到这样的事,你千万要小心,现在这些混混都是一伙一伙的。今晚你还算好的,对方没有刀。”朱武迅又到自己的房子里,拿着一小瓶红药水,两根棉签,要刘东强洗过澡后,擦一点。

刘安生帮着把地拖了一遍,床也铺好,房子里有一张办公桌和凳子,还有一张会议室用的长木椅子。窗户外面的迎丰路上行驶的车子还很多,刺耳的鸣笛声不时由远而近地钻了上来,让人一惊一惊的。对面那栋房子上亮着的“华光酒楼”招牌,在黑夜中,很是打眼。房子后面应该就是那座太平桥和那片黑麻麻的农田。

把所有都安顿好后,刘安生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很晚,就难得回去了。

两个人睡在一个单人床,由于都瘦,不高,也不是很挤。刘东强有点睡不着,后背虽然有点痛,但主要是有点兴奋,寒窗十几年,终于参加工作,拿工资做城里人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外面马路上没有汽车行驶,也都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对面的田野里,还是旁边吉大村旅社下面那条杂草丛生的小溪里,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时而高亢悠远,时而低沉和鸣,刘东强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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