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那一头骡子

2015-11-05 08:48 作者:海博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如果父亲没有把骡子卖掉,今年的暑假,我将会在野外畅游。然而,我再也见不到那头黑色,高大,温顺的骡子了。

这一切,都是父亲在电话里告诉我的。

“骡子,我卖了,麦全干了,既要割麦又要割草,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卖了-------卖了--------”

“卖了,我给你和你妈说一下。”

我沉默了许久,才挂掉了电话。那一刻,心里如同针扎一般,扎得我钻心的疼。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了那头黑色,高大,温顺的骡子。那可是,随我一起成长,一起玩闹的最好伙伴呀!那可是,耕地,种田,驮水,养活了一家的骡子呀!那可是,村里最乖,人见人夸的骡子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它竟然被父亲卖了,只因为忙不过来,我真的无法接受,怎么也想不明白。忽然间,我无比的恨父亲,恨父亲,把我忠实的伙伴,家里的命根子,这样轻易的卖掉。恨之间,那些岁月,如同一本写好的书,在风的吹拂下,一页,又一页地翻开。

那头黑色,高大,温顺的骡子,是大姑家,因家里出了一些事,让父亲代养。先前,家里养着一头红色,矮小,暴躁的骡子,害了一场病,没有看好,给病死了。我依然清晰记得,骡子倒在圈里,一动不动,父亲掉泪,母亲放声嚎哭的场景,那时的我还无法理解父母的那种眼泪。说到那头红色的骡子,可没少人家里头疼。令父亲头疼的是耕地,而令我头疼的是放它。说到耕地,每耕一次地,父亲都要对骡子大打大骂一回。它耕地的时候,在地里时而快,时而慢,快的时候,父亲得加快步伐追赶,可在松软的堈沟里,是很难走快的,结果不是被骡子拉倒在地里,就是耕得地一陇一陇的,又得重耕一次。慢的时候,无论父亲怎么样用缰绳抽打,就是走不快,急得父亲叫骂跺脚。尤其令父亲生气的,莫过于,耕地时靠边上与靠埂岚的地方,怎么也不去。在耱地的时候,父亲用缰绳拉上它,我双脚站在耱上,双手拉着他的尾巴。在它的拉动下,耱如同那橇一般,行进在冰地里一般,而我就那个驾雪橇的人,来来回回,让我无比的享受,正享受美的时候,它往往来个急刹车,把我从耱上甩下来,再用它那生硬的尾巴抽打我的脸,我疼得死叫唤的时候,它也应和几声,气得我直磨牙,我打心里认为,它一定是故意的。被它这样戏弄几回后,我再也不敢去站了。结果就推到了弟弟身上,可站了几次后,他也不去。无奈的父亲只能自己站了。父亲站耱的时候,一手拉着骡子的尾巴,一手拉着缰绳,一只脚站在耱上,一脚踩在地里。骡子每走一步,他就在地里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待耱完后,平整地里留下,一排又一排错落有秩的脚印,如痛老鼠打的洞一般。说到放骡子,它可让我时常挨骂,气得我时常哭泣。当把它赶到屲里的时候,起初,还和人家的骡子在一会,但这是在我留神的情况下。我一不留神,再到屲上看的时候,它已经无影无踪了。无奈的我只能满屲满屲地找,找得我既累又生气,有时边骂边哭。当找到它的时候,一般就在人家的庄稼地里。我偷偷靠近的时候,它早已经发现了我,又会跑到离我很远的地方。起初,在人家的庄稼地边上,被我这样一接近,它就跑到庄稼地中间,几个来回后,总算是给被赶出来了,可庄稼地却留下的那深深的脚印。当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吓得要死,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可几天后,庄稼地的主人往往找上门来找麻烦,父亲只能忍气吞声地给人家道歉,算是平息了人家的一点怒气。可待人家走后,不是把我臭骂一顿,就是不给我饭吃。无比委屈的我,就包在被子里哭,往往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饥饿不堪的我,我悄悄跑到厨房,揭起锅盖,锅里往往留着一盆温热的饭,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就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我死活也不去放骡子,但在父亲的怒斥声下,我又得拉着它去放。那时,我真得恨透了父亲。由于我家的骡子嘴馋,跑,往往带领着人家的骡子加入它的队伍。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喜欢和我一起放了。那时,我志气特别大,不喜欢和我放,我才不稀罕,我就一个人拉着放,骡子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虽骡子不害人了,但却把我寂寞孤独死了。

可自从换上那头黑色的骡子后,一切发生了改变。父亲耕地耕得无比畅快,我放骡子放得无比轻松与自由,冥冥之中,我感觉这是一份天意。那时,常想它可能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从此,我就彻底地爱上它了。

每到农忙时节,大人会把自家的骡子交给孩子去放,一是他们忙不过来,二是孩子们正值放假,干不了什么活,在家也是闲着。而我就承担了着光荣的任务,这让弟弟无比的羡慕。可往往要出发的时候,父亲会一而在,再而三的叮嘱我,把骡子看好,不要让它钻到人家的庄稼地里,在屲小心一点,别让蛇给咬了------我一听就烦,只随口附和着,巴不得他马上说完。

那时,放骡子去的时候,细长的路上,一头骡子跟着一头骡子,颜色各异,气势看起来很是庞大。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会骑上自家的骡子,平路上的时候,抽打着骡子狂奔,上坡的时候骑着,下坡的时候才会下来。在他们的刺激下,我心里痒痒的,真想像他们一样,骑上骡子。可先前,骑那头红色骡子的时候,被摔下来了一次,摔得走起路来,一簸一簸的,持续了十几天,被其的孩子笑,被父亲骂了个半死,现在想来,那可是莫大的耻辱。看着人家都骑着骡子,还时不时被同龄的孩子叫胆小鬼,自尊心受到很大的打击,我鼓足了勇气,走到骡子跟前,往上骑的时候,却怎么也爬不上去,急得我直跺脚。忽然,灵机一动,把骡子的头直直拉倒地上,我顺着骡子的脖子爬上去,骑上后,它出奇的乖爽,我简直要乐疯了。至此,它就成了我坐骑。屲里的平路少,骡子跑起来的距离也就短,这常让我很沮丧。那时常想,如果这些地方全是平的,没有山与沟,那该多好呀!那样,我就可以骑着它驰骋了。由于骡子没有上鞍,我的下垮往往被骡子的脊梁戳伤,疼得我走路也不稳,可就是死性不改。被父亲发现后,把我好好教训了一番,还说出了,如果我再骑他就打断我的腿类似的话,我总算是又一点收敛。

屲里的麦浪在农人镰刀的挥舞下,渐渐地平息了,可洋芋花,却开得正是灿烂,绿里透着粉红,白蓝,在风里来回摇摆。它长得正新鲜的时候,是开启我们的特殊味道。我们把骡子赶到屲上后,往往钻到人家的洋芋地里,揣上一些洋芋,在屲上烧。烧洋芋开始的时候,会有很明确的分工,找柴的,揣洋芋的,看人的,看骡子的,依次分好。火在干枯屲稿儿的引领下,熊熊地着了起来,在大火上盖上一些青绿的树枝,稿杆,火立马就吐出了滚滚浓烟,没风的时候,如同一根在高山上升起的柱子,越升越高,有风的时候,会发生偏斜,感觉高大的柱子要倒下一般,风在大些,它则完全失去了模样,全铺盖在了地上,装饰的地面如同天庭一般,我站在烟中跳舞,打闹,还会在烟上跳来跳去。玩累了后,把洋芋在火里弄翻后,重新盖上火,我就躺在草地上,静静地云彩变换,烟慢慢的小了,我们也渐渐的从云彩中清醒。白净的洋芋被火烧过后,变得如同焦炭一般。开吃的时候,完全处于疯抢状态,往往不是被火烧的叫唤,就是吃洋芋时被洋芋烧得叫唤,一个个吃得脸上,手上,那一个黑。不管熟没熟,都一律下肚,吃完后,就比赛放屁,屁多的往往吃得没有熟的洋芋最多的,一个个挣得满脸通红。

要是到有水的地方放骡子,我们会打上一场胶水。在沟里的沙地上挖上一个特别大的坑,待水流满后,个个脱得精光,像蛤蟆扑通扑通的跳进水里,清澈的水立马变得浑浊起来。一个往一个身上泼水,摸沙,一个个又变得如同泥人一般。有的坐着,有的爬着,有的躺着,浑浊的水漫在我们的身上,如清风一般阴凉。待洗完后,从水里出来了,在阳光下,精光地坐着,好似要让太阳欣赏完后,帮我们擦干身上的水。

如果跟着村里的老人放骡子,会偷偷拿上父亲的茶罐儿与茶盅儿,再背上一些一些馍馍,连午饭也不回家吃。在屲里喝茶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堆火旁边,待火熊熊着起来后,把茶罐儿偎到火里,静静等着茶溢,老人们还能等着,而我们根本等不住,往往没溢,就倒入茶盅儿里,喝起来。等茶喝完,肚子胀得要死,晚上回家,连饭也吃不下去,父亲又是一顿数落。

如果幸运一点的话,在屲里,要么碰上野鸡蛋,要么捉上几只小野鸡,野鸡拿回家后,无论给它什么,它也不吃,最后被活活饿死。那时,怎么也想不通,它为什么那么固执。有时,还会捉松鼠,青蛙,蛇类似的动物烧着吃,其中,最美味的要数烧松鼠,把松鼠打死后,肠子类似的东西从它屁股眼里甩出来后,用泥土包裹起来,放进火堆里,使劲得烧得泥土勒开口子后,从火里拿出来,在石头上一磕,,泥土瞬间全部脱落,白净,冒着香味的肉立马展现在我们眼前,在肉上面撒上自家拿的一些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那叫一个香。

后来,家里的骡子由弟弟来放,我开始又羡慕弟弟了。但时不时的也会放上几回,但总缺少一种感觉,这令我无比的沮丧。再后来,村子里的骡子渐渐地减少了,由机器来代理。每当我听到那隆隆的声响,看到那滚滚的浓烟,是那样的令我反感。骡子的嘶吼声变成隆隆的声响,感觉心里的平静,村庄的宁静彻底的被轻饶,打破,激荡起了一种无一覆平的狂波,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我本很庆幸,也很受安慰,父亲一直养着骡子,可现在,连父亲也把骡子卖了,叫我怎么样面对呀!那黄土上却少了骡子的嘶吼后,也会缺少信天游的飘荡。当被隆隆的声响与滚滚的浓烟笼罩时,那山,那水,那人,还会是那一份本真吗?还会那么淳朴,自然吗?还会一如既往的恬静,向往吗?孩子们的眼中,会有蓝天,绿水吗?会有袅袅的炊烟吗?会徜徉在绿色的草地,睡在花丛中看云,听的场景吗?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794585/

那一头骡子的评论 (共 16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